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感慨方老师也不容易, 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到自己穷得快要去啃树皮的现状,熊小时最后也没能回应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
被孙茂远送出这条街, 熊小时右转进了自己家熟悉的街道。
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 她戴上耳机,调大音量, 开始yoyoyo地听起歌。
走了几分钟, 掀开帘子走进“昇”,熊小时已经能蹦跶着趴在柜台前, 熟稔地朝后厨帘子里的大叔喊:“大叔, 来份鸡胸肉,给辛巴吃的! ”
“哦~”大叔探出头, 在围裙上擦着手,哈哈哈地调侃她,“现在连辛巴都归你了?“
不等熊小时反驳, 他又笑哈哈地放下帘子,走回去:“等着,今天的鸡胸肉全都给你!”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熊小时坐到高脚凳上,晃着脚,拿起筷子,夹着柜台小碟子里的炒花生吃了几颗。很快,大叔就又走了出来, 单手端着一个铝质的超大大托盘,里面平铺着剁好的优质鸡胸肉。
熊小时双手费劲地捧住托盘,但就算使劲她伸着脖子,也完全看不到眼前的路。她只能扭着两只手把盘子托在身体右侧,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好容易走到了何阅家门口,她用肚子把盘子顶在门上,腾出一只手按门铃。
可是按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开门。
……不在家吗?
她低头看着肚子前面顶着的鸡胸肉。
他不在家,这盘肉怎么办?今晚不吃就坏了吧?
突然,门里传出了“嗷!嗷!”的声音。
熊小时侧着耳朵凝神靠近门,仔细听。
“辛巴?“
她敲门:“何阅!何阅你在家吗?”
“嗷!”
”我给辛巴拿了吃的!”
“嗷!!!!”
辛巴已经跑到门口,跳起来一压门把手,门就开了。
熊小时赶紧托住盘子底,避免了肉毁盘亡的悲剧。
抱紧托盘,她向里看,何阅正四肢大张着仰面躺在卧室前的地毯上,耳朵上罩着他的防噪大耳机,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发觉她。
熊小时举着盘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屏住呼吸,慢慢蹲下。
……
他还是没发现。
突然!他动了!
熊小时吓得往后一退,结果就看到他左腿曲起来,右腿翘起来搭在左腿上,继续闭着眼睛,根本还是没发现她。
熊小时安下心,把盘子放到一边,捧着脸盯住他的脸。
真的非常养眼了。
仔细想想,最开始见到何阅的几次,他在家都不怎么修边幅,沾满了狗毛的衣服抖两下、洗都不洗还能继续穿。但最近的几次,他都没那么邋遢了,连头发都不像以前乱得那么杂草堆了。
果然就算好看,也要把自己弄干净才行。
就这么被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何阅竟然还没发现她进来了。
他抬起手,放到身上,然后把手伸进了内裤…………
熊小时:哦???????
何阅:挠了挠肚皮。
无聊。
熊小时站起来,走到辛巴的地盘,把大托盘放到地上,专心看它吃肉。
辛巴吃肉,嘴巴压到盘子上,简直跟吸尘器一样,扫过地方的肉迅速消失。呼噜呼噜没几下,一大盘肉就全都被吃光了,盘子还被它舔得特别干净。
真棒。
熊小时站起来,正好跟歪过头的何阅对上了视线。
何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熊小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得跟着他神经病一样的大叫完,熊小时比他还要震惊:“你突然叫什么?!!!!”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何阅惊恐得把手从内裤里抽出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是,我没有……”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谁给你开的门???!”
虽然熊小时并不想出卖辛巴,但嫌疑人实在太少了,辛巴一下就被何阅锁定。
“你是成精了吗?”
何阅快步两下就走到辛巴跟前,几乎是蹦着蹲下去捧住辛巴的脑袋。
但他马上又想起来,他去年闲着没事,曾经专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教它开门,但当时毫无成果,他玩够就放弃了。就算前阵子它开门把熊小时第一次放进来,他也以为只是碰巧……
“一年多了,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从来不知道帮我开个门?!!”
余光一瞥,熊小时正端着对她来说巨大的空盘子站在旁边。
他一下子想起来,她今天没能拿到雪梅研究所的监控,也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他的声音放轻了点,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铝盘底,嗡的一声:“光给辛巴喂了,你自己吃东西没有啊?”
