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男神成长记——一手消息
时间:2018-07-20 09:40:50

  唯一没想到的,是吴桭臣不用他三顾茅庐,一请就到。
  “揆叙如何说?”
  石华嘿嘿笑,“那个软,蛋,被吴桭臣找上门,腿都短了三寸。吴桭臣又不是官,还是个汉人,他都怕的厉害。这头吴桭臣逼他放人,他点头答应,那边回去被耿氏一顿教训,又改主意了。这会儿像是两头烧的蜡烛,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苏景一挑眉,“吴桭臣托了谁?”吴桭臣要没找到有分量的人,揆叙,可不会左右为难。揆叙要真胆小到连妾室的娘家人都怕,就没有插手储位之争的胆量了。
  “吴桭臣后来几次上门都被耿氏令人打了出去,气恼之下,跑去拜访了陈廷敬陈大人。”石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陈廷敬?”苏景讶然,随即失笑,“我倒忘了,陈廷敬与吴兆骞有同年之谊,当初曾为吴兆骞奔走过,可惜当时陈廷敬人微言轻。”说着他中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陈廷敬乃帝师,在万岁心中份量颇重。四十四年科考,陈廷敬乃主考官,揆叙主持阅卷,两人还有一份香火情。今年李光地病中,万岁又再度启用陈廷敬入阁,揆叙此时真不敢得罪陈廷敬。”
  那位八贤王叔礼贤下士的名声最早还是靠汉臣们吹捧起来的,这时候去得罪汉臣中的紫金架海桥,岂不是功亏一篑?说到底,揆叙再三顾忌耿氏,也是为八贤王的大业啊,又怎会本末倒置呢。
  不过揆叙还任由耿氏撵人……
  “陈廷敬还未答应出面罢。”
  石华真是对苏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主子,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陈廷敬一直没亲自见揆叙,不过派了家里的管家去了一趟纳喇家,还有,眼下吴桭臣住在陈家。”
  这就对了。
  陈廷敬与心思狡诈的李光地不同,此人是个很重情,胸有公义的人。只是他又有点文人的固执,他当然想为昔年故交的后人提供帮助,奈何故交的女儿去做了别人的妾室,他便因此又有了顾忌。
  不过派一个管家过去,对揆叙来说,还真不到把兔子放了的时候。
  “八爷府动静如何?”
  石华抓抓头,“吉达他们道八贝勒一直在查箭杆胡同那两位的去向,揆叙上过门,只见到了八福晋。”
  “郭络罗氏。”苏景玩味的笑,八福晋能说什么,他随便都能猜出来。八福晋与耿氏的关系不算好,但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那就是说揆叙用家里的小妾来钓鱼,是自作主张,或者也有一点迫于安王府的压力,不敢轻易妥协。
  总之,就是筹码不够!
  想把汉臣元老笼络过去?八叔,我来给您加一把火,倒要看看您能忍那位爱妻到何时。说不定还能借此把凝固在一起的内务府动一动!
  苏景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次一箭三雕的买卖,他拍拍手,唤了魏珠进来。
  “我聘请的幕僚吴先生已到了京城,他是揆叙妾室的兄长,你带人去纳喇家把吴先生接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先生商议。”
  魏珠立即应了,还很机灵的跑去给纳喇家备了一份礼,上回苏景交待给他打听八福晋身边人的差事办砸了,一点头绪都没查出来,虽然也有可能是人本来就没问题,但后面苏景再没吩咐魏珠办甚么差事,魏珠有点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打定主意拿出全部本事,一定要把主子看重的人风风光光请回来!
