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能理解芽衣为什么要生气,但迦尔纳还是很感谢藤丸立香的祝福:“那么,借你吉言了。”
“祝你武运昌隆。”
大概真的是藤丸立香的祝福有效果,就在迦尔纳的注视下,他手背上从无到有,缓慢地浮现出半太阳纹半长|枪形状的令咒图案来。刚刚进入了大圣杯的附近,大圣杯就迫不及待地将咒令颁发给了迦尔纳。
算是……踏出了顺利的第一步?
迦尔纳跳跃到附近的树梢上眺望,稍微辨别了方向之后,就往附近的村落走去。为了筛选出合适的大圣杯来,幼吉尔也是动用了全知全能之星,筛掉了被污染的,亚种的,以及各种奇奇怪怪形式的圣杯战争——虽然最后脱颖而出的选项,看起来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红黑大战。
七骑从者对战七骑从者。
在这条时间线中,在第三次圣杯战争发生时,御主达尼克·尤格多米雷尼亚勾结了德国的军队,将大圣杯强行卷走了。六十年后,达尼克向时钟塔宣战,使用大圣杯召唤了七位从者,企图取代时钟塔。与此对应的,时钟塔也利用大圣杯本身的“非常时期机制”,召唤了对应的七骑从者与之对战。
这不是常规的圣杯战争。
“也就是说,大哥哥你需要至少打败十三位从者哦,他们很可能彼此之间还会联手战斗,啊,真是有趣啊。”幼吉尔笑嘻嘻地说,“不过,既然大圣杯已经被掌握在了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的手中,黑方参赛者的名额恐怕已经被瓜分干净了。大哥哥大概会成为时钟塔的参赛人员吧。”
“时钟塔么?”艾尔梅洛伊二世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几分怀念。
“首先是红方和黑方大战,当两者的战争结束之后,剩下的御主和从者们,还要重新执行圣杯战争了。”至此,幼吉尔解答完毕。他的解释惹来不少从者的讨论。虽然大多数从者都很清楚迦尔纳的实力,但毕竟足足有十三骑,那些从者可能拥有怎样的传说和能力,都是未知数。
——毕竟,哪怕是吉尔伽美什,也有阴沟里翻船的记录。
但迦尔纳不在乎。
他从来没有像是此刻这样,感觉到内心的平和——罗曼医生觉得他激动,但只有迦尔纳自己才明白,此时此刻的他到底有多平静。他想起很多年前,还在摩诃婆罗多时期,沙恭尼曾经指责过迦尔纳,他只是在履行对友人的承诺,心中没有对胜利的渴望。
迦尔纳曾经困扰过沙恭尼的评价。
他怎么可能不渴望胜利呢?迦尔纳能够发誓,他每一次战斗都竭尽全力,绝对不会有半点放水。这种指责可谓是冤枉至极了,然而,迦尔纳能感觉到,沙恭尼说的话字字发自真心。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竭尽全力吗?
可现在的迦尔纳,不得不赞同沙恭尼的话是真知灼见了,非常深刻了。因为,迦尔纳现在才知道,发自内心地渴望胜利,到底是怎样的感受了,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无关恳求,无关布施。
仅仅只是属于迦尔纳的愿望。
踩在马路上,迦尔纳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一片平静,他心中清楚地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之后他想要的是怎样的未来。那种未来因为太过明确,以至于迦尔纳甚至怀疑,那个未来一定是闪闪发光的,不然,这委实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了。
成为御主,召唤从者,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复活芽衣。
这是他很早之前,早在和芽衣相遇的时候就已经许诺过的承诺了。但此时此刻,这种承诺似乎也承载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它好像损失了原本的意味,又好像变得更丰富了。
就好像,在欧洲小镇的夏日里,迦尔纳仍然不自觉地想起,在冬木市度过的日子,明明是仿佛世界终结般寒冷的冬季,可在回忆里,仿佛每个雪花都是银制装饰品一样闪着光辉。
那个时候……
独自一人来到冬木市的芽衣,又在想什么呢?
迦尔纳很少去设想其他人的想法,他清楚地知晓,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假设他人的想法毫无意义。然而,迦尔纳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刻,芽衣在想什么了。
她会看见落日的余晖吗?
她会为圣杯战争的胜负而忐忑吗?
她会设想,在不久的将来,会遇到怎样的从者吗?迦尔纳是她期待的从者么?或者说,迦尔纳到底符不符合她的预期?她惊喜过吗?遗憾过吗?
