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坐这里吗？”他指了指哈莉对面的座位，表情很平静。实际上，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只耽误你几分钟。”
“呃，没问题。”哈莉坐直了一些，这是阿福爷爷教过的淑女会客姿势。
他拢了拢黑色的长袍，坐下，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
“糖果，我妈妈做的，要来一颗吗？”
“嗯……不用了，谢谢。”
马尔福低头笑了笑，哈莉注意到他今天没有涂抹发胶，“到现在还觉得我会给你下毒？”他随手拿了一颗，拆开简单的油纸包装，丢进嘴里，“看，我都吃了。”
“嗯……不是因为觉得有毒。而是……我在保持体脂率。”哈莉说，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马尔福过分坦诚了？
马尔福无奈地摇头笑笑。
“我来找你，没别的事。只是，我马上要转学了，”他指了指桌上的糖果包裹，“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所有的行李。我这次只是去学校办一下手续，也借着在列车上的机会跟为数不多的朋友们告别。”
哈莉非常惊讶，“转学？要去哪里？德姆斯特朗？我记得你说过……”
“我最初也以为是那里，”马尔福摇摇头，金色的柔软发丝在额前跳动，“但父亲少见得坚决，我们……要去美国。”
“美国，”哈莉重复道，“伊法魔尼？”
“父亲很着急，我并不知道他在为什么担忧，他也不说的。”马尔福把玩儿着手中的糖纸，“但母亲……始终都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我指在生活方式上。这其实是一个优点，能让人不论在多么糟糕的境遇下都能有所安慰。”马尔福吞咽了一下，“所以他们在昨天才安排好了在美国的住处。家里的流动资产已经全部转移了，但英国境内还有很多固定资产和投资，父亲需要慢慢操作。”
哈莉沉默了，太多问题想问，但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失礼，她总觉得她和马尔福并没有这么熟。
“你想问为什么对吧，”马尔福轻哼，不像冷笑，更像一种无奈地吐息，“父亲没多说，他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他是在暑假和邓布利多的一次秘密见面后，忽然开始着手安排的。”他终于放开了糖纸，抬头严肃地看进哈莉的双眼，“黑魔王没有彻底死亡，对吗？”
既然卢修斯·马尔福已经决定跑路了……难道他也知道伏地魔的秘密？
对着德拉科·马尔福隐藏着脆弱的灰色眼睛，哈莉发现自己不忍心撒谎，她点了点头。
“都那样了还没死？”马尔福深深地皱眉，糖纸在手中揉成一团，“他的确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是吗？”
“没你想象得那么高大上。甚至，非常肮脏，正派的巫师都不屑于这样苟且偷生。”哈莉小声说。
马尔福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是想不到……反正在父亲看来，这也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靠向身后的座椅，“至少我父亲没有像克拉布和高尔的父亲，被抓进了阿兹卡班。当然，他们理应受到惩罚，因为他们参与了魔法部那次对你的谋杀。”
“你真的……不是神秘人的信徒？”哈莉问。
马尔福摇头，“对他了解越多，就越不相信他那一套说法。”他看向车窗外，一片祥和温馨的气氛，“他自己都是一个混血，对吗？他怎么可能带领纯血走向辉煌？”
他清了清嗓子，从刚才的忧郁和思索中恢复，收起糖纸，认真地看向哈莉。“我承诺过会慢慢取得你的信任，回报你曾经对我的慷慨相助——世界杯那次。但显然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不用回报我。”哈莉摆手。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马尔福说，“至少不喜欢欠你的。”
“我能回报你什么？任何事都可以，只要你开口。”
哈莉还想继续退却，此时车厢内在轻轻的噼啪声后，一只眼熟的家养小精灵忽然出现了——
“德……德拉科少爷，”多比抽抽搭搭地说，“空车厢越来越少了，如果您还需要……”
“知道了，多比，下去吧。”马尔福不耐烦地摆手，“不好意思，我家里这只家养小精灵脑子有些问题。被你看到，还望多多包涵。”
第217章 五年级
哈莉注意到, 多比透过肿成灯泡的眼睛偷偷看她了好几眼, 两只尖耳朵微微翘起了一些。
很难说她和多比究竟谁更惊讶。这只一年前差点儿搞砸她世界杯青少年友谊赛的小精灵, 事实证明它是在救她。
“这是……你家的家养小精灵？”哈莉阻止了马尔福让多比消失的命令，用尽可能不甚在意的口气问。
“对, ”马尔福看了看哈莉，“你……见过它？”
“没……有，”哈莉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 “除非……你命令它找过我？”
“当然没有, 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他来回看着哈莉和多比, 似乎感到了气氛的诡异，“难道不是？”
“当然是第一次见面, ”哈莉夸张摆手，“怎么可能不是？我只不过没见过家养小精灵, 这不是古老巫师家族才会有的魔法生物嘛。霍格沃茨的小精灵们都太能躲了, 我也没见过，哈哈……”
她在马尔福面前扯谎当然脸不红心不跳, 信手拈来, 但多比就不同了。小精灵现在已经情不自禁地撞上了哈莉和马尔福中间的的小桌子腿儿, 把脑袋撞得梆梆响, 听得哈莉都替它感觉疼。它边撞还边喊着, “坏多比！坏多比！”
