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姐姐想说你真是想太多,人元导一直都很镇定,看见旁少平连眼皮也没动一下,防线溃败个屁呀。
“进来吧,别僵在门口。”姚东有点丧气地站起来,将元夕和王小米安排在谢老与旁少平之间,方便他们聊天。当然,也是因为那个位置才是精心设计过的最佳录音录像地点。
元夕慢慢走过去,笑吟吟坐下,感受到了来自两边不同的气。谢老隐约压了写怒气和担忧,而旁少平则是一种愤怒和强行压下去的幸灾乐祸。
姚东用力将门合上,整个房间内便只剩下六个人。
元夕可以不关注其他人,但不得不关注老先生,她道,“谢爷爷,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缓过来了。”谢老看着她,“都是被你气的——”
她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干。”
旁边的王小米抽了抽嘴角,真是比她还会演啊,装得听纯洁的。
旁少平嗤笑一声,道,“这位就是元导演吧?把别人家的艺人拐走了,怎么还能装得那么镇定?”
谢老鼻腔里哼出一声气来,不知道是被人找上门了生气还是元夕让她失望了生气。
元夕抱歉地看一眼老先生,尔后道,“我确实是元夕,请问你怎么称呼?咱们还没认识,第一句话就开嘲讽不太礼貌了吧?”
姚东还真是佩服这女人的镇定,她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好像真的被冤枉了一样。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场鸿门宴最开始的时候,是旁少平找了本地一个警方的人传话,说是旁氏公司的艺人失踪疑似被绑架,现在有确切的信息表明被藏匿在剧组。他要求剧组配合提供资料,否则将按照已经侦查到的情况直接进剧组抓人,到时候就没办法顾忌影响力了。
这话最开始是传到他这边,他听了后给秦方打了个电话,两人商量着看怎么处理。秦方一听就说要考虑,他马上就有不好的预感,知道他要起妖风了。这人投了大把的钱哄小师妹开心,结果看人家男女朋友在面前晃来晃去,心里不知道怎么个憋屈法,好不容易抓到这个点了,肯定会死拽着不放手。
果然,没过几分钟后他回电,说旁少平没了摇钱树要疯了,肯定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要得不到一个结果肯定闹事,所以必须告诉老先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再来,先约出来见面吃饭,私下了了最好。姚东有点犹豫,但秦方还算是他的大金主,也不好马上拒绝,只得勉强同意了。
私了的基本方针定下来后,秦方让他安排人将包间安装了视讯同期系统,又辗转和旁少平与莫向阳的经纪人联系上,组了这么个局。
姚东就知道,他是没办法再忍下去,要一口气把小师妹和小鲜肉给解决了。当然,这中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可能连元夕自己对易庭北的想法也不那么单纯,唯有一个谢老先生还算记得他是自己用过的一个少年而已。
“元夕,这位是旁氏经纪的老板旁少平,他是易庭北的经纪人;另一位是他的律师周先生——”姚东沉住气道,“是有点关于他的小事情,旁先生想要和你核实一下。”
谢老终于开口了,道,“小夕,你之前带易庭北来看我,我很高兴。不过他现在在哪里?”
元夕的眼角对上姚东,他眼角有点抽搐,显然也是心虚隐瞒了这件事情,担心被发现了挨批。
“我安排他在木工组做工,有师兄带着他——”元夕一个人揽下来,姚东明显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嘘一口气,“你们现在果然都是长大了,有主意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要不是旁总找过来,我不知道自己剧组里居然还藏了人。”
旁少平道,“谢老,我也不想麻烦你,更不想因此让你受影响。不过这事情再放着不管实在过不下去了,舆论已经翻天了,庭北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拐走——”
“旁总,你这话有点不对吧?”王小米插嘴道,“易庭北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自由来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还能管得着呢?”
旁少平忍住气道,“公司和他还有合约在,前期闹出来的乱子还没处理完,该签的续约合同没签,公司遭受的巨额损失不管,结果跑来别的剧组客串?他从前一直思想单纯,如果不是有心人引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完他转头道,“谢老,我知道现在有些小导演,拿不到投资请不起名演员,于是打着别人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庭北不懂事,上当了算是公司没教好,但我真不忍心你老人家被人当成跳板——”
元夕很服气旁少平的表演,不是脸皮厚的人还真做不出来这事。她也不多说话,摸出手机来对姚东晃了晃,道,“姚哥,这个事情咱们摊开说亮话没问题吧?”
