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夏挽歌
时间:2018-07-12 09:15:32

  陈满芝陡然起身,“那么,母亲是怎么遇到那个男人?”
  葛妈妈敛了神色,“我们在明华寺的那几日,寺里来了个伤者,恰巧夫人懂些岐黄之术,便应着主持的请求,替那人治病,因此也就耽搁了回府的日程。”
  “后来回府路上,马车出了点问题,在马行里就见到了那个男人!”
  陈满芝在屋内踱步,沈立奎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林氏,后来以利诱之,使得陈仲海拱手将林氏奉上,那么那封密函,多半是在那个时候不经意间得到。
  她转身落座,看着葛妈妈,倏然道:“母亲的玉佩,会不会是在寺院里遗落?还有她救的那个人是谁?”
  听闻此言,葛妈妈也一愣,那几日,那人发烧,夫人连着都候在一边,若是玉佩丢失,被他拾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娘子的这说法也不无道理,只是老奴不知那人是谁,不过寺里的僧侣叫他蒋郎君。”
  “姓蒋?”陈满芝微微蹙眉,林氏的玉佩遗落被旁人捡到,而现在这玉一分为二,一半为芸娘持有,而另一半,是在纸扎铺那个男人的手里。
  芸娘的丫鬟说过,那玉应该是那男人的东西,若是那个蒋郎是孩子的生父,会不会跟纸扎铺了里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当时要去祭祀的是谁?
  陈满芝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那人有何特征?”
  葛妈妈一愣,不知道她打听这个有什么用,“老奴远看了几回,那郎君异常俊美,至于他的特征,老奴自是记不住了。”
  “我知道了。”陈满芝起身往外,吩咐周妈妈让人去一趟林氏的茔地。
  葛妈妈看着她还站在门口处发怔,便上前问,“这玉,跟夫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如今沈氏得了报应,陈满芝并不想把事情说太多,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太大关系,只是我随口一问。”
  她挽起妇人的手,“你先下去休息,以后府里的事,就多拜托你了。”
  耳边一阵脚步声,二人转头了,就见念平脚步匆匆从厢房走来。
  “娘子,三娘子醒了,这会儿疯了,要说杀了大娘子,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葛妈妈看着她,微叹一声,此时再一次踏足陈府,恍若隔世,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
  “一同去看看吧。”陈满芝道。
  而后,三人一同去了文笙院。
  文笙院两进出小院,朝南房子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陈悦颖住在楼下,彼时,陈仲海还未回府,文姨娘先行一步到了院子。
  “你个老不死,别以为你不知道我母亲出了事你那点暗喜的心。”
  才靠近正房,陈满芝在外就见听见陈悦颖骂咧的声音传来,她透着窗隙,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内的情景。
  文姨娘脸色涨红,气咻咻的指着发怒的陈悦颖,“给我按住了,如此大逆不道……”
  陈悦颖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老东西,我为什么不敢骂,你个老不死,要不是上次你,怎么会让那个贱人躲了过去。”
  “我要让你父亲把你送走…”文姨娘气得发抖,她来府这么久,还没有被哪个人这样骂过,哪怕宋小慈,也从未对自己造次,“真是反了天了。”
  “老不死的东西,你以为谁不知道你给祖母下药那点破事,你敢把我送走,我就让敢让你骚了一身腥!”
  “你,你……”文姨娘气得说不出话,“给我掌她嘴,不孝的东西,沈氏怎么教得你这种东西来。”
  丫鬟瑟瑟的看着气焰正冒对峙的二人,谁也不敢动,见此,陈满芝迈步进了里屋。
  陈悦颖一瞧见门口进来几个身影,“陈秋蔓,你竟然算计我!”
  陈满芝移步进了东稍间,画溪一脸花的跪在一边,看着情景,想来陈悦颖已经听说了府里的近况,她转头看着文姨娘那青红交错的脸色,不自觉的抿嘴微笑,叫了一声,“姨奶奶。”
  “母亲出了事,三姐情绪激动再所难免,您不要跟她计较。”
  文姨娘看着她盈盈一笑的脸,听着她恭敬的语气,心里的气缓了大半,果然还是林氏生的孩子好。
  陈悦颖听闻她一声甜叫,恶心的呸了一口,轻蔑道:“这马屁,拍得可够响的。”
  文姨娘又想到陈满芝把陈悦颖绑起来的作为,她不禁冷了脸,“看你做的好事,把这府里搅的一团乱。”
  陈满芝微微一笑,“三姐性子太过于刚烈,母亲对她又过于宠溺,如今她又这样对您,有违女子德行。”
  
 
    
第107章 对峙
  
  “她这性子, 是时候要多磨一磨了,若不然出了事,抹的还不是陈府的脸面吗?”她再道。
  文姨娘欲要开口, 门外就有丫鬟禀报说陈仲海已经回府, 她一个转身就撇下众人离去。
  陈满芝我看着她脚步匆匆,便知道, 她此番是惦记着府里的中馈要找陈仲海商量一番。
  “你们这些贱婢,还不放开我!”陈悦颖奋力挣扎, “我要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陈满芝走近她, “饿了两天还不涨记性, 吃饱喝足又开始了撩起你的獠牙吗?”
