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电梯里对我说过,“你应该多笑笑,你这么漂亮。”(真的不是我漂亮,骚扰么,他可能对所有年轻小姑娘都这么说)其实单看这句话没什么,但想到他已婚,还有说话当时的语气神态,就……
他还说过一个年龄更小的实习生,开玩笑地,“你这么可爱,我想捏你脸。”
骚扰这个事情,真的很难定性,难受不难受恶心不恶心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最后,今天那些在楼下起哄要女孩儿跳楼的人……难听的诅咒,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恶魔在人间。
第233章 衣服和眼镜
朋友都为自己的未来和人生忙碌着, 哈莉并没有因为无法举办生日party而遗憾, 实际上, 她甚至在偷偷庆幸着——万一他们到美国,发现了她和达米安之间礼貌僵硬的相处新模式呢?
很意外地, 五年级暑假来国王十字车站接她的,居然是提姆。
提姆哥哥今年24岁了,正在引领韦恩集团在多个新领域开疆辟地, 忙碌的商业精英生活之外, 还要兼顾红罗宾的义警活动, 哈莉这两年见他的次数明显少了。
“看到是我, 失望吗?”他打开后备箱,帮哈莉放行李, 还不忘调侃她。
“怎么会!”哈莉的微笑绝对发自真心,“但, 你很忙吧, 都不怎么回大宅吃饭了,还有时间大老远来英国接我?”
“我正好在英国分公司出差, 达米安就拜托我来接你了。”提姆为她拉开车门。
“当然, 你也了解那个小子, 他才不会用‘拜托’这个词, 他的原话是‘反正你每天只在董事会浪费生命, 不如干些真正有用的事’。”提姆系上安全带, 在哈莉面前无情揭发着达米安。
他在启动汽车前犹豫了。手指松松地握着变速杆,他看了看哈莉, 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和达米安之间的问题了。”她马上猜到了提姆表情里隐藏未说的话语。
“我能理解你,真的。”他放开方向盘,上半身整个转向哈莉。
“这世界上,至少以我了解的,没有人的成长经历是完美无缺的,或大或小的挫折和遗憾总会遇到——比如有人小时候被他人无意间嘲笑过唱歌的声音,就会导致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在他人面前唱歌。部分人会把这种现象叫做‘阴影’,的确有一定道理。而在我看来,它们都是我们成长经历的一部分,塑造了我们的人格。”
“就比如那个不想唱歌的人,那就不唱,这都没什么。”
“我并不是在把你的遭遇和唱歌相提并论,这两种经历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只是想说,你的反应是绝对正常的。不论你是打算直面恐惧,还是迂回——我并不打算把它叫做‘逃避’——我们都会支持你。”
“你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强迫自己坚强。”他最后说。
埋在心底长达半年的困扰此刻又翻腾上心头,哈莉吞咽了一下,对提姆乖乖地点了点头。
提姆明白再巧妙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到现在都想不通,当年塔利亚是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对一个这样美好的女孩儿下手。
快16岁的她还没彻底褪去稚气,她不该在理应无忧无虑的年纪,笼罩在阴影之下。
“达米安以为他能瞒得住我,他没来的真正原因,我猜他是胆怯了——达米安居然还有胆怯的时候。”他浅笑着摇摇头。
“我觉得我在这半年里好点儿了,他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人,”哈莉小声说:“我脑子里其实分得清。”
“顺其自然,”提姆驾驶汽车开始出发,“如果达米安敢催你,我第一个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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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飞机将两人载到哥谭,哈莉在整段飞行的旅程中一直半梦半醒的;之后她和提姆换至一辆早已等在机场的轿车上,司机载着两人向大宅驶去。
提姆一上车就打开电脑敲敲打打,人们只看到24岁韦恩集团董事的风光,没有看到他的勤奋和操劳。
