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是什么啊?青春期其实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间。
就像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样,哪有无缘无故的叛逆啊!
那些个家庭氛围好,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就是稍微叛逆意思个一下,青春期就过去了。
按理说,夏野也是在爱里长大的,他记得他八九岁的时候,窦燃还会一次性把他举过头顶,把他当成个小飞机,逗的他闭着眼睛笑。
总之,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事情没少干。
可夏野总觉得还不够,缺了点什么呢?真要让他说个一二三来,他又语塞了。
但,他单方面的决定了,要延长自己的青春期。
这天下了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没下多久,又放晴了。
好比夏野阴晴不定的心情。
夏野进门那会儿,夏晴多其实是想和他解释一句的。
转念一想,没法解释啊,就默了。
这事情从夏野的不反对起,大约就是一次飞跃性的进步了。
离她和窦燃没羞没臊的生活,不远了。
最多也就还有一天的时间。
夏晴多想了想,打包了行李,匆匆地订了机票,带着夏野跑路了。
原因说不清楚。
反正,窦燃得到消息,气冲冲地回到酒店的时候,夏晴多已经下了飞机,把夏野打发回了夏家,一个人立在了北市三院的门口。
时光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
夏晴多最后一次来这里时,还记得那个薛医生劝她接受心理治疗。
言谈间的意思很明白了,说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还建议她接受催眠。
夏晴多觉得自己对自我的认知比薛医生要明白很多,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三院的门诊大楼是新建的,大约有十几层。
五楼是心理科。
夏晴多迈入电梯的那一刻,深呼吸。
时间是下午的三点。
护士小姐说,薛医生有病人。
心理专科毕竟和其他的身体疾病不一样,首先的区别就是,门口的走廊上并没有挤满了病患。
走廊上,除了护士小姐,就只有夏晴多一个人。
护士小姐,很详细地询问了夏晴多的名字和病情,又问她有没有预约,紧跟着才敲门入内。
房门闪开了一条细缝,夏晴多探了眼睛过去,好像看见了薛医生的白大褂一闪而过,还有一双玫红色脚背上带有刺绣的皮鞋,打眼前晃了过去。
那是一种很艳丽的玫红色。
夏晴多一入眼,就觉得时曾相似,好像是AR这一季的限量新品。
上一回去公司的时候,刘瑞君给她拿过来一本AR的图册,让她选,这双鞋一万九还是两万九来着……
看来有心理问题的多半是有钱人。
大约过去了半分钟的时间,护士小姐出来告知:“不好意思,夏小姐,薛医生今天的时间满了,要不我给您预约明天上午十点?”
仅有一门之隔,夏晴多就这么被拒之门外。
又不能直接闯进去,夏晴多态度很好地争取:“不是就里面一个患者吗?”
“这患者病情比较特殊,诊疗一下午都不会结束的。”护士面无表情地说。
夏晴多无计可施,只能回家。
回到夏家。
夏野便把十项协议交给了夏玉堂。
周珍丽凑过来一看,只觉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下去。
哎哟,女儿终于要结婚了。
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夏晴多一回家,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清蒸大闸蟹,红焖大虾,应有尽有。
夏晴多还纳闷呢,夏玉堂开了瓶红酒,咂着嘴说:“下月初八的日子不错。”
夏晴多反应了片刻,才醒悟过来。
她说:“爸,不用那么着急。”
“早嫁晚嫁都是嫁!”