她手里存着旁少平在酒店设计易庭北的录像,当初请周平涛转告秦方和姚东,以此要求把其做扫尾的工作。她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交涉的,可看旁少平的样子,似乎完全不顾忌录像的存在。既然他不客气,那她也就不要脸了。这事儿唯一担忧的就是姚东的反应,因此她意思意思问了一下,但没等他回答,直接调出录像打开。
姚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阻拦。谢老对旁少平的话不予置评,道,“元夕,有啥说啥!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还想要顾着谁的面子遮遮掩掩?我这儿没这风气,谁要有谁滚蛋。”
显然,老先生很要面子,这么多年恐怕是第一次被人找上门来闹,窝火得很。既然他开口了,她也就不耍花腔了,直接把手机交给他。
旁少平脸色微微扭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显然早就有了对策。
谢老将手机拿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半晌,道,“怎么回事呢?”
“谢爷爷,和你见面的第一天,庭北也被公司安排在同层的另一个包间应酬,见的客人是谁姚哥清楚。庭北感觉不对劲,向我求助,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人不在了。找姚哥帮忙上楼,结果就是这么个场景。旁总所谓的公司给他灌药,胁迫要签奴隶契约,如果我不去——”她笑一下,“恐怕现在易庭北还真就是被人控制了吧?”
旁少平阴□□,“元导,空口无凭——”
“旁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元夕收了手机,放在桌面上,“录像里确实没有你,但是有易庭北和你公司的职员,你请的陪酒,你——”她顿了一下,隐去吴导演的存在,道,“咱们心知肚明,就不扯皮什么证据有没有,事实做到何种程度,总之,自由心证。你和易庭北的合约只剩下几个月,他不愿意和你续你着急咱们也理解,可你不能把事情找到老先生头上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易庭北摆明了死也不要跟着你。与其你把他毁了谁也占不到好处,咱们不如走协商解决。”元夕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这次事情有秦方插手。以他的风格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和旁少平对峙而已,不然没必要把易庭北哄出来。
果然,她在几个摆件的阴影里发现有隐晦的红色指示灯闪烁,仿佛是在摄像一般。
想了想后,她的手放到桌子下面,碰了王小米一下后,开始大放厥词,“老实讲啊,我还真不是一定要用他,是他自己主动找上我,我只是没有拒绝。”
王小米猛然被打了一下,又听她开始说胡话,知道她需要配合了。
元夕目不转睛,仿佛无人道,“你家狗仔拍那个什么照片也拍到啦,是他主动来缠我的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连个商量也没有就放出去弄他。这事儿心里都清楚?”
王小米也算是有慧根,也跟着瞥旁少平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易庭北对咱们元导真是三顾茅庐誓不罢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以前呆的公司是地狱,不然能那么着急吗?”
“没规矩的女人——”旁少平还真被气得发疯了,这女人没签公司也没上级,研究了好几天硬没发现她的软肋,只除了目前的这份工作之外。他道,“你以为不承认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易庭北人是失踪了,我在天京已经报案了,你等着——”
元夕淡淡地笑一声,“这个嘛,我等着也行啊。警察也是讲道理的吧,易庭北爱我爱得要死,死皮赖脸非跟我来,我有什么办法?”
这话略无耻了些,不仅王小米有点震惊,连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有点无语了。
谢老更是皱了皱眉,元夕道,“谢爷爷,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
老先生忍住气道,“小丫头片子,你别玩得太过了。”
“我有分寸。”她道,“保证不让你失望。”
姚东倒是没说什么,偏头看了一眼房间几个角落藏得很好的摄像头和收音器,心里感觉这发展未免也太符合秦方所想了。易庭北人看起来老实单纯,但若是听见元夕以这样的态度看待他的感情,恐怕要炸。他替元夕捏了把汗,感觉这场景继续呆下去恐怕不好收拾。
谢老自然注意到他的不自在,隐约看了他一眼,警告他皮子绷紧了等着秋后算账。
旁少平带着些讥讽道,“爱你?你未免太猖狂了些。”
元夕理解旁少平的崩溃,对方越情急她反而越镇定,就自己的职业发展论述了一通。总结下来便是,她的第一个片子有口碑,第二个片子要市场,易庭北自带流量又眼瞎了看上她,她半推半就暧昧着结成这种关系,其实也就是为了工作。她眼见着旁少平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半死,最后更道,“旁总,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看咱们不如合作吧。”
王小米跟着起哄道,“对嘛对嘛,以后你再想他做什么他不听话的时候,元夕还可以帮你说几句。易庭北现在对她真是言听计从,你信不信?”
