君旷步子一顿,嘴角有了笑意,可他转身面向銮铃的时候,面色微沉,眉头紧蹙:“有什么好聊的?”
銮铃一噎,呵,好大的脾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高处下去:“你是君旷,所以你知道风冽和竹凊的转世会在这里?”
君旷点一点头。
“那你还会其他什么法术?”銮铃又问。
“你想要什么?”君旷笑意一深,那张脸在星空下漂亮夺目,眼神带些睥睨天下的高傲……啊啊啊,不愧是狐妖啊。
“你先上来,咱们说说话。”銮铃赔笑,她打定主意,只要他一上来,她再不松手了,定要让他把她安稳带下去。
銮铃话音未落,她一转眼,君旷已在她身边坐下,那身影如梦似幻的,飘忽不定。銮铃忙地抓住他的胳膊,愤愤地怨怪道:“你好没良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上面!”
君旷唇角一抿,眸光温柔无限地望着銮铃,幽幽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
“……好像很多年。”銮铃惭愧,莲颂似乎说过,这狐妖等她等了许多年,等到最后不耐烦,就想方设法让她穿越了。这么说来,这狐妖和李墨兮还真的颇有渊源。
“那你知不知道,李墨兮本来也就是我?”君旷语调愈发温柔,又问。
“可是——”銮铃话未完,已被君旷吻住。
星光下,最热烈的亲吻。
銮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仰起脸只看到漫天星辰,灿烂到眼花缭乱。她迷乱中,看到君旷的眼眸,漆黑透亮,无言透着一股深情和张扬,他啊,和李墨兮有同样的眼睛。
身子慢慢往下滑倒,就在銮铃迷失的时候,她猛地把君旷推开,凝眉道:“你是要吸我的阴气还是阳气?”
“……”君旷微眯了眼盯着銮铃,最后“噗”地笑出来:“清儿,我们俩的道行和修为相比较,恐怕是我来补给你吧?”
銮铃汗涔涔,嗫喏地被他推倒:“我只想当人。”
“我也只想你当人,做神仙有什么好!”君旷喃喃,吻又催逼上来。銮铃不由也吻着他,可她忽而又想到:“你是狐妖,那我以后生了孩子是人还是妖?”
君旷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侧脸吻着銮铃的脖子,随意道:“管他呢,反正是咱们的。”
銮铃心头慌乱,猛然想起莲颂,又竭力把他推开一点:“你知道莲颂他也是咱们的孩子——”
见銮铃似乎有无数问题,君旷终于深吸口气,自顾撤离了些,一双眸子只熠熠夺目望着銮铃。他好笑道:“不仅莲颂……呵,清儿知不知道咱们还有一个女儿呢?”
星空做顶,星空下便是君旷衣襟散开,凌乱中露出白皙的脖子,一些胸膛,配上那火辣辣的眼神和俊脸……銮铃看着,忽而就明白为何那在山中清修的清羽抵不过这诱惑了。
“在看什么?”君旷见銮铃望着他胸前发怔,嘴角坏兮兮的笑意一勾,倾身凑近,鼻尖几乎和銮铃的鼻尖相碰。
銮铃猛然转开脸,深深呼吸,勉强一笑:“我们的女儿不是菂儿吗?”
君旷也不为难,他抬手揽住衣襟,自动远离了銮铃些,缓声解释:“自然不是,也是只小狐狸,叫清夜,长得和你很像。”
銮铃这才呼吸顺畅,有些尴尬地躲闪君旷的目光,闻言不由皱起眉:“我怎么生了这么多?”
“……”君旷嘴角扯了一扯,却也没有更多表情,只是望着銮铃。
沉默一阵后,他眼中忽而有了忧伤,他把脸转向夜空,方道:“她和莲颂是双生。不过和莲颂一样,没等出生,你便跳了轮回崖。只不过,莲颂被他师父收养,清夜便被你师父收养了。”
“我师父?!”銮铃追问。她一转脸,便看到君旷的神情有些不对,她不由语调放柔了些:“怎么了?”
“你师父……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君旷敛住回忆,蓦然又转回脸,无奈地朝銮铃抱怨:“他是个道行高深的迂腐古板的没有感情的老神仙!还好他对清夜算不错,我前几日偷偷去看了她,这小狐狸傻傻的,和你很像!”
……傻傻的,和她很像……
这话是赞美的吗?为何如此刺耳?
不过,銮铃静了一静,忽而叹气,她和他,真是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永不分开了吗?光孩子就遍布……想着,不自觉便偎在君旷怀里,问:“我为何要跳轮回崖呢?”
“……”君旷落在銮铃肩上的手一紧,许久,才低笑出声:“过去的事,我不想你记得。”
“……君旷,你下次去看清夜,带上我吧?”銮铃又道。
听銮铃叫出他的名字,君旷眼中笑意化开:“好。”
“去那儿要多久?”
