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夜雨闻铃断肠声——苍白微
时间:2018-07-11 09:08:19

  不等銮铃不耐地把竹凊打断,她们身后已有一声甜甜地呼唤:“美美,美美!”
  銮铃一转身,阳光下李蕙带着笑容的脸已跑到了她面前,李蕙一把抓住銮铃的手,灿烂笑道:“美美,抱抱!”
  当然李蕙不是自己从寝殿里跑出来的,李蕙身后还跟着李墨兮,只是,李墨兮没李蕙那么激动,他只是慢悠悠走在李蕙身后。
  这一会儿,也到了銮铃面前,仿佛没有瞧见銮铃盯着他神色莫测似的,李墨兮淡淡道:“蕙儿要找你。”
  銮铃忍不住要嗤笑出声了,他明明就是不想她去行仁殿,要不然,以他的本事还能哄不住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分明就是他把李蕙放出来找她的!
  李墨兮仍是没看见銮铃眼中怒意似的,一脸平平静静,又道:“我正要找寿王说些事儿,所以,我们可以带着蕙儿一起去行仁殿。”
  却是风飐见李墨兮走出寝殿,便也从角落里出来,悄无声跟在李墨兮身侧,此刻,听了李墨兮的话,仿佛忍不住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说话:“王爷,一会儿马球赛,您就可以见到寿王,何必现在——”
  他话未完,李墨兮冷冷的眼眸已扫过来,风飐忙地垂头噤声,似是不敢再说话的样子。可他低头的一瞬,嘴角已逸出一个偷偷的笑容。
  竹凊听李墨兮要和銮铃一起去行仁殿,也是瞪圆了眼,下一刻就连忙退在一旁。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便也察觉了这两位之间的冷战,一个冷淡,一个沉默,谁也不理谁,阵势拉得颇大。似乎连李蕙都有所察觉,安分不少,只窝在銮铃身边,埋头吃他面前的几个菜。
  李墨兮冷眼扫过风飐,也看见了风飐的坏笑,却没有理会,只又看一眼銮铃,便把手伸向李蕙:“咱们走吧。”
  却是銮铃轻轻一笑,抢先一把抱起李蕙,冷冷淡淡道:“回王爷,我有些累了,不想去行仁殿了。您自己去吧。”随即向怀中的李蕙温柔道:“蕙儿,你快跟咱们王爷说声‘拜拜’,美美带你去玩儿小青蛙!”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却是銮铃轻轻一笑, 抢先一把抱起李蕙, 冷冷淡淡道:“回王爷,我有些累了,不想去行仁殿了。您自己去吧。”随即向怀中的李蕙温柔道:“蕙儿,你快跟咱们王爷说声‘拜拜’, 美美带你去玩儿小青蛙!”
  一听要玩儿小青蛙,李蕙登时雀跃,忙地向李墨兮摆摆小手, 说声“拜拜”, 便一脸激动地搂着銮铃的脖子要走。
  銮铃也没准备留下,她抱着李蕙飘然离开,留个李墨兮一个傲然冷淡背影。
  “……”竹凊好不容易捂上嘴把惊诧咽回肚里, 然而, 这一刻, 看着銮铃的背影,她想到一个词,銮铃教她的, 不知道用的对不对,叫“帅呆了!”
  而此刻的李墨兮也果然“帅呆了”, 又帅又呆地杵在那儿, 盯着銮铃的背影回不过神。竹凊匆匆向他行了礼, 便追随銮铃而去。
  风飐见人都走光了,知道此刻的李墨兮很没面子——从小到大,这位王爷怕还是没被人这么拒绝过, 他心中暗暗佩服銮铃,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轻声提醒:“王爷,咱们还要不要去行仁殿?”
  “……去。”李墨兮身子绷得僵硬,脸色也强忍着没变,他转身向外面走,心神却飘远,她这样对他,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是与我无关!那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我。要是皇上喜欢的是我,王爷是不是也准备把我献给皇上?让我卑微地讨好皇上,好帮你得到江山?!”
  銮铃冰霜一样的话响在耳边,李墨兮心里一个冷战,蓦地一身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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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望着李墨兮僵直地出了院子,竹凊才跑到銮铃面前,一脸佩服道:“小姐,你刚刚实在太,太——”
  “太帅了,是吗?”銮铃见竹凊憋在那儿无法用言语表达,不由接话。
  这“帅”字一出口,竹凊立即觉得她憋得那口气顺畅多了,她惊喜道:“小姐,这‘帅’字到底是何意思啊?”
