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创下的伟业和功绩在宇宙中流传,无人能够否认您是阿斯加德最优秀的王。”迦尔纳不明所以,但他仍然还是遵循本心地夸奖奥丁,“这次如果不是您当机立断,那就无人能阻拦灭霸了……”
“不,不是这样的。”
奥丁回答说,他的身形深深地佝偻下去,好像有谁抽干了奥丁身上的精气神一样。他的声音虚弱,手掌紧紧地抓着永恒之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继续站立着:“……海拉出生的时候,我还只是王储,尚未是阿斯加德的王。王储么,空闲的时间总比当王的时候更多一些,那个时候,我和她经常玩一个游戏,海拉选中一个靶子,然后用手语对我打手势——我总能一下子就猜到她选中靶子。”
迦尔纳似乎猜到奥丁想说的话。
“灭霸那个时候也是……我看见她的手背在背上,做了好几个手势,意思就是,砍灭霸的手臂。”奥丁顿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当我真的将灭霸的手臂砍下来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时候,王冠还未沉重地压在我的头顶,那个时候我还意气风发,觉得宇宙只等待着我去征服——”
“那一瞬间——”
“我真的,特别高兴地转过头,想像是很多年前那样,对海拉说,啊,我的女儿,这次父王又砍对了吧?”
说到最后,奥丁声音尚未哽咽,但老泪已经纵横。
这些心里话,奥丁既不能说给他的两位儿子听,也无法告诉枕边人弗丽嘉,海拉是奥丁的长女,却不是弗丽嘉的长女。最合适听这些话的人,也就只有迦尔纳了。
迦尔纳抬起头,平静地直视奥丁。
他对于这位古老的王者始终保持足够的敬意,但有些话,他也不得不说:“奥丁,古老的阿斯加德的王,九界之主,智慧的神灵,您的伟业即便是三天三夜也述说不尽。然而,您的傲慢同样也广为人知。正是因为您对您判断的固执相信,最终您的悔恨,知道您生命的尽头,这种悔恨仍然会折磨着你。”
奥丁:“……”
奥丁:“……你是真想娶我女儿吗?”
——面对老丈人,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当然,我的一切都是属于芽衣的。”
迦尔纳耿直又无辜地看着奥丁,反倒看的奥丁无言以对,成成成,女大不中留,既然“海拉”看上了这个家伙,奥丁又有什么立场阻拦她去追求幸福呢?奥丁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就努力将海拉带回来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欠她的。”
说到这里,奥丁若有所思地将头转向久世芽衣的房间:“你想如何处置她?”
“处置?”
“嗯,她对我不敬,按照阿斯加德的律法,应当罚以倒吊之刑。”
“可她并不知道您是阿斯加德的王。”
“王的威严不会因此而打半分折扣,就像是人若是不知罪,但他犯下罪行后所受到的惩罚,命运不会打上半分折扣的。”奥丁固执地说,漫长的阿斯加德王的岁月,也给他的性格带来了不可避免的扭曲。
迦尔纳愣愣地听着这番话,若有所悟。
“不,您还是将她送回地球吧。”迦尔纳坚持地说,“至于罪孽,冒犯您也好,导致海拉的消逝也罢,都是我无可饶恕的罪孽才对。她不应当承担这些。”
迦尔纳说这些话的同时,视线仍然忍不住地落在对面的窗台上。
即便迦尔纳内心清楚地知晓,那不是迦尔纳的芽衣,然而,稍微从那位少女身上找到一点和他的芽衣相似之处,仍然能让迦尔纳感到十足的欣慰。
奥丁淡淡地说:“明天,托尔他会将那个人类女孩儿送回地球,你可以带着她,搭乘彩虹桥一同回去。”
“感谢您的仁慈。”
“你不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奥丁咬重了好消息这三个字。
迦尔纳摇了摇头,冷冽的面容上首次出现明显的低沉:“我不敢去。”他颓颓地说,“上次帮她盖被子的时候,她就非常愤怒地用枕头把我砸出去了。”
——而且还口口声声地骂着变态。
迦尔纳非常委屈地问奥丁:“我真的很变态吗?”
奥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爽朗的笑声飘荡在阿斯加德的夜空中。
……
……
一道彩虹贯穿宇宙,最终落在地球的一处草坪上。
光辉散去,托尼·史塔克伸手将墨镜摘下,他穿着贴身的西装,每一个头发都打上发胶,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见到迦尔纳后,夸张地举起双手来,给了迦尔纳一个热烈的拥抱。
“唔。”迦尔纳有点不习惯。
托尼头头是道地教育迦尔纳:“在美国,只要够热烈的拥抱,才是迎接朋友的正确方式。”
“是这样吗?”