夏玉堂这么说完,夏晴多就沉默了。
吃饭的时候,无聊刷了个微博。
她关注的多半是娱乐圈的事情。
还挺好的,今天他们家的谁都没有上热搜。
她认识的人里,也没有谁上热搜。
又随手一翻,却发现一个大V发布的一组图片。
图片上的冯千云应该是参加了什么活动,穿一袭黑色的深V长裙,脚蹬一双AR限量版的玫红色蜻蜓皮鞋。
夏晴多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在薛医生的办公室里看见的那一抹玫红色,眼皮突然一跳。
第93章 三世为人了
窦燃得知夏晴多跑路的消息后,一直没有打过去电话。
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忍不住质问的。
可他这次忍住了,还暗暗发誓,他要是先打电话,他就剁掉自己的手。
时间是晚上的九点。
窦燃现在所在的这个影视城建在十几年前,周围的配套设施已经颇显老旧。
剧组租的这家酒店,便是老旧的设施之一了。
酒店房间里的老式空调像人一样上了年纪就比较多的毛病,吹冷风的时候,不断地颤抖还会发出呼呼的声音。
窦燃躺在床上,端的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柏涵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夏晴多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窦燃一听见手机的响声,第一反应是看了下手表,这通电话,他足足等了八个小时,终于等到了。
而后,他才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划了接听,把手机凑到了耳边。
“喂——”不愧是演员,仅一个字就通过语气传递出了自己的低气压。
可此刻,恨不得自己是柯南的夏晴多根本就没有平日里的警觉性,她快速地说:“窦燃,那个薛医生一定有问题。”
又来了。
窦燃翻了下眼睛,烦躁的只想吼她几句。
执着于那些没有影子的事情有用吗?
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哄他!
吼人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风度。
窦燃淡淡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想接你的电话。”
跟着,挂线了。
真不容易,都十几年了,也就强硬了这么一回。
真挂了?!
夏晴多举着嘟嘟断线的手机,愣了半天,挠头。
到底是明白自己先不地道,她想了一下,给窦燃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什么都没说,就一个表情包,用的是她自己的。
现在的人都挺厉害的。
也不知道打哪儿截来的画面,配上诙谐的文字,就变成了风格迥异的表情包。
窦燃有一套叫做“王之藐视”的表情包。
夏野有一套“我不约”的表情包。
她的表情包叫“贱人死开”。
当然,她不敢用那张“贱人死开”撇嘴的表情,用的是扁嘴想哭“本宫很委屈”。
这种情形,认错可能会被拿捏的喘不过气。
不过,卖卖可怜没准儿还行。
就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叮”了一下。
窦燃一划开,没忍住,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柏涵刚好瞥眼过去,再收回了视线,有点恨铁不成钢……至少也得僵持五分钟吧。
真的,燃哥,也就这点出息了,栽死到了晴多姐的手里。
夏晴多算了下时间,离发过去第一条微信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她又发过去了一条语音。
[窦燃……]
这位也不愧是演员,就喊了一个名字,都能让人酥到骨子里。
窦燃摆了摆手,示意柏涵出去。
等到柏涵关上了门,他生硬地回复[干吗?]
[气完了吗?]夏晴多小心翼翼。
[没有。]窦燃还在假装生硬。
夏晴多发过去了一个叹气的表情。
[窦燃,我今天去三院了,我想我可能在三院看见了冯千云,就在那个薛医生的诊室里。我没看见她的脸,但我敢肯定那个就是冯千云。]
这段话挺长的,夏晴多的语速又慢,用了三十几秒的时间。
窦燃仔仔细细地听了两遍,心里头的气全消了,敢情人不是被他吓跑的,而是有事情。
可他还是有疑虑,没看见脸就肯定是冯千云,还是靠直觉吧!
窦燃也想叹气了。
他纠结地问[晴多,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要不然呢?
他真的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的执着。
[不是。]
夏晴多没有犹豫地说[窦燃,我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想知道我失去的记忆。]
为了现在的她,过去的她,和十八岁的她。
她都应该知道真相是什么。
夏晴多的声音很低落。
窦燃禁不住又开始心疼了。
心里那点子拧巴和不爽,一下子就被冲淡。
他回复[那我问问刘瑞君调查出什么没有!你等我消息。]
语气之妥协,简直了。
一发过去,窦燃又想撤销。
“哎呀!”他叹了声气,认命地去拨刘瑞君的手机。
手机亮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窦蜗牛”跳入了刘瑞君的眼帘,他立马就明白了窦燃打电话想要问什么。
刘瑞君摁灭了烟头,接通之后,不等窦燃询问,便直接说:“哎哟,我去,昨天让查,今天就要结果,你真当我是开侦探公司的啊!”
