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坚定,不像是随便能打算的样子,卫有期就诚恳道:“我们爷清心寡欲,冷静自持,早就劝他收几个房里人,他不肯。”
被塞了一把狗粮的董鄂氏更心塞了,看着乌拉那拉氏美丽容颜上遮不住的青嫩,不由得苦笑,她也是病急乱投医,跟一个孩子请教这些。
抛开这个话题,两人说起琴棋书画来,倒也合拍,津津有味的聊了半晌,直到午膳时分,卫有期挽留几次,董鄂氏执意去了。
到了下午,她就让人送过去一罐子桃花茶,一罐子桃花酱,并一盒胭脂。
这是抽空又做的,库房里存了不少,索性都遣人送去各处做春礼。
就德妃处又加了不少东西,都是双份的不提,加了一罐子花露,指头肚大小的花油一瓶。
德妃收到孝敬很意外,心中的不满也去了几分,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偏不是她带大的,冷着也不是,热情做不来,母子之间倒越发的冷硬。
康熙处她也送了,对方用不用另说,可礼得送到。
再就是各宫高位,其余的阿哥公主等。
十二公主处又添了不少的药材,她如今病重,已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
卫有期提示海棠记下,等天好的时候,要去探望拜访。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光就过去了。
有宫女进来点灯,室内顿时亮起来,卫有期揉了揉眼,伸个懒腰站起来,还未出书房,胤禛就回来了。
见到她又在忙,就皱着眉训她:“告诉你好生歇着,又当耳旁风。”
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了,披在她身上。
暖融融的包围着她,卫有期吐了吐舌,看向灯光下的胤禛。
君子润如玉,就是脸色凶巴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你够了,你到底想多重的力道。
卫有期无辜:我说的是擦脸。
胤禛眼眸幽深,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卫有期:_(??w?? 」∠)_
第9章
春日天色无常,前段时日下着雪,今日又出了大太阳,她又将春衫捡了出来。
正懒懒的摊着看话本,就见胤禛抿唇大踏步走进来。走近一看,这人双眸亮晶晶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瞧着就是喜事将近的感觉。
将话本撂在桌上,卫有期歪头问:“何事这般开怀?”
胤禛先是灌了一大口茶,才撩着衣摆坐下,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略带笑意问:“你给皇阿玛进了什么好东西,今日特意找我要呢。”
卫有期就跟他掰着指头说了,听得胤禛无语,这林林总总十好几样,谁知道皇阿玛要哪个,只得嘱咐:“有空全做出来,一并送去。”
卫有期可有可无的点头,她的东西,功劳全在凝珠上,让海棠她们弄好,她拌进去一滴就是了。
这么寻常的东西,连帝王都能放下面子开口,可见在这个时空,还是非常缺见的。
交代清楚之后,胤禛又返回上书房,他如今年岁大了,在里面也学不到什么,可康熙一日不给他正经的差事,他一日要去上书房。
皇帝开口,东四所顿时忙碌起来,几个大宫女与有荣焉,忙的脚不沾地,御花园也被嚯嚯一空,美丽动人的春色被毁了不少。
这一次卫有期特意多做一些,除了皇上那里,还得备着德妃的,以防她也开口要。
其实她觉得,不开口问她要,才令她诧异,凝珠里的灵液对修者都有用,就算稀释了,也是找不来的好东西。
这么想着,下午的时候,德妃跟前的凝萃就来了,笑吟吟的给她请安,先是夸了一通,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德妃娘娘用了福晋送去的花酱,极其受用。就想着来问问,可还有多的,再允一些过来。”
何止是受用,简直是枯木逢春,这人一到年纪,就算外表还年轻,可这身体着实不大好,她这一生,为康熙生了三子三女,身体毁的厉害。
坐久了浑身骨头就撞着疼,吹了凉风还疼,再怎么保养都不管用。
再一个,她也小四十的人了,这肌肤看着白嫩,实则有了斑点,也没有弹性了,眼见着就要下垂。
老四福晋送来的东西,她心中虽然满意被惦记,但没打算用,她用的都是进上来的好东西,一个小姑娘自己鼓捣的,她不放心。
只是过眼的时候,闻着那香味,鬼使神差的用了一次,竟再也放不下。
这一罐子酱,她每天都要挖上两三勺泡水吃,再加上花露花油,慢慢的肌肤肉眼可见的柔嫩弹滑起来,恍然间跟回到双十年华一般。
这东西前几日就断了,只是她抹不开脸,一直没好意思要。
还是被十二劝着,这才开口。
想到十二,心中更是复杂,多伶俐的孩子,深得她的心,只是命不好,小小年纪身体不好,才多大点,就病的起不来了。
太医也说了,不过熬日子罢了,能不能过夏还两说呢,让她们备着后事。
德妃素来冷硬的心,遇着儿女的事,也难免流了几滴泪,伤感起来。
侧过身偷偷的擦了,想到那花酱花露在自己身上的好处,不由得心中一动,问:“你四嫂可给你送了?”