熊小时听了,立马放下盘子,从包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我被送了一袋土豆,今晚可以做咖喱吃。”
这是威风堂网吧里的一个绿毛鼻环黑T恤给她的。说这土豆是他妈从村里寄给他的土特产,自己家地里种出来的没施肥也没催熟,特别健康,非要熊小时带一袋走。熊小时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背着一大袋满载而归。
何阅看着那袋土豆,咳嗽了一声:“我家里有进口的高级咖喱粉。“
熊小时把土豆朝他一递:“那我们分享吧。”
心情好的嘴角一直弯,好像不管干什么都开心。
何阅疑惑地跟着她蹭进厨房,靠在冰箱门前,很不在意地拿了个土豆抛着玩:“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熊小时抿起嘴唇,笑眯眯地摇头:“还不能说。”
何阅翻了个”就你那点破事老子才懒得猜“的白眼,然后握住土豆:“你找到给林京翻案的证据了?”
熊小时:o(*////▽////*)q
何阅没想到他随口一问就猜中了。
他顿时一脸嫌弃:“你动作怎么就那么快呢?”
这熊小时就不乐意了。
她的兴奋劲儿都还没过去呢。
她用勺子用力挖掉土豆上的绿芽:“找证据当然是越快越好。”
“得了吧。”
何阅学着她的样子,拿起土豆,用勺子挖土豆的绿芽,但是根本挖不掉。
他背过手悄悄的把勺子丢到一边,拿起小刀。
接着,他继续不屑地冷笑:“你看看除了林京,还有谁希望你能找到证据。”
他挑眉:“说吧,有谁?”
熊小时嘴张开,半天说不出话。
她使劲憋出一句:“方老师?”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没自信。
但和她立场相同的,一下子也就只能想到方政了。
“哦,”何阅故意装作认真问她,“你今天去提交证据,他同意了吗?有哪个证据是在他的帮助下找到的吗 ?”
熊小时又憋啊憋:“他可能跟我的做法不太一样,但他是林京的律师啊,他有什么理由不站在林京这边……”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神晃了晃,她张大嘴愣住几秒,转身把土豆和勺子一放,猛得走到何阅面前,两个爪子一起揪住他的睡衣口袋,突然就懊恼地眼角一耷拉,就像外面没吃饱的小奶狗。
何阅下一句讽刺的话硬生生说不出来。
他高举着握着小刀和土豆的两只手,开始思考这时候是摸一把脑袋好还是捏捏脸好,可熊小时紧接着就松开手转了身。
“我要回律所一趟。”
她说着往门口跑,“你把土豆刮皮切成块,等我回来做咖喱!”
何阅放下手里的东西,插着兜跟过去,靠着鞋柜低头看她急急忙忙的穿鞋。
“这么晚了去干嘛?”
熊小时提鞋跟的动作顿了顿,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翻……垃圾……”
看她没有详细说的意思,何阅也没再问。
等她系好鞋带站起来跟他挥手道别,他捏住她的手,随意地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放进她的手里:“下次喂辛巴,如果我不在,直接进来。”
熊小时看着那把钥匙,回不过神地被他推出门。
钥匙?
家的钥匙?
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我他家的钥匙?!!!!
她的心噗噜噗噜的鼓着泡,心慌意乱地向外走,走着走着就跑起来,握着钥匙的手越攥越紧。
直到坐上车,她才喘着气慢慢展开手心。
钥匙已经在她的手里压出了轮廓。
咬着嘴唇,眼神游移,熊小时很心虚地把这把钥匙串到她的钥匙串上。
看着多了一把钥匙的钥匙串一会儿,熊小时拿出手机,打开网页,输入:如果一个男人给你他家的钥匙。
搜索。
第一条回答:他让这个女人用房钥匙打开自己的房子,用他自己的“钥匙”去打开这个女人。
熊小时:????????
垃圾网页!
关掉!
……
因为堵车,熊小时赶回垃圾桶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但谢天谢地,那几个大塑料袋都还被堆在垃圾箱的最上面,除了塑料袋底有点脏以外,里面的东西都很完好。熊小时在打开的第二个袋子里,就顺利地找到了方老师的那个身份挂牌。
她仔细地借着路灯的光,看卡片背面的会议信息。
7月2日上午10点。
第二大道16号。
玫瑰大酒店玫瑰厅。
顶着旁边捡垃圾大爷的目光,她把这个‘生命科技’的会议身份牌装进了背包。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Enchanted!