“有我在,是眨眼间。”
“那我们现在就去?”銮铃眼前一亮,还真想看看她的狐妖女儿是怎么样一副样子,会不会和莲颂很像?
“现在不行。”君旷眉峰一挑,他忽而抬头看了看夜幕,道:“清儿你看天上的星星。”
銮铃不解他何意,便仰起脸看。冷不她一抬脸,君旷便吻住她的脖子,欺身把她压倒。銮铃惊呼出声,害怕地把他抱紧,她真怕两人不小心滚下屋顶……后果不堪设想……
却不防她身子挨到屋顶的一瞬,没有想象中的冷硬,他们也没有滚下屋顶,身下是软的。
銮铃一睁眼,便发现他们已回到了屋内的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乾坤大挪移?”銮铃惊魂未定。
“既然清儿这么怕高,咱们还是回屋里来。”君旷笑吻着銮铃,一手探过去解銮铃的衣襟,一手捂上銮铃的嘴,把銮铃要说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他挑眉:“春宵苦短,有话明日。”
“……”銮铃一噎,面红耳赤地瞪着他。君旷轻咬着銮铃的耳朵,呢喃句:“我等了你很多很多很多年……你不能再失约。”
銮铃整个人都被他这句话融化,那莫忘湖边的孤独垂钓人,那寂寞千年的等待,那寒江雪,那执念无悔。
你给予的温柔像片云
倒映在温柔的湖心
若能倒回,还会不会,将青丝换你深情相随
一念无悔,几番曲折也是醉
情到深处才懂你的伤悲
西去的路很远,过往的是云烟
谁留住恍然间才发现
寻寻觅觅,不能忘记
我们曾经说好那个约定
当时的月明,悠悠一片云
忘不掉这一份情。
许久,銮铃才回应了君旷一句:“我不管,你以后出门要蒙上脸,不能这样去见人……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君旷深思半响,缓缓吐出一句:“清儿,我觉得你没以前温柔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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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囚狐岭上的小狐妖
囚狐岭从外面看上去, 危崖凸壑, 山石干瘪,没有一丝绿色,没有一丝声响,被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 像是被那一场千年的大火彻底焚烧透,成了焦黑的形状,再没有一丝生机。
书生穿素净的白袍子, 背了书箧, 一步步来到山脚下。
囚狐岭不过两步之外,书生所上来的这条小径,却是绿草青碧, 花朵艳丽绽放。
书生在芳丛中伫足片刻, 洁白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没有丝毫犹豫,跨过相隔不远的那两步,干净的鞋子踏上那焦黑的土地, 向囚狐岭走去。
传说一千年前,天上曾掉下一团火, 大火整整烧了十日十夜, 便把这秀丽的囚狐岭烧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直到天黑, 四野一片荒寂,书生这一路上来,没见到一朵花, 一只飞鸟,甚至天上没有白色的云朵,没有一点声音,但书生始终神态自若。又走了一个时辰,夜色愈发浓稠,山间飘出凄迷的冷雾,把他团团围住。
他安分的衣袖忽然无风自飘扬,在黑暗中带出幽魅的影子。书生微微一笑:“好,那咱们便歇一歇。”
他话音一落,那袖中登时飞出一团火光。那火光环绕他飞了几周,驱散他周围一些的迷雾后,便“噗”地掉落在地,化作一簇小小的火焰。
火焰不大不小,照亮周围一小块地方。书生放下书箧,安然坐在一株枯树下,先从书箧中取了一块干粮,就着水慢吞吞喝了。便又从书箧中取出一本书,借着火光翻阅。
见他在看书,那火苗自动朝他身旁挪了挪,书上的字便清晰不少。火苗被肃冷的夜风吹动,发出细微的“呼呼”声。书生偶尔翻书,细微的“沙沙”声。
一夜无话,直到书生合目而憩,那火苗“噗”地一声轻轻熄灭,自顾飞到书生袖中,消失不见。
第二日继续赶路,直到晌午,书生的水源不多,可这一路枯山死地,连片草叶子都没见着,怎么会有水?书生好看的眉头终于皱了一皱,正暗自思忖,却是他的袖子剧烈的摇晃起来。
他袖子里头像是有个小人儿,紧紧扯着他,有话要说。
那袖子扯了半响,书生终于“唔”了声,轻道:“你说它来过了?偷了我的东西?”
袖子点头。书生于是放下书箧,查看他里头的包裹,少的居然是他这一路上吃的干粮。
那妖怪把他那一大包白馒头给偷走了?