  石华有点没弄明白,“主子,您这是?”请人的时候是用他们在扬州的人手去请,怎么这会儿又要大张旗鼓的接人,而且吴桭臣明明在陈家,为何要跑去纳喇家接人,还把王府总管派过去。
  虽然石华挺看不起太监这种人,但他也得承认,在京城里,贴身服侍皇家的太监总管走出去还就比他们这些侍卫头领体面。除了端贝勒府,哪家都是太监与主子更贴心,更受重用。
  区区一个吴桭臣,石华不认为需要给他这么大的脸面。
  苏景笑笑,随手拿起一张宣纸,修长的手指灵活穿梭,叠出一个纸船,将之放在身边的碧玉莲心水翁里,小船飘飘荡荡,慢慢被浸湿增加重量,但依旧平稳的浮在水面上。苏景捻起两颗香珠,分别放在纸船两头,纸船沉了沉,仍旧稳住了。下一刻,苏景在左面加了两颗香珠,纸船失去平衡,慢慢翻倒,最终沉到水瓮底部。
  “看见没?”苏景望着沉到水底的纸船,唇角笑意悠然,“本就不牢固的船,只需一点外力,立刻就会沉到水底。”
  正如揆叙与八爷之间的利益之船,虽算不上说翻就翻,但有人推一把,也就沉了,实在脆弱的很!
  石华摸着脑门,看了那船半天,没看出个名堂,张着嘴望着苏景嘿嘿傻笑,但他在看到苏景面上的的笑容时,不知为何,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魏珠裹紧身上的夹袄,心里觉得纳喇家不会办事儿。不知道他是个太监,缺了下面那条根儿,阳气不足啊?都腊月了,这么宽的屋子,冷冻冻的,就点个炭盆,简直能把人冻死!做太监的,原本都不爱喝水,眼下也忍不住给自己灌了几口热茶暖暖身子。
  揆叙从外面回来,府里的管家赶紧禀报魏珠上门的事情。
  “端贝勒府的魏珠?”揆叙退开丫鬟给他解披风的手,脸一转,瞪着坐在炕上小圆桌旁的耿氏,“你就把人晾在那儿?”
  耿氏没想到管家竟然不听话,那一脸怒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看揆叙凶煞煞的模样,破罐子破摔道:“怎的了,他不懂规矩,来咱们家里寻妾的娘家人,不过是个太监,还敢来下咱们家的脸!”
  更重要的,一个陈廷敬出面,老爷就想把那贱婢放出来了,再让吴家和端贝勒勾搭上,怕不是还想翻天!
  “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若在以往,揆叙就算了,但那是魏珠!揆叙怒火翻腾,指着耿氏鼻子骂道:“你有点分寸没有,你知不知道那是谁,那是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
  耿氏一撇嘴,“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又怎么了?”她看看揆叙气急败坏的脸,讽刺道:“老爷,就是直郡王府上的太监总管过来,您也没这么着急罢。”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气得揆叙热血上头,差点没一个耳光扇过去,好在他还留了点理智,“端贝勒府的总管太监,那是万岁身边梁九功的徒弟,他去端贝勒府,是万岁钦赐的。万岁为何要赐个太监给孙子,你不明白?你若真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家你是白当了!”
  看耿氏的脸瞬间白了,揆叙哼笑,“你还是怕了!”
  耿氏讷讷不言。
  能不怕吗?
  她先前只想着端贝勒不识趣,找谁不好偏要找吴桭臣做幕僚,说不定就是有意与纳喇家与她过不去,结果把魏珠是万岁赐的人给忘了。万岁赐乾清宫的太监给孙子,不用说都是因为端贝勒才回京时有些人嘴贱,风言风语话传到万岁耳里了。
  魏珠,其实就是万岁放出去的耳目。这些太监,因缺了根,心眼又毒又小,一旦得罪,能把你记恨一辈子。今儿她晾了人,明儿怕消息就能传到万岁那儿。到时候还不给她安个不将皇孙放在眼里的名头?
  她虽在宫里有点脸面,却又如何能与万岁疼爱的孙子比呢?说到底,宫里喊她一声格格,她终归是耿家的女儿。
  耿氏后悔极了,理亏的过去扯着揆叙的袖口,“老爷。”
  揆叙把耿氏的手甩开,见她的模样,真是厌烦的很。转念想到安郡王府与八福晋,不得不压住火气,问她,“魏珠可有说为何上门?”
