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夏挽歌
时间:2018-07-12 09:15:32

  “没有了吗?”陈仲海突然大声一斥,“你跟刘二郎在明华寺后面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孽障,跟她母亲一样,在明华寺,全丢尽了他的脸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满芝看着他那气极败坏的脸,青如玄铁,“但想申明一句,我跟沈姨娘娘家的人,不熟。”
  “不熟?”陈仲海上前一步,“不熟刘二郎能说出那样的话?不熟他会有你的定情之物?”
  “你痴傻这些年让别人背后耻笑陈府还不够?如今还要做出这等行劲不耻之事,你是不是想要毁了陈府才甘心?”
  陈满芝紧紧蹙眉,原来他在意是这个,如此滑稽!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周妈妈气得发抖,“四娘子因夫人逝去受了惊吓,难道这是她故意的?”
  “把这个贱奴架开。”陈仲海指着周妈妈怒喊,而后又指着念平,“还有这个小的,也给我丢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婆子就上前把周妈妈跟念平一把拉到门口,丢了出去。
  “娘子……”念平一声喊。
  “陈仲海,今日我周庄氏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再作贱四娘。”周妈妈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又被守在门口的婆子一脚踹了出去。
  “陈仲海,你这么做对得起林家吗?难道四娘不是你的女儿吗?”
  “为什么,你不信四娘……”
  周妈妈的泣音,在门外响起。
  陈满芝看向门外,念平扶着周妈妈起身,二人也正抬眸看了过来,她转眸又看着陈仲海,他的眼似冰刃,冰凉而锋利,蓄势待发着要把自己刺穿。
  “你说的这一切,都并非我意。”她缓道,“我的解释你也不会相信,那么痛快的说一下,你想怎么样?”
  陈仲海一怔,冷然开口,“我陈府,不容有你如此行径之人苟存!”他顿了顿,“就当我仲海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挥了手,“把她绑走,送去清雨庵!”
  “不要!”周妈妈嘶叫,“你把娘子送到那,就是让她去死。”
  清雨庵,是犯‘四德’且被家族遗弃之妇人所居,从来都是有去无回,他这么一送,就是直接扼杀。
  “你想要我死?”陈满芝冷笑,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婆子挽了衣袖欲要上前,就将刚才写好的信签递了过去,“那么不如看看这个吧。”
  “我若是死了,这个东西自会有人替我呈送府衙。”
  陈仲海睨了一眼她手中的方物,冷哼一声,“你果然有异,我的姐儿,从来没人敢放肆。”
  陈满芝看着他不接,将信笺打开,开口念:“元武元年二月,大理寺评事陈仲海,在嫡妻未进门前得一女,为妾室所出,属德行有亏,十一年八月,大理寺寺丞陈仲海宠妾灭妻,未除服而扶妾为妻,弃律法不顾,景德元年二月,未出国丧,大理寺寺丞陈仲海对府内丫鬟欲行不轨……”
  “住口。”陈仲海抢过她手里信笺,两三下将其撕碎,他哆嗦的手指着陈满芝,“你以为这些就能把我怎样了?你以为这些破事就能拿捏我?”
  “以前自然不能,但是现在就能。”陈满芝压着微颤的身子道,“因为诉状人,是我。”
  “你如今被休沐在家,若是被自己的女儿告了一把,你看看那些为上头的位置争破了头的人,会不会助我一臂之力把你拉下来?”
  “朝堂如何暗涌不用说你就知道。”她上前,看着他,“陈仲海,你要赌吗?你敢吗?”
  陈仲海后退一步,冷然的盯着那人,她那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憎恶万分,现在不用查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那个女儿,“你竟然敢威胁我?”
  “为什么不敢?”陈满芝冷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有哪一样不是在阐述事实?你敢否认吗?”
  陈仲海欲行不轨之事,对的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伶,陈满芝第一次去荣华院时见过她,这事是周妈妈亲口所述,知情的人并不多。
  大康对官员纳妾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陈仲海眼下三妾,若他想收了红伶倒无可厚非,可却因为老夫人的拒绝还要对丫鬟欲行不轨,这就是忤逆,是大逆不道。 
  屋内气氛窒息一瞬,彼此还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远远几声大叫,紧随着柳妈妈神色慌张的从外跑到屋内,陈满芝看着她仪容微乱,气喘吁吁的开口:“老爷,三娘子她……”
  她话还没说完就一愣,看着屋内还安然的那人,不自觉的止了即将出口的声音。
  “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陈仲海气焰翻腾看着她冷道,“沈心兰就是如此教导你们?”