十二公主点头,缓缓说道:“送了许多,额娘若是要,尽管拿去。”
左右她也不敢使,看着眼馋罢了。
德妃如何会要亲闺女的东西,按下她要起来的身子,柔声安抚:“你且用着吧,若觉得舒服,额娘再给你要些,要是病情加重,就舍了吧,如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十二公主心中也明白,听到这话也不恼,权当安慰额娘的一片心,用了便罢,只是心中有些歉意,若是用着用着,她不在了,怕是要连累四嫂。
而在乾清宫的康熙,看到空空如也的罐子,厉声问梁九功:“你这奴才怎么盘算的,竟让朕断粮。”
梁九功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苦,作为帝王,山珍海味都紧着他,如何就断粮了。
要说花酱,那怪他吗?分成好几份,一天一份最起码能坚持月余,虽然一天半勺少了些,可能续上就不错了。
谁知道四福晋那里需要多久。
可圣上嘴馋,上午说加一份不要紧,下午说再加一份也无所谓。
两三天的功夫,罐子就空了,怪他咯?
可这话不能说,只能尽力安抚:“万岁爷,还有一瓶子花油呢,您闻闻味?”
康熙笑骂:“狗奴才!”
两边赶着要,卫有期却一点都不急,慢条斯理的制作,务必又精又细,她自己也想留下些。
过了清明,许多娇嫩的花朵就再也寻不到,要备到明年的分量。
御花园那点子花,实在是不够嚯嚯的,想到这里,就对胤禛道:“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外头弄些花回来,海棠、胭脂、蔷薇、栀子等,多多益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桃花、玫瑰也弄一些进来,我多制些,也换换口味。”
花讲花时,过了这个点,就不是那个味了。
再一条,最娇嫩的鲜花都集中在春季,这时候多备些为好。
胤禛眼眸沉沉的望着她,福晋使他,越来越顺手了。
“行了,三日给你备齐。”
说着转身出去了,这往皇宫运东西,得给上面打招呼,免得惹来嫌疑。
将人指派出去之后,卫有期又有些后悔,埋怨的瞪了对方远去的背影。
呆子,凳子还没坐热就走,如何缺这一会儿的功夫。
明日再去也不急。
想着他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因此怏怏的传膳。她如今正在兴头上,可算是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等到沐浴过后睡下,对方也没有回来,抱着枕头蹭了蹭,罕见的有些不习惯。
身边没有那热烫的躯体,像是一夜间入冬似得,枕裘冰凉。
将自己摊手摊脚的铺开,老祖渐渐的进入梦乡。
胤禛回来的时候,后院已经熄灯了,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红灯笼,在黑夜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守夜的见他回来,赶紧开了后院的门,将他迎进来。
胤禛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声张,又回了书房洗漱,过后才回到后院。
手中提着牛角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照清楚脚下一点路。
推开正房的门,海棠就敏感的醒了,轻声问:“谁?”
接着看到海蓝色的团龙纹,就默不作声,由着他进去。
胤禛轻声细语问:“何时睡得?”
海棠赶紧替主子表忠心:“刚睡下一会儿,一直等着您呢。”
胤禛没说什么,撩开床帐想要进去,就见一双亮晶晶的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吵醒你了?”胤禛由着不好意思,他在书房睡,和回正房睡之间犹豫很久,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进了正房。
卫有期不曾放过提升好感的机会,赶紧顺着海棠的话说:“一直等着你,刚闭上眼就觉得你回来了。”
她睡了一小觉,这会儿特别精神。
裂了裂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诚恳一点。
胤禛点头,悉悉索索的脱掉身上的衣服,钻进被窝挨着那温软香柔的身体,忍不住满足的喟叹出声。
卫有期自动滚进他的怀抱,小手不老实的到处寻觅,一刻也闲不下来。
胤禛抖了抖耳朵,黑暗遮住他通红的耳尖,想了想还是捉住做怪的小手道:“且等等,你再养养,别着急。”
卫有期的脸也红了,这话说的老祖有些羞涩,她早就养好了,可以这样那样。
可胤禛一直守礼,小兄弟硬邦邦的也不肯动作,兀自强忍。
她也只得按捺心中的欲念,默念几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竟被男人比下去了,说好的男人靠下半身思考呢。
羞愧的老祖闭上眼,转瞬间就在他的怀抱中睡着。
胤禛半梦半醒间,又将她往怀里拢拢,这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卫有期伸着懒腰起床,就见身边的床位又空了。
起身后就听海棠道:“梁总管跟前的小徒弟来催,问福晋花酱什么时候做好,他们心中也有数。”
见她点头又回:“太子妃一早下了帖子,说是明日来访,您看备着什么好?”
