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夜雨闻铃断肠声——苍白微
时间:2018-07-11 09:08:19

  “……可能么?”魏来馨听得一愣,惊诧地看向武香盈。
  “怎么不可能?你看宋相的小女儿嫁给工部侍郎,现在不是做了正妻么?只要姑姑挺你,你还怕什么?”武香盈孜孜不倦地循循善诱。
  魏来馨放在膝上的手拳紧:“真的么?”
  武香盈正要再说,一转脸看见从内殿出来的寿王,笑着迎上去:“寿王哥哥,见你一次好难呀?”寿王温温一笑:“倒不知是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纁儿去了瑶光苑。”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寿王哥哥么?”武香盈撒娇道,又回头拉着魏来馨从椅子上站起,把魏来馨轻轻往寿王面前一推,笑道:“馨儿好不懂礼节,见了寿王哥哥也不说句话,大家又不是外人。”
  魏来馨深埋了头,语调细弱:“来馨参见王爷。”
  “倒也不必客气,你和纁儿既是好姐妹,咱们也就不是外人。”
  听寿王又一次提到王纁儿,魏来馨面色微微一白,退意萌生。倒是武香盈见状,忙又道:“馨儿不是会弹琴么?还是特意向松风苑的李白李先生学的呢,何不弹一曲让寿王哥哥听?”
  魏来馨闻言,咬着唇角偷偷看寿王的脸色。
  见她如此,寿王一笑:“如此,就命人取琴过来。早听说李先生琴技非凡,魏姑娘能得李先生为师,想来琴技亦是非常。”
  听了寿王赞赏的话,魏来馨微红了脸不敢说话,倒是武香盈笑了句:“馨儿可是有心人,特意为了某人去拜的师,不知寿王哥哥可领情?”
  寿王故作不解,觑一眼在厅内摆好的琴,笑了一笑道:“哦,琴来了。”
  魏来馨深吸口气,在琴前坐定,静神片刻,手指才叮叮咚咚抚上琴弦。她天资倒是寻常,但经过李白一番苛刻的调教,又加上她刻苦的练习,所以琴技自是十分高超。一曲下来,明月直上九霄,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半盏茶。
  寿王眼中倒是有些刮目,武香盈当即捕捉,凑上来笑问:“寿王哥哥觉得可好?”寿王老实地点头,赞道:“比本王好多了。”魏来馨眼中一喜,顾不得羞怯,颊上还有刚刚专注抚琴的热汗,此时便都只殷殷望着寿王。
  寿王见此,神色才略一收,他缓缓道:“魏姑娘琴技虽不能说是得李先生真传,但已然是个中高手。只是,瑁是个不懂琴的人,魏姑娘弹给瑁听,便生生浪费了这一手大好的技艺。”
  “……”武香盈一哑,她不知这寿王语调一转,怎么有了拒绝的意思。
  而寿王已坦然望着魏来馨,温声道:“琴技虽好,也要弹给懂得欣赏自己的人,否则就是委屈了自己。”
  魏来馨眼中一烫,她盯着寿王,眼中胆怯扫尽,满是不服和决绝,大声问:“那王爷可懂得跳舞?”
  寿王见她执拗如此,只得道:“我虽不懂,但我愿意为纁儿而懂,这世间很多事,若是心甘情愿了,便没有那么多计较。”
  魏来馨脸色一白,她眼中泪滚落,又看了寿王一眼,蓦地转身跑出去。却不妨看见傻呆呆呆在殿外的王纁儿,步子愈发跑得飞快。
  武香盈见王纁儿回来了,便也追着跑了出去。倒是王纁儿心中原本七上八下的,听到寿王对魏来馨这一番话,登时感动的顾不得许多了,她猛地扑到寿王怀里,落下泪来。
  寿王伸手把她抱紧,轻轻埋怨:“还以为你又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不肯回来了呢。”王纁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明明是你不对,谁让你总不肯向我说清楚呢。”
  “你为何总要怀疑我呢?”寿王亦是委屈。
  王纁儿嘴角一翘,又不乐了,寿王忙岔开话题:“你这衣裳真好看,又是母亲给的?”
  听提到衣裳,王纁儿刚刚忘记的事又想起来,她抬眸看见寿王清湛的眼眸,心里一阵歉意,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她眉尖一蹙,努力踮起脚,吻住了寿王的唇角。
  寿王拥住她,也低头吻她。片刻,手臂一伸把她打横抱起往内殿走,含笑道:“终于不生气了?”
