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我懂你吗?你需要吗!?”
“我是你父亲!当然需要!”
“可是你又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吗!?作为一个儿子,你没有从军而是去和历叔打交道,作为一个丈夫你骗婚、让这个女人给你生孩子养孩子,而自己却在外面风流快活!作为一个父亲你与儿子做对,没有照顾他一天!你让我怎么懂!”
何慕看着对面激动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他没有那么高尚他年轻的时候也会犯错,可是这错误都是时事造人啊。
“牧琛,爱一个人有错吗?我不爱你母亲,你爷爷的军人责任让我不得不娶了你母亲,而你的舅舅废了我一双腿,我这些年的苦楚又有谁知道?爱的人嫁了他人,不爱的人伤害了我,你叫我如何回来继续面对你们?”
何牧琛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快要失去母亲了。
“病人家属在吗?”
“我是她儿子。”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肾脏衰竭的很严重,我们只能奋力抢救了。”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妈妈。”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大妈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还真是可怜。
“我们会尽力的,只不过你妈妈的潜意识里并不想醒过来,没有求生意识。”
何牧琛瘫坐在椅子上,他就知道,王莉早就想死了,只不过是碍于自己所以一直挺到了今天。而当她看到周筠麦的时候,她就已经了无牵挂,彻底的放下了心。
何牧琛匆忙的跑向护士值班站,拨出了那一串号码。
“喂?你好?”
“麦麦,你能不能赶到和平医院来?要快!”
周筠麦是刚要睡觉却听见何牧琛刚给配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在这边明显的听到了何牧琛慌乱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见过何牧琛这么失态,就好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
“好,你等我。”
周筠麦披了衣服推着刘知年的自行车就往外跑,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能让何牧琛这么慌乱的只有他的母亲王莉了。难道?不!不会的!她发过誓的,她一定会保护何牧琛的,保护他的家人。
“麦麦!你去哪?”
“妈,牧琛的母亲在医院,我要去看看!”
“麦麦!”
刘知年还想说什么,甚至可以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周筠麦的意思就不见了周筠麦的踪影。
“妈妈,姐姐怎么了?”
娓娓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刘知年,却不见周筠麦。
“没事,你姐姐出去遛弯去了。”
周筠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车子骑的哗啦啦作响,终于到了何牧琛所说的那家医院。
“牧琛?”
周筠麦走到急诊室的门口就看何牧琛颓然的坐在地上,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何牧琛,全身上下充满了悲伤的气息,几乎要低垂到地底下。而何慕在一旁的轮椅上坐着,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看着何牧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爱惜。
“牧琛,来,站起来。”
周筠麦能够猜的到发生了什么,她上前废力的将何牧琛在地上扶到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的何牧琛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急救室的门,好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也感受不到。
“麦麦,是你吗?”
“是我。”
“你说,我妈还能走得出来吗?医生说她求生欲望很弱,她就是不想活了。她痛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走了就洒脱了?”
周筠麦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何牧琛的家庭这么复杂,他唯一亲近的人也要离他而去。周筠麦的心隐隐作痛,她希望他能一直快乐,可是没想到这一切的终结会来的这么快。
“牧琛,伯母会出来的,她还有你呢。”
可能是周筠麦的祈祷起了作用,里面的医生推着王莉出了急诊室。
“暂时没有事情了,可是醒不醒得来还是看造化了,我刚刚说了,病人求生欲望很低,你们多陪陪她,刺激一下她的求生欲望。”
周筠麦松了一口气,扶着何牧琛跟上王莉走向重症监护室。
正文 第33章谈话
周筠麦和何牧琛进到王莉的重病监护病房后,就打开门出去了。
和周筠麦想的一样,何慕在外面等着她,周筠麦靠在墙壁上,等着坐在轮椅上的何慕先开口。
何慕慢慢的摇着轮椅,靠近周筠麦。
“小姑娘,你叫什么?”
“周筠麦。”
何慕看着这个站在他对面的小姑娘,明明身材这样矮小,甚至是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她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睿智。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在门外等你?”
周筠麦看着这个一夜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他或许真的有什么苦衷吧。
“直觉,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我都可以帮您做到。”
“呵!小小年纪口气竟然这么大?”
周筠麦有些不满的皱眉,他想说的话她都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有什么在这卖关子的。周筠麦转身就要进入到房间里。
“慢着!”
周筠麦脚步一顿,她在等他开口,如果不是碍于他还是牧琛的父亲她就不会来见他的。一个抛弃妻子的人还没有什么资格和她谈话。
“你能不能帮我,让我何牧琛和好?”