司机经过带有严格安保措施的铁门,将轿车停在大宅前。在提姆向司机到过谢后,哈莉跟随他步入大宅,放下行李。
此时,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半年未见的男友忽然从楼梯上走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任何隔阂地,笑嘻嘻地迎接哈莉。
哈莉愣住了,并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从小就基本上只穿黑白蓝(他认为简单的颜色才最能表现男人气质)的达米安,此时穿了一件……宽大的卡通T恤,胸前画着一个大大的海绵宝宝,而T恤下面是一条红绿花色的短裤。
最后,违和感最强烈的,是他脸上戴着的方形黑框眼镜。
一副十足的大学生极客范儿,只是几乎没有哪个极客会有达米安这样壮硕的身材。
气质上的变化太大,哈莉几乎要认不出他了。
“帅吗?”达米安展开双臂,站在离哈莉一臂远的前方,歪头对着她笑。
“蠢哭了。”提姆嫌弃地摇头。
“啧,这你就不懂了,德雷克。”达米安扶了扶黑框眼镜,动作娴熟自然,“眼镜是经超人认证过的、最简便的身份伪装——戴上和摘下会让你成为两个人。我惊讶我怎么没有早点儿想起来。”
“那是因为你一直觉得克拉克的伪装‘傻到家’了,这可是你小时候亲口说的。你说你根本想不通世界上的蠢货怎么能有这么多,居然都被一副眼镜给骗了。”提姆解开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总算能放松一下。
“……这倒是,我的确这么说过。”达米安耸耸肩。
“你是为了我这么穿的?”哈莉很感动,要知道达米安向来不屑于穿得像同龄人,更别说穿上这种会有损自己“气质”的卡通衣服了。
“它们只是衣服而已,”达米安不甚在意地说:“只要能让你轻松一点,我穿什么都无所谓。”
这副眼镜真的让他变了一个人……哈莉仰头,感慨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和了硬朗凌厉、青春气息和学者气质的男人,她圣诞节时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把他认成那个克隆体?
她走过去,想抱住他。
可达米安扶住她的肩,阻止了她继续向前的动作。
哈莉不解地看着他。
“别心急,慢慢来。”他低头,牵起哈莉的一只手,吻了吻她的手背,便又退回到了安全距离之外。不是他不渴望这份缺失了半年多的肢体接触,他做梦都在想。只是,谁知道哈莉会不会再复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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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很意外自己这个暑假接到的第一个独立任务,居然是在白天,而且不需要去任何黑帮或者无家可归人士聚集地卧底。
当然,恰恰是日间任务,对伪装的要求最高——不能穿罗宾制服,更不能用本来面目示人。
她需要用数码面具伪装成一个年轻的男性保镖,在布鲁斯叔叔的指派下,去保护哥谭公报的记者维可·瓦丽(Vicki Vale),她最近刚刚揭露了一桩一个世纪以来教会最大的丑闻。
神父性侵儿童,尤其是男童,在世界范围内早已不是秘密。天主教和新教都是重灾区,甚至有调查报告指出4.2%的牧师曾经娈童。*
然而该案件最严重的,并不是受害者的数量。而是教会对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对这些神父进行制度性的掩盖和包庇。
当家长找上门来,东窗事发后,教会所做的,仅仅是给这些犯案神父更换教区。
新闻已经在社会上掀起波澜,越来越多的受害者愿意站出来指认当年侵害过他们的神父。
后续的报道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哈莉的任务,即贴身保护女记者近期的人身安全,防止教会报复。
而维可·瓦丽显然不是一个甘心呆在自己家里,无所事事,享受24小时保护的人,她积极地参与到了对更多受害者的独立报道中。于是哈莉只能随时跟着她,假扮她的男摄像师,好在数码面具能让她伪装成成年男性。布鲁斯叔叔不信任复方汤剂——任何有时效的东西他都不信任。
布鲁斯从大宅书房的窗帘阴影后,看着楼下渐渐走远的哈莉,轻声说:“你确定我们这么做是对的?不会适得其反吗?”
