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夏挽歌
时间:2018-07-12 09:15:32

  言罢,他起身就走。
  “陛下。”见他迈步,陈满芝忙叫住他,又惦记的出宫之事,她便道:“臣女跟您一起过去吧。”
  景隆帝回头看了她一眼,负手在后,冷脸出了殿门,陈满芝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才出殿门不远,就碰上了一行宫女,为首那人有些年纪,看样子应该是乳.母。
  乳.母一见二人,面色一喜,松了一大口气,“陛下,你上哪儿去了,让奴婢好找。”
  景隆帝看着一行人不语,继续前行,陈满芝见此,就上前解释,而后一行人去了暖阁。
  暖阁里,沈代禾已经起身,薄粉敷面,紫衣大衫附身,看着样子方才应该是见过朝臣,见到一行人进门,她从宝座上站起。
  “母后。”景隆帝低着头上前,“儿臣知错了。”
  “陛下去哪儿了?”沈代禾冷声问一边的宫人。
  乳.母就上前道:“陛下去了长安偏殿。”
  长安偏殿,是那个医女暂住的宫殿,沈代禾视线落在一行人身后的陈满芝身上,冷道:“把陛下带下去。”
  景隆帝看了陈满芝一眼,神色有些不舍。
  “看来陛下很喜欢你。”待一行人走后,沈代禾开口,她盯着陈满芝,眸中有寒霜堆砌,“哀家不知道你会什么媚术,但蛊惑陛下,就是死罪。”
  陈满芝神色一变,纂了手跪下跟着解释,“太后娘娘明鉴,臣女绝无此意。”
  “前日闲暇之余,臣女跟陛下说了些话本,陛下很喜欢,故而喜欢亲近臣女几分,仅此而已。”
  “几个话本就能让陛下说出纳妃这些话,你以为哀家连分辨能力都没有了吗?”沈代禾冷声道,“陈府四娘,你接近陛下,目的是什么?”
  陈满芝压低了头,“太后圣明,臣女没有任何目的,若要非说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太后恩准臣女出宫。”
  “臣女进宫时日已久,如今陶公公已经好转,太后娘娘凤体也无碍,故而,臣女想出宫。”
  “你想出宫?”沈代禾挑眉,对她这个直白的回答有些意外。
  “是,臣女想出宫。”陈满芝回道。
  上首几声挪步响动,陈满芝听到陶一明开口,“太后娘娘身子还未利索,你这出宫的日子,得暂缓。”
  “你这般迫不及待出宫,是因为宫里的人怠慢了?”
  陈满芝紧紧咬牙,心知陶一明的目的,“臣女并非此意,太后娘娘的毒已经清除,且之后有太医和医女照应,陶公公大可放心。”
  “再者,太后娘娘曾说过,臣女若是治好陶公公之疾便是有赏,臣女想要的赏赐就是出宫。”
  “你竟然邀功?”沈代禾神色不悦,“好大的胆子!”
  陈满芝微微抬眸,“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太后娘娘金口玉言,必定言行必果。”
  沈代禾一声轻笑,这句阿谀奉承的话永远千篇一律,“哀家确实说过有赏的话。”
  陶一明见她态度有些松动,便提醒:“太后娘娘,您的身子还没好。”
  沈代禾轻轻蹙眉,不过一个医女要出宫罢了,为何他态度会这么紧张?她看着陶一明,言语不悦,“那陶公公意下以为?”
  她脸色的苍白更甚,陶一明便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但陈四娘发现自己可疑一事,他不能告诉她,若不然她一定会杀人灭口。
  林绣媛的女儿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思及此,他硬着头皮劝说:“奴婢以为,应多留她几日,待太后娘娘全然好了以后再另外赏赐让她出宫也不迟。”
  沈代禾看他眼神闪烁,而且一直反对医女出宫,她眸中添了怒火,转眸对跪在下首的那人道:“你想出宫,哀家允了。”
  “太后娘娘……”
  “住口。”沈代禾看着陶一明冷斥,“陶一明,哀家现在做什么,都要你教了吗?”
  陈满芝有些愕然,她不知道上首二人为何突然就冷面相斥,但以二人对话来看,沈太后可能是吃醋了,二人之间的间隙,恰巧给了她出宫的机会,她满心欢喜,叩头谢恩。
  待那人一走,沈代禾看着陶一明冷目问:“陶一明,你喜欢她是不是?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留在宫里?”