第59章
68
也不知道是因为交上了证据、一股撑着她的劲儿松懈了, 还是因为大晚上的跑出去吹了风,当天晚上,吃完了咖喱的熊小时就开始发起了烧。
但直到睡觉,她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 依旧习惯性地坐起来然后按闹钟,结果头晕眼花仰面又倒了回去。
直挺挺地缓了一会儿, 熊小时才发觉她的手指软得连都没什么抬起来的力气, 碰一碰皮肤,被碰过的地方轻微刺痛, 连两排牙都肿得没有知觉了。
好像是病了。
她又反应迟缓地躺了一会儿, 动了动灌了铅一样沉的腿,初步判断自己应该没办法上班了, 于是眼神恍惚地摸到还在充电的手机,给方老师打电话请假。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她还有点神志, 把请假的事说了出来,但后来也不知道是困意袭来还是烧得晕了,整个人开始意识模糊,耳朵也听不清电话到底说了什么,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
再次被吵醒,是被来电的铃声。
睡了一觉,她稍微有了点精神,把紧紧勒住自己脖子的充电线解开, 看看时间,都晚上6点了。
来电铃还在响。
熊小时接通,何阅的声音立刻传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辛巴等它的鸡胸肉等的眼珠都绿了!”
“不准胡说……”
熊小时把手机塞到耳朵和枕头之间,“我今天没上班……不舒服……”
何阅的声音低了下去:“去医院了吗?”
“没有,我睡觉了……”
“还想睡吗?”
“嗯……”
何阅轻轻的声音通过听筒贴在熊小时的耳边:“那睡吧。”
“嗯。”
但挂断电话,熊小时反倒不是那么想睡了。
反正也被吵醒了,她爬起来到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
冰箱里的海带咸菜还有半包,再煮一锅大米粥应该就够了。
而一走廊之隔,何阅却没有这么淡定。
他拿着手机放都放不下,在原地转来转去,转到连一向懒得搭理他的辛巴都歪倒在一边盯着他看陀螺人。
突然,他脚步一顿。
她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再睡?
这个念头一出,他下意识就走到厨房开冰箱,一转身,某个说好要睡觉的患者正站在对面的水池前扎着头发放水淘米。
……
十秒后,熊小时家的门铃大作。
她从淘米盆里抽出手,随便在毛巾上擦了擦就走到门前,疑惑地踮脚看猫眼。
看到是何阅,她打开门:”怎么了?”
怎么了?
何阅低头看着眼前傻不愣登的小短腿。
眼睛浮肿。
两眼无神。
脸颊通红。
嘴唇惨白还干燥到起了皮。
就她这个样子,还问他怎么了?
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脖子。
熊小时一个激灵,把手指上没擦干净的淘米水全弹到了他身上。
何阅:“………………”
熊小时:“……………要进来吗?”
“要。”
何阅直接往里走,走进去关进门,看她转身还想去厨房,他跟了两步,两只手伸到她腋下直接把她抬得脚离地,跟在胸前托了只小狗似的。
忽一下被举起来,熊小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但她脚上的拖鞋却开始下滑,很快就摇摇欲坠。熊小时赶紧用脚尖勾住它们转移注意,勾得大姆脚趾都快抽筋了,但它们还是在卧室门口陆续落地,发出啪、啪两声。
熊小时:失败了tat
何阅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捡拖鞋,弯腰把拖鞋摆在她床边:“躺回去,我定了外卖。”
熊小时立马钻回被窝,连被子都拉到鼻子上面。
被子下面,她咬住嘴唇,脸颊的温度呼呼呼呼拼命往上涨,感觉脑袋都要溢血了。
要不是何阅还在,她肯定会忍不住抱住被子咬来咬去。
可何阅却呆在卧室里不走了。
上次进来也就在客厅厨房转一转,她的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比起他那个卧室,这里温馨得要命,到处都放着乱七八糟又很精致的小东西。
他拿起一个断了一个角的小鹿木雕。那个断掉的鹿角被用红色的细线绑住,挂在了小鹿的脖子上。
“你有喜欢的就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