  柳妈妈就颤道:“夫人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找老爷。”
  陈仲海不耐烦的甩了手,“有什么事直说!”
  柳妈妈看着屋里屋外的几人,欲言又止,见陈仲海怒目瞪着自己,便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三娘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陈仲海声音陡然一提,“什么不见了?”
  柳妈妈颤栗道:“三,三娘子……”
  陈仲海失怔一瞬,手一提指着陈满芝,厉声吩咐道:“把她关起来,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出这院子。”
  他辗转几息,而后狠狠拂袖,阔步离去。
  剑拨弩张的对势,在几人的离去后陡然消缓,陈满芝只觉自己浑身湿透,心口跃然,她转身走身案桌在椅子里坐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这般对势,他们算是彻底撕裂了。
  “娘子。”念平扶着周妈妈颤颤巍巍的走进屋内,“您没事吧?”
  “没事。”陈满芝看着二人,周妈妈颤着身子,神似惊魂未定,“这事过去了。”
  念平稳稳的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陈仲海说过的话,“老爷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他的姐儿?”
  
 
    
第100章 寻人
  
  陈满芝呼吸一滞, 微敛了笑意,自己的异样,真的很明显吗?
  周妈妈看着案桌后的那人, 浓密的青丝散落在颈项处, 那带笑的眸,妩媚谲滟, 她越长越像夫人了,只是陈仲海刚才的话也着实让自己一跳。
  “老爷那是气极败坏了, 你看哪家的娘子会如此忤逆自己的的父亲。”她解释道。
  她的解释, 让陈满芝微讶, 她缓道:“不用管他,接下来,静观其变就好。”
  “是。”周妈妈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念平。
  陈满芝看着二人离去, 手里摸着木盒,半瞌了眼小憩,院之外似乎还隐隐听见繁杂错乱的脚步声,偶带着女人低低的腔音。
  恍然间, 院内一声轻响,而后一缕暖风携进室内,屋内的光亮一暗, 有个身影悄然出现大厅内。
  陈满芝抬眸,猛然起身,啪的一声响,手里的木盒跌落在地, 她拾起放好,然后看着那人,“杜陵。”
  “小娘子。”杜陵应道,相处有些日子,他从未见她主动找过自己,“你找我是有急事?”
  “嗯。”陈满芝颔首,“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越快越好。”
  “好,什么人,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男的,年约四旬,身长不过六尺有余,体形一般。”陈满芝淡道,“粗眉,左眼头一寸长的疤痕,他右前臂刚被划伤,伤口约三寸长,身上隐隐一股残留的血腥味,应该是个屠户。”
  杜陵一愣,看着她神色似乎有异,又闻得院外一阵阵嘈杂的声音,“陈府,是出了事?” 
  “不是什么大事,多谢关心。”陈满芝笑道,“今儿我买了几个下人,报了你家的地址,麻烦明日你帮我安排住上一天吧。”
  “还有明日的赎款之事,我要把交易时间改到早上,希望你再催促一下。”
  杜陵又一愣,随即颔首,“好,娘子若是有事,可直接跟我说。”
  说完,他便辞别那人,从墙角翻了出去,回望身后的陈府,灯火通明,宛若黑布上的一弯明月。
  他踌躇几番,又沿着陈府的墙角转了一圈,随后又悄然无声的翻进正院,借着明光,可清晰的瞧见院内的情况。
  延喜堂内,画溪瑟瑟的跪在地上,一行人站在上首,不停的踱步,听着进出的婆子来道消息。
  “三娘为什么会从角门出去?”陈雁瑶盯着地上那人,“文笙院在东,角门在西,她要出去为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
  画溪心口一提,伏地叩头,“寺院之事,三娘子气不过,所以……所以就去找了四娘理论,四娘子说此事要她自己去跟刘二郎弄个清楚,再来芳庭院算账。”
  她微微抬头,“三娘子出了芳庭院就说要去找刘二郎问个清楚,然后……”
  她的话还未落,沈氏抓起一个茶盏就扔了过去,“贱婢,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你为什么不跟上她?”