  纳喇家,别说是端贝勒府,就是雍亲王府都一贯没有来往。
  耿氏咳嗽了两声,哼哼道:“是来找吴桭臣的。”
  “找吴桭臣?”揆叙大吃一惊,“魏珠认识吴桭臣?”不应该呀,吴桭臣这样的人,可不像愿意与太监结交的。
  “人家名头大,端贝勒都听说过他,这不知道吴桭臣上京了,端贝勒就让府里的太监总管把人请回去做幕僚。”耿氏说的满心不忿,真是老天不开眼,吴家都窝在吴江县那么多年了,还能把名气传到龙子凤孙的耳朵里,也不知是哪个爱管闲事的!正经说起来,都怪那早死的大伯,他不在公爹面前求情,吴家全家早都死在宁古塔了,更不会有吴问心这个贱婢出生!
  耿氏恨得牙痒痒,揆叙可没心思听这些酸话,他身子一转,望着缩在角落里的管家,“吴桭臣在咱们府上?”
 
☆、第37章 清圣宗
 
  管家装作没看到耿氏吃人一样的眼神,摇头道:“吴先生没来,老奴也告诉过魏公公吴先生住在陈家。可魏公公不信,说吴先生妹妹在咱们府上,人肯定就在这儿,还说他接不到人没法交差,就候在咱们家里了。”
  其实魏珠起初听到人不在的时候,是想打道回府的,但他转瞬一想,这么回去不是又没把差事办好么?贝勒爷是什么人,让他来送礼接人,那会不知道人没住在纳喇家?明知道吴桭臣不在纳喇家,还让他过来,那肯定是有缘故的。
  脑子里想了想明珠当年站在直郡王身后,这会儿揆叙又和八爷府过从甚密,魏珠心里嘿嘿,决定就不走了。纳喇家想派个管家就出来打发他,瞎了他们的狗眼,看谁能耗过谁。
  揆叙的确没能耗过魏珠,听管家一说魏珠明知吴桭臣住在陈家还不肯走后,他立即猜到魏珠来意不简单,赶紧换了身衣裳去前面见人。
  “魏公公,失礼失礼,今儿的工部事多,在下回来的晚了,真是怠慢了公公。”揆叙笑呵呵的给魏珠赔罪。
  魏珠都快冻成狗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珠虽然死了,纳喇家还是有几分根基的,加上摸不清苏景的打算,魏珠倒没翻脸,只是等这么久,明显是不把端贝勒府放在眼里,魏珠就歪着嘴给了一句,“侍郎大人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揆叙:“呵呵。”
  他如此,魏珠不好再说了。他也不是糊里糊涂就过来的,来之前打听过纳喇家那点事儿。安郡王府出来的外孙女儿么,是个妒妇,真叫人一点不意外。揆叙才回来肯定是真的,晾着他的人是耿氏,那必然也是真真的。
  等老子办好了差,再让你好看,你还想在宫里称格格?逆臣贼子的女儿!
  魏珠心里恨恨骂了一句,对揆叙开门见山道:“侍郎大人,咱家来呢,不是为别的,就是想把吴先生接走。您府上说人不在,住在陈家,这话,咱家是信的。但咱家带了一车的礼过来,那是贝勒爷吩咐要送给吴先生的。”见揆叙要说话,魏珠摆摆手,道:“您大概不知道,吴先生上京,本是咱们贝勒爷差人去请的,只是吴先生到了京城听说一母同胞的妹妹过得不好,心思郁郁,担心自己没法尽心尽力给贝勒爷办差,这才一直没去贝勒爷跟前效命。眼下贝勒爷急着要用人,咱家这做奴才的,就要把人带回去,不仅要带回去,还要让吴先生全心全意给贝勒爷办差,不能有甚么挂碍。咱家的意思,大人您明白了?”