“易庭北确实是块大肥肉,你一个人吃不下去,咱们一起来。”元夕最后挑衅了一句。
事情到这里,旁少平眼看着要爆炸了,可他没有。他身上的手机响了,铃声让他镇定下来。他接了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点点头挂了手机。
姚东心知元夕还是单纯了,表现得太猖狂,被秦方套路到手了。他敢肯定,接下来应该就是易庭北听到一切后要翻船了。他有点同情地看着她,混圈子耍阴谋,还是嫩了点啊。
果然,旁少平冷笑两声,“这么有自信,空口无凭,那试试看他到底听不听你话?”
元夕假意震惊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旁少平乐了,“自家窝子里的事情没理清楚,被人后面捅刀子了不知道?今天你们俩臭娘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原原本本易庭北都听见了。他要知道你们这种龌龊心思——”
“那就是他眼瞎了。”元夕冷静道,“我们最多嘛,算是欺骗感情,这不犯法。旁总,你干的可全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敢不承认?”
王小米心里哀嚎了一声,敬佩元夕元导是条汉子,这么气定神闲地说自己欺骗感情。她已经不敢想想如果易庭北真的全听见了,到底会怎么个崩溃法,瞬间感觉自己有种背叛偶像的罪恶感。
旁少平当然不承认,摄像机都拍着呢,只幸灾乐祸道,“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谢老年纪确实大了,可人脑子还是清楚的。听了这么半天终于算是听明白了,他站起来冷道,“姚东,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说包间里有摄像机录音转给易庭北看?这是谁安排的?你告诉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就是要我看一个龌龊小人表演?你活了四十年,做事就做成这样?”
姚东受了无妄之灾,心里暗骂秦方,却无辜道,“谢老,我真不知道——”
话没说完,包间门猛然被推开,易庭北挟带着满身怒气站在门口。他红着眼睛,嘴唇被咬出血痕,二话不说捞起门边的一个木头托盘便冲进包间。
第27章 跟我走
易庭北动作很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将托盘砸向旁少平的头。
这反应不对啊,按照大众的理解,他不该是找欺骗自己感情的元夕算账吗?
别说王小米呆了,就点元夕自己也有点被震住,幸好她回神快,见飞溅的木头渣子过来,眼疾手快将傻不隆冬看热闹的王小米给按桌子下面躲起来。同时,她一手抓起手机打开录像键盘录影。
屏幕上的易庭北没废话,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元夕心惊了一下,这架势,看着都痛,旁少平可别被打成傻叉了才好。
易庭北眼睛血红,完全没了往日温和高雅的风度,仿佛外面罩着他的壳子被一层层撕开,露出里面柔软却疯狂的自我来。他用力摔打,直到手上只剩下木片,尤嫌打得还不够过瘾,干脆上脚去踢。
旁少平被第一下重击给打懵逼了,完全没法做出反应,MB,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他心里疯狂叫嚣,高声道,“把他拉开,拉开——”
他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律师这才站起来,用力隔在易庭北和他中间,劝道,“误会了误会了,是在那边——”
“没误会,我要打的就是他。”易庭北以前所未有的声音吼起来。
元夕站起来,护到老先生身前;王小米从桌子底下钻起来,眼睛咕噜噜转,同样是懵的。
姚东也是满脸震惊,这真的和说好的不一样。他本能地扭头去看门口,果然看见秦方站在那边,他手撑在门框上,一直胜券在握的表情垮成了疑惑尔后是愤怒。
“你都对我干了什么?”易庭北嘶哑着嗓子,“你是旁博哥为了救我才没命的,我不能忘恩负义让公司垮了,我同意啊;你说你和博哥一样带我,肯定把我带成影帝,我信你呀;你说公司发展要钱,我不做流量没办法生存,拍电影什么的等以后再说,我也没说不可以啊。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结果你呢——”
他大概是积蓄了太久了痛苦和郁闷,一下子被撕开后便全部倾泻出来,如决堤一般。他眼睛四处搜寻趁手的东西,抓了一把实木椅子用力摔过去。幸好那椅子太沉重,律师又拉了一下,没真砸过去,不然旁少平彻底嗝屁了。
“你扣我钱,我没说话;我有钱花,我不在意,你要拿了钱能把公司弄好我也乐意啊。你让我和叶司静搞什么CP,我也没说不要啊。结果呢?”易庭北全身发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因为血气充盈而浮在面上。他怒道,“你给我下药,我要签那种狗屁终身合同?”
“你这个畜生,你丢博哥的脸,我要杀了你——”
野兽挣扎求生,发出的嘶吼也不过如此。
元夕有点动容,手抬着拍摄,可眼睛则落在他扭曲的脸上。
如果说之前的易庭北用尽全力在维持一张完美的脸和周到的脾气,那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到了。她隐约讨厌他那种和自己想要的爆发力不同的隐忍,用尽各种方法尝试着破坏那假面具,可现在却有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