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眼微微蹲下，凭着酒标挑了几瓶葡萄酒放在她面前，粗暴地扯下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不如盲品？”
“好啊。”黎曼昱相当配合，“你开吧。”
陆兆曦轻轻一笑，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用开瓶器熟练地开了瓶路易王妃水晶年份干型香槟。香槟气体往瓶口汇聚喷涌，开瓶时发出“嘭”的一声。他再缓缓地倾倒酒瓶，清澈的淡金色液体流入香槟杯，气泡从杯底上升、翻腾、浮动、爆破。
黎曼昱听着声响，想象他优雅的动作，接过酒杯呷了一口，气泡充盈的香槟滑过喉咙，满口青涩的苹果酸味，她瘪着嘴蹙紧眉头说：“我不喜欢这个，又酸又寡淡。”
“那换一杯。”陆兆曦觉得饶有兴味，重新替她开了一瓶。
黎曼昱耳朵嗡嗡作响，不过还是勉强地摇着酒杯直往嘴里送，不小心手一松，几滴晶莹剔透的暗红色液体就顺着嘴角溢出来。”
这瓶红酒似乎受到了软木塞污染，原有的果味香气被冲淡，尝起来索然无味。她用舌头舔了舔鲜红欲滴的嘴唇，晕乎乎地评价说：“嗯......这瓶好像corked了。
“是吗？”陆兆曦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低头，“我想应该会很甜。”
第33章
“真的, 不骗你。”何止是不甜, 还带有潮湿发霉的味道。黎曼昱蒙着领带, 眼前一片漆黑, 像小猫似的伸手往他身上探了探，小声央求说：“你再给我换一杯吧。”
“好, 最后一杯。”陆兆曦嗓音嘶哑, 开了一瓶意大利托斯卡纳产区的陈年红葡萄酒, 动作已经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黎曼昱接过后仰着头握住杯柄再往嘴里送，迫切地想要盖住刚刚那杯变质红酒的味道, 可不知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动作比上次还要大胆、摇晃，一杯酒彻底泼在了她脸上。红酒滑过细腻的肌肤, 从她修长的脖颈向下逶迤绵延，没入衣领深处。
陆兆曦反身把压在她餐桌上，扯下衣领，一点一点舔舐带着她体温的红酒。黎曼昱光滑的脊背贴在冰冷清凉玻璃桌上, 被他温柔的动作取悦，时而似痴如醉地柔声嘤·咛，时而不解风情地咯咯傻笑。
他最后才吻上她被酒染红的唇, 小心翼翼地搜刮吮吸她嘴里的红酒。
那瓶酒果味圆润醇厚, 口感如丝绸绵软顺滑, 风格凝练温柔、内在刚劲, 还带着陈年积累的新木桶香气, 散发紫罗兰、迷迭香的香气, 现在染上了她的香甜，更让他难以克制地深入流连。
桌上的酒瓶被二人的动作撞倒，轱辘转到地上，溅出一地的红酒渍。
黎曼昱含混不清地说了句：“这瓶酒好好喝哦。”
“黎曼昱。”陆兆曦扯开领带，逼她看向自己，“我是谁。”
“你呀，我知道！”她此刻慵懒地倒在桌上，身姿妩媚婀娜，说不清的魅惑撩人，偏偏眼里还一派天真，“我尝出来了！你是托斯卡纳的梅洛！”
她把他当成酿酒的梅洛葡萄。
陆兆曦看她已经满嘴胡话，横抱起她扔在了床上，拍着她酡红的脸颊说：“等我。”
“嗯。”黎曼昱卧在床上，双脚乱蹬，“我一会儿还要喝梅洛。”
他在浴室扯下身上累赘的衣物，迅速打开水龙头往身上淋。
黎曼昱脑里一片混沌，触到柔软的床垫，闻到枕头上舒缓宁神的薰衣草香气，不知不觉地陷入未知与黑暗，沉沉睡去。
当陆兆曦急忙洗完澡，只有烂醉酣睡如泥的黎曼昱在等她。她睡意正浓，无论怎么摇都摇不醒。
陆兆曦深叹一口气，情绪暴躁地关上灯，无可奈何地躺在她侧旁。
......