  王纁儿含羞把脸埋在他怀里,红裙铺满寿王淡青的衣衫,闷闷道:“生气。”
  寿王轻然把王纁儿放在床上,凝神望着她,柔声道:“我都是你的了,你还不放心?”王纁儿红头涨脸望着他,最后只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烫着脸去吻他。
  寿王心中温柔化开,也低头吻她,情意正绵正浓,却是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两人顿时僵住,片刻,寿王忍住笑低问:“母亲没让你吃饭便回来了?”王纁儿窘极,一手拉过衣裳掩住胸前雪白的肌肤,一手打在寿王肩上,嗔怨道:“才没心情……”
  她含混地没说是在武惠妃那里没心情吃饭,也没说是现在没心情继续下去了。寿王见她窘得眼眸都要滴出水来,也不为难,只在她滚烫的颊上吻了一下,便站起身整理衣衫,含笑道:“先起来吃东西吧,我也还没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哦,此章好像没有咱们主人公的身影,也罢,大家看看寿王和王纁儿的小日子吧。
  另外:恳求诸位看文的给此文提出缺点,某微无限迷茫中。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銮铃这两日不纠结于那《聊斋志异》了, 她准备听天由命, 反正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她一心一意琢磨着做点儿小玩意儿,等见了李蕙给他玩儿。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心中颇多想念。
  竹凊咳嗽着过来,瞧见銮铃在折纸, 皱眉道:“小姐,你到底魔怔什么呢?怎么不瞧那《聊斋志异》了?”
  “有什么好看的,这事儿还是让老天爷操心吧, 我屈服了。”銮铃漫不经心道。
  竹凊拧着眉头上来摸銮铃的额头:“小姐没发烧吧?那天在书阁到底遇到什么了?”
  “去去去, 你咳嗽还没好全呢,别传染给我。”銮铃头往后一撤,把竹凊的手拿开。那晚就陪她去了趟菊花台, 竹凊回来就开始发热咳嗽, 差点没把她急死, 第二天更不敢告诉竹凊她要去那个什么“望湖山房”!
  ……真不知人这体质咋长得!那菊花台夜色多美啊!
  竹凊见銮铃就是不说,转身跑了出去,风冽陪着李墨兮正进了院子。竹凊一双眼就直直盯着风冽, 李墨兮见状,很有眼色地率先进了思玄殿, 风冽很识趣地停在那儿没动。
  “那天你陪小姐去望湖书阁遇到什么了, 为何小姐这两日怪怪的?”竹凊开门见山。风冽想了想, 平静道:“只遇到了该遇到的人,并未有他人。”
  “什么叫该遇到的人?”瞧见銮铃这副埋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竹凊这两日火气又上来了。而风冽就像那弹簧一样, 竹凊火愈大,他反而愈平静:“书阁里本就有些人,王妃总要遇到。”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竹凊瞪着风冽:“小姐这样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走着瞧!哼!”竹凊愤愤说完,已咳得天昏地暗,转身却见銮铃在殿门口凝眉望着她,不由低低叫了声:“小姐。”
  銮铃伸手把她往屋里拉,埋怨道:“你这是何苦,何苦拿他出气?”竹凊有些哽咽:“谁让他什么都不说!”銮铃叹一口气,盯着竹凊:“他可是要委屈死了,他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竹凊一噎,回头瞧见风冽转身慢慢走开,眼里的泪也落下来,她就是想冲他发火,发完之后,她自己再伤心一阵子。多亏风冽涵养好,见了她总没什么不同。可他愈是这样,她愈伤心。
  “你呀,快点把身子养好,要不然明儿要出去,你又不能跟着,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帮你看着我。”銮铃好生劝慰,竹凊抹了抹泪:“明儿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身体这么差,我本不想告诉你——”
  “——你还敢不告诉我!咳咳咳……”
  今日是九九重阳节,王维有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銮铃现在倒是独在异乡,却也无甚人可以思念。
  唐玄宗下了帖子,邀请他的儿孙们到菊花台饮菊花酒畅叙幽情,銮铃迷迷糊糊想不通李墨兮和她算是唐玄宗的什么亲戚,但既是李墨兮让她去,她自然不敢不从。
  然而,一想到唐玄宗这几个不是好惹的儿子,她就有点替唐玄宗忧心,总不经意想起那些烂俗的穿越小说中常见的情节——康熙的几个儿子几龙夺嫡最后夺得伤亡惨重一人黯然得胜。
  亲兄弟呀……皇位又不能当饭吃!尤其又想到那淡雅如仙的煦王,銮铃更是烦乱,他到底何时回他的江南?
  銮铃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把书本往桌上一丢,叫了句:“凊儿,咱们走!”木媌出来应声:“回王妃,时候尚早,王爷也未回来。”
  銮铃看一眼午后稍稍偏斜的太阳,笑句:“无妨,我先出去遛遛。让你家王爷回来了自己过去,反正皇上也没要求必须结伴而行。”
  不和李墨兮同行,銮铃就有几分轻松自在,若没有这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一队队侍卫,她沐浴在这秋日胜景里,定然要快活似神仙了,然而到菊花台不过几步路,就已和好几队侍卫擦身而过了。
  果然是皇帝出行,不同凡响啊,像她这样地位身份的人,怕是没人想起来去刺杀一番。銮铃微微一笑,便漫步往那菊花台走,还未靠近,一阵香气已扑鼻,远远就望见一片金黄澄黄。
  饶是前几日已经见过了,她还是禁不住赞叹,不愧是大唐,连秋天都整的这么有风采,入秋这么久了,整个骊山温泉宫都没有一丝萧瑟颓唐之意,毫不逊色于她所见过的春日胜景。
  菊花台上衣衫艳丽的宫女们正步履轻盈地穿梭在菊花中间,花蝴蝶般忙碌地摆着酒盏,一切都秩序井然。
  銮铃也无心去打扰,虽说唐玄宗没要求必须夫妻同时报道,但她也不想别出心裁去做这特殊人等,还是等李墨兮来了一起面圣吧。想着,她绕过菊花台,直接来到隐在花丛里的那秋千旁,许久不见,不知这秋千可有想她?
