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立桓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等我下次回家再做给你吃。”她已经在黎立桓那里套出许多家里的信息，相信自己能够应付。“一会儿把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去车站。”
“我送你们去。”陆兆曦语气温柔。
“好！”黎立桓打心眼里崇拜陆兆曦，满口答应。
午饭后，黎立桓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黎曼昱又为弟弟做了两份牛排三明治让他在路上吃。
到了车站，黎曼昱偷偷塞了一叠钱在弟弟手上，殷殷嘱托：“这些钱你拿去买衣服买吃的，不要拿去打游戏抽烟，想买什么就买吧，只要你不学坏。”
“姐，”黎立桓推开她的手，“陆哥已经给过我零花钱了，我就不要了。”
“什么？”黎曼昱朝后看了陆兆曦一眼，着急地训斥他，“你怎么回事啊，乱收别人钱？他给了你多少？我一会儿还给他。”
“他硬塞给我的，还给我买了switch，再说了他不是要当我姐夫吗？给我东西我自然要收着。”黎立桓看了眼班车信息，“不说了，等会儿给你打电话，姐你多保重啊，车快来了！”
“你好好学习啊，有事给我打电话。”黎曼昱依依不舍地挥手，这下她又要一个人在家了。
陆兆曦看她一直在原地望着班车，上前安慰：“别难过，暑假他还能回来陪你。”
“嗯，”黎曼昱点头，“你为什么要偷偷给他塞钱啊？给了多少我都还你。”
“第一次见你弟弟，给红包是应该的。”陆兆曦一本正经地说。
“不行，我一定要还你！”她不想再占他便宜，拿出手机估算了金额转了账。
“你跟我还计较这些？”陆兆曦看着转账信息，略微不满意。
“今天麻烦你了，谢谢啊！”黎曼昱笑着道谢。
“报答我。”陆兆曦有了新想法。
“怎么报答？”
“我突然想听歌剧，陪我。”他想起每次《卡门》巡演，她都会去听。
“好……”黎曼昱紧张地在网上搜索“第一次听歌剧应该注意什么？”，她发现出于礼貌，观众应该盛装打扮。她回家换上一条黑色丝绒长裙，在车上自己尝试化妆。
陆兆曦看她化完妆，她的眼线睫毛眼影糊成黑黑的一团。倒吸一口凉气，刻薄地说：“你眼睛像刚被人打过。”
“这么夸张吗？”黎曼昱对着镜子眨眼睛，固执己见，“我觉得还行！这是烟熏妆！”
“唉，”陆兆曦无能无力，只好拨通助理的电话，“苏征，请帮我找一位化妆师，要快。”
造型师Kevin接到通知后风风火火地赶到，他放下化妆箱，翘着兰花指对黎曼昱说：“姐姐啊，你这脸还想走哥特风呢？我远看还以为是玛莉莲曼森呢！
”
“那你给我化吧。”黎曼昱接受现实。
“好嘞，”Kevin一边给她卸妆一边说，“姐想化哪种风格的妆啊？”
黎曼昱沉思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要风情而不失端庄，优雅而不失活泼，妩媚而不失清冷，高贵而不失亲切。要面若桃花……”她一鼓作气地说着，心想她的人设就应该这样！
“停停停！”Kevin精致的眉毛痛苦地拧着，用双手堵着耳朵，“大姐，您直说要什么颜色眼影吧。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顾客，你刚刚在写小说吗？说的要求这么抽象，我让毕加索来给你化好不好啊？”
“哦……”她尴尬地笑笑，“你随便化吧。”
陆兆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苦笑着摇头，黎曼昱啊黎曼昱。
Kevin给她化好妆后满意地端详她的脸，态度温柔地说：“这位姐姐真是个好模特，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吧。”
黎曼昱偷偷瞄了陆兆曦一眼，她看到他正在瞪自己，收敛了得意的表情，对Kevin说：“那我告诉你我的微博吧！”
“行啊，来咱俩合照几张。”Kevin嘟着嘴巴凑到她旁边。
于是二人就在陆兆曦冷漠的注视下一起自拍和交换微博账号。
歌剧院内。
黎曼昱听不懂意大利语，也看不清舞台上的字幕，但还是正襟危坐紧张地盯着舞台，不久就松懈疲倦，靠在陆兆曦肩膀上睡着。
《卡门》第一幕结束，观众以激烈的掌声与欢呼对演员精彩绝伦的表演表示赞赏。
黎曼昱在嘈杂的骚动中醒来，心虚地说：“结束了！真棒！好看！喜欢！”
“这只是第一幕结束，”陆兆曦淡淡地说，“你刚刚睡得很香。”
完了，丢人了。黎曼昱把编好的观后感都咽下，发现陆兆曦的浅色西装上有自己的口红印。
“嘿嘿，对不住对不住。”她赔笑，小心擦拭西装上的污迹。