“黎曼昱，醒醒。”
“别装了。”
“黎曼昱！”
陆兆曦上班前最后一次尝试叫醒黎曼昱，依旧以失败告终。他气恼地换上衣服，吻了吻她的侧脸，郁郁不平地去上班。
黎曼昱听到关门的声音，敏捷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确认他离开后才放下心来。她出房间门后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悬起的心紧张地跳动。她颤抖着捡起倒在红酒渍中的酒瓶，迅速地识别出每一瓶酒的价格，欲哭无泪地估算自己一晚上的损失。
“讨厌鬼！专挑贵的开！”她昨晚得意忘形喝了瓶木桐已经算是骄奢享乐了。没想陆兆曦为了一时情趣，趁着她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又开了几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
黎曼昱心痛地擦洗地上的红酒渍，可怜珍贵的陈年佳酿兀自在地板上氧化变质，等客厅恢复了原样，才慢悠悠地走进浴室，洗掉一身的酒气。她洗完澡虽然身上清爽许多，但是大脑还是有些胀痛，干脆打开了电视机在家躲懒。
此时财经频道的新闻正好在播送股票大规模暴跌的消息，股市一片哀鸿。
黎曼昱睁大了眼，激动地拨通了他的电话。“陆兆曦！”
陆兆曦正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提示，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他暂停会议，撂下其他高管，走出会议室，接起了电话：“醒了？”
“嗯......”她应了一声，兴奋地说：“陆兆曦，股市跌了！暴跌！我以前买的那支也跌了！”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股市了。”陆兆曦不知道她什么意图，“股票跌了你还这样高兴？”
“我今天一打开电视就看到了！我给你说，我前段时间为了开餐厅，把股票都抛了，刚抛完就跌了，运气也太好了吧！”黎曼昱在沙发上蹦蹦跳跳，不堪重负的老旧弹簧发出闷响。
“就为了说这个？”
乏味。
她又打开了话匣子：“哎呀，昨天你不是开了我几瓶葡萄酒没喝完嘛，那几瓶是这里面最贵的，你打开没喝完就浪费了，我今早上还生气想回来找你算账来着。但是我刚刚一看新闻，股票跌了，你知道吧，我当时卖掉就算是赚到了，所以呢我打个电话来告诉你我不生气了。我就原谅你这一回。”
“原谅我？”陆兆曦冷笑一声，她竟然还有脸提昨晚的事？“谢谢你的大度。”
“不客气！”黎曼昱正沉浸在喜悦中，完全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
“还有没有别的事。”陆兆曦转身往会议室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人正在殷切地等他。
“有，澜山后面有一个有机农场，我已经联系好她们了，打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明天一早就动身过去。”
“和谁。”
黎曼昱原本想说是叶辞，可话一到嘴边就稀里糊涂地变成：“当然是和你。”
“乖。”陆兆曦轻笑一声，挂断电话继续回去开会。
王志成看他春风得意，以为他是解决了最近最棘手的合作，满脸堆笑：“怎么？陆总，立山集团那边松口了？”
陆兆曦淡然地回答：“没有。”
众人纷纷心理犯嘀咕，那还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高兴？
黎曼昱拾起飘在角落里的纸条，依稀辨认出是陆兆曦的字迹。上面清楚地列着一长串葡萄酒的名字供她参考，上面新旧世界、各种风味的葡萄酒一应俱全，每一瓶都风格典型无可替代。
她盯着纸条久久地出神。
可能，她真的逃不掉了。
第34章
黎曼昱在帕里斯当副厨的时候常常帮着徐大宇选食材, 一来二去就结识了澜山农场的主人蒋琳。蒋琳一直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自从认识黎曼昱后就一直邀请她去做客, 只是可惜她之前工作抽不开身, 所以拜访的事一直被搁置到一旁。现在黎曼昱餐厅还没开业，正好有时间, 于是就借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他们, 还能顺便选些优质的食材, 一举两得。
黎曼昱一个人在家无聊，干脆做了些油封鸭腿准备带给蒋琳。她先把鸭腿散乱的脂肪清理干净, 给鸭腿轻轻抹上海盐、黑胡椒碎、百里香，冷藏腌制使香味渗透后再拿出来清洗，最后再放入鸭油里慢煮。
陆兆曦下班后带着糊糊一起去了黎曼昱家, 按下门铃后默默地在门口等待。
糊糊把鼻子贴在门缝边，嗅到了油封鸭的香气，发了疯似地一边吼叫一边刨门，更让陆兆曦焦灼。
黎曼昱用洗涤剂洗净油腻的手, 换了条裙子才拖拖拉拉地给他开门。
“你不觉得该给我一把钥匙？”他在外面等得心烦意乱。
“给给给。”黎曼昱没多做犹豫，走回房间，低低地趴在地上, 钻到床底拿钥匙。她小时候总把糖果和零花钱藏在床底下, 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此后就把所有重要珍贵的东西都放在床底, 这样才让她有安全感。
陆兆曦把糊糊拦在外面锁上门, 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往外拖, 不假思索地压了上去。
“别摸了。”黎曼昱脸贴在地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肘往上撑，试图获得一些喘息的机会，“我今天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陆兆曦的手伸往裙子深处。
“生理期，”黎曼昱也不反抗任他折腾，只是言辞里有些不耐烦，“你好重啊，起开啊！”
陆兆曦稍稍松开她，拨开轻薄的衣料探了进去，确认她没有在骗自己，才温柔地让她转身面向自己。“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解决什么？”她呼吸不畅，大脑似乎比醉酒的时候还晕得厉害。
“你说呢。”他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与她目光对峙、僵持。
“那我帮帮你吧......”
