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一砾沙
时间:2018-07-16 10:30:54

  王佩娥暗自咬了咬牙,腾地站起道:“那姐姐可别怪我直接了,我想问一问,为何甄家嫡亲全对杜鹃花不适,遇上杜鹃花粉就会全身发红发痒,可姐姐在侯府的房外就种着杜鹃花,却从未听说有如此症状。”
  甄夫人低头磕着茶杯盖,抿唇不答。安岚却猛地抬头,立即意识到母亲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她边在脑中飞快想着应对之法,边听王姨娘冷笑着继续问道:“姐姐答不出吗?那就再答我一个问题,甄家夫人共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二女儿在十岁前就病死,可为何到姐姐出嫁时,还是用着甄家二小姐的身份呢?”
  安岚听得浑身发抖,想着不能再由她说下去,一拍桌案道:“王姨娘说出如此诛心之言,可有任何证据?”
  王佩娥把已经怯怯缩起脖子的王婆子扯过来,冷冷笑道:“岚姐儿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可你们甄家的奶娘,伺候过两位二小姐的她就是证人。”
  那王婆子收了王佩娥不少钱,这时把心一横正要开口,突然收到安岚投过来的警告目光:“王婆婆还是想好再说话,恶意诋毁候夫人,甚至诋宣武侯府可是重罪,好好想想你这副身子骨,到底受不受得起!”
  王婆子被吓得一哆嗦,这时才突然想到:这件事侯爷想必也是知情的,自己如果贸然抖出来,岂不是得罪了整个侯府。那王佩娥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姨娘,眼前坐着的可是侯爷嫡亲的夫人和女儿,但该收的钱已经收了,全给了自家那个不肖子,也绝不可能再吐回去……正在左右为难间,王佩娥斜眼瞥过去,开口道:“岚姐儿不用吓唬她,就算你把她吓得不敢说话,也改变不了甄家二小姐早已只剩尸体的事实。”
  王婆子心中叫苦,这证据已经供出来,左右是躲不过了,干脆把心一横,双膝跪地哭着道:“没错,真正的甄月小姐,已经被埋进了甄家祖坟。夫人你千万可别怪我,我也是无心之过,是酒醉后被套出话来,奶妈对不起你啊……”
  王佩娥见这人两边都想讨着好,心中顿生厌恶,一脚踹过去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回马车里呆着去。”
  于是王婆子连滚带爬出了门,花厅里少了做作的哭嚎,顿时又是一番微妙的沉默。安岚攥着已经冰冷的手,偷偷瞥见甄夫人始终冷静的脸,实在猜不透她要如何应对这件事。这时王姨娘又开口道:“要说这件事如果捅出去,也算是牵连整个侯府的丑事,我就算不顾着侯爷的脸面,也要顾着我的一对女儿。所以今天来找姐姐,不过是想求个折中之法。”
  甄夫人把茶杯放下,讥讽地扯起唇角道:“你想怎么折中?”
  “很简单,姐姐让出候夫人之位,答应和侯爷和离,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捂着严严实实,保证不传出分毫。”她瞥了眼安岚,又道:“这样岚姐儿的出身也不会受什么质疑,至于是嫡小姐还是庶小姐,又有什么紧要呢?”
  甄夫人突然笑了一声,边低头抚平膝上的裙裾边道:“如果真的没什么紧要,王姨娘你这些年耗费心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佩娥被激得瞪起眼,她以为自己搬出这样的杀手锏,甄月必定会吓得慌张求饶,谁知她不仅毫无所动,还对自己处处嘲讽,于是腾地站起喊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
  甄夫人依旧带着笑,看向她的目光却多了些怜悯:“你急着来我这里逼宫,为何不先去问一问侯爷,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允许他的枕边人背着他去查侯府的秘辛,再传得人尽皆知呢?”
  王佩娥被问得哑口无言,额上立即沁出汗来。她发现这个秘密后,只当侯爷也是一并被蒙骗,所以才胸有成竹地来质问,却从未想过,侯爷可能是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娶回的甄月。
  可为什么,他为何心甘情愿去娶一个冒牌货?