  陈悦颖怒目,“陈秋蔓,你想要我死, 门都没有,我要去告诉父亲,是你绑了我!”
  陈满芝轻轻抚着手,淡淡看着她, “既然我敢放你出来,我就不怕被他知道,你再这么不知好歹, 我只能送你去常伴青灯古佛了。”
  “你敢?”陈悦颖怒不可揭,“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人生做主。”
  “你还想试试我的耐性?”陈满芝冷道。
  她的声音凌厉,听得陈悦颖心头微颤, 如今母亲被关,自己和陈雁瑶撕破了脸,而刚才又得罪了那个老姨娘,就算父亲知道自己被她绑了,也不一定为自己出头。
  她敛了怒色缓道:“又不是我害的你,你要算账,为什么不去找陈雁瑶。”
  她这副态度,陈满芝还是第一次见到,“陈雁瑶的账你已经帮我算了,她现在毁了容,正因为如此,我才如此宽容你。”
  陈悦颖一愣,继而怒道:“原来你放我出来,就是故意让我听到陈雁瑶说的那一席话,然后再借我的手帮你报仇?”
  陈满芝莞尔一笑,“不然呢?你以前如此对我,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你。”
  “为什么,你们都要算计我?”陈悦颖觉得有些委屈,她的话,虽然让自己很愤怒,可是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有种难以遏制的难过,因为她想不通为什么陈雁瑶要如此对待自己。
  “你若想找我报仇,可以,那你来,可是为什么,要借我的手,去达到你的目的?”
  陈满芝看着她无力垂着身子,看着她眼眶有了泪意,她理解这种被亲人利用情绪,“难道你不想找她算账吗?”
  陈悦颖咆哮一声,“我要怎么算账那是我的事,但是我不允许你利用我!”
  陈满芝斜睨着她,冷道:“现在还由得你说不吗?你若安生呆着,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助你和刘二郎的亲事。”
  “别指望我会相信你!”
  彼时,有个丫鬟从外疾步而来,在陈满芝耳边嘀咕几声,她眉头一颦,抬眸对陈悦颖冷道:“爱信不信。”
  她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一边丫鬟压着她有些吃力,就吩咐道:“把人给我看好了,一会发疯伤了人,你们认都担不了责,钱大夫开的安神药一剂量不行,那就两剂量一起煎了给她灌下去。”
  “陈秋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陈满芝出了正房,背后传来那人的怒吼,想到丫鬟刚才的话,便吩咐念平,“你现在去外院,告诉黄管事让他安排人看着,今日谁都不能出府,然后再叫护院马上赶到春晖院。”
  她脸色有些沉,念平不敢多问,便直接去了外院。
  刚才杨姨娘丫鬟的传话,说是陈仲海已经发现木盒失踪,现在正对着杨姨娘拷问,陈满芝知道他的手段,脚下一刻也不敢耽搁。
  才迈步进了春晖院,就闻得一声尖叫,她提了裙摆直接小跑奔正房而去。
  “住手。”陈满芝站在檐下,看着屋内近乎疯狂要打死杨姨娘的那个的男人,“你的东西,是我让她拿的。”
  陈仲海听闻得这声,松开了手中的动作,他正了身子,朝着门外定眼一看,半响才开口:“竟然,是你!”
  这两日忙于府中之事,故而,他跟本没有留意到木盒被调换,方才回府才惊觉,难怪这两日那个贱人,对自己那么殷勤,原来早就有目的。
  他的松手,让杨姨娘晕厥在地。
  “你好大的胆子!”陈仲海阴冷的脸,似银霜薄洒,“把东西还我。”
  他那冷冷的语气,带着杀意。
  文姨娘在一边瞧见了刚才他那副模样,瑟瑟的上前劝说,“儿啊,有话好好说啊……”
  “回你的院子去。”陈仲海猛然转头戾声呵斥。
  文姨娘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今日这副模样,她踉跄的退了几步,缓个半刻才由丫鬟扶着,急匆匆的出了正房。
  陈满芝微微攥了手,迈步进了里屋,葛妈妈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她看了一眼倒地的杨姨娘,“把姨娘带下去,再去请钱大夫来。”
  陈仲海冷哼一声,盯着她身后的丫鬟,“现在的陈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陈老爷。”葛妈妈看着就在面前的男人,“你可还记得我?”