“绝对没错……停停停,迦尔纳你松手,你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
“抱歉。”
托尼·史塔克倒抽着气揉揉自己的骨头,另一边,雷神托尔和简又腻歪到了一起,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热吻,那种不让单身狗存活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迦尔纳下意识地看向久世芽衣,而久世芽衣飞快地远离了她。
这种反常的情况,甚至让钢铁侠托尼都惊讶了。
“等等等等,迦尔纳,别告诉我,你刚拯救了世界,结果和女朋友分手了吧?”
“你不要胡说八道。”久世芽衣的英文水平还不差,再加上托尼毫无降低音量的意思,她又气又恼地转过头,对两人抗议道,“我和那个白头发的凶巴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未婚夫的!”
托尼嘲讽地反问她:“什么时候有的?几秒前?”
久世芽衣毫无疑问地生气了:“好早好早就有了!”
对此,托尼翻了一个嘲讽力十足的白眼,他还记得当时在走道上偶遇芽衣时,对方提起迦尔纳时的眉眼有都柔软。成,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他都懂得,佩珀也经常发誓再也不和托尼有任何纠缠,看,他俩现在还在纠缠着呢。
托尼拍了拍迦尔纳的肩:“分手就分手吧。走,让我为你开一个单身聚会,庆祝我们的小帅哥重归钻石单身汉,想怎么猎艳就怎么猎艳的人生,说实话,最近真有一批嫩模质量很不错的……等等!等等!迦尔纳你怎么就颓了?振奋点啊迦尔纳!”
第149章
无法振作, 十分颓废。
直到进入了托尼·史塔克新建立的复仇者大楼, 迦尔纳仍然没能从丧丧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看得托尼好气又好笑。
“回到单身应该开心才对, 宝贝。”托尼说着, 又开了一瓶香槟,“热烈庆祝迦尔纳大败灭霸,拯救宇宙,顺带回归黄金单身汉——!”
没人理他。
迦尔纳一只手抵在下巴上, 在被托尼强行灌了三瓶酒下肚后,即便是半神体质, 他苍白的面容上仍然染上了晚霞般的淡粉色, 眯着眼睛, 显然有点提不起精神。
“迦尔纳, 给我点面子吧。”
迦尔纳只好无奈地再抬起头来:“什么面子?”
“聊点什么, ”托尼·史塔克耸耸肩, “什么都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托尼·史塔克的私人宴会多么一票难求!那群媒体们总怀疑我无聊到要开人体盛宴……”
既然托尼·史塔克说可以随便聊,迦尔纳思索片刻后回答:“……不,用怀疑这个词, 就已经是对你男女关系的极大赞美了。至少, 现在这场宴会和人体盛宴之间的差别, 很可能只在你一声令下。”迦尔纳试着抬头, 然而差点撞上身后胸襟伟岸的金发少女的胸口,他只好又软软地趴回去,没法挪动。
迦尔纳是真被卡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左手边是眼神妩媚的棕皮印度婆罗门族美人,右手边是言笑晏晏的亚裔少女,体态玲珑,准备随时滚进迦尔纳怀里——迦尔纳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出去好几次,也是很无奈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当道德卫士有什么意思?”
托尼懒洋洋地为辩解,他晃动着红酒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大概真的是醉意涌上头了,托尼说出了清醒时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其实,你俩分手,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迦尔纳:“……”
“等等,等等,不是说你俩不般配啦……而是……”
托尼·史塔克捧着红酒酒杯,回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噩梦,一时之间和迦尔纳一起陷入灰暗中。噩梦里,迦尔纳和芽衣终于因为一点“你多看了隔壁美女一眼”的情侣特有的争吵,芽衣一怒之下挥舞起了她的小拳拳……托尼满头冷汗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真的是因为担心迦尔纳。
——而不是因为梦中的复仇者大楼沉了,把他给活埋了。
托尼在工作间坐了一晚上,迦尔纳救过他两条命,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帮迦尔纳一点忙。不过,“反家暴装甲”的制作真的特别艰辛,哪怕是反魔神柱装甲,天才科学家托尼·史塔克都能拿得出制作思路和成品。
这可真的不是他的问题。
是托尼以失败会,还真想不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抵抗芽衣拳头的金属的问题——唯一有那么一点可能性的振金,然而,托尼·史塔克即便是贵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超级富豪,也买不到能装备全身的振金。
场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良久,钢铁侠的通讯器响了,贾维斯友善地提示他:“鹰眼在xxx(地名)发来通讯,走的是复仇者联盟的内部通讯……”这位管家的话还没说完,托尼就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托尼挥挥手,让那群姿色各异的明星嫩模们离开。
托尼打开视屏通讯:“度假还好吗?”