  陶一明蹙眉,心知她误会已深,可是陈四娘留宫的原因他不能如实相告,“阿禾,我并无此意,你的身子未好,这些太医和医女我不放心。”
  “没有此意?哀家看未必。”沈代禾逼近他,“你信不信哀家杀了她,以任何借口!”
  陶一明看着她眸中焰火盛怒,直接伸了手,“阿禾,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她有意,你我相识近七年,难道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再者在你眼里,我真的就这么肤浅?”
  他的掌心微凉,有一股激流直窜,沈代禾方才的怒火被打散,她微敛了神色,“那你为什么反对她出宫?”
  
 
    
第120章 蒋氏
  
  陶一明垂眸看着她, “昨日,国公爷被禁,虽然事被压下, 可我怕有些人嘴里不干净, 所以让禁军这两日暂且封宫。”
  沈代禾秀眉深锁,这两日她怕是被这毒给弄迷糊了, 竟没想到这点,“那我收回懿旨?”
  陶一明笑了笑, 紧握她的手, “不用了, 您是一朝太后,怎么好出尔反尔,再者, 国公爷几日不见,朝臣到时候必然也会知道。”
  他灼灼的笑,潋滟四射,沈代禾心头微悸, 不禁问:“我最近是怎么了?”
  “怕是太累了吧。”陶一明安慰她,“最近早朝若是无事便免了吧。”
  沈代禾颔首应声。
  翌日,天色有些阴霾, 宫女带着陈满芝去了宫门,宫门外,陈府的马车在候。
  “娘子,你总算出来了。”念平立刻扑上前抱住她轻泣道, “奴婢这几天都快吓得没魂了。”
  莫名其妙的进宫,又探不到宫里的情况,直到徐萧年带了消息回来,她们忐忑的心才稍放松。
  陈满芝被她撞得微微后退,抱着她,笑道:“都多大了,还这样。”
  她的语气,满满都是笑意,在这一刻她才觉得,她们几人在心里是占了如何的份量。
  “府里可还好?”她推开念平问。
  “娘子安心,暂无大事发生。”念平表情微凝,“不过有些事还得娘子回府亲自过问。”
  陈满芝点头,回望身后的飞檐翘角,只觉得心中一阵压抑。
  “娘子,请上车吧。”车夫上前对二人道。
  陈满芝看向念平身后,看到车夫有些惊讶,“大叔,你回来了?”
  她记得车夫,是第一次去姜府赶车的车夫,现在他的额上,还留有当初被摔伤的痕迹。
  车夫笑道:“是葛妈妈让人去了庄子把小的叫回来。”
  陈满芝点头,“回来就好。”
  “娘子快上车吧。”车夫搬了马凳对二人道。
  念平扶着陈满芝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喊,马车缓缓驶离宫门,行有一刻钟,陈满芝隔着帘幕对外道:“一会先去宣武候府。”
  念平闻言有些吃惊,“娘子怎么不先回府?葛妈妈还有周妈妈都着急着要见您。”
  “我有些事。”陈满芝微笑道,“不会耽搁太久。”
  想到徐萧年这几日对陈府也颇为照应,念平不再作声,车夫缰绳一勒,架着车宣武候方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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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国公府举荐入宫之人对太后行不轨被斩腰,而后信国公被扣的两消息传到候府时已是两天后。
  跨院里屋,宽敞通亮。
  “孙儿早说过他有疑。”徐萧年慢道,“我们查先帝的脉案,随后脉案消失,此次信国公突然被禁,与他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年二十有六,是元武十三年沈代禾亲自带入宫,现在跟李吉十五年前记录脉案上的那个孩子同等年纪,从打探军务,到偷密函,再到脉案被撕,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蒋景航。”
  他把自己的猜想,全盘托出。
  徐侯爷看着自己的孙子,道:“蒋景航是蒋家的后人毋庸置疑,可你并没有证据证明陶一明就是蒋景航,单凭李吉十五年前的脉案记录想要证明他是,太过于苍白。”
  徐萧年蹙眉,前太子被废一案连坐无辜甚多,陶一明又是沈太后的亲信,而祖父与英国公的感情笃定,如果陶一明真的是蒋景航,祖父应该不想废太子和先帝一事跟他有关。
  “您且再看钱庄一案,进展如此顺利,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他。”他缓道。
  徐候爷起身,绕着案桌踱步,“按理这么说,他跟你们同路,那为何他还会故意使伎让你们上次行动暴露。”
  “他利用沈太后进宫,若是我们真对太后不利,那么将直接影响到他的部署。”
  徐候爷沉默,对于蒋氏还有后人一事,他是欣喜的,可他不知道,为何当初这个孩子没有来找宣武府,是不是跟他不在族谱一事有关。
  徐萧年看着他沉默,有些不忍,可是如果废太子和先帝的事真的出自陶一明之手,那么他的罪更为滔天。
  “天意弄人啊。”徐侯爷悠悠长叹,这一声叹,倍感苍老。
  “祖父,有些事都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您不必介怀。”徐萧年劝慰,“景隆帝四岁,他入宫五年又如此受宠信,且不说先帝之死,就怀疑他在作乱皇室血脉这一条信息,他的罪都不轻。”
  思及此处,他就想到今日出宫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把她牵扯进去,她这个时候应该出宫了吧?
