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纪晓溪见刘艾草还算是识时务,见她放下了萝卜,便准备和她一同出门,却是没想到刘艾草和其他大人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就很不耐烦的,眉头一竖,眼睛一瞪,说道:“我拿谁的钱管你什么事啊,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后斜着眼睛看了刘艾草一眼,扭身就走。
刘艾草见状,嘴巴张了张,却是没在说什么,也跟着出了门。
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顾云,这时也看出了点门道,本来她还觉得将刘艾草当做纪向东的备胎有些不合适,而现在看清了刘艾草的为人,当真觉得,这性子和纪向东配的一塌糊涂,这含山镇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人来。
虽然吧,纪晓溪有些不服刘艾草管教,可不是还有句话,叫做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么,她相信只要时间长了,纪晓溪自然就明白了刘艾草的苦心,到时候,自然也就服从她的管教了——也只有刘艾草这种是非分明,严于律己的人,才是将歪道里的纪晓溪来回来。
刚想完这些,顾云正准备去看一下现在的纪晓溪在做什么什么的时候,厨房门口一道大大咧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纪晓溪人还没到声音就出现了:“姐,饭还没好啊?我都饿死了。”
于是顾云赶紧从人脑智能系统app里面出来,就见纪晓溪适时的出现在眼前,看模样,她一脸的兴奋是掩都掩不住。
顾云一边装作烧锅的样子,往灶洞里塞了一根柴火,才起身对纪晓溪说道:“好了,这就快好了,姐蒸了你最喜欢吃的山芋,你赶紧来尝尝。”然后转身就揭开了灶台上旁边的小锅锅盖,一阵水蒸气过后,露出里面嫩黄的山芋,用筷子夹了一块出来,放进碗里,一面又说道:“山芋吃多了涨肚子,你少吃点,等会儿就吃饭了。”
纪晓溪赶紧过去端了碗,拿着筷子到一边吃去了,这山芋还是去年留下来的,经历了一冬的洗礼,面上有些难看的黑色的斑点,不过却是一点都不影响纪晓溪对山芋的喜爱。
顾云知道她喜欢吃山芋,说多了也没用,就去忙去了。她先是将下去刘艾草拿来的萝卜洗净切丝,锅里倒了两小勺菜籽油,等油烧热了,就把萝卜丝倒进去……顾云和汪如芳的做法不同,不会舍不得炒菜锅里剩下的油迹的,炒好萝卜丝后就直接拿水洗了锅,再敲了两个鸡蛋拌了辣椒丁,准备煎个辣椒炒鸡蛋。
一边炒着菜,顾云就忍不住的想起,按照汪如芳的节省,自己这样大手大脚的用菜油,一定会遭到她的大骂——想起汪如芳节省到连炒菜锅里剩下的油迹都不放过,顾云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作为新世纪的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有违卫生常识和烹饪常识的做法,到底是正确的还是扭曲的——不过,也幸好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再也不用看这种事,毒眼睛了。
当然,顾云也明白汪如芳大半辈子的习惯,加上时局如此,自己是做不了什么的。
吃过了晚饭,顾云才给纪向东去送饭,回来的时候纪晓溪已经洗洗睡了——纪向东屋里的电视没有汪如芳的同意,纪晓溪不敢看,加上白天玩累了,所以晚上自然睡的早。
这样也正好,顾云赶紧进了人脑智能系统app里,取了玉肌露出来擦脸,然后又调取了小九录制的视频出来看——汪如芳在汪家村,她始终不放心。
她是那样一个不安分的人,肯定是走到哪儿,都会搞点事情出来。
果不其然,顾云看了一会儿视频,就看见汪如芳在劝张爱丢弃囡囡——在八十年代,对那些没条件养活孩子,或者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偷偷丢弃婴孩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汪如芳有那种念头,只怕是担心汪大庆继续向自己借钱的缘故,毕竟囡囡手术的费用,对于汪家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也只有纪向东这样的,才有能力凑足那些钱。
继而她也就听见了他们两说的关于俞团长的事。顾云知道这个俞团长就是俞天宝的爹,在听汪如芳的意思,应该是说俞家已经和纪向东提过结亲的事了,可是,按照张爱说的,是俞长根相中了自己,可她根本就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啊。
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真是令人费解。
顾云想着,他们这么多人都想瞒着自己这个事,莫非,这是汪如芳搞得鬼?可是,听她问张爱的话,好像也不是,那难不成是张爱或者是汪大庆搞得鬼?