“没查到是吗?”
其实窦燃打这通电话前,就是这样预料的。
不可能有这么快的。
关子已经卖完了。
刘瑞君捏着烟盒在桌子上转来转去,声音里透着高兴:“我跟你说,还真是巧了,我上午让人查,下午就来了结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说等一会打给你的。”
窦燃一听这话,还愣了一下,然后就精神了,“你说。”
“那个薛傲啊,七十年代生人,九十年代从医学院毕业,他一开始学的是临床医学,还是主攻内科。什么心理学啊,纯粹是爱好,自学的。2003年前后吧,出过一档子事儿,他私自用催眠抹掉了一个女人的记忆。那女人结婚了,却认为自己没结婚,人家老公不愿意,还到医院大闹过一场。不过后来,这事儿可能私了了。这些年就没什么事儿了,一直都挺低调的。哎,你知道我为什么查的那么快吗?我跟你说,哈哈,被抹掉记忆的女人她老公,就是我一发小。你昨天一说薛傲的名字,我听着就熟悉。后来一问,嘿,对了!我那发小又再婚了,一点都不想提起前妻,不过经不住我死缠难打听啊!”
刘瑞君最后又感慨道:“这世界可真小啊!”
刘瑞君后来可能又感慨了几句,不过,窦燃没有耳朵听。
单是一个被抹掉记忆,就已经让窦燃震惊到不能说也听不到了。
窦燃一直都在猜想,夏晴多之所以会出现那种乱七八糟的记忆,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车祸伤害到了脑神经,然后做了一场荒唐的梦而已。
现在,可以说确定是人为了。
窦燃深呼吸,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向剧组请假。
燃哥演了十几年的戏,还是第一回 向剧组请假。
订不上飞机票,买了夜里的高铁,连夜赶回北市。
这一路,窦燃都在纠结,该怎么和夏晴多说这件听起来特别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好解释,不是因为事情的本身有多复杂,而是害怕夏晴多一时间接受不了,气坏了自己。
爱她呗,就舍不得她失落,更看不了她生气。
于是一路都不够纠结的,坐上了瑞君公司派来的汽车,也还在继续纠结着。
凌晨四点,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当中。
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出现了声音。
街角卖早餐的小贩,打开了店门,昏黄的灯光下,有忙忙碌碌的身影。
夏家小区外。
窦燃如往常夜归一样,给夏家的每个人买好了早餐。
一路晃晃悠悠,晃到了楼下。
整栋住宅楼都还是寂静的,不过他有门卡,还有钥匙,两分钟之后,畅通无阻地坐在了夏家的客厅里。
他打开了阳台上的窗帘,平躺在沙发上,看着晨曦的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夏家最先起床的是夏玉堂和周珍丽。
人的年纪大了,睡的早,起的也早。
夫妻俩看见客厅里多了个人,一点也不惊讶,过去的十几年,像这种事情,会经常性地发生。
周珍丽还特别嘱咐夏玉堂:“走路轻点。”
她以为窦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时候,窦燃突然翻动了一下,叫了声“妈!”
周珍丽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醒了就回房睡。”
这个“房”可不是夏晴多的房间,在夏家,窦燃也有一间房。
夏家管他的房间叫客房。
窦燃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转身,往右边走,进的却是夏晴多的房间。
周珍丽以为这孩子熬夜熬傻了,“哎”了一声。
夏玉堂叹了口气,碰了碰老伴说:“行了,别管了!”
周珍丽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撇着嘴说:“行,听你的。”
反正,这些年,她女儿和女婿虽然没有领证,可她早就把窦燃当女婿了。
窦燃推门进屋,夏晴多还没有睡醒。
睡相有点糟糕,夏凉被根本没有盖到身上,而是被她卷到了一起,压在一条腿的底下。
窦燃怕惊醒了她,只轻轻地往她身边一躺,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样就挺好的,好像经历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跨过了多少条不好跨的坎儿,就是为了现在,即使什么都不做,躺在一起。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窦燃听见了夏晴多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