  刘二郎闻言,看着陈雁瑶,直接道:“表妹没有来我找啊。”
  画溪被茶盏扔中,她抽泣,“三娘子把奴婢打了一顿,奴,奴婢拦不住啊,奴婢跟出去时,就已经不见人了。”
  “角门的婆子呢?”陈雁瑶看着进来的几个婆子问,“可有看见三娘出去了?”
  而后就有个婆子上前道:“两刻多钟之前,奴婢是有看到三娘子从角门跑出去了。”
  “继续找。”陈仲海冷然瞧着屋内的众人,“此事若是有人透了出去,就别怪我陈府待人心狠。”
  他的话里,有刺骨的寒意,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老爷,这可怎么办?”沈氏看着下人纷纷退了出去急道:“这大晚上的,三娘一个人能去哪?”
  “都是你惯的!”陈仲海瞥了一眼沈氏,“若是好好教养着,怎么会有现在这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狠狠扫过厅内的□□二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不见了,这是要命啊。”沈氏轻泣,一个闺阁女子一个晚上无踪影,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我们三娘可怎么办啊?”
  “你闭嘴。”陈仲海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瞪着沈氏,“要不是你们家乱七八糟的这些人,陈府又怎么会遭如此大劫?”
  刘家业瞧着他面色铁青,赶忙拉着自己的儿子跪了下来,“小的教子无方,让孽障做出这等不雅之事,小的愿意担责。”
  “担责?”陈仲海满眸冷笑,“你的儿子,把陈府搅成一锅粥,你以为担责轻飘飘的两个字就算了吗?”
  “侄儿愿意承担这罪责,请姑父给侄儿一个机会。”刘二郎伏地叩头,他的话说的格外认真。
  “机会?”陈仲海起身,走到跪地的二人边上,“四娘以前如何模样这陈府的人都心知肚明,你竟然会对她有了情愫我真是意外。”
  “姑父此话何意?”刘二郎挺直腰身抬了头,“莫不是觉得二郎欺骗您,故意让陈府出丑?”
  沈氏眼神一闪,眸色更怒,就是这个贱人害的三娘,若不是她说要三娘出府,三娘又怎么会跑出去?
  “老爷,二郎是不对,难道四娘就对吗?她明知二郎对她有情还故意引诱三娘出府,她目的何在?”沈氏咬牙狠道。
  陈仲海转身坐回位置,就想到芳庭院那个女人刚才威胁的那一番话,如果真的的人把诉状递到府衙,那么自己又将会惹了一身骚,到时候上朝这日又是遥遥无期。
  陈雁瑶看着陈仲海,将他阴晦的神色敛入眸中,刚才大张旗鼓的去了芳庭院却无功而返,看来她又能安然一时了。
  她的运气,是太好了吗?
  “父亲。”她缓缓开口,“现在追求谁的责任也抵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我们理应先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四妹这次的事,罪在二郎,好在他愿意担责,不如就直接应下这亲事,别人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
  “三妹的事,若是能悄无声息的找回,那么自然不成什么问题,若实在不行,待找到了再送去庄子呆着,过了两年差不多也没人记得了再回府。”
  沈氏闻言惊叫,“那怎么行,庄子那种地方,三娘怎么呆得了。”
  “母亲!”陈雁瑶冷道,“三娘现在出了事,就要好好敲打她,而不是一味的再宠溺。”
  “刘家想娶四娘?”陈仲海冷笑,“刘家拿什么娶四娘?”
  陈雁瑶看着他,“出了此事,别无他择,难道父亲还有别的办法吗?又或者是让这事一直成为别人的饭后闲谈?”
  陈仲海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此事,容我以后再议。”
  “老爷……”
  屋外一声娇滴滴的叫喊,众人朝外看去,就见杨姨娘一身薄衣,身姿曼妙的站在门外。
  “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回去。”沈氏怒指其吼道,“跟勾栏院一样下贱的东西。”
  杨姨娘垂首不语,她的身影被橘黄的柔光沐浴,宛如一副典雅又秀逸的古画,翩婉如惊鸿游龙。
  陈仲海斜睨沈氏,冷道:“管好你的嘴。”
  杜陵紧紧皱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家子,都在算计些什么啊?她竟然还说不是什么大事?思及此处,他脚一掂,就跃出了墙内,往候府方向而去。
  锦帘半卷,夜风拂试,烛火影微。
  “早前我们在边镇也曾经抓了两个奸细,其中一人服毒自尽,另一人逃走,不过看着样子那两人只是打探消息。”袁斌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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