她接着想到,上一世,就是因为汪家的人看中了俞家的权势,才推了纪晓云入了火坑,造成了后面不可挽回的事故,那么,这一世大多的情节应该和前一世差不多。想明白了这点,顾云心里也就没那么多郁结了,便整理了下思绪,也睡了。
第39章 干架
>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要上课,纪晓溪第一回不用叫的就自己起床了,她来到厨房的时候,纪向东已经烧好了早饭了,见她过来,很是高兴的说:“溪溪起的这么早啊,快去洗脸,粥都煮好了。”
纪晓溪听了便去打水洗脸,然后纪向东一抬头间,又看见大女儿也过来了,便老怀欣慰的说:“你妹妹这都不用叫,自己起床了,看来是懂事了啊。”
顾云闻言,轻轻扭头看了一眼在在外面刷牙的纪晓溪的背影,并没有接纪向东的话,而是说:“今天晚上张熬要过来给我补课,晚上你回来吃吧,我就不去送了。”
闺女儿这么爱学习,纪向东自然是很高兴的,忙点头答应道:“那有什么问题,不就跑一回路麽。”然后又提醒顾云说:“晚上你多烧一个菜,等晚上张熬来之后,你得问问他吃没吃饭,没吃就在家里吃,好歹他还是你外婆那边的人呢,算是半个老乡。”
顾云没想到纪向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认为肯定是觉得欠了张熬人情了,就想礼尚往来留他吃个饭,嘴上就答应了转身也去洗漱了。
姐妹两吃过早饭,就出门上学去了。
之前纪向东就已经答应了顾云,让她继续上课,所以在新的一周开始之后,顾云自然也得去上学。
而就在她们去上学之后,汪家村的汪如芳和汪大庆已经吵开了。
汪如芳说:“汪大庆,我就问你最后一次,妈、的存款去哪儿了,是不是你拿了?”往年她每次给老太太钱之后,老太太就会让汪大庆给存进银行里,这是汪家兄妹两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汪如芳在老太太的遗物里找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到银行存折,自然的,老太太身边就只有汪大庆两口子,汪如芳不问他问谁。
张爱在一旁警惕的看着汪如芳,就怕她一个不满,就会上前和汪大庆打起来,如果真打起来,她自然是要帮着自己丈夫的,但首要的就是要防着这个泼辣女人,不要让她第一下就能打着人。
反正老太太的钱都用完了,汪如芳那是找谁都没用,汪大庆自然也就胆大起来,气势凌人的杵在她的跟前,唾沫星子横飞:“谁说是我拿了,我都说了老太太要吃的好穿的好,这钱没了肯定是她自己花完了,你怎么能找我呢?”
他这话汪如芳自然是不相信的,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还看见老太太穿的是旧衣裳,烂了一块的果子也省不得扔,怎么可能会像汪大庆说的那样享受呢,于是汪如芳就更加激愤了,上前一步,拿手指着汪大庆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汪大庆,你当我是傻子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每次给妈的钱,都是你存取银行的,现在钱没了存折也没了,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你不要太过分了,妈把你养这么大,为了给你结婚还把我先嫁出去,就是为了那几百块的聘礼,你呢?你真是吊戳瞎了眼睛不是东西,连妈的养老钱也拿,你还是不是人啊?拿了钱也就算了,连最后的丧礼钱也不出,真是全汪家村都找不出像你这样无耻的人!”汪如芳一口恶气不吐不快,她的嗓门又大,大清早的一把尖细的嗓子,很快就把街坊邻居的都惊动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要说这汪如芳虽然作风不大好,但人家是实实在在的孝女,整个汪家村嫁出去的女儿当中,没有哪一个能像她一样顾着娘家的,每年拿给娘家的东西,是别人家的好几倍,而汪大庆这人,就窝囊了些,自己虽然是个手艺人,但却是个没志向的,伸手给老娘妹子儿子要钱,在汪家村也算是数一个的,现在妹子上门算旧账,这热闹可真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汪大庆本事没几两,却好面子的很,一见来了很多人,就忙说道:“如芳,啥话也别说了,这是咱自己家的事情,关起来门怎么说怎么骂都行,你看这么多邻里的,都在看咱们的笑话呢。”
汪如芳才不管这些呢,出丑的是他汪大庆,又不是她,然后在汪大庆上前要拽她回屋的时候,刷一下,抬手就是一下,抓在汪大庆的脸上,当场就是五道血杠子,继而破口大骂道:“你现在知道要脸面了,那你早干啥去了?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到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哎,汪大庆他畜生不如,拿了我妈的养老钱,还不给老人送终,是我女儿来送终的!”
“他不仅拿了老人的钱,最后连丧礼钱都不出,还是我出的,你们说说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汪如芳这最后的几句后,实在是把汪大庆逼急了,上前扬手就要打汪如芳,这张爱知道是自己男人理亏,上前就要阻止,可她一个女人哪里有男人力气大,加上汪如芳见汪大庆要打自己,早就先下手为强了,扑上去就把汪大庆的头发拽了一大把,两个人像是草原上的野狗,干起架来。
等两人被拉开之后,汪如芳气的眼睛都发红了,胸前上下起伏的厉害,看着汪大庆简直就像是再看一只豺狼。她说道:“你敢打我?我汪如芳这辈子和你势不两立!等着瞧!”