黎曼昱被他盯得如芒在背，只好怯怯地伸出纤细柔软的手。
......
“快起床了，澜山离得远，要开两个小时车呢，我们得早点出发，晚上才能赶回来。”
天刚蒙蒙亮，黎曼昱就叫醒陆兆曦，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她捡起散落在门边的西装裤，抖了抖，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裤子拉链周围浅浅附着破碎的口红印，稍稍一遐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香艳的事。
“陆兆曦！”她一声尖叫，冲回房间，把裤子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这裤子上的口红印是什么？”
“什么？”陆兆曦刚醒，还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黎曼昱压在他身上，力道不轻的拳头悉数砸在他身上，“你说吧，这是哪个狐狸精弄的！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什么什么。”陆兆曦不以为意，想起昨晚旖旎温情，自顾自握地住她的手，蛮横拉扯她的上衣。
“滚！”黎曼昱眼里泪光潋滟，抓起裤子，把口红的印记指给他看，哽咽地说：“你太过分了，这是谁的口红？”
陆兆曦看上面的确有暧昧的痕迹，一时之间也乱了分寸，任黎曼昱取闹发泄。“我发誓这不是我干的。”
“当然不是你了，肯定是别的狐狸精亲上去的，你说吧，到底是谁？”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她打算义无反顾奔向他的时候。
糊糊听到吵架的声音，也艰难地爬上了床，扯咬床单试图寻求存在感。
黎曼昱哭丧着脸抱起糊糊，错愕地发现糊糊毛茸茸的嘴巴周围全是口红，抱着它下床，发现糊糊把自己的口红咬得破破烂烂，客厅里满地都是鲜艳的红色印记。
陆兆曦跟着出去，看到后松了一口气。“是你这个狐狸精的口红。”
“哦，”知道是糊糊蹭上的口红印，黎曼昱态度也软了下来，温温软软地道歉，“对不起嘛。”
陆兆曦吻了吻她脸上的泪痕，把她抱了回去。“你刚刚敢咬我？”
“我刚刚误会了嘛......”她忸怩造作地动了动。
“我要咬回来。”
“陆兆曦！”黎曼昱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止住他的动作，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怎么？”他动作不徐不疾，轻柔地撩拨。
“你是喜欢失忆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面对爱情，每个人都是越来越贪心的，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与黎曼昱的皮囊分割，但还是渴望他爱自己的灵魂多一点，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必须选一个，不可以说都喜欢。”
“现在。”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吗？”黎曼昱勾着他的脖子，“不能反悔哦，我可能是突然解开了我的封印，所以变得不一样了，你不要害怕。”
“现在我只想解开其他封印。”
二人磨磨蹭蹭，做着似乎毫无意义的事情，厮磨虚度。
“要相信我。”他的手怜惜地在她脸上摩挲。
“好。”
......
黎曼昱跟他出门前顺手挑了几瓶红酒，把装有油封鸭的密封盒放进车载冰箱，安稳地坐在车上。
她在导航仪上输入目的地，抱着糊糊，不满地抱怨：“都怪你！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一会儿开快一点，不然晚上回不来了。”
“餐厅准备得怎么样？”他扯开话题。
“手续差不多办完了，也快了。”黎曼昱一直没让他插手工作上的事，“不过现在有件事可难住我了。”
“什么？”陆兆曦轻笑一声，总算能帮上点忙了。
她认真地说：“名字啊！我到现在都没想好叫什么名字，你帮我想想。”
陆兆曦还以为是什么难题，结果只是让他取个名字，兴致缺缺地随口敷衍：“叫陆黎。”
“哎呀，光怪陆离，不好听啊。”黎曼昱一脸嫌弃，皱了皱鼻子。“到底叫什么好呀？”
她纠结了一路。
第35章
蒋琳长时间住在与世隔绝的乡下, 但又爱热闹, 所以常常四处结交朋友, 邀请他们来自己的农场做客。
悍马越野车稳稳地停靠在农场的平地边上, 黎曼昱抱着糊糊下车，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肢, 再拿出油封鸭和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