正在整理书房茶几上托盘的阿福,动作迟滞了一瞬。“我有信心,布鲁斯老爷,哈莉会从这份任务中收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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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可·瓦丽今天要采访的第一个受害者,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他还和自己的单亲母亲同住。
“这些禽兽不如的神父会在下手前,谨慎地在男孩儿们中挑选,他们会特意选择那些或者贫困、单亲、甚至有同性恋倾向的儿童,这些孩子由于家庭和长辈的忽视,以及自身性格的原因,不容易拒绝神父的过分要求。”她在车上对化名为“迈克”的哈莉说:“事发后,这些孩子的家长也多数会选择不追求,接受教会的金钱补偿;而遭到猥亵的孩子往往会在成年后沉迷酒精和毒品,甚至,还有人会选择自杀。”
哈莉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点着头。
被采访人(哈莉决定不再在心里称呼他为受害人)名叫查理·巴登,他的母亲开门迎接了维可和哈莉。
母子俩住在一桩简单而温馨的郊区双层小楼,丈夫在查理童年时期因病死亡后,为了避免银行收回房子,巴登夫人被迫将楼上的房间出租,而自己打双份工,供养着整个家庭。
在这个背景下,一定程度上被忽视的查理,就成为了神父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教会的案子,融合了电影《聚焦》。
*4.2%的数字,来自英国bbc新闻,纽约约翰?杰刑事司法学院曾在天主教神父中做过恋童癖的研究。研究人员走访了美国的每个教区,发现了1995年之2002年间涉嫌侵犯儿童的牧师的记录。他们估计,4.2%的牧师可被指虐待儿童。
第234章 映射
维可·瓦丽很快就进入了采访状态。类似案件的被采访人, 都会有种……根深蒂固的羞愧感, 选择站出来往往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全部勇气, 任何影像和声音记录都会让他们不安,所以维可没有使用录音笔, 只是掏出纸笔,用效率最低下的原始方式作着记录。
哈莉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为了大新闻和吸引眼球会不择手段的记者,从一定程度上来说, 她的确是的, 正如她曾经在韦恩家当年正经受重大打击时选择深挖并揭露布鲁斯叔叔死亡的新闻, 也会为了挤进哥谭上流社会, 从而提升自己职业筹码,来勾引布鲁斯叔叔。然而, 她依然保留着新闻人最基本的操守,正如这次揭发教会的重磅新闻。
以及, 并没有深度挖掘查理当年受侵犯的细节——她并不打算利用普罗大众对性的窥探欲, 来玷污自己的报道。
当维可想好好做新闻的时候,她几乎能像克拉克叔叔和露易丝阿姨一样严肃。
而查理实际上是渴望倾诉的, 憋在心里二十多年, 这些记忆早已腐烂, 侵蚀着整个人, 挖开伤口去除腐肉正是治疗的一部分。
当看到30多岁的成年人查理, 用颤抖的声音, 诉说着一名40岁的神父是如何……禽兽不如时,他的手, 还在膝盖上神经质地抓握……哈莉忽然听不下去了,并开始怀疑布鲁斯叔叔交给她这项任务的用意。
考验她吗?她觉得自己甚至通过不了这份考验。
哈莉还留意到,他手臂处的针孔——使用注射毒/品的标志。
过不了几年,单一的毒/品就不能满足他了,如果发展成抑郁症,他也许会开始自残,甚至自杀。
“你应该和心理医生谈谈,查理。”哈莉忍不住插话,惊讶于这个建议居然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查理攥紧拳头,冷漠地看着哈莉,“不,我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躺在心理医生的沙发上,听他或她反反复复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他闭上了发红的眼睛,“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错,用不着心理医生告诉我。”
“我只是想不明白,它为何会发生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控诉,“为什么偏偏是我,要经历这些,我当年是一个……虔诚的孩子。”
这个问题,哈莉回答不了他。
维可最后将市政府为此案专门拨派的免费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交给了查理,一同交付的,还有受害人互助会的地点。
“但我对查理能恢复正常人生活并不乐观,迈克。”维可采访结束后坐上驾驶座,一边补口红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