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卿言十分豪迈地帮两人斟满,然后高高举起瓷杯道:“今日,本宫就好好敬魏将军一杯。”
魏钧微眯着眼,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倾身往前道:“太后不会又打算灌醉我吧?”
苏卿言一脸无辜:“魏将军早就不是原来的身子,哪里能那么容易被灌醉。再说,魏将军今晚就算不被灌醉,只怕也不怎么中用……”
魏钧狠狠剜去一眼,待会非让她知道,自己到底中不中用。
目光转向瓷杯里斟满的酒液,想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许他现在的身子正好是个千杯不醉,也正好能让他借此体验下向往已久豪饮的感觉。
无端端上了个阉人的身,总得有些补偿吧。
于是他一闭眼,一举杯……浅浅地将手里的酒液抿了口。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味道有些辣喉,好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苏卿言眼巴巴地瞅着对面那人,见他终于喝了口酒仍是那般精神,未免有些失望,可毕竟只是喝了一口而已,于是挑眉道:“魏将军怎么这般婆妈,既然是喝酒就要够豁出去,都不敢一口喝干吗?”
她撩起袖子,一口将手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将酒杯翻转过来,露出十足的挑衅表情。
魏钧受不得小太后的激,把心一横,也跟着一口喝干,让他惊喜的是,一杯酒下了肚,并没有熟悉晕眩的感觉袭来,再看了看左右,并没有任何恍惚,脑中还是清醒无比。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对面的小太后含糊地喊了声,再抬头去看,发现她脸颊红红,眼眸泛雾,用手撑着不断往下栽的脑袋,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道:“为什么,本宫……本宫的头好晕。这酒里该不会有毒吧!”
第32章
魏钧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 直至看见小太后的尖下巴不住地往下点,眼眸里涌上迷茫的醉意, 才终于明白一件事:原来这个秦夫人是不能喝酒的。
他立即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把玩着手里的瓷杯,又斟了一杯灌进喉咙里, 果然还是神清气爽,半点醉意都无。再看小太后, 手托着腮边, 朱唇高高翘起,恼怒地盯着面前的瓷杯道:“这杯子为什么在打转, 魏将军能让它停下来吗?”
魏钧未想到她喝醉了的模样如此有趣, 惋惜地想着:若是回去可见不着了, 必须得趁梦里好好享受下。于是又推了杯酒过去道:“太后再喝一杯, 它就不会转了。”
苏卿言狐疑地抬眸看他,见对方一脸笃定神色,便接过那杯酒又喝进去, 然后脑中更觉得晕沉,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不知为何悲从心中来,红着眼圈控诉:“魏将军, 你为何……为何要骗本宫!”
魏钧放下酒杯走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轻易托起她歪歪往下坠的身子,然后将温香软玉抱进怀里, 走到床榻上放下道:“太后若是觉得不舒服,便早些躺下歇息吧。”
苏卿言觉得眼前仿佛蒙了层雾气,什么也看不真切,好不容易凝起目光,却看见那人正将脱下的靴子放在床边,然后开始解外衣的束带,哑着嗓子问道:“魏将军要做什么?”
本应是质问的话语,被她说得软绵沙哑,仿佛带着浓浓的娇嗔之意,魏钧将外衣脱下,搁在床边的架子上,然后大剌剌在她身边躺下道:“全怪臣害得太后如此,臣心中愧疚,今晚自然要好好服侍太后。”
苏卿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她已经无法正常思考,那人高大的身子压过来,让四周都充满了他的气息,脑中更是晕沉,还想再说上什么,一张热热的唇就覆上来,先是贴着唇瓣轻柔地摩挲试探,然后似是熬不住这般浅尝辄止,开始发狠地掠夺,几乎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四周都安静下来,只剩令人脸红的啧啧水声。
魏钧原本只觉得她这副醉猫般的模样十分可爱,谁知一亲上去便难以收拾。被压在床榻上身子又香又软,小太后似乎已经彻底醉了,无论被怎么折腾,都乖顺地不知反抗,手腕细蛇似的缠在他脖颈上,偶尔从喉咙发出细细的吟哦声。
那团火在腹中左突右撞,偏偏找不到个出口,魏钧耐不住一手拨开她的领扣,盯着那凹凸蜿蜒的锁骨,俯下身重重一吮,这时只觉得无比懊恼:全怪这身子碍事,自己怎么不挑个能办事的时候灌醉她。
不过很快又醒悟过来:能办事的时候,他灌不醉她。
可就算不能办事,他也不想轻饶了她。小太后好不容易有这般任人宰割的时候,总得过了瘾再说,于是拉着她腰间束带,正想先把碍事的外衣给剥掉,突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吓得魏大将军手指一抖,连两军对垒时都没这般紧张过。
只见小太后眼眸通红,眼泪小泉似的往外涌,毫无仪态地哭法,让魏钧莫名一阵心虚,撑起身子皱眉问道:“为什么哭?”他可还没放手欺负她呢。
小太后哭得声嘶力竭道:“你压我身上干嘛,好热。”
她这般口吻,竟让魏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苏卿言又用手戳着他的胸口,用娇软的哭腔控诉:“你身上太硬了,硌得我疼。”
魏钧被她说的又起火,愈发想好好欺负她一番,可身下那人儿却委屈地皱着脸,咧开嘴越哭越大声,魏钧被她哭得头都疼了,然后终于明白过来,
小太后这是开始发酒疯了!
