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最后她还是没能跳过高跟鞋那个坎,穿了双麂皮舞蹈鞋。
分明是下着雪的寒冷天气,每个店家却把自己打扮的喜气洋洋,到处充满着粉色和红色,堵车程度比平日更甚,像蜗牛似的挪到饭店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匆匆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诡异的气氛让她忍不住又走出去,确定门口没有“close”字样。
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终于有位服务员过来接应,他礼貌笑道,“请问您是秦蒙小姐吗?”
“啊……是我。”她懵懂地回答。
“那请跟我来吧,陆律师等您很久了。”
这是间面积很大的西餐厅,到处都是中世纪式样的装潢,错目跟在服务员身后,她一直在盘算一件事。
他肯定是包了店,这得多少钱啊,最近都没上班还这么花钱,以后真能嫁给他吗。
以至于她走进了中厅后,完全没有一丝的抒情之感。
而导致了她在看见满厅玫瑰花海之后,下意识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
服务员可能是第一次见这种操作,一下子定在那里。
陆子由满是不解地走过来,将人挥挥手撤走,阴影笼罩着秦蒙,“为什么戴口罩。”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用心了,但是我玫瑰花过敏,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过节的,所以就没跟你说,早知道我应该……”
她慌张地解释,生怕让这个用心的宝贵之人难过。
却被堵住了下半句话。
她被轻轻往后推着,离中厅有一段距离时停住,耳边的口罩带子被人勾下来,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如果戴口罩,那我就没办法亲你了。”
柔软的嘴唇落下来,与她的交叠,像是最寂寞的两条鱼,终于从海的两边而来,汇合飞舞。
什么都再也听不见,什么都再也看不见,她柔软的手指悄悄伸过去牵着那人。
满心都是他温柔的眉眼。
☆、二十六天
秦蒙不记得那个吻持续了多久, 铺垫盖地而来的欢喜让她脑中兴奋到极点,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又满脸羞红。
陆子由叫来服务员把玫瑰都清出去,打开两边的窗户通风。
她呆愣愣坐在偏厅的座位上观看这一系列动作, 只觉得无数张人民币随风飘散了。
“对不起, 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秦蒙不好意思的拽着他的袖子说,声音轻柔软糯。
陆子由垂头敛眸去看她,穿着纯白色的大衣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腿洁白如玉, 仰头询问的时候,大眼睛充满了愧疚和不安,嘴唇依旧泛着柔亮的光泽, 在灯光之下,万分诱人。
他拿了把椅子也坐下来,大手捧着她小小脸庞,很严肃说道, “你是应该抱歉, 但不是因为玫瑰。”
“是你没有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那副神情, 庄重肃穆,仿佛在发着一生的誓言。
秦蒙被那双眼睛吸引住,无边的黑暗中闪烁着光芒,那里面有她,也只有她。
她在走神之际, 听见那人悄悄在耳边说了一句,“我对你,一点都不会含糊。”
因为是他的全部,一切活着的意义。
太刺激了。
秦蒙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动雀跃,好想要冲出来哭一场似的。
这种被人捧在手上的感觉。
太爽了。
中厅的气味散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便过去用餐,因为被包场,所以大堂经理早早叫人将长桌摆到最中间,供两人烛光晚宴。
然而这个坐在她旁侧的男人怎么回事。
秦蒙扶额,尽量忽略那个服务员第二次诧异的眼神,小声说,“你得去那边坐着啊。”
“为什么?”