“留着，别擦。”陆兆曦握住她的手，这是她这些天来离他最近的一次，他总得留个纪念。“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黎曼昱迟缓地问。
“知道你昨晚状态不好还让你来看歌剧是我的不对。”陆兆曦怜爱的看着她。
黎曼昱被他突然的温柔弄得茫然无措，傻乎乎地说：“对不起，是我太不尊重演员们了，一会儿我一定认真听。”
她振作精神，沉醉在女高音华丽的花腔音中，卖力地鼓掌。等到了歌剧高/潮的高亢激昂的咏叹调，她偷偷偏头，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神。
“你偷看我。”陆兆曦凑到她耳旁低沉地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黎曼昱装作没听见，脸颊却像在烧。
“你脸红了。”他笑着说，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眼神迷离。
她伸手去掐他的手臂，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十指相扣。黎曼昱抽不开手，只好乖乖地让他握着，手心涔出薄汗。
“难道你开车还要牵着我吗？”陆兆曦一直与她十指相扣，歌剧演出结束也没松开。
“那就回去再牵。”他打开车内的空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
“不去我家里视察吗？”陆兆曦在电梯里蛊惑她。
“不去了。”黎曼昱双手藏在身后，暗暗掐自己，劝自己意志坚定。“那个……明天我下班早……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吃饭？”
“好。”陆兆曦笑，认为她在欲情故纵，想慢慢和她玩。
黎曼昱临睡前发现Kevin将他们二人的合照发在了微博上，还好心地@了她。Kevin是美妆界的红人大V，又诚心地向他的粉丝介绍了黎曼昱，让她微博粉丝数量猛涨到五位数。
黎曼昱收获了许多微博粉丝的赞美，捺不住膨胀的情绪，又发了几张自拍，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下。
第12章
厨房一开工，徐大宇就严肃地向大家宣布：“今天会有两位美食杂志编辑来酒店用午餐，你们工作要格外地小心，这两个编辑出了名的挑剔，不要给我丢人！”
“yes,chef！”黎曼昱自信地回答。
美食编辑来用餐绝对是对酒店厨房的一大考验，如果菜肴不能满足他们挑剔的胃口，他们一定会大肆批评，弄得酒店与主厨名声扫地。
厨师们立刻开始紧张地工作，不敢松懈。黎曼昱用红茶、肉汁、柠檬调好酱汁，将它淋在餐盘上，小心翼翼地将温泉蛋放进餐盘，再撒上松露碎，等服务员端走，她又开始忙着做其他菜。
“完了，曼姐，刚刚他们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温泉蛋弄破了，这菜正好还是那两个编辑点的。”叶辞火急火燎地跑到黎曼昱身边，愁眉苦脸地说：“现在可怎么办呀？”
西餐上菜的节奏是食客用餐观感体验的关键，如果中途出现纰漏，一定会打乱上菜节奏，得罪挑剔的食客。要是重做一份温泉蛋，那必定会拖长节奏，影响之后每一道菜口感的递进。
“都怪他们，毛手毛脚的，要不要去跟主厨说啊？”
“现在埋怨别人没有意义，你快把那两份菜拿过来。”黎曼昱沉着地说，“不要着急，我有办法。”
叶辞将菜端到她面前，盘里的液体鸡蛋横流到盘外。
黎曼昱看到这糟心的画面叹了一声，拿出两个空盘，把酱汁浇成泊状，然后将鸡蛋抛下去。蛋液从盘中心弥散溅射在盘中，营造出厨师故意将鸡蛋弄破的完美假象，仿佛有波普艺术的风格。
“只能这样了，快上菜吧。”
“好。”叶辞余惊未了，反应有些迟钝。
黎曼昱调整呼吸，投入到下一道菜的制作中。
叶辞打听完消息，一脸佩服地对黎曼昱说：“曼姐，那两个编辑吃完走了，他们还夸你的摆盘有创意呢，赞不绝口！估计过几天就能在杂志上看到咱们的菜了！”
“没给酒店丢人就行。”她没有过多的功利心，只想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曼姐，你应变能力太强了！”叶辞对她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小跟班。
“好了，”黎曼昱嫌她话多，“去把香瓜拿来。”
最后弄坏温泉蛋的侍应生硬着头皮向主厨道歉，徐大宇才了解情况，点着头赞许地说：“小黎啊，你这次做得不错。”
她咯咯地笑，“那当然啦！”
......