何慕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去,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女孩打骨子里对他的不屑,他甚至是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睛。
“但是我看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有诚意,伯父。”
何慕盯着的那双穿着白色布鞋的脚转了过来,何慕又抬起头,看着这个清冷的女孩,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那个王莉。当初第一次见到王莉的时候他也是惊叹于她的冷艳、懂事;可是也是他退她进入了这十几年的纠缠。
“我想和你谈谈。”
何慕摇着轮椅离开了病房门口,他不想让何牧琛知道他找过周筠麦,周筠麦见状也跟上。
“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只不过她家境贫寒,后来牧琛的爷爷逼我娶了牧琛的妈妈,那个时候本是想着结婚后就搬出去,就当做她不存在。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她。”
周筠麦很是诧异,既然都爱上了,那为什么后来不和王莉好好的过日子?
“你一定很诧异,我这种富家公子看上谁就娶谁了不就好了吗?可是我的女友的父亲是黑道老大的千金,我坡与威胁从家里搬出来住,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那你没有想过用爷爷的势力对付这帮人吗?我相信爷爷的势力一定可以摆平这件事。”
“当时的我们还没有这么强大,更不要提什么靠势力摆平。”
周筠麦想了想以前,确实毛主席还在的时候并没有势力这一说可以谈。
“那后来呢?”
“时间越久感情越淡,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威胁我的女人。可是我这么些年的苦衷不会有人懂。”
周筠麦被这一切冲击的呆滞了片刻,既然何慕是爱王莉的,为什么会殴打王莉呢?
“那你为什么在你腿出事后打了伯母?你要知道伯母可是在你出事后最担心的人,也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正是因为怕她出事才打了她,让她死心不关心我。”
周筠麦有些摸不着头脑,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么粗暴的对待她?
“你要知道,沾上了黑道就是无法摆脱的,并不是你想金盆洗手就可以洗手的。为了保护她们母子只好出此下策,可没想到这一打就再也没了夫妻情分也没了父子之情。”
周筠麦靠着墙壁,着实有些惋惜,原本相爱的一家人却因为黑道而葬送。周筠麦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因为进入了黑道而与牧琛落得悲惨下场。这一世不用他们任何人求,她都会让何牧琛远离黑道。
“我想求你一定要让牧琛远离这一条路,从一个父亲的立场,从一个过来人的立场。”
“好。”
周筠麦觉得他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转身回去重症监护病房。独自留下何慕在空荡的走廊慢慢的向前滑动着轮椅。
周筠麦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其实何慕完全没有必要用那种去保护自己爱人和儿子,在她看来这却是完全的懦弱行为。而爱一个人就要告诉她,不能在她离开你之后再去后悔。
而爱他就要告诉他是她的一贯作风,这样她才不会后悔。上一世她看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体会过太多人的爱而不得,这一世老天让她再一次的遇见了牧琛,她一定会把握住的。
“麦麦,你去了哪里?”
“看你刚刚睡着了,我出去散了散心。”
周筠麦上前将坐在床边的何牧琛揽进怀里,这种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比得上一个拥抱。
“麦麦,你说她会不会真的离开我,医生说她的求生欲望很差,我怕。”
此时在周筠麦面前的何牧琛就像一个缺乏保护的婴儿,离了他的襁褓开始害怕了起来,不禁让周筠麦一阵心疼。
“不会的,伯母已经出了急诊,一定可以醒来的,我们应该乐观一些。”
“麦麦,你一定不能抛下我。”
“好。”
“麦麦,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爷爷,爷爷身体不好。”
“好,跟伯母说说话应该可以让她更快的苏醒。”
何牧琛这才想起周筠麦是被他一个电话叫过来的,而现在已经是凌晨是三点,距离她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个个小时。
“麦麦,你在这张床上休息一下,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再把你送去上学。”
“恩,我眯一会,一会我换你。”
“睡吧。”
何牧琛重新回到王莉的床旁边,看着这个为他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他还是没能够好好的保护好她。如果是他能够在成熟的早一些也不会照顾不了她,这几年来她心力交瘁,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何牧琛握住那双白皙却掌心充满老茧的手掌,但就是这双手养育了他这么多年,承担了家里的重任。
而旁边的床上躺着他最爱的女人,如果地点不是在病房里,这样的一生或许在别人看来已经近乎是完美。
夏天的夜黑的不是很彻底,外面草坪上的灯照着地上的草坪,知了在草地上不断的叫着,何牧琛坐在椅子上,一切都那么安详。
而此时,在医院走廊处,何慕盯着王莉重症病房的门牌号若有所思。这一生他欠王莉的,欠一句我爱你,欠十几年的陪伴,欠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