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 就能看出皇后的受宠程度非同一般。
要说皇后这个人, 其实不过是一般妇人而已, 不精于算计也温柔无害些, 若是她一直做皇子妃的话,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在这个深宫后院,日子会相当难过。
新皇明白这一点,又怎么可能不多加看顾,不然他这发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如今后宫不过几个女人,就已经闹得如此不太平,往后人数越来越多, 皇后她如何能应付周全。
不过好在生养完这胎后, 皇后应该不需要再生育子嗣, 最大的难关渡过了, 日子总能这么平稳地渡过去,只要学会强势起来,以她手里的宫权, 就能让后妃无从下手。
这一晚上,几乎都没人睡得好,所有人都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而很显然,有些人比元春更加看不惯新后,下手也比元春更早,凤藻宫距离凤仪殿那么近,几乎耳边都是皇后的惨叫声。
这皇子怕是难生下了。
太后幸灾乐祸的一旁看着,很是喜欢看新皇的臭脸,结发原配被人算计致死,是个男人就应该会发疯吧,只要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看重自己的发妻。
而这一点也很明显,皇后能陪着新皇渡过他最为艰难的十年,能让他如此守护尊重着,地位又怎么会低。
但新皇他救不了新后,即便他想保大人都没用,宫里还有个太上皇和太后在,他们根本不可能坐视。
新皇没有能耐做到一言九鼎,也不想过早跟上皇起冲突,就只能依着规矩保住子嗣。
这种决定很难下,太后这个看好戏的当然不会给他解忧,全程不开口,跪在周边的太医们各个额头冒汗,谁不知道皇后受宠呢。
贾元春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当场笑出来,此番不仅皇后没了,皇后所出的子嗣只怕也会受到牵连,哪怕只要新皇心里有那么丁点的膈应,那都是大好的消息。
新皇内心平静得看着屋内,淡淡得说了句,“保皇子吧。”
“是,陛下!”太医们齐声说道,便迅速下去准备,没多久,熬好的药便送了上来。
眼睁睁看着那碗药被送进产房,没过多久,新皇便听见药碗砸碎的声音,而皇后的惨叫声再也没有了。
直到此刻,新皇内心依旧平静,眼神却空洞得看着前方,没有看任何事物。
他的发妻会死,原因都在于他想要皇帝的宝座,若非他登上这个位置,他的发妻应该能够一世安宁。这都第四胎了,如何还会难产至此。
随后没多久,一个襁褓中的小孩儿被送出来,气息都微弱无比,哭都没有哭出声来,眼瞧着是难养活了,但这一胎是个皇子。
新皇轻轻摸了摸小皇子的脸,沉默半响之后道,“皇后生育有功,封其父为承恩公,其母赐超品诰命。大皇子聪慧仁德,可堪当大任,今择令其为皇太子。”
这声音不小,屋内奄奄一息的皇后听见这话后,眼泪不由自主得掉下来,她的福气是不够的吧,不然怎么只能跟新皇共苦却不能同甘,这么多年下来,她依旧不懂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
曾几何时她也想过三皇子可能会登上帝位,但不过是白日做梦瞎想而已。
生命走到尽头之时,皇后其实并不过多惋惜,她这样一个身份的女人能坐上这个位置,哪怕只有一天时间,都足够引以为傲的。
如今她父母因她封爵,儿子因她被封皇太子,她这短暂的一声受尽荣华富贵和丈夫的疼爱,除了短了些其实真没什么好惋惜的,与其多活些年纪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被年轻漂亮的姑娘勾走,还不如就这样离开,让新皇永远忘不掉她。
她还是很贪心的,她不想离开后无人记起。
产房的医女们小心翼翼给皇后缝合伤口,喝了麻沸散的皇后一丝感觉都没有,人也昏昏沉沉的,流失大量的血液已经让她身体开始发冷。
站在她床边的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指甲缝里的那点东西被她仔细擦在袖口,她是皇后最为亲近信赖的嬷嬷,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可偏偏是这个人,让皇后一命呜呼。
毕竟离家多年,皇后哪里关注自己娘家的动静?原先的四品官府早就大变样了,她温柔和蔼的生母早已被人踩在脚下,除了个正室的身份外,什么都没有,若非皇后身份特殊,只怕活都活不长久。
而那个压下她生母的妾侍已经剩余了一儿一女,小女儿今年刚好十三,可以入宫选秀了。
皇后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口气,闭上眼后再没有清醒过来,皇帝看见了她最后一眼,却也看见了皇后的惨状,保孩子其实非常残忍,基本大人都是很难保下来的。
以她的身份,都被人在肚子上化了一刀,寻常人家只怕会更加狠,都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划道口子。
等皇后离世后,新皇的雷霆之怒开始席绢整个后宫,所有宫殿全部被搜查一遍,打得名义虽然是预防后宫女眷被人算计,实则是什么样的,谁不心知肚明,该藏好的东西自然全都仔细藏起来。
新皇暗地里让人仔细监视起后妃的一举一动,还有皇后寝宫的所有宫女太监,一个不落全都拖去牢房,让太医仔细检查。
只要身上还留有药物痕迹,一顿拷问那是不用说的。
那位自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的老嬷嬷首当其冲被人拿下,她不仅指甲盖里藏了活血化瘀的药物,手指上的残留药物香味,很显然是皇后胎位不正的缘由所在。
新皇并不想听人哭诉,不管是她有意去触碰,还是被人算计触碰,结果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皇后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他没能耐保住她,却有能耐为她报仇。
这个老嬷嬷算是被人吊起来活活打死的,足足一百鞭子能把她抽的鲜血淋漓,临死前倒是说出了缘故,让新皇很是想发笑。
难道皇后娘家人觉得他会因为皇后的缘故去娶她庶妹?莫不是一个妃位会比一个受宠的皇后更加有价值?