“……”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桌子设计出来就这样的,十万个为什么吗非得问问问。
无语的放弃了让他坐回正常座位上的打算,秦蒙羞赧地偷瞄那个侍应生,怕他偷拍发朋友圈——
两个村炮的平安夜。
好在陆子由以前没吃过几间餐厅,但是品味还是不错,今天订的这家西餐在榆城很是有名气,主厨是个美国人,牛排从选材到火候,都对得起匠心两个字。
起了前餐和主食,秦蒙已经有些饱了,但是看陆子由那种吃两口就让人撤下去的浪费劲头。
她就心疼的把甜点都吃了个干净。
出餐厅的时候,她几乎要扶着墙出去,陆子由见状过去捞她。
或许是那个吻,令感情升温迅速,秦蒙非常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像一个树袋熊挂件,被带进了雪夜。
如果不仔细感受,或许会忽略现在的小雪,秦蒙伸出手去接,只接到一片水泽。
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的手紧紧包围,继而带进一个温暖的衣兜里。
她嘻嘻笑着,说要在街上转一圈消食。
尽管不太赞同她裸着小腿在这种天气乱逛。
但今天是节日,满大街都是甜蜜的情侣。
陆子由难得生出一种胜负欲,要带她去炫耀一波。
这家餐厅所在的,正是榆城有名的情人街,与之前秦蒙请叶不羞吃东西的甜品街隔河相望,河边的围栏上密密麻麻都是锁。
那叫情人锁。
再往不远处走,就是一座石桥,传说民国时有对情侣因战争而分离,互相约定,若是此生能回家乡,便日日等在这座桥上。
当然,这是个圆满的故事,他们最后真的等到了对方,这座桥便被命名为情人桥。
每年的七夕、平安夜、情人节,都会有数不清的情侣来这里,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渴望他们的爱情,一生不变。
秦蒙对锁不感兴趣,非得要去过桥。
从这边就能望见那里涌动的人群,陆子由皱眉,不甚同意。
“啊,可是我想去啊,”秦蒙在衣兜里反握住他的手,撒娇般的晃了两下,嘴巴撅起来像只吐墨水的小乌贼,狡黠又可爱,“以前程阁跟贺茴就走过,我就想如果以后我有了男朋友,也要去走。”
男朋友。
他柔柔笑起来,帅气又好看,引得旁边经过的几个小姑娘纷纷侧目。
“那就去吧,想走几遍都可以。”
灯火辉煌的榆城,到处都是幸福,秦蒙跳着脚,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满心里都是温暖,她扎着马尾,翘在脑后一甩一甩,仿佛要甩进人的心里去。
桥上的人群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她的手窝在那个人的兜里,湿湿热热。
“陆子由,你以前手脚冰凉的,今天怎么这么暖和。”
没有收到回答,迎面就有人撞过来,她跳着脚躲,却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穿了一件褐色的羊绒大衣,质地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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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秦蒙换上了睡衣,肉粉色的长毛衣和白色的阔腿睡裤,盘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得哆嗦。
陆子由的腿还没好利索,走路的时候慢吞吞,他虎着脸,从浴室里抬出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语气轻慢,“下次再不穿袜子,就把你绑在家里。”
“敢把我绑在家里,就把你吊在门口。”
“……”
这个家有没有人权了,必须是武力至上吗。
他忿忿把热水放下,继续没骨气给自己姑娘洗脚。
他弯身在那里的时候,秦蒙终于能居高临下的看他,头顶漂亮的发旋,刘海挡住了眼睛,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两片薄唇,分明是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偏偏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珍宝。
这真的是陆子由啊。
她小小的脚掌放在他的手心,感受轻微的粗粝。
这真的是陆子由啊。
她忍不住再次感叹。
他给自己洗脚呢,他的一双手和她的一双脚放在水里,泛起了波纹,在暖和的水,都没有心里的暖和。
“陆子由!”
“嗯?”听见头顶的叫声,他迷茫地抬头,眼皮上抬,眼中映着头顶的光,和秦蒙。
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就像在餐厅他那样做,秦蒙脸颊一丝丝变红,耳垂也明显地发粉,她舔了舔嘴唇,继而忐忑地低头。
白皙的皮肤越来越近,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带着些许的羞涩和勇气。
陆子由看得入迷,没等人家凑过来,“噌”的起身,狠狠地含住了对方的唇。
软到极尽融化,甜到丧失理智。
陆子由不满足的将舌头慢慢伸进去,秦蒙懵懵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什么操作,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却又被拦住。
感受到她口腔内的息肉,贪心地转圈,想要把她收归到自己的灵魂当中。
握着她试图反抗的双手,他也不顾自己的手还是湿的,整个人都站直,慢慢倾斜,用身高的优势,把小女人压在身下面,在沙发上呈现了令人羞臊的姿势。
被禁锢在他的怀中,秦蒙被吻的七荤八素,渐渐连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喉咙发出呜咽声音。
“你要换气。”
终于,他的唇离开,眼睛里不似平时的冷静自持,覆盖了浓浓的情愫,他伸手去掰她的嘴巴,想要继续。
被这阵势吓住,秦蒙不知所措。
陆子由却甘之如殆。
过去的三十年里,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缺少一个人。
秦蒙去上班,他心神不宁;秦蒙去聚会,他辗转反侧;秦蒙没要礼物,他胡思乱想。
所以说那个神话是真的吧,造物主用男人的肋骨去创造了女人,只有找到自己身上遗落的肋骨,他们才会是完整的。
他紧紧拥抱着秦蒙,久久不曾言语。
这就是肋骨回来的感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的手不凉了吗?”