  半响,徐侯爷开口,“若是有可能……”
  “祖父。”徐萧年起身,“若废太子之事,先帝之死都跟他有关,他必须罪有应得,赤禹一战,不足以成为他殃及无辜的理由。”
  “尽力而为吧。”徐侯爷开口,他从屉格中取出有些泛黄的一叠信件,抚了半响,“存了这些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十几年了……”
  他的声音缓慢,听起来有些凝重。
  徐萧年也是才知道,他手中的这些信件,是沈家与胡国的来往通信,只是这些信件里面的内容,不足以直接证明沈家是有通敌叛国。
  徐侯爷将信件搁在桌子上,继续道:“信国公被扣,沈太后避朝不见,但朝臣中不乏他的门生,必须要给他重重一击方能致命。”
  顿了顿,他再道,“现在我们手里的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祖父您是打算凑本上朝?”徐萧年问。
  徐侯爷点头,“不过在此前,李吉和林葛弋两案,必须浮面,废太子和先帝二人之事本就有疑,如今先帝驾崩,只有将事情闹大,蒋家的案子才能名正言顺提出异议。”
  徐萧年颔首,“那孙儿一会就去红袖馆安排二人行事。”
  徐侯爷阖目颔首,“去吧。”
  这时,门外有仆人敲门进屋,道:“世子爷,陈府四娘来访,说是有急事要见您,现在正厅候着。”
  “什么。”徐萧年猛然一道,“她来候府了?”
  下人眼里的徐萧年,成熟内敛,甚是有些冷面,刚才的这种反应,仆人不曾见过,故而有些惊讶。
  徐侯爷咳了一声,看着他,“毛毛躁躁。”
  徐萧年察觉失态,忙敛目,正色道:“那孙儿先过去看看。”
  他说着,转身就快步去了正厅。
  正厅里,陈满芝正身落座在椅子里,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看向门口,有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明光。
  徐萧年唇角淡笑进了正厅,打量着她,“你好像有些瘦了。”
  陈满芝淡笑起身,看着他着劲装,看似孔武威严,“世子爷。”
  徐萧年挑眉,自相识以来,二人相处甚少,她对他的称昵,从来离不过'世子爷'三字,他突然觉得失败,活了十九年,在军营里什么荤话燥话没听过,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赢得一个女人的心。
  他落座,吩咐丫鬟将瓜果点心端上,“宫里前两天突然封宫,你在里面没有受伤吧?”
  陈满芝摇头,她知道徐萧年在宫里可能有内信,但是突然前天封宫,消息出不去,他自然打听不到里面的情景。
  “没事。”她说道,“只是太后给我的赐婚时候,突然被陛下打断,我看着她态度坚决,估计过两日陈府后陈府会有懿旨。”
  徐萧年面色凛然,他紧紧抿嘴,赐婚一事他知道与高亦琳有关,自那晚后进宫后,他本想第二日直接去提亲,可转念一想,沈代禾必定知道这是陈府的缓兵之计,这样只怕反会适得其反。
  他深视着她,若沈代禾执意赐婚,他不介意提前挥兵入宫,“此事,我会解决。”
  说到赐婚,陈满芝想到胡进,她问徐萧年:“胡进,这个人你熟悉吗?”
  徐萧年失笑,知道她想问什么,昨日胡进本意是要让小皇帝把腰牌给她,谁知道中间出了岔子,便解释道:“陛下还太小,胡大学士高估了他的自制能力,你莫要怪罪他。”
  “拿腰牌一事是你拜托他?”陈满芝疑惑问道。
  “是。”徐萧年点头,“陛下喜欢听你说话本,沈太后本就宠溺他,而且你治病有功,你就算拿了腰牌真的出了宫,她不会对你怎样。”
  出宫之后,若是沈代禾要杀了她,那么,候府的丹书铁券他会奉上。
  陈满芝微微颔首,想到这次来候府的目的,就道:“我前两日给陶一明看诊,我发现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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