可她都哭成这样了,自己再做什么,实在太像禽兽所为。魏钧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脚,挣扎半晌,只得叹口气翻身躺下来,哄孩子般把她的头按在怀里,柔声道:“别哭了,我再不压着你了。”
苏卿言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觉得十分舒服,又转过脸来,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他的中单上,魏钧向来号洁,哪怕行军时也日日都要换件干净衣裳,这时瞪大眼看着胸前小太后的杰作,忍住了将她推出去的冲动。
苏卿言却不知他心中挣扎,仰着头眨了眨眼,迷糊着道:“魏将军,嫣嫣困了。”
魏钧一怔,随后明白她是在说自己的小字,心中莫名柔软起来,搂住她肩头的手掌收紧,下巴搁在她发顶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苏卿言吸了吸鼻子,又将脸靠在他怀里道:“可是嫣嫣很怕,嫣嫣不想进宫,只想能一直呆在相府里,吃吃喝喝,什么都别去想,若能做个状元夫人就最好……”
她说着说着,眼皮便直往下掉,渐渐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尖下巴刚落下去,又被那人一把钳起,眼前的俊容似乎带着怒气,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你想做什么?”
他原本听得满心怜惜,转眼就被某个字眼给戳的火冒三丈,如果他没记错,谢云舟就是辛酉年状元及第,然后直接被提拔进了翰林院,怎么绕来绕去,他就是绕不过谢云舟这个坎儿。
可苏卿言如今睡意朦胧,根本辨不清危险,眯着眼点头道:“嫣嫣只想做状元夫人,养一名书生……”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狠狠堵进唇舌,只化作几声“呜呜”声,魏钧边咬着她的唇边愤愤道:“什么状元夫人,这辈子也休想!”
可才亲了一会儿,怀中的人儿竟是鼻息渐沉,就这么睡了过去。魏大将军的男儿气概受到了极大的折辱,愤愤不平的,又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啃.咬一番,然后才无奈地将她的头放回枕上,再帮她掖好锦被的边,捏了把她的脸道:“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第二日早起,苏卿言迷茫地睁开眼,先是觉得头疼欲裂,然后便嗅到危险的气息,转头一看,高大威武的魏将军正躺在她身边,微眯着眼道:“嫣嫣,你醒了。”
苏卿言差点给吓到床榻下面去,然后立即退到床边,紧张的声都发颤喊道:“你怎么睡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叫嫣嫣!”
魏钧淡淡一笑,手指撩起她的一缕头发道:“这可是太后昨晚亲自告诉臣的。”
苏卿言倏地坐起,然后便按住发疼的额角,抬眸问道:“怎么可能……我……本宫还说了什么?”
魏钧不怀好意地靠过去,沉着声道:“说了不少话,有能说的,有不能说的,太后想听那一句?”
苏卿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全怪自己太大意,因为以前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竟傻得拖着他喝酒,这下可好,她连自己的小字都交代了,到底还和他说了些什么啊!
魏钧见她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多少解了些昨晚的元气,正待再说上几句,突然听见门外管家敲门道:“夫人,瞿大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苏卿言还有些发懵,一时没想明白这位瞿大人是谁,直到魏钧朝她使了个眼神,才恍惚着喊道:“知道了,先上些茶点好好招待瞿大人,还有,让人进来给我梳洗。”
苏卿言一边让丫鬟伺候梳洗,一边弄明白了这位瞿大人就是四房家最有出息的那位,定远县的县令瞿梦杰,按辈分算是她的堂侄。
等她穿戴后走出房门时,魏钧已经在外等候,听到瞿梦杰这个名字眉头突然一皱,又走了几步,转身道:“这个瞿梦杰,我记得他的名字!”
他拉着苏卿言到避人处,继续道:“我记得谢云舟一到御史台便办了件大案,查出定远县令瞿梦杰贪赃舞弊,甚至收贿将嫌犯强行逼供而死,这件案子一路牵扯到知府、巡按,最后江南数名官员都被牵连,这位瞿梦杰更是落得个抄家问斩的下场,瞿家也因此而彻底败落。”
苏卿言听得瞪大了眼,问道:“魏将军记得那位瞿梦杰,就是今日来的这位吗?”