“去你的度假。”
鹰眼被挤开,富军蓬松的白色头发出现在视屏了,他用了一点时间,才摆正了摄像机,目光冷峻地直视托尼:“我和鹰眼先生刚刚打败了那批恐怖组织,解救了几千名被绑架者……”
这件事,托尼也知道。
那是一群丧尽天良的宗教分子,甚至将无辜民众做成人体炸|弹。弗瑞局长只是将这件事和富军说了个开头,就把这个白发小鬼乖乖骗上了反恐队伍里。
托尼转头看了一眼还丧丧地趴在桌子上的迦尔纳,最终决定,他就不当这个“报丧人”了:“富军你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吧。”
“嗯,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不过明天下午就能乘坐飞机返回美国了。”作为复仇者联盟里最小的成员,他身上的任务一点也不比其他成员要轻,别的成员还知道和弗瑞局长讲个价,就只有这个小傻瓜,和他说句话就傻傻地过去了。
托尼隐蔽地看了一眼迦尔纳,最终对富军举杯:“祝你一路顺风。”
……笨大概就是这个人身上的固有属性了。
毕竟,托尼身后还趴着一个,这个成熟版看起来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托尼将视屏关掉,歪着头问迦尔纳:“你想好如何和富军解释……你和‘那位芽衣’分手的事情吗?”他意有所指地问。
托尼的误解只存在短短一瞬。
他毕竟是博士学位拿到手软的超级天才,迦尔纳自己还要和罗曼医生讨论,才想明白情况,而托尼只听到了另一位芽衣出现,就瞬间理解了前因后果,甚至能用更加简明扼要的说法解释:“就是存档记录被覆盖了啊。”
迦尔纳只是冷冷地看着托尼。
一看迦尔纳的那个表情,托尼就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真糟糕,托尼还真不了解失恋,毕竟只有他甩别人的份,同样,安慰人也不是托尼擅长的——他倒是很擅长将对方怼到心肌梗塞。
“托尼……”迦尔纳率先开口了。
“嗯?”
“你是怎么做到的,将我和富军视为同一个人的呢。”迦尔纳认认真真地问。
“……因为你俩本来就是一个人吧?”
托尼想了想,这样回答。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完全一致的ky,烂好人一样的性格,说实话,是想要在富军和迦尔纳身上找不同比较难——除了年龄这一点,“怎么了,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芽衣曾经遭遇过很多糟糕的事情,我都知道。芽衣很好,芽衣很厉害,她即便经历过这些,即便曾经陷入复仇的怒火而成为了复仇者,可最终……她还是比谁都积极向上地活着,她是我羡慕的模样。”迦尔纳撑着下巴,视线落在微微摇晃的红酒中,仿佛清澈的蓝色瞳仁里也染上一层浅淡的暖红色,“她和我不一样的。”
比谁都认真,比谁都努力,比谁都顽强地活着。
即便只是看着她努力活下去的模样,也能让迦尔纳的心情充满喜悦。
“但偶尔的,”虽然迦尔纳确实不太爱假设,设想,或者其他带有可能性的描述的行为,但在芽衣身上,总是例外的,“我也会想过,如果芽衣没有经历那一切会怎样?她会更快乐吗?她会更幸福吗?她会过的比遇到我更好吗?”
你是智障吗?
——有那么一瞬,托尼·史塔克是真的这样想的。
然而迦尔纳是真的这样考虑的:“然而当这种可能性摆在我面前时……我应该高兴的,我告诉我自己我应该高兴的,然而感觉就像是……”他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好像为自己的感受感到困扰一样,“……就像是被掏空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托尼仿佛牙疼地问。
当然有问题。
问题非常大了!
迦尔纳曾经高居于英灵座上,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不同世界线的圣杯战争,服务过多少位御主,拯救过多少位生灵,然而,在此之前无论哪一次,他都是满怀喜悦地看到那些人能够活下去,能够被拯救,哪怕是自己被击溃,被伤害,被毁灭也完全不在意。
只有芽衣……
始终只有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