汪大庆也被气头脑发晕了,大嗓门吼道:“那些钱就算是我用了又怎么样?难道眼看着我孙女儿住院没钱,还要把钱留给那个马上就要死的人吗?一个要死的人还不如一个小孩有价值吗?”
张爱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周围的人说:“他这是气晕了头了,说的都是糊涂话,大家可不能信啊。”
人群里却早已经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小声的说:这汪大庆确实是不像话,这没本事还怨恨起老娘起来,真是看不出啊。
还有人说:这汪大庆倒也不能说他错啊,这个新生儿的命怎么能和一个即将过世的老人家比呢。
亦有人说:人说家有一老似有一宝,这个宝在汪大庆家里不是宝,是祸啊。
被周围的异样的视线看着,汪大庆也渐渐地回过神,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心里到底还是心虚的,看汪如芳的脸也就没了之前的颐指气使,嗫嚅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张爱圆场,说了一句:“不管这是个是谁对谁错,也都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如芳啊,你就看在囡囡还小的份上,多担待一点吧?”
第40章 意外
> 现在的汪如芳哪里能听得进张爱的话,话音刚落,就猛地将手臂从张爱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斜着眼看着她,说:“我多担待点?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自问对老汪家做的够多的了,可你们怎么对我的?还让我多担待点,你那来的脸让我多担待点?!”
这两句话说的汪大庆夫妻两脸色通红,原本还想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汪大庆,顿时也恼火了,抬脚就挤出了人群,在墙脚拿了一把锄头,吼了一声汪如芳,就要冲其砍过去,嘴里还说道:“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我媳妇儿!”
汪大庆是花了很多心思才娶到张爱的,这么多年了,他是一如既往的把张爱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受委屈,平时那是一点重话都不愿说她的,而且这一次的事,也是自己出的主意,不能算在张爱的身上,所以,就算是自己的妹子,那也是不能跨过他的这条底线的。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见势不对早就将汪大庆拦了下来,却仍然阻止不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怒火。
“我哪儿不干净了?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啊?”汪如芳见状,一挺胸,就往前冲,一直冲到汪大庆的鼻尖前,要不是汪大庆被人束住了手脚,早就一巴掌拍的她大门牙都找不着。
汪大庆正要回嘴,汪如芳却是反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嘴里还说道:“我这一巴掌是代替老娘打的,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这一巴掌都把周围的人给打蒙了,手里就忘了使劲,被汪大庆趁机挣脱了出来,他手上的锄头还在,顺势就朝汪如芳砍了过去,众人要阻拦也已来不及,汪如芳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打得当场就倒在了地上,抱着肩膀啊哟啊哟的叫起来,吓得一干人全都往后退,各个惊恐的看着汪大庆,生怕他一个精神时常也给自己来一锄头。
汪大庆全力使出的一下,力道可不轻,加上对着汪如芳这头的正是末端锄头的这一头,拿着锄头把的汪大庆,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锄头砍断了她的骨头,手上的锄头也一下子吓得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我不是有心的啊!”他害怕的叫了一声,却站着没敢动。
还是周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送医院,才让好些人回过神来,去搬了门板过来,将汪如芳抱了上去,然后一路疾行,送到镇上的卫生院,但是卫生院从来就没接过这样的伤员,汪大庆又只要联系三轮车,将人送到县医院去。
这八十年代的,很少的人家能乘的起汽车,一般在乡下,要出行都是自行车,摇把三轮车都少见,汪大庆为了联系一辆车子去县医院,可是废了不少周折,而汪如芳在去医院的路上,因为摇把三轮车颠的厉害,跌的她差点疼晕过去。
这一头,张爱目送了汪大庆等人去医院,就赶紧去小卖部给纪向东打电话,言简意赅的说:“向东啊,不好了,汪如芳的骨头怕是被大庆打断了,人在去县医院的路上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纪向东拿着电话的手,忍不住一个哆嗦,忙镇定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庆为什么要打如芳?”
到底是夫妻一场,不管汪如芳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和她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去关心她。人不是说爱情过后就会变成亲情,他和汪如芳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就算他们之间早就没了爱情,甚至亲情也在消失殆尽,但是习惯性的一些行为是一时戒不掉的。
然而,此时此刻,纪向东却想是想起了什么,异常的镇定起来。
他的声音甚至很无情,说道:
“大庆把如芳打成了重伤,那不是应该是你们夫妻两的责任吗?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张爱的声音顿时哑在了嗓子里,纪向东的行为让她很是琢磨不透,一时间搞不明白纪家的这两人到底在闹什么,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底气十足的说:“你是她丈夫,我当然要联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