卫有期听着她回了一长串的话,正在这时,膳食上桌了,海棠也就停嘴,一心一意的布膳。
先是去看了腌着的花酱,巨大的几个坛子里放的都是,隔着透明的玻璃能清晰的看到花朵一半跟揉捻过似得,这就好了一半。
因此叫人去乾清宫回,还得三天的功夫。
至于花露花油,这个更费时,她手中的工具也不够,因此又遣人去寻胤禛,让他瞅着筹备。
再就从宫外运进来那些花,也得好生挑拣着,莫弄了不合格的,最后跳腾的麻烦。
胤禛回了,让她放心,她也就放下心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胤禛是一个紧守规矩的老干部,嘴里从不说空话。
他既说了行,那必是没问题的。
忙活完这些,又对起昨日的账本,并人情来往捋了一遍,免得出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又想起十二公主那里还未曾探望,瞧着天还早,也就去了。
第10章
既去了永和宫,少不得要拜会德妃。
德妃正忙着,她管理后宫事宜,来来回回都是一些管事在回话,见了她来,亲热的执起她的手,笑吟吟向众管事夸奖:“老四媳妇是个好的,贤惠淑慎,又极孝顺,时时刻刻的惦记我这老婆子。”
底下人顺着捧,直把婆媳俩夸的天下皆无,这不动声色的拍马屁,看的她叹为观止。
大家的求生欲都很强。
卫有期顺道说了来意:“早就惦念着妹妹,今日来瞧瞧,姑嫂一道坐着说说话。”
关心德妃,又关心她的孩子,顿时让她在管事面前很有面子,因此笑道:“快去吧,她也早就想着你。”
你想我,我想你的,可就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到了偏殿的时候,早走伶俐的宫女禀报了,只十二公主起不来床,倚在靠枕上冲着她笑:“嫂子来了,妹妹无法起身,还请原谅则个。”
卫有期亲热的摆手,看着十二公主的样子,心中一声叹息,床上躺着的,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说起来也十二岁了,可瞧着面色黄中带着青白,竟是将死之相。
小小的一团,跟前些日子见过的胤祯有天壤之别,比着还没有对方身量高。
笑吟吟的坐在床头,先是问了早上用膳香不香,平日用什么排解寂寞。
就见这位十二公主勾了勾唇,有气无力的回:“嫂子也知道我这情况,睁开眼先灌一碗药,什么香不香的,能进口就不错了。”
这副交心的模样,让卫有期心中明了,这宫中的人,纵然一团和气,也少不了一万个心眼子。
因此也怜惜的安慰,十二公主打小就这样,安慰的话听了一箩筐,如今早已淡然。
只嫂子话语间真诚又恳切,惹得她也心思浮动,当即就轻咳出声,再也止不住。
卫有期看着,忍不住蹙起眉头问:“你这般咳着也不是事,太医是怎么说的?”
十二公主苦涩一笑,涩声道:“能说什么,无缘无故的咳,既无喉疾,亦无肺病,打小就见不得天日,天天混日子罢了。”
卫有期拧起眉尖问:“送你的花酱可用了?”
十二公主一双眼眸水盈盈的望着她,柔声道:“说了嫂子别生气,用了两次,咳的倒重了,看来是阎王爷要收我呢。”
当时额娘一说,她就上心了,看着额娘的样子,她就明白,这花酱着实是个好东西。
只是她无福,吃了两回,咳的越发厉害了。
卫有期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倒好奇了,坐在床头道:“妹妹别觉得嫂子鲁莽,嫂子小时候略学过一些岐黄,给你瞧瞧如何?”
十二公主可有可无的点头,她自己心中明白,她是熬日子的人了,去年还能去廊下坐坐,今年竟是床都没下过一次。
花酱是最后的希望,可惜失败了。
这会子嫂子这么说,她又能做出花酱这么好的东西。又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双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