  甄夫人似是觉得有些无趣,按了按眉心道:“好了,你该问的也问了,我该答的也答了。傅嬷嬷,送客吧。”
  傅嬷嬷朝她躬了躬身,然后半拖着,把已经彻底呆住的王佩娥带了出去。
  两人一出房门,安岚便起身走到甄夫人面前,颤声问道:“不会这样简单的是吧,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甄夫人放松始终绷紧的身体,露出抹苦笑道:“没错,我刚才不过是故意装样子,想逼她知难而退。这件事如果继续深究下去,咱们都会有大麻烦。”
  她站起身,拉着安岚走进暖阁,检查了所有门窗之后,轻叹了口气道:“我护了你这么久,也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你总该知道全部真相。”
 
 
第22章 姜氏
  甄夫人关了窗, 牵动上帘纱上的角铃“叮叮”作响, 安岚混沌的脑海被那铃声惊醒, 仿佛听见了, 某种命运开启的声音。
  清脆的铃声渐渐转成嗡鸣,安岚看着母亲在这余韵中坐下, 纤长的手指按在桌沿,轻吐出口气道:“我确实不该姓甄,而应该是姓姜。”她低头讽刺地笑了笑,继续道:“你爹爹他, 也知道这件事。”
  早在本朝立国之前, 中原领.土诸王割据,年年混战的时代。直到一日,出现了位叫做姜涯的异族少年,因天纵奇才,年少时又遇上过异人点拨,他将族人训练出一队奇兵,称为“骁虎军”。
  他领着这只“骁虎军”杀进中原, 几乎是战无不胜, 杀得当时各自为战的诸王们不知所措。最后, 大越王李桓慧眼识珠, 凭借锲而不舍的诚意,终于找到这位少年, 据称两人曾彻夜倾谈, 从此便以兄弟相称, 姜涯仰慕越王的气度与才华,愿以“骁虎军”辅佐,助他立下不世之业。
  李桓凭借着这只奇兵相助,终于在两年后击败其他势力,得以一统中原,立国号为大越,始称为元帝。而姜涯因居功至首,被封为护国将军,并以异姓王的规格封地造府,爵位俸禄世代相传。
  而当战乱平息,帝王收起了少年意气,开始沉溺于治国御人的权术,再之后,便是曾上演过无数次鸟尽弓藏、君臣相隙的故事。“骁虎军”的存在,姜涯的才智与声誉,仿若一把利剑,日日悬在君王颈畔。终于,元帝以姜涯妄图谋反之名下令围剿,数千人的禁卫军在夜里层层围住将军府,同时派兵突袭“骁虎”军营,试图将他们连根铲除。
  那一夜,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噤若寒蝉,家家户户闭门抑户,可他们想象中的血洗场面并未发生,因为当禁卫军闯入将军府和军营里,才发现那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那姜维也不知用了何种异术,竟能让全家和整队“骁虎军”一夜之间从京城中消失。
  自那以后,元帝从未放弃过寻找姜涯的下落,可一直到他驾崩的那日,都未曾得到过关于他任何消息。而有关“骁虎军”的一切,成为了所有李氏君主的秘密,也是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所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安岚听完母亲讲完的这一切,心中涌起无数疑问,最后只是先问出这句。
  甄夫人眼波柔柔一转,指尖勾画着桌案上的纹路道:“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谁也不知姜氏少年是从何而来,自然也不知他会藏去何方。”
  “可既然“骁虎军”再也没有出现过,自然也不会对大越有什么威胁,元帝为何非要找到他?”
  甄夫人嘴角现出抹神秘的笑容,悠悠道:“因为两件事,第一件事,姜涯在离开前就拿到了大越的山脉矿藏图,如果有一天,这些矿藏被全部挖出,将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如果他们被做成武器,足以令大越倾覆。”
  “可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何会被姜涯拿到?”安岚没忍住插嘴问道。
  甄夫人笑容更甚,头靠过去轻声道:“这便是第二件事,因为那位纵横沙场的护国将军姜涯,其实,是个女人。”
  安岚瞪大了眼,立即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可甄夫人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摇头笑道:“想必你也猜到,姜涯便是我的外祖母。她与元帝互相倾慕却又互为牵制,互相戒备。但她毕竟是个顶顶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因感情而冲昏了神志,自然也不会傻到留下李氏的血脉。”
  安岚长松口气,如果母亲真是元帝的后代,她和李徽上一世就是稀里糊涂成了兄妹乱.伦,这一世更不敢再想任何牵扯。
  这时,母亲又继续道:“其实姜氏一族,向来就是以女子为尊,到了姜涯这一代,更是优秀到令人瞩目,让整个部族心甘情愿奉她为领袖。她除了精通兵法,也善于各种异术,所以当年虽然征战无数,可除了李桓,从未有人知道过她女子的身份。”
  她想到那个从小令她敬仰的女人,眸间燃起骄傲的光亮:“总之那元帝日日担心,生怕外祖母会利用手上的部族武.力和矿藏图杀回京城,其实他到死都没真正懂过外祖母。当初她以一己之力搅得整个中原势力不得安宁,其实根本就可以自立为王,但她因为欣赏李桓,相信他会是个优秀的君王,甘心以“骁虎军”倾力相助,帮他成大越。外祖母这个人做所有事全凭心性喜好,什么大将军,异姓王,甚至权势皇位,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所以,哪怕后来她眼睁睁看着李桓变成冷血的君王,对她做出那样狠毒的决定,也根本没想过要报复,不是不忍,而是不屑。至于故意偷走矿藏图,不过是她对负心人做出的小小惩罚,终此一生,都能在他心中种下一颗刺,令他难以安枕。”
  安岚托着下巴听得十分入迷,脑中勾勒出那个奇女子自由来去,潇洒肆意的英姿,竟不觉也如母亲一般生出深深的仰慕。
  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姜氏是以女子为尊,母亲又是姜涯的嫡系孙女,为何还要来到中原,嫁给父亲。
  甄夫人自然明白她的疑问,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启齿的部分,可还是轻叹口气道:“我从小听闻外祖母是如何在战场杀敌,如果被大越百姓奉为战神,自然也十分向往。可我更向往的是,外祖母时常和我提起的,她和元帝之间那种势均力敌的爱情。即使李桓后来变得令她失望至极,她也从未后悔过与他相识相知的那段经历。而我从小待在部族,所遇上的男子全是温驯谦卑的模样,于是便想着,大越的男儿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她垂下眸子,不知是嗟是叹地幽幽道:“可我也没想到,在我十四岁那年,有一个人竟然会找到我们藏匿的地方,而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安岚蹙起眉,问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元帝终其一生都没寻到姜氏部族的踪迹,父亲那是还只是个闲散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找到你们?”