“嗯,对啊。”
他的头抵在秦蒙的脖颈之间,看不见脸,却感觉得到他的喷热的呼吸,耳语道,“因为爱你,我连血都是热的。”
之后无边的沉默,秦蒙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绕过他的脊背,环住了这个寂寞的人。
窗外雪还在下着,屋内地暖把人烘得舒服,客厅和卧室的等都开着,雷达坐立在旁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家的样子。
“陆子由。”
“嗯?”
“再乱摸,就把你手摘下来扔出去。”
“……”
乖乖地蹲回地上去,陆子由继续给家里说一不二的女王洗脚,心中暗自腹诽。
老子这么煽情,回报就是这个?
哼,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享受完洗脚服务,秦蒙终于缓过劲来,从卧室里扒拉出睡眠袜,准备进行受寒之后的养生,手机却响了起来。
陆子由帮她拿进来,很不耐烦地说,“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他为什么还要给你打电话。”
她拿过来,显示章辛的名字。
自己朋友的醋也吃,秦蒙挥挥手让他出去。
陆子由坐在客厅里看法制频道,怀里还抱着雷达,它似乎能看得懂似的,吐着舌头很入迷,时不时要跟着犯罪事件叫两声。
他听见客房门打开的声音,转头去看。
秦蒙一脸凝重。
“陆子由……”
她攥着衣角,小步小步走到沙发来,坐下之后就抱着他的胳膊,一顿乱蹭,明显讨好的意思。
眼皮一跳,他听见旁边人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
Excuse Me?
☆、二十七天
温馨的气氛被扫得一干二净, 陆子由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想听了个笑话。
“你去哪?我的腿还没好。”
质问加上装可怜,很是他的风格了。
秦蒙抿嘴,乖乖把头倚在他的胳膊上, 嗓音清亮, 吐字缓慢,试图安抚他的焦躁,“华天那边准备提前开机,编剧都要跟组, 我也不能例外啊。”
是她的那本书,陆子由见她在微博打过广告,也记得上次她直播, 好像就跟这件事情有关。
明明才刚确定关系不久,就得离开。
他有些不愿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要去多久?”
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秦蒙回答, “具体时间不太确定, 但我不是主编剧,所以不用从头跟到尾, 剧本捋顺了我就回来了。”
陆子由对这个一窍不通,但总之心里是没底的。
他把胳膊抽出来,然后反身把她抱住,委屈巴巴道,“家里就只我自己, 没有饭吃,没有热水喝,昼夜颠倒,然后命不久矣。”
“……”
秦蒙摇头,语重心长道,“陆子由,是我出差了,不是把你流放了,你搞搞清楚。”
“你好凶。”
“……”
她闭嘴,避免这个男人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继而还是忍不住叹气,回环住他,胳膊短的被办法交叠,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停留,放佛能摸到骨头的棱角。
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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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蒙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原本遵从轻装上阵原则的她,愣是被陆子由塞了两大皮箱的东西。
拒绝了公司的车,陆子由亲自送她去机场,其实他是想买了机票送她到酒店去的,被秦蒙阻止了。
否则会有种老父亲送女儿上大学的既视感。
她穿了件灰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身材娇小的躲在毛领之中,只露出一张瓜子脸。
“陆子由,我好热啊。”她下意识的想要把拉链拉开,却被一双大手拦住。
正在浏览她登机牌的男人不抬头地说,“上了飞机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