  贝勒爷虽然没吩咐我要想法子把吴桭臣的妹妹安置好,但做奴才的,甚么都需要主子仔仔细细吩咐了,那吃饭的家伙趁早别要了!
  魏珠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的将话一说完,揆叙哪还有不明白的。感情人接不到吴桭臣,就要给吴桭臣撑腰,满足吴桭臣的心愿,才好把人带回去。
  吴桭臣竟然是端贝勒差人请到京里的,这会儿还要为他做主出气?
  出乎意料之后,揆叙飞快的思量起来。他并不计较魏珠这个狗奴才的不客气,眼下,要紧的是那位深受荣宠的端贝勒,到底有多看重吴桭臣,而他,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办法。
  说句大实话,八爷虽贤,奈何不为万岁所喜啊!十四爷?自然豪爽重情,但十四爷领了甚么实差呢,在万岁面前恐怕还当是个老儿子在疼爱。比较起来,不声不吭封了雍亲王的四爷,算是一匹突然冲出来的千里驹。兴许以前人们看不出来,可端贝勒一出现,至少大家都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圣意,不可随便揣摩,但他们至少能多下几个注。
  只是雍亲王对臣子,实在苛刻,又太难讨好了些。若吴桭臣真能被端贝勒倚重,那倒是一件好事。
  揆叙反复思量,对忍不住哼哼起来的魏珠露出个笑脸,道:“公公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原本吴姨娘正在养病,不好出来见人,不过公公要是不放心,要不在下就把吴姨娘叫出来让您见一见。”
  魏珠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心道算你识相,否则老子真要到宫里面前告个刁状!
  他道:“您家里的妾,何时轮到咱家不放心呢,只是吴先生疼爱妹妹,咱家看这些礼就让吴姨娘先代吴先生收了。”说来说去还是想亲自见见人。
  反正魏珠就是个无根之人,都能在后宫伺候娘娘们了,揆叙也没觉得有甚么避忌的,让人去把吴姨娘带出来,有意交待管家亲自过去一趟,“让人先给吴姨娘收拾收拾。”
  管家立即明白揆叙的意思,不能直接从柴房里把人放出来就往这儿领。
  看到揆叙对管家耳提面命,魏珠坐的远远的喝茶。不用猜都知道主仆两在说甚么,要人露个脸还得左思右想,能没猫腻么?不过今儿把人弄出来,揆叙就肯定不会把人再关回去,他去陈家接人有说头了,吴先生肯定会在主子面前谢恩,那他的差事,就算办的妥妥当当。至于妻妾那点事儿,他还真管不了。
  吴桭臣见到苏景,就咚咚跪在地上给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不必多礼。”苏景亲自站起身把吴桭臣扶了起来。
  吴桭臣泪眼模糊,哽咽道:“贝勒爷救了草民的妹妹与外甥女,这份恩情,草民实在无以为报。”
  救了人?
  苏景朝杵在吴桭臣身后的魏珠看了一眼,见对方点头,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收回视线对吴桭臣道:“先生之才,我早已有闻,至于先生胞妹之事,怪只怪天不从人愿,事已至此,先生还请放宽心,揆叙那儿,只要先生胞妹谨守本分,当不会再薄待了。”
  吴桭臣明白谨慎本分四字的含义,心里叹气。
  吴家满门书香,当初他又何尝愿意让亲妹妹给人做妾,只是老夫人一直将妹妹养在膝下,看中了妹妹,明相又对吴家有大恩。没有明相,他们一家不能回到中原,父亲甚至要尸骨葬于他乡,这样的恩情,别说是要个妹妹做妾,就是要吴家上下的性命,他们都不能说个不字。何况胞妹早产,又生在宁古塔,从小体弱,能养大,是因养在纳喇家,用银子堆出来的,而吴家,却从顺治十四年那场灾祸开始,就没落了,与纳喇家撕破脸,把妹妹接回去等死不成?
  原是看着老夫人疼爱,揆叙也有几分一起长大的情谊,谁知后来耿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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