书生愣了一愣,随即眉头更紧,师父说这山上的妖怪只有他才能收服,所以让他来。可这妖怪能悄无声息把他的干粮偷走,这份道行,远在他之上,他又如何能收服妖怪?
但,书生还是没有迟疑,继续往山上走。
他年纪虽轻,跟他师父也没有多少年,但对他师父却十分信服。他师父的话,他深信不疑,也从不违逆。
又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半山腰,山间居然有了绿色,先是零星的碧草;越往山的高处,渐渐绿草成片,有了浓郁之感,有了花朵;再往上,花朵茂密,草木居然茂盛高大,隐隐还听到清越的水声。眼前景致,恍若仙境。书生眼中有了欣喜,他抬步就要跑去取水,忽然看到草丛中散落的馒头屑。
那馒头屑洒了一路,往山的高处行去。
书生便随着那馒头屑,一路寻了上去。直到一处山坳,便见一条飞瀑从山崖掉落,激起盛大的水花。而那水潭边上,花丛中,正蜷缩着一个红色的娇小的身影。
那小姑娘梳俏皮的垂髫双髻,面容娇美,莹白的小手里捧了一个馒头正努力啃着。她啃得着急,一些碎屑便洒出来,她身边的草丛里还七零八落滚落着几个白馒头。
书生没出声,但那小姑娘已有所察觉,蓦然抬脸看向他。小脸白净中有一丝寂静,肌肤莹透如玉,美得纯净而清湛,就像跌落在花丛中的一滴露珠。下一刻,她鼓了鼓腮帮子,嘴角一嘟,迅速把啃了一半的馒头护在怀里。
不等书生回神,她身子一掠,已快速消失在花丛中。书生甚至没看清她的去向,只看见日光下,她一身大红的衣裳,那衣裳上密匝匝爬满了赤金色的诡异的符文。
这符文……她,便是他此行要抓的妖怪?!
书生走过去,把散落满地的馒头一一捡起,收回包袱。又拿出竹筒,去水潭里汲水。他弯身的瞬间,便看到水潭的另一侧,一个大红色的娇俏身影。
还是刚刚那小妖怪,她正趴在水潭边,把脸探在水面上舔水喝。她喝了几口,发现书生是用竹筒汲水喝,很是方便很是好看,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便跑跳着离开,嗖地消失在书生的视线之内。不多久她又回来,手里拿了个粗糙的大木桶。
她眼中有了嘻嘻的笑意,学着书生的模样,用大木桶汲了一大桶水,双手抱在怀里喝。依然是伸出小舌尖,埋头舔水。模样滑稽,但又美得不带一点做作和修饰。
真像只动物。书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做声走了过去,这次,这小妖怪没有躲闪。她怀里抱着和她体态十分不相称的大木桶,仰脸望着书生靠近。大木桶滴滴答答落着水,把她的红衣沾湿,她浑然不觉。
书生把小妖怪手里的木桶拿走,那木桶很重,又加上水,书生拿的竟有些吃力,他不禁又诧异地看了眼那瘦弱的小妖怪。小妖怪此刻,却是直勾勾盯着书生手中精巧的竹筒。
书生当着小妖怪的面,把喝水的动作放慢,然后方把竹筒递给她。小妖怪很聪明,当即抢过竹筒,学着书生的模样喝水。还是呛了一口。不过她却笑得眸光闪闪,顺手把书生的竹筒也塞在她腰间的布袋里,蹦蹦跳跳离开。
“……”书生欲言又止,最后微笑不语。
书生没了竹筒,便来到水潭边捧水喝。小妖怪从一旁的树丛里悄悄探出头,见他又换了种喝水的方法,好奇地张大了眼。
过了片刻,便滑下树梢,来到潭边,学着书生的样子用手捧水喝。不过流出来的居多,水把她的衣裳全都打湿,她也没喝几口。喝了一会儿,她失去耐心,便坐在水潭边,把一双白净的小赤脚伸入水里玩起水来。
她细长匀称的小腿在艳丽的红色裙子下若隐若现,一双小白脚扑腾起水花,然后她自顾笑起来,笑得甜美而清澈。再之后,她就远远看着书生,书生做什么,她也做什么。
书生看书,她没书,她腮帮子鼓了鼓,不动声色就把书生的书给偷走。也有模有样地端坐着看书。看了几行,偷瞄见书生在看花,她把书一抛,也装模作样地看花。却是看着看着,把喜欢的花都摘下来,插了她自己满头。
等她把花插满头,才发现书生早已不看花,自顾走远。她把手里的花随手一丢,便又蹦蹦跳跳跟上去,一双洁白的小脚丫十分麻利。她也不靠近,总隔着一点好奇而戒备的距离。
书生不动声色暗忖,这小妖怪天资极高,道行深厚,却不自知,只是在这枯木山水间活得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