  这样久没见,这秋千依然是春天时的模样,被鲜花团团缠绕,仍旧像个花篮一般,銮铃坐上去悠悠晃着,似乎没有不同,可她知道其实物是人非了,过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为何?”花丛外有一个骄横的声音委屈道。
  銮铃脚一踩地,秋千登时停住,一时只听得花丛扑簌的风声。又一个温和悦耳的男声徐徐道:“武姑娘,流楚知道你一番好意,只是在下出身寒微,实在配不上姑娘。”
  侧耳听了片刻,銮铃听出端倪,哦,原来是武香盈表白了,然后流楚拒绝了。于武香盈而言,这可是件大大丢脸的事,万一让武香盈知道这丢脸的事被她听到,说不定这武家大小姐又要无事生非,于是本着闲事莫管的心思銮铃悄然站起身,拉着竹凊准备偷偷溜走。
  却不妨一抬头,武惠妃正从小径的另一头走过来,这,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銮铃避闪不迭,忙退到路边躬身施礼:“銮铃见过娘娘。”武惠妃正有着心事,冷不防被銮铃这一行礼才回过神,她眉峰微凝,却是看也不看銮铃,快步穿过花丛,一径儿到了菊花台边上。
  “盈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武惠妃冷冷道。銮铃诧异地回头,却见花丛外此时只剩下武香盈一人,那流楚早不知哪里去了。武香盈深垂螓首,似是有些紧张,低声道:“觉得有些闷,便出来走走。”
  武惠妃一双妙目犀利地朝四周巡视一番,没发现可疑人等,才不悦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出来要馨儿陪着,总不听话。”武香盈嗫喏道:“馨儿这几日心情不好,不愿出来。”
  “哼,一个个都是没出息没用的!”武惠妃想是气极,才很有损平日温婉善良形象地哼出一句,哼完才瞧见銮铃和竹凊还在一旁弯身行礼,没她叫起根本不敢起来。她皱眉道:“你跟姑姑回去。”
  武香盈丝毫不敢反抗。姑侄两人从銮铃和竹凊身前翩然闪过去很远,武惠妃才冷冷淡淡地道了声:“起吧。”
  得了这“举重若轻”的两个字,銮铃才揉了揉酸痛的膝盖,不作声直起身子,竹凊已腿一软坐在地上,满头冷汗。
  “瞧,这儿风大,不让你跟着出来吧,偏不听。”銮铃忙着急地去扶竹凊。竹凊咳嗽着抹了一把冷汗,勉强笑道:“没事,是被吓的。”
  銮铃皱着眉正要说话,李墨兮已出声道:“被谁吓的?”
  两人同时回头,却见李墨兮身后跟着风冽,他二人也来到了菊花台。竹凊勉强扶着銮铃的手臂站起身,脸色蜡黄地向李墨兮施了一礼。身子摇摇晃晃的,想是刚好了些,被这太息池边上的秋风一吹,又严重了。
  见她这副样子,銮铃不由向风冽递眼色。风冽冷淡的神色略一凝,却也没有迟疑,他来到竹凊面前:“我送你回去休息。”竹凊瞧见他,脸色愈差,她往銮铃怀里靠了靠,却不看风冽第二眼:“不必了,我要在这儿陪小姐。”
  銮铃却是把竹凊往风冽手边推了推,没好气道:“陪我你得有资本啊,瞧一个惠妃娘娘把你吓成了什么样?你这是陪我还是拖我后腿?”
  “我……”竹凊说不出话。銮铃又温柔起来:“回去好好休息,快点把身子养好,改日再去‘望湖山房’你就能陪着我,那里有个大帅哥介绍你认识……”
  说最后一句话时,銮铃面上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她身为一个王妃,总说这些好像有失体统。然而这最后一句却让銮铃面前这三个古人面面相觑了,困惑不解了。
  怕竹凊当众追问,銮铃已反手一推竹凊几乎到风冽怀中,她向风冽眨了眨眼,若有所指地说句:“凊儿就拜托你了,别让我担心哦。”
  风冽将竹凊往怀中不远不近地一护,并不看銮铃,垂眸静静道:“王妃放心。”
  竹凊仍是皱巴着小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却仍是被风冽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銮铃望着他们的背影却是轻轻叹口气,真是悲哀啊,她和竹凊两个怕是栽到李墨兮和风冽这主仆俩手里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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