左不过又是那等偏心的事,觉得皇后是个威胁而已,便想着要除掉。
新皇自个就受够这等偏心的哭,又怎会不厌恶这个,更何况承恩公还宠妾灭妻残害亲女,这一庄庄一件件的事,让新皇没有拒绝那少女入宫,总要有个人付出代价才行。
皇后的新丧不过拖延了三个月的时间,选秀如期举行,贾迎春以一等奖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入宫参选,被新皇直接赐给北静王做侧妃。
事情确定完毕,让元春不敢置信得很,薛宝钗也就算了,贾迎春这个废物竟然可以加入北静王府,她何德何能。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贾迎春并不比元春差多少,元春再次见到她时,真觉得有很大的变化,从气质到相貌上,都柔和了许多,也贵气了许多。
在西北已经初露头角的贾琏很能给迎春做脸,在她入宫后便一举炸毁将军府,把敌寇的主将基本炸得差不多。
撑着敌寇无人掌控军营,贾琏率众攻城,有城内细作帮衬开门,这场战役同样打得一边倒,一个巴掌真的狠狠得摔在了南安王脸上。
贾琏下令让人搜刮干净将军府的金银首饰之后,才走到地牢解救南安王,他这个差点丢失城池的将军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他输得未必也太明显了些。
京中南安王府被战败吓得魂飞魄丧,因为求和要下嫁公主,老南安王妃只有那么一个闺女,自然是不舍得的,所以她只能赶紧找个闺女来和亲。
等人选都定下送出去后,前线得胜的消息归来,南安王府更加灰暗些个,连贾琏这个文弱书生都能杀敌杀敌轻轻松松,那南安王还留之何用,往后谁还会在乎南安王府。
有荣国府的前车之鉴在,南安老王妃真的不敢相信,但听闻南安王被贾琏押上车带回京时,被吓得赶紧入宫向上皇求情。
上皇会体谅这些老臣,但新皇绝对不会在乎这群倚老卖老的货色,南安王此番闹出这等丑事,若是没有上皇的庇护,只怕抄家都极有可能。
屁股底下不干净的东西太多,南安老王妃是真的怕得声泪俱下。
她越是如此,上皇越觉得她有问题,若非做了什么难被遮掩的事,南安老王妃很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新皇对南安王的那点事了若指掌,但上皇并不知情,他虽然也看出南安王府有点问题,但他更加看重名声,以南安王的功劳,上皇觉得他提供额外的开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南安王府的郡王爵位被降级成公爵,南安王府的那块门派入境被换成了南安国公府。
南安老王妃对此心有不甘,但相比南安王的被斩,还是好上太多。
兵权没了的南安王府入境也是日暮西山,前些时候还人来人往的,如今连一个都没有,甚至还有人来要回银子。
接手了南安王府军权的贾琏生活愈发得愉快,他算盘打得啪啪响,算着自个后头能多开几个铺子,能多赚多少银子。
第75章 贾琏上战场
南安王镇守的边城在西北算是最豪奢的地方, 常年没有外族来犯,百姓生活平稳,自然富裕的多, 来往跑商得也多, 连周边的平民百姓也想往这儿跑。
曾经的南安王可以说是这片地区的守护神,贾琏到此地一看, 还能在寺庙中看见不少百姓为南安王点的长明灯。
只可惜, 这一次遭难, 整个边城都毁于一旦, 不过区区半月时间, 百姓死伤惨重,房屋街道全都被血水染红,到处都是尸臭位。
反倒是青楼酒馆大多都保留完整,里头酒保和青楼女子们各个还活得不错,见着贾琏得到来也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漠然模样。
经历过这些事,贾琏才能感受到外族侵袭得悲剧,南安王养虎为患, 着实是太过自大了些, 即便是想要赚外族人的银钱, 难道就不能换个方式, 让他们没有办法一家独大吗?就那么懒散得不愿意多花心思?