黎曼昱回家后又开始乐此不疲地做菜，洗净牛骨放进锅里慢慢熬煮，再放进海盐、洋葱、百里香、胡椒、荷兰芹碎、胡萝卜调味，锅边水汽蒸腾香味四溢。
昨天中午吃饭时，黎曼昱特意观察到陆兆曦尤其喜爱那道低温水煮鸭肉。所以她在出门前把牛肉与章鱼分别放进真空袋里抽调空气，在将它们放进低温慢煮机里慢慢水煮。
低温慢煮兴起于法国，在食材细胞受热爆破温度范围内恒温水煮食材，这样的处理手法能够最大限度地锁住食材的鲜味与营养。
牛肉煮好后，她再将牛肉的两边稍稍煎制，切成均匀的大小，将鹅肝啫喱涂在餐盘上，将牛肉放了上去。估算好时间，她将门打开，虚掩着等着陆兆曦回来。
陆兆曦轻轻推门，嗤笑一声走了进去。
“你来啦？”黎曼昱布置好餐桌，拉他坐下，“最近我刚买了机器，正好拿你做实验，你有口福啦！”
“要喝酒吗？”陆兆曦瞥了眼桌上的菜，挑眉问。
“不行。”黎曼昱时刻谨记她妈的教诲，醉酒乱事！“不能喝。”
“也好，”陆兆曦指着牛骨汤问，“这是什么？”
黎曼昱语气寻常地说：“炖花心萝卜。”
“......”陆兆曦放下汤匙，指着牛肉问：“这又是什么？”
“煎风流坯子。”
“......”陆兆曦无语，放下刀叉，叹口气继续问另一道菜：“这个呢？”
“烤登徒浪脚。”黎曼昱自豪地叫出每一道菜的名字，觉得自己颇有创意。
陆兆曦被她扰得没了食欲，又揣测不出她的心思，无奈地说：“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跟那个叫宋千雪的明星发展得怎么样？我最近在追她的剧，你帮我问问最后大结局女主角跟谁在一起了。现在电视剧都周播，下一周我都忘记剧情了，你帮我问问吧。”黎曼昱记得陆兆曦跟宋千雪也有一段感情线，最近她正好在电视上看到宋千雪，出于好奇就想套取些八卦消息。
“不过是有合作而已，你别多想。”果然她是听到小道消息来兴师问罪的，他想。
“没事的，我懂你，你们俩都是公众人物，我不会乱说的。”黎曼昱摆摆手，凑近贼兮兮地说，“你帮我问问啊，要是她手上有那个《风吹吹，雪飘飘》的全集你就帮我要一份嘛，我绝对不会泄露的。”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陆兆曦权当她在吃醋，喝了口气泡水压惊，“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的。还有，不要看那么多无聊的泡沫剧。”
“唉，你一点都不仗义。”黎曼昱叹气，这个陆兆曦怎么就不把她当朋友呢？
陆兆曦挑眉，“你想让我怎么做？”
“哎，不提这事了。”反正他跟宋千雪也长久不了，黎曼昱捧着脸，呆呆地看着他吃饭。
陆兆曦举止得体，连咀嚼的样子都文雅至极。“你怎么不吃？”
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我做饭的时候都吃过了，你好好吃吧。”她眉眼弯弯，目光清澈，不染俗尘。
陆兆曦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的确变了，眼神清纯而真诚。
“下次要一起吃。”他用不容反驳的口吻说。
“为什么啊？”黎曼昱眼巴巴地看着他吃饭，像乞食的糊糊。
“你现在看起来很饿。”他嘲笑说：“又或者，你是想吃点别的东西。”
“是吗？”黎曼昱收回花痴的表情，扯开话题，“我们一会儿去遛狗吧！”
“很久没有跟我睡，你很想吧。”陆兆曦语气轻佻，右脚在她双腿间游移。“你刚刚是在暗示我？”
黎曼昱定神，狠狠踩他一脚，“去不去遛狗，不去就请你回家。”
陆兆曦吃痛收回脚，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去。”
黎曼昱第一次去陆兆曦家，四处张望。他家装潢颇具北欧风格，简洁大气。
“先生回来了。”文嫂刚为糊糊洗完澡，“这位是？”
“你好我叫黎曼昱，是他邻居。”黎曼昱见陆兆曦请的家政已经年过半百，展颜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