  “就是长得好看,或者……很爽很痛快的意思。”銮铃随口回应,斜倚在榻上看李蕙玩儿那折纸青蛙。
  一按那青蛙的背,它便会往前跳两步,是銮铃上幼儿园时学的。刚开始做给李蕙玩儿,周围的宫女内侍们都惊奇无比,一个劲儿地拍她的马屁,夸她“蕙质兰心”,让她恶寒了许久。
  “哦,我心里果然痛快多了!”竹凊兀自纠结于那个“帅”字,忽而又来到銮铃身边,一双晶亮的眼眸盯着銮铃:“怪不得上次小姐让蕙皇子叫咱们王爷‘帅帅’,这么一想,王爷果然是很‘帅’的。”
  “……这什么年代的事儿了,亏你还记得!”銮铃面上一窘,有些不淡定地坐起身,她是偷偷教李蕙的,倒不知何时让竹凊给听到了。
  “哈哈,小姐,你没看到王爷刚刚的样子,果然是‘帅呆了’哦。”竹凊拍手一笑,乐呵得很。
  听竹凊这个古人念出这样的现代词汇,銮铃还是别扭,她皱眉笑了笑,岔开话题:“瞧蕙儿睡了,拿条被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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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思玄殿外,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就要闯进来,被一脸冷淡的木媌拦住。“姐姐,奴婢是寿王妃身边的宫女,我家王妃有急事要见都夏王妃——”
  这宫女的话还没说完,木媌面无表情地把她打断:“我家王妃此刻睡了,不便见你。”
  “姐姐,奴婢真的有急事……”那宫女急得流出泪来,恳求地望着木媌:“姐姐让奴婢见见都夏王妃吧,她是我家王妃最好的朋友,只有她能帮我家王妃了……”
  木媌脸色愈冷,正要再拒绝,风冽忽而走近,出声道:“王妃刚醒了,你让她进去吧。”
  木媌惊讶地看一眼风冽,拦着那宫女的手便是一顿。那宫女得了空子便疯了一样冲击思玄殿去了。木媌冷冷望着风冽:“王爷有令,不可让寿王妃的人再接近王妃,你为何把她放了进去?”
  风冽眉色一凝:“王爷是有令,然事到如今,你觉得王妃要做的事,王爷还拦得住么?”
  木媌登时想起刚刚面对銮铃时,李墨兮束手无策的模样。她心下一震,喃喃吐出一句:“你说王爷他——”
  她又想起那晚,李墨兮抱着銮铃冲进殿内,把銮铃扔在床上,那种又愤怒又疼惜的复杂神情。
  “王爷的心思还轮不到我们擅自揣测。”风冽又吐出一句,“若王妃离开思玄殿的话,我须得跟着,你便去球场,把此事告诉王爷,让王爷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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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铃刚把李蕙放到床上躺好,就听外殿似是传来争执的声音,她瞧一眼李蕙,见他并未被惊醒,才舒了口气走出去。却是一个宫女要进来,被思玄殿内的宫人拦着。
  瞧清那宫女是王纁儿身边的,銮铃心中咯噔一声,忙屏退其他人,只留竹凊在身边。
  那宫女瞧见銮铃,便扑跪上前哭出声:“王妃救救我家王妃吧!”
  “怎么回事?”銮铃问虽问,心下却有几分明了,这几位王爷去马球赛,唐玄宗就闲了下来——这也正是銮铃刚刚想去看王纁儿的缘故。
  “我家王妃被皇上请到光华殿去了!”那宫女说出这一句,似是吓得不行了,便只是哭。
  虽早有预料,銮铃脸色还是一白。
  她一时没有说话,缓缓在花梨木的椅子中坐下。外面天光晴朗,衬得这屋子里愈发黑暗,再加上眼前这宫女的呜咽,銮铃的心情简直糟糕极了。
  武惠妃,唐玄宗,这样权势惊天的人,她一个个得罪——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王妃,到头来这烂摊子,其实还要李墨兮帮她收的吧?
  然而她能不管吗?
  寿王的善良柔和,王纁儿的率真美丽,两人那样相爱,两个这样美好的人,她真的能不管吗?
  她本不想插手历史,然而她于心不忍。
  却是那宫女自顾哭了半响,才发现銮铃一动不动仍在那儿坐着,登时又吓到了:“王妃不管么?王妃不去救救我家王妃么?王妃——”
  竹凊也被銮铃面上变幻的神色吓的不敢出声,此刻见銮铃动了动,才道:“小姐想怎么办?”
  銮铃仿佛被竹凊叫回了神,她脸色素白,扶着光滑冰凉的手扶站起身,深深吸口气。
  “凊儿,去拿我的琵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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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到马球赛进行了一局,见忠王等人往一旁的凉厅去休息,风飐才忙地跟了进去,把情况向李墨兮讲了。李墨兮拿在手中的茶一滞,“她又跟去了光华殿?”