魏钧道:“臣不是完全笃定,但也不大会记错,也许这个瞿梦杰就是我们到这里来的关键,待会太后一定要尽量套他的话,看是否能问出讯息。”
苏卿言连忙点头,然后整理好衣裙,走到前厅正要推门,瞿梦杰带着的护卫便将手一伸,直接将魏钧拦在门外道:“大人与夫人叙旧,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魏钧朝苏卿言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机应变,于是苏卿言深吸口气,尽量扮成秦夫人的姿态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椅上坐着位锦衣公子,身形有些偏瘦,一双桃花眼往这边一勾,笑着道:“侄儿见过婶婶。”
苏卿言朝他一福:“是秦瑶见过大人才对。”
瞿梦杰弯腰扶住她的手,然后又顺势在她掌心抠了把道,道:“婶婶以往和从未和我这般见外过。”
苏卿言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震惊地想:这秦夫人可真是风流遍地,连堂侄都不放过!
第33章
面前的男人, 唇角带笑,一双桃花眼将她从头扫到脚。苏卿言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 旱地拔葱似的, 硬把手给抽回来,然后小步逃到椅上按着鬓发道:“今早耽搁了, 让瞿大人久等了。”
谁料瞿梦杰挨着她坐下,意味深长地朝她脸上一瞥:“听周叔说, 婶婶最近宠了个新人, 而且……”他将头压过去道:“而且还是个不中用的,不知何时给侄儿引见引见, 看是怎样不得了的人物, 都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还能迷得婶婶大早地赖在房里。”
苏卿言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若不是想从他口里套出话来,早就撒腿跑了。细胳膊压着旁边的桌案,勉强抬起唇角道:“不过都是些粗鄙之人, 哪里值得瞿大人特地去见。”
瞿梦杰又盯了她许久,然后叹了口气道:“婶婶的心,侄儿如今是愈发猜不透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去勾苏卿言的衣袖,再沿着袖边的花纹, 暧昧地往里探, 苏卿言咬牙皱眉忍了一瞬,实在是没忍住将衣袖一甩道:“不知瞿大人今日来,究竟是为何事呢?”
瞿梦杰似乎有些恼怒, 站起走到她面前道:“婶婶莫非忘了,今日是你我的画眉之约。”
苏卿言抬头迷茫地眨眼,然后干笑着道:“哎呀,婶婶今早撞了头,倒是真的不记得了?”
瞿梦杰弯腰撑着她旁边的桌案,目光往旁边一斜,语气有些哀怨:“只怕婶婶是被那粗野汉子迷晕了头,每月这一天,侄儿将婶婶所赠养的画眉提过来,名为让婶婶看看这鸟儿的状况,实则……”他将头压下去,口中热气就快扑到苏卿言脸上,低着声道:“实则在暖阁相会,一解侄儿的相思之苦。”
苏卿言被他逼得紧紧靠着椅背,顺着他的目光望旁边一瞅 ,还真看见一只在笼子里淡定啄毛的画眉鸟,心中暗暗叫苦:这秦夫人还真会玩情调,什么画眉之约,活生生把自己给坑了……
还在走神时,瞿梦杰已经急不可耐,身子再往下压,伸手绕上她腰间束带道:“婶婶是要在这儿,还是再找个地儿……”
苏卿言吓得声音都抖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婶婶今日身子不适,要不这约就改下次吧,你先坐下,我好好问你几句话。”
谁知瞿梦杰眼神渐转阴沉,牢牢将她钳制住,冷声道:“婶婶以前可从未这样,莫非今日摔坏了脑子,连性情都变了。”
苏卿言心里一沉,生怕再抗拒会被他怀疑,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法曲意奉承,不然就得被这人给吞了,左右为难间,瞿梦杰已经将脸靠在她脖颈旁,重重嗅了嗅道:“婶婶身上可真香,这些日子未见,侄儿每晚都想着你,府里那些侍妾都提不起兴趣,今儿好不容易见了,婶婶就成全侄儿,好好替侄儿纾解纾解……”
他说话时,眸间已经带了浓重的欲.念,吓得苏卿言顾不上伪饰,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外推,随口扯了个慌道:“不是我不愿,实在是,今日来了月事……不方便”
可瞿梦杰冷下脸,一把捉住她的手往下拉,道:“我可听周叔说了,你昨晚与那聂天对饮,一直折腾到今天早上都不愿起来,怎么,婶婶贪新鲜宠了个阉人,就开始嫌弃侄儿了!”
眼看着这堂侄气极就要用强,苏卿言这下可是真慌了,忙想着往外挣脱,可秦夫人身形纤弱,瞿梦杰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轻易就钳住她的腰身,拽着她的衽领往下扯,竟是仗着外面有人把守,就要把她在此地正法。
到了这地步,她也顾不上什么探听消息了,便用手推拒着男人压上来的身躯,便大声斥骂,果然如她所愿,门外守着的魏钧听到里面的骂声,连忙就要往里冲,旁边瞿梦杰的护卫刚伸手一栏,就被怒火攻心的魏将军顺势往下一摔,然后一个胳膊肘用力击上他的额角,转眼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