  如今她还未进陈府,不需要在他面前自称奴婢。
  陈仲海转眼一看,神情微变,林氏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出现了?“怎么是你?”
  “是我。”葛妈妈淡道,“事隔七年,没想到陈老爷还如此薄情寡义。”
  陈仲海冷笑一声,转脸看着陈满芝,“是你找她来的?”
  “是,如今府中混乱,老夫人不管事,自然要有人操心份内的事。”陈满芝淡道。
  “真是天真。”陈仲海一阵笑,他的笑声,在空阔的庭院内,格外的诡异,“陈秋蔓,我是你父亲,是这陈府的当家,你说这陈府会没人操心这份内的事?”
  他正了身子,指着她身后一道前来的几个丫鬟婆子,呵斥一声,“把这个孽女给我绑起来,现在马上给我送去清雨庵!”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昨日进府,他们的卖身契都在陈满芝手里,几人看着陈满芝不发话,故而也不敢动。
  陈仲海看着丫鬟婆子没有动静,怒道:“怎么?你们都要反了吗?”
  此时,黄管事带着几个粗壮的护院就赶到了院内,陈仲海看着赶到的人,再声冷斥,“黄总管,把她给我绑起来!”
  黄总管看了看左右无动于衷的这些人,不禁咋舌,他说怎么四娘子早就买好了丫鬟,原来早就做了这一手准备。
  见如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劝说:“老爷,咱们有事好好说,如今府里已经快没地方关人了。”
  陈仲海盯着这些面生的丫鬟婆子半响,转脸对陈满芝道:“你把这府里的人全换了?”
  “是,我全都换了。”陈满芝没有否认,冷然回视他,“沈氏的人,你还敢用吗?”
  陈仲海又看了一眼那些下人,手一提指着她,“你这是要忤逆?”
  “我自然是不敢。”陈满芝冷道,“不过父亲最近两日因为沈姨娘之事而暴怒,伤了心脉得了失心疯,我身为陈府嫡女,为了府里其他人的安全,我忤逆,实属无奈。”
  “你说什么?”陈仲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我得了失心疯?”
  陈满芝看着他不语,而后转头吩咐身后的护院,“把老爷摁住,再请钱大夫入府,刻不容缓。”
  她的话才落,那些护院就直接冲进里屋,将陈仲海控制住。
  “陈秋蔓。”陈仲海满眸惊愕,颤栗着身子,“你要干什么?”
  “你得了失心疯,我现在请钱大夫入府为你诊治,忤逆,实属无奈。”陈满芝缓缓解释,而后她又吩咐摁住陈仲海的几个护院:“把他看好,待钱大夫入诊断后,我再作决定。”
  “陈秋蔓。”陈仲海咆哮着挣扎,这个孽障到底在干什么!“我是你父亲,你敢放肆,你敢大逆不道!”
  陈满芝看着护院将他带入内室,走到晕厥的杨姨娘边上,吩咐丫鬟:“把她抱走,一会钱大夫来了,先给她看看。”
  几个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抬着倒地的女子,缓缓退出了室内。
  静谧半响,紧绷的对峙,使人筋疲力尽,延喜堂内室,又陆续传来那人的咆哮之声。
  “娘子。”葛妈妈看着眼前的女子,双眸流盻,熠熠生辉,只是黛眉间却掠过一丝怅然,“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这么多丫鬟婆子在场,把二人的对峙都看在眼里,就算这些人全都是她的人,可谁能保证,真的就不透风?
  陈满芝轻轻一笑,她这是提醒自己要善后,古人以孝治国,以孝为大,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起身看着还在发怔的黄总管,笑道:“黄总管,再去请个大夫吧,这钱大夫一人,只怕忙不过来。”
  “父亲的病,少不了要折腾两日,你再安排个厢房,让两位大夫好生住下,这样方便来回。”
  早前府里有流言说四娘子懂岐黄之术,再听她这么光明正大的请着大夫,再看老爷这两日的作为,不是打就是关,像着了魔似的,黄总管觉得这失心疯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是,娘子。”他应了声。
  后室又传来那人的嘶吼,陈满芝微微蹙眉,吩咐念平和葛妈妈一声,而后只身一人进了后室。
  陈仲海被两个护院按坐在椅子里,他的侧方有椅子倒地,显然方才有过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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