  风飐点头:“风冽跟着王妃去了。”
  不远处忠王,煦王,还有寿王正坐在一处说笑,虽然打了一场球,他们却丝毫不显得疲累,仍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是,那些异族王子虽然勇猛,但打球靠的不仅仅是蛮力,所以他们这一局胜得仍是很轻松。
  不过为了安抚那些异族的心情,唐玄宗曾嘱咐他们适可而止,也不必胜得太多。
  而唐玄宗上次既是放过了銮铃,此次该也不会为难,只是,一旦武惠妃知道是銮铃屡屡坏她好事,还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她要保护王纁儿,她以为每每把她自己夹在中间就是保护王纁儿么?
  李墨兮心里一个盘旋,眉目有些烦躁。
  风飐侯在一旁,便也不敢出声。
  又过了片刻,李墨兮才仿佛下定决心,他凝眉把茶盏放在一旁。真的要保护王纁儿,而又不伤害到銮铃,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正此时殿外一通鼓响,一旁的忠王他们纷纷站起身,寿王叫了句:“墨儿,咱们该出去了。”
  李墨兮随着起身,略略点头,落在寿王脸上的眸光却顿了顿——真正能保护王纁儿,能制止武惠妃的人,也只有他这个做夫君,做儿子的了吧?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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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内侍领着王纁儿直穿过光华殿,并不停留,往内殿走去。王纁儿面色发白,不住地回头往后看,却只看到一片白光晴好的天空,并没有銮铃的身影。
  愈往深处走,离唐玄宗愈近,压迫的气息愈凝重,四周的华丽金黄便都像是嘲讽。也不知走了多久,王纁儿一路心神不宁,却不防一抬头,又来到上次她和唐玄宗相见的那处小院子。进殿前,她脚下顿了顿,仍是回头看。
  却是那内侍笑道:“王妃别看了,皇上该等急了。”
  王纁儿心下一沉,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进。帘幕重重,一路有宫人安静地为她打开帘子,直到最深处。光线敞亮,一屋子通透的秋光,唐玄宗正坐在窗下的书案边写字,高力士悄然侍奉在一旁,瞧见王纁儿,于是叫了句:“皇上。”
  唐玄宗笔下一顿,略抬眸看一眼王纁儿,随即又写了几个字,才把笔一搁,问道:“那边球场上战事如何?”
  “回皇上,这第一局是胜了,王爷们拿捏的好,却也没有赢很多。”高力士道。
  唐玄宗“唔”了声,又道:“看来依然是两局便能结束。”说罢,他看向王纁儿,眸光静深,如秋日下那一潭望不见底的冷水:“咱们还有一局球的时间。”
  王纁儿闻言垂眸,只是规规矩矩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高力士适时道:“老奴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唐玄宗和王纁儿,唐玄宗依然坐在书案边,王纁儿不远不近地杵在殿中央。却是唐玄宗又道:“你坐吧,朕有话问你。”
  王纁儿听了唐玄宗的话,微微抬眼,果然看到她身侧不远处放着一把椅子,便僵硬地坐了。
  见王纁儿神色紧绷,十分紧张,唐玄宗也没留意,只是问:“你母亲可有问你那晚的事?”
  “……嗯。”王纁儿头埋得愈深,点点头。
  “那你如何答的?”唐玄宗眸光冷定,把王纁儿锁在那把椅子上似的。王纁儿一动不敢动,只是胆怯道:“儿臣依实答的。”
  她话音一落,唐玄宗眸光便一深,他追问了句:“也提到了都夏王妃?”
  王纁儿脸色一白,猛然抬头请求道:“父皇,那晚的事与铃儿无关,不怪她——”
  “朕问你,可有在你母亲面前提到都夏王妃闯进来的事?”唐玄宗不耐地打断了王纁儿的请求。
  “没,没有。”王纁儿语调一弱,又垂下头。
  听到王纁儿这一句话出口,唐玄宗神色才一缓,他慢慢靠回椅子中,吩咐了句:“那便也不用提了,朕不想任何人知道那晚的事。”
  “……是。”王纁儿面上困惑,不知唐玄宗的话到底是何种意思,然而,她下一刻,又担忧道:“但当日带儿臣来的那福公公,若是他告诉母亲——”
  “只要你不说,其他人自然更不会说。”唐玄宗淡淡把她打断。王纁儿一怔,却不敢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静默,王纁儿屏息凝神坐了会儿,才悄悄抬眸看向唐玄宗,唐玄宗不知何时早已站起身,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淡淡秋光,那身影沐浴在金色光芒里,一丝耀目,一丝疏离,让人蓦然心生敬畏。
  又过片刻,唐玄宗才缓缓转身,居高临下望着王纁儿。他眉峰略凝,吩咐道:“朕这次召你来,是要让你明白,朕和你,过去没什么,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你大可放心。”
  王纁儿被唐玄宗的话惊呆,脸色先是苍白,下一刻,明眸掩不住惊喜。她蓦地跪倒在唐玄宗面前,因为激动和兴奋,整个人都在发颤:“儿臣,儿臣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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