 
 
第23章 真相
  “元帝终其一生都没寻到姜氏部族的踪迹, 父亲那时还只是个闲散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找到你们?”
  甄夫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冰凉的指尖搭在安岚的手背上, 凝着瞳仁道:“这件事,你需要自己找你爹爹弄清楚。”
  因为与谢宁成亲这些年, 无论是亲昵缠绵或是清醒憎怨, 她始终都不明白:当年那个风流俊雅的中原男子,究竟是怎样跋水渡江,识破族人的重重伪装, 站到了她的面前。
  安岚皱眉:“你从来没问过父亲吗?”
  “当然问过,问过许多次。他开始只是说,在京城时听见了姜氏一族的传闻,正好遇上某个来过我们部族的游医, 他觉得十分好奇,便想按他给的线索来找,谁知那传闻竟会是真的。其实,我知道他也许没说真话, 可是……”
  后面的话语被埋进一声叹息, 甄夫人垂下带雾的眸子, 不知是悔是恼。
  安岚不由得也跟着有些难过, 她可以想得出,那个从小被族人尊敬保护的单纯少女, 听过那么多令人着迷的中原轶闻, 总向往着那段传说般荡气回肠的爱情。直到某一天, 她遇上了有一个和族人完全不同的男子,他英俊而迷人,神秘又多情,怀春的少女一旦动了心,便是如江海倾覆般难以收拾。
  他是她的情郎,是她的夫君,她为了他离开部族,顶着别人的名姓来到举目无亲的中原,她已经一步步断了自己的退路,哪还会看得清那藏在暗处的小小谎言。
  甄夫人揉了揉眼角,终于调整好情绪继续道:“那时,他原本可以悄悄离开,回京城告诉皇帝派人来围剿,便能立上一件大功。可他对我说,不想打扰我们这样平静的生活,他来看过了,也就够了。我被他这样的气度打动,冲动下,便跟着他来了京城。他用了很多办法,给我找了个身份,我在甄家足足呆了两年,学会中原闺秀的规矩做派,然后便嫁进了侯府。刚成亲的那些年,你爹确实对我宠爱有加,在生下你以后,无论是婆婆还是小姑如何明里暗里为难我,他都会第一个站出,尽力去维护我。那时,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安岚始终安静地听着,柔柔握着母亲的手,因为她明白,母亲马上就要讲到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那些残酷的,藏在温情背后的真相。
  果然,甄夫人苦笑一下,低头道:“直到有一天,我在侯府里看到一个人,那是我们部族的武将首领。我当时吓得够呛,以为他是特地来找我,生怕他会被皇族的人发现,可他却告诉我,是奉我的命令过来。”
  她的手指渐渐收紧,面上添了丝寒色,继续道:“我为此去质问你的父亲,才知道他偷偷拿了我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假托我的名义让他来了京城。我不懂他为何这么做,他却突然问我,明明姜氏帮助大越建.国,可以和李氏共享世代的权势富贵,最后却因为云帝的猜忌而被迫躲到关外,难道我们没想过要报复吗?”
  “我当时很生气,就告诉他,外祖母没想过要报复,我也从未想过要报复,姜氏一族生活的很安宁幸福,没什么好怨的。可他却告诉我,他愿意帮我们去报复,拿回李氏欠我们的东西。”
  甄夫人紧蹙着眉心,手指用力到快掐进安岚的肉里,仿佛又回到那段痛苦不堪的记忆里,那个她信任爱慕的男子,反复对她劝说,直到被她质问,才终于说出所有企图:“李氏不光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当年的宣武侯爷,原本手握着兵权多年征战,帮李氏肃清边关,可偏偏在某次皇家狩猎时发生了意外,据说是被猛兽袭击,侍卫发现时已经断了气。而宣武侯府也因此衰弱下来,到了谢宁这一代,更是只剩个爵位的空壳。可谢宁不似他父亲那么软弱,他恨着高高在上随意剥夺功臣性命的大越皇朝,同时却又羡慕这种权利,自从听说了姜氏一族的传说,便动起了念头,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这是他能成功的唯一希望。
  安岚越听越难以忍受,哽咽着追问道:“所以,所有的事,父亲只是在利用你。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没有一丝一毫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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