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庭北还想说点什么,她的食指封在他唇上,“别说话,悄悄的。”
他点点头,见她的眼睛经营,脸色微红,知道这是在害羞了。
半夜清凉,蚊子很多。
元夕去房间里找了蚊香出来,熏在屋檐下。
两个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对谈,都不想睡觉,就这么坐着。
“我小时候对房子没概念的,觉得不过就是个住的地方。”元夕叹一口气,“你也看到爷爷家了,那么窄的一个小院子,小孩子都跑不开的。我在外面爬高上低,爷爷在里面带着秦方做东西,偶尔看见我上围墙了,吼两句。等到过年的时候爸妈回来,就接到外面的大房子里去。那些房子吧,一年也难得住两回,空气里全是尘屑的味道,很呛人。我怎么都住不习惯,不等过完年就吵着要回小院子。”
“就为了这个,我爸没少揍我。秦方应该和我感觉差不多,不过他不说的,但是可以帮着我收拾行李什么的。”
“等越长大,爸妈的房子越来越大,现在还能有园子了。不过,我还真从来没觉得那是我的地方过——”
“后来啊,我就想要一个自己的房子。”
易庭北想起她那个石头房子来,道,“你的石头房子?”
“嗯,外面的墙壁要是石头垒起来的,显得很坚固的样子;但是里面一定要有地暖和木地板,冬天的时候可以光脚踩在上面。有前后院子,春天的时候种点花,秋天的时候可以在屋檐下喝茶。”元夕其实蛮向往,“我在这个房子里,随便做什么都可以了,自由自在。”
世界这么大,可容身之所一间就够了。
“最好是院墙旁边有个楼梯,能直接从走上屋顶。”
她的心和柔软,需要温度,需要一个坚强的外壳。当她没有找到的时候,便只好自己硬起来,可现在有了他,他就会是她最强的防御。
“你看日子了吗?什么时候动工最好?”
“现在都十一月了,再过不多久就要上冻了,不好弄。等开年吧,春天的时候——”
“那今年在哪里过年呢?”
“你怎么计划的?”
“我想带我爸妈去南边过冬啊,以前都是跑各个地方的春晚,今年不想这样了。”
“挺好。”
“你呢?”易庭北道,“跟我一起好不好?”
“应该可以有几天休息时间,再说了。”
“就这么说定了。”
“你这家伙,现在还挺能断章取义了。”
“我得比你更果断点啊,不然你散漫的,自己一个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肚子的废话,话题眼看着要从过年转到大学和高中的时候,对面王小米的窗户打开。她恼怒道,“看下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呀?你们这么对单身狗,还有良心吗?”
吼完,一只毛拖鞋从天而降,这是王小米的怒火了。
元夕哑然失笑,易庭北则是站起来,一把将她捞起,抱着进了老房子。
任世间变迁,一瞬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