“停！”马尔福气急败坏地喊, “我命令你停！太丢人了！快从我们眼前消失！”他转头对哈莉低声说，“非常抱歉, 这只家养小精灵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你要是对它们感兴趣，我会带叫另外一只听话的过来让你看。”
哈莉眼看多比就要消失了，“等会儿……让多比先别走。”
今天差点儿就露馅了，万一哪天多比扛不住，主动交代了……如果是对德拉科坦白还好，但若是是德拉科他爸……那这只小精灵大概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她忽然想起教父那栋年久失修的祖宅，也许正因为失去了家养小精灵所以才破败成那个样子？
“呃，马尔福？”哈莉抿了抿嘴，“……德拉科？”
马尔福因为哈莉主动叫他的教名而长大了嘴巴。
“呃，”哈莉忽然谴责到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玩弄小男生的感情什么的……
“你说你要回报我，什么都行？”
“当然……”马尔福整理了一下领子，恢复了矜持。
“我可以要走它吗？”哈莉指了指正悄悄摸着头上肿包的多比，“这只家养小精灵？”
多比灯泡似的大眼睛此刻几乎要瞪出来，连头上的肿包也不管了，愣愣地从哈莉看到马尔福。
“多比？”马尔福一脸不解和嫌弃，“你确定？它是一个麻烦。我可以给你一只更合格的。”
“不用，”哈莉摆手，“就它吧，别的我也不好意思要……等等，你可以随便把家里的小精灵送人吗？”
“在多比这里完全可以……母亲烦它已经烦得不行了。”马尔福依旧怀疑地盯着哈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检查检查她是不是病了。哈莉坐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马尔福。
“好吧，”他叹气，“既然我承诺了什么都可以……”他转身对多比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全心全意服侍哈莉·波特……”
“不，马尔福，”哈莉插话，这样的处理方式……实际上多比的控制权依旧保留在马尔福手里，“我希望你能解放它。”
哈莉摘下自己的帽子，隔着桌子递给马尔福，“给，你可以把这个给它。”
“你确定？”马尔福攥着带有哈莉体温的帽子，完全不想递给不修边幅的多比，多比那边，当然眼巴巴地望着决定它自由的工具，“我不能保证解放它后，它会听你的。”
“没关系。”哈莉耸耸肩。
马尔福不情不愿地对多比伸出手，但在多比火急火燎地准备接过帽子时又收了回去。
“看，就说这只小精灵有问题，正常家养小精灵被解放的时候可是会哭天抢地的，你看它兴奋的……”
多比当然不敢直接凑过去拿帽子，哈莉看出它简直要被“自由的诱惑”和“服从的本能”这两种矛盾的情感折磨疯了。
“给它吧，之后的风险我承担。”哈莉说。
马尔福终于还是交出了哈莉的帽子，而多比已经激动得快晕过去了。哈莉忽然遗憾赫敏没在这里——她应该拿赫敏织的衣服来解放多比。毕竟，赫敏努力了一年连一只霍格沃茨的小精灵都没有动员成功。
“谢谢哈莉·波特！谢谢谢谢！”多比抓住哈莉的裤脚，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
马尔福皱眉看着，“我越来越怀疑，我交给了你一个麻烦……”
哈莉刚给多比塞了几张纸巾，救出自己的裤腿，罗恩终于和家人道别完，在列车开动前找到了哈莉的车厢——
“马尔福？”罗恩眯起眼睛，“他在找你麻烦吗，哈莉？”
“没有，”哈莉站了起来，“我和马尔……”她看了看金发男孩，“我和德拉科……现在已经不是敌对关系了。”
马尔福在哈莉之后站起，拍拍衣服，“我还是不烦扰你们格兰芬多的聚会了。”没和罗恩打招呼，就侧身走出了车厢。
“嘿，”罗恩从车厢门伸出头，“你忘了你家的家养小精灵！”
“他不是忘了，”哈莉把罗恩扯了进来，“他把这只小精灵给我了。”
罗恩睁大眼睛，哈莉解释了刚刚的交接经过。此时，赫敏也钻进了车厢，她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对罗恩挤着眼睛。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哈莉左看右看，“难道是你们在一起了？我不会介意的。”
“当然不是……”罗恩的脸红了，“只是……”他把红发挠得更乱，“我们五年级了。”
“没错，我知道，谢谢提醒？”哈莉抬眉，“难道你想说今年有OWLs考试？我以为这应该是赫敏的台词。”
“不……”赫敏欲言又止，“只是……我们俩，今年被选为了级长……”她急忙继续补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邓布利多完全应该选你！”
原来只是这件事……
哈莉耸耸肩，“你们就因为这个在紧张？放心吧，我完全不介意，”她诚心实意地说，“说实话我都把这件事忘了。”
她这个假期过得太惊心动魄了，去了波兰一遭，打垮了企鹅的未成年女性贩卖地下网络，看达米安和阿福爷爷斗智斗勇……她还想趁开学后放松一把呢。搞学校政治？抓逃课和夜游的小巫师？她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个世界远比一个头衔广阔。
把两个犹犹豫豫地好友推到他们所属的级长包间，哈莉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的单人车厢，却发现多比正和一个茶色头发、灰色西服的成年人针锋相对。
“这是属于伟大的‘救世之星’——哈莉·波特的车厢！”多比站在小桌子上，将哈莉的帽子夹在两个耳朵中间，叉腰对着成年男巫。
太羞耻了……哈莉头都大了，赶快推门进去，“不好意思……我和多比都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什么我的车厢，您随便坐。”
“多比，”她对小精灵挥挥手，轻声嘱咐，“这车厢是公用的，你不用替我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