这些问题,迦尔纳在以往从来没有纠结过。
——可现在他却很想知道真相了。
他围着这座偏远的小镇绕了一圈,竟然真的找到了和芽衣之前住宿的旅馆风格相似的旅馆。因为是夏日,旅馆的主人在门口摆放了几盆不知名的鲜花,花朵开得正旺盛。
迦尔纳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这间旅馆。
他同样在二楼的地面上,绘制好了召唤从者的魔术阵。他将背负着令咒的手悬在半空中,召唤的咒语被念诵着,四周起了风,将迦尔纳的发梢和衣摆都吹得摇晃翻卷。然而,这个时候的迦尔纳却不免走了神,他想,也许响应他召唤的从者会失望吧。
毕竟……
……这个御主根本不在乎他召唤的是哪门子的牛鬼蛇神。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吾乃诛尽世间一切恶行,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前来吧、天秤之守护者啊!”随着咒语的完全结束,迦尔纳能感受到自己和对方之间,逐渐成型的契约。宛如洪流般的光辉从召唤阵里汹涌而出,激荡不已。
光辉逐渐散去。
随着那些白色的光芒宛如落羽般渐渐支离破碎,湮灭于空气中,顺从召唤而来的从者,也缓慢地出现在了迦尔纳面前。她有着柔软的深棕色长发,微微蜷曲地落在了背上,肩膀上,迦尔纳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发丝间细碎如星光的白色小花。
这位从者头上覆盖着一层边缘镂空的深紫色头纱,头纱下垂,覆盖住对方半张面孔。然而,即便是她完全将自己的面容遮蔽掉,迦尔纳也能从千万人中第一眼认出她来。
“唔,是应该这样自我介绍的吧?”
从者对着迦尔纳微微欠身:“lancer,真名是芽衣,请多多指教咯。”话还只说到一半,少女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她完全是仿照迦尔纳当初对她的自我介绍了,这种身份的对调无疑让芽衣觉得很有趣,“惊喜吗?这可是超稀有的从者,没有圣遗夫是绝对召唤不出来的……”
“唔……”
“开心吗?高兴吗?”
而迦尔纳的反应,却多少有些诡异,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往后倒退了一步,仿佛芽衣是什么洪水猛兽,会随时拎着枕头跳起来打他还骂他是变态一样。但随即,他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不敢确认什么,终于缓慢地伸出手,缓慢地撩开芽衣的长发,缓慢地将她珍重又珍重地抱在怀里。
好像终于有了实感。
迦尔纳猛然将头埋在了芽衣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仿佛冰雪般冷清的气息,发出了仿佛在外面流浪很久,终于回到温暖的家中的小狗般的呜咽声。
诶?
这是发生了什么?
芽衣愣住了,但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等等,等等啊!迦尔纳你等等——!虽然她确实是故意学你的台词啦,虽然现在这个室内的环境,确实也很像是当初她召唤迦尔纳时候的布制——但是,但是,迦尔纳你真的没必要配合到这种地步啦!
迦尔纳,真的……别哭了。
然而,一滴一滴的滚烫眼泪,就这样固执又不可动摇地濡湿了芽衣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芽衣:这不是我认识的迦尔纳!他绝对ooc了!
迦尔纳:……(委屈脸)
第152章
这个世界……
……一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原本, 一切还在原本的轨道上。但就是那次芽衣心甘情愿的“回归死亡”之后, 就好像是钟表的齿轮咬错了豁口, 整个世界都错了一拍。天空还是那个天空, 地球还是那个地球, 但似乎总有点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的,真的哪里不对。
芽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细小缝隙想。她身上枕着迦尔纳,那位白发的神灵之子乖顺地伏在她身上, 任凭芽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过他蓬松的头发。芽衣往下看了一眼, 又觉得无法直视地扭开了脸。
她得从头梳理一下:
首先, 感激一下灭霸那个紫薯头, 终于让芽衣艰难地将这个角色从自己看过的庞杂的电影里扒拉出来了。正常情况下, 在拥有时间宝石的灭霸面前, 单纯的自杀毫无意义。不过, 芽衣的情况特殊,她本来就是错误的时间,扭曲的历史——
宛如一碰就散的幻影。
也只有死亡的女神, 海拉, 愿意将自己变成一碗“清水”, 倒影着芽衣, 才将这份幻影存留在人世间。
但如果这个幻影被击溃了,即便是时间宝石,也不可能找到芽衣的痕迹, 就像是电脑里的记录,一旦被覆盖,也就不可能在找回来了。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芽衣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
她竟然在世界外侧拥有属于自己的英灵座。
不是死神海拉,也和那位久世芽衣无关。
只属于她。
孤零零的英灵座上只存留着属于她的力量,属于她的记录。
这简直是快要将芽衣的“常识”吃掉了,天啦噜,她明明无人知晓,不曾创下功绩,更没有与之相关的传说流传于世,这样的久世芽衣,到底哪里有资格成为英灵呢?