此番南安王被押解入京,贾琏看到边城此情此景后,决定上书参他一本, 不让他南安王府脱成皮下来,这边城要多久才能复原。
虽然没有实际兵权,贾琏也只是个小小书吏而已,但他如今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让那群大老粗满意的。
当兵的很少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也听不惯那些掉书袋子的老学究,像贾琏这种说着直白易懂又相当有理的话,还一副和和气气不高傲的模样,人家还是心服口服的。
在这个世道,读过书的怎么都是厉害聪明的,在每个村子不是最优秀最有钱的人家,那都是连读书的念头都不能有,若不是被读书人瞧不起,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去反对文官。
不过六品小官的贾琏,指派人已经极为顺畅,管过一个县的贾琏如今知道如何去重建一座城,至少死伤那么多,疫病不能让它爆发,也得防着外族再次侵袭。
重新修整好各处城门后,贾琏下令封锁大门,随机调派兵力准备好烽火,随时监控好四周的来袭。
他们攻城来得迅速,外敌一时半会儿不会得知消息,不过也瞒不住多久,若是对方有必须要拿下的理由,他们过后可能会面对强敌。
不过好在有地道,隔壁州县已经迅速补充上粮草军队,等城中规整完毕后,若能得到百姓的帮助,守住这座城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整年时间,有足够银钱的帮助下,贾琏手里的军备和粮草都是充足的,而且南安王自己也囤积了大批粮草,敌军并没有全部带走,想来是准备留作军粮,以准备下一次攻打周边城池。
作为游牧民族,若是他们准备攻下城池占为己有,那就表示他们想要彻底拿下这个国家,像往常时候,顶多抢完东西就跑。
如此一估计,南安王豢养的家犬已经成长到让人惊惧的地步,他贾琏即便有所捣乱,也没办法一下子把它打残。
这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却也是贾琏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只要他守住了城池,打残了对方的军队,那他的成就也不会比祖辈低。
已经开始研读兵书的贾琏让人回金陵和荣国府,把府上所有祖辈使用的兵书都给他拿来,他要仔仔细细得研究。
王熙凤被他留在了后方的西北大营那儿,那里有天堑在易守难攻,相比这里会安全很多,南安王之所以要重点镇守此地,也是因为这里最为危险。
训练多时的士兵有将军带领守城,贾琏并不多费心神,他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是好惹的主,即便年纪大点,阅历和带兵能力并不逊色。
贾琏主要负责的是城中秩序,城内的尸体被堆在一块儿烧尽后,到处都在用水冲洗,冲完后乘着日后晒干几次,再烧上艾草熏染各处房屋,到了这里,城里躲起来的平民终于敢出来了。
伙头兵在城中各处煮了好几大锅粥,旁边还盛着烧沸得水,百姓们涌上来后,有士兵看顾着,不用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准备的粥食多,每个人都能领到一碗,等吃完这碗后,百姓们脸上才终于有了生气,到了这个时候,贾琏把军中衣裤带来发下去,让这群百姓自己挑选他可以担任的兵种衣裤。
以工领食这能减少很多麻烦,贾琏的粮草也没多到可以让人吃白食,虽然城中百姓不算多,但加在一起还是有不少人的。
巡逻、重建房屋、打扫街道、修筑工事、甚至是去搜捡可用物资,有百姓加入后都能减轻军队的消耗,军人们只要负责多操练准备打仗就好。
尤其是会医术的百姓直接被提到军营,随时准备好仗后的救援。
总之,贾琏连小孩都不放过,没个人想要吃饭就必需做事,不愿做事还想着闹事的,一个个吊在城墙让他们放哨,见着敌军来袭他总会大喊大叫吧。
这样干净利落的安排,让将军们很是满意,像他们这群大老粗最不擅长这些玩意儿,孩子妇孺和老人们可不能像军营里那些糙汉子般硬来,而且,这个时候马上要打战,后方一片混乱对他们很是不利。
如今城墙上火油和石料、木桩被一批批运到城门之下,连城们都被人用石料堵死,这才不过匆匆两天而已。
慕容上将军各处巡视后,对贾琏这个后辈小子着实满意地很,尤其他很满意城墙上吊着的那群痞子,往日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被这么吊着还挺让人解气的。
而一切准备就绪后,五天时间过去了,这五天内气氛越来越紧张,慢慢得已经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了,此番敌袭只怕人数不少。
那群被吊起来的痞子在看见敌军马匹之时,真的吓得屁滚尿流,那群拿着弯刀的异族各个长得魁梧,□□战马也精壮威风。
慕容上将接过贾琏的西洋镜,远远看去人影基本看不到尽头,粗粗一算该有上十万人,顿时心头不妙。
“贤侄,让人把将军府的地洞堵上再说。”
“好,贾琏这就去办。”对方人数太多,贾琏心里同样没底。
那群被人拉上来的痞子们听见上将军这话,各个吓得面色青白,谁不知道那地洞是救命用的,若是被堵上了,他们这群人一旦受不住,那真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