想不明白。
芽衣只能简单粗暴地想,天知道,蘑菇又为了那位没法落地的亲女儿亲儿子,他又吃书啦!天知道芽衣是符合了哪个“特殊情况”,才能让自己顺利地保存在了英灵座上。
这是第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而第二件值得惊讶的事情是,芽衣适合的职阶发生了变化:
a.venger复仇者职阶的适应性不见了。
她明明都快当了半年的复仇者了,结果告诉她,嗯,你好,你其实并没有复仇者的适应性哦,对不起,不支持你以这个职阶降临了……这都什么鬼啊(╯‵□′)╯ノ┻━┻☆
虽然当复仇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被这样莫名其妙地踹出了复仇者的行列,芽衣也是很懵逼的。而芽衣剩下的职阶适应性,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神话海拉带给她了rider的职阶适应性。
嗯,是的,rider。芽衣平时当做随身红瓶用的冥界海姆,本质上竟然是骑具哦。是的,虽然冥界海姆在概念上更接近于关押海拉的监狱,但它真的是骑具,可以骑着走……个鬼啊!
即便早就知道,这世界上不乏骑着坟头到处跑的rider从者,但芽衣是真的不能理解,骑着一个冥界到处跑是个什么操作。
排名第二的职阶,则是lancer。
在详细研究之前,芽衣还以为是死神镰刀带给她的适应性,毕竟,虽然大部分枪兵还是乖乖用枪的,但也不是所有从者都乖乖的,比如龙娘的话筒,幼贞德的旗帜,以及美杜莎lily的镰刀和锁链。有了先例,lancer这个职阶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了。
但实际上,让芽衣享有lancer的职阶适应性,其实是漫威世界的海拉。她起手就大片刀剑射击的能力,因为具有“刺穿”的概念,以至于让芽衣获得了lancer的适应性。同时,芽衣终于知道漫威海拉那一招的名字了——
“手影之枝”。
它被具化成了芽衣的宝具之一,当然,威力无法和正版对比,但绝对也是非常出色的宝具了。它同样也是时效性的宝具,一旦解放,凡是芽衣手臂影子笼罩的地方,就能射出无穷无尽的刀剑枪戟来。
而撇开两位死亡女神海拉带给芽衣的特性,芽衣本身也有一个直接的适应性:berserker。
(╯‵□′)╯ノ┻━┻☆她这么理智的人,怎么会是berserker?!
也就在芽衣埋头研究自己的各项能力时,芽衣感受到了一份召唤被递送到了自己的英灵座上。刚开始半分钟,芽衣真的没将其当回事,她是成为英灵了,但是,芽衣虽然成为了英灵,也没有烂好人到无论什么御主的恳求都同意的,她可是非常罕见非常冷高的英灵才对……
……哪怕对方似乎确实拿出了什么圣遗物来。
圣遗物……
圣遗……物……?
芽衣猛然反应过来了,她又没有自己的传说和事迹,哪儿有什么圣遗物啊,唯一能与之相关的圣遗物,不就是……迦尔纳吗?
啊啊啊迦尔纳你等等她啊!
也就是芽衣“冷艳高贵”地这半分钟的时间里,原本还存留的rider之位已经被占据了。选择一下子就变得狭隘了很多,芽衣想也没想,直接选择了lancer职阶就降临了。
站在召唤阵外的御主,真的是迦尔纳。
真好,我们又重逢了。
……
……
按理说,以目前的发展来说,之后就应该是温馨的彼此述说思念了。但介于迦尔纳的特殊性,芽衣甚至准备好了,迦尔纳“一言不合”就开始ky了。出于重逢的喜悦,芽衣决定,无论迦尔纳说什么,她都一定会非常温柔地原谅他。
但世界的诡异就在这里——
迦尔纳抱着哭了。
等等,等等!这还是芽衣认识的那个迦尔纳吗?
这是纵然被伤害,纵然被杀死,纵然美好的希望被辜负,纵然善良的心意被误解,那个最后也能宽容地将一切原谅的迦尔纳吗?他怎么可能会哭呢?他流过鲜血,但眼泪这样软弱的事物,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呢?
这家伙就算是经历过悲伤痛苦绝望,也不会因此而落泪。
不为什么……
……迦尔纳就是这样古怪的人。
他未曾流淌的眼泪,只好芽衣来替他流淌。但总当芽衣终于能体会到迦尔纳施舍的心情,总算抛弃了仇恨,总算理解了活着的感觉和价值时,迦尔纳哭了。
喂喂喂!
人设完全崩塌了啊!
——这就很无奈,芽衣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个哭泣的迦尔纳,她甚至带点自嘲地想,啊,一个爱哭的她,如何拯救一个哭泣的迦尔纳呢。然而没有办法,这个人是迦尔纳,她永远无法舍弃的存在。
“别哭,别哭了……”芽衣笨拙地安慰。
可是没有用。
她算是成功地将迦尔纳从自己的肩头拉下来了,但是,这对于止住迦尔纳的眼泪没有任何帮助。白发的御主仿佛第一次学会了哭泣,他哭得很凶,是那种毫无形象的哭法——如果不是迦尔纳底子过硬,无论什么表情什么衣装都好看,芽衣大概真会觉得这个场面有点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