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低头——君言浅止
时间:2018-07-23 09:04:27

  “混小子,刚才在这干嘛呢?那个人呢?”
  “主任你眼镜该换了吧?一直就我一个人,哪来的别人?”
  林舒身子不觉发僵,忙加快脚步往后门走,直到走出图书馆,她才松口气,却忍不住转头看向顶楼。
  他应付起来应该完全不成问题吧?
  口袋里传来振动,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偷偷拿出手机。是厉言勋的短信。
  ——你的初吻,我预定了,已交过定金。
  脑海中有星火划破黑夜,轰的一下炸开来,漫天金丝,将她重重包围。
  “帮我存好。”厉言勋的话又在耳边。
  所以,刚才那一下,是定金?
  她垂在身侧的手,食指轻轻抠了下拇指指腹,拇指慢慢缩进手心,轻握成拳。
  吃过午饭,林舒回到座位,双手在书桌堂里摸索着,摸到有些陌生的材质时,她微怔。拿出来一看,正是她准备借的《嫌疑人X的献身》,和一本很熟悉的黄皮书——《战国策》。
  她又被骗了。
  林舒随便翻开,目光落在其中一行,轻声读着:“王之蔽甚矣。”
  就算是假象,如果能一直延续下去,会不会也是一种美事?
  缓缓合上书,她单手拄着下巴,手指轻敲着脸颊,目光渐渐落在窗外很远,嘴角不觉便浮现笑意。
  下午快放学时,厉言勋转回身,手压在林舒的书边,盯着她:“晚上我想出去下。”
  “去啊。”林舒握着笔划上一行字,头都不抬地回道。
  “他们很麻烦,不应付下,就会被说成重色轻友。”厉言勋压在书上的手,食指中指如人走路般向前挪了些,食指刚好触上林舒的手,后者的手默默向后缩了缩。
  厉言勋眉峰微挑,声音压得很低:“别太想我。”
  林舒瞥了他一眼,轻哼出声:“自作多情,谁想你啊?”
  “下晚课,我回来接你。”厉言勋嘴角缓缓扬起。
  “不用了,谢谢。”林舒挤出片刻笑容。
  “pusi,pusi!”
  两人几乎同时,循着声音看去,就见黎子越嘴角挂着坏笑。
  “你家领导批准了?”
  厉言勋比了个“ok”。
  “……你可跟他解释清楚,我才不是你领导。”林舒敛起目光,继续划她的重点。
  “准领导,也得认真对待不是?”
  林舒还没来得及反驳,下课铃便打响,厉言勋和黎子越这两个身残志坚的,一瘸一拐也不输常人,冲出了班门。
  “玩心真大。我们一会吃什么?”林舒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白青,就见白青对着镜子整理着刘海。
  林舒不禁叹口气:“又留我自己?”
  白青手上动作一顿,把镜子放进书桌堂:“明天,明天肯定陪你。”
  临走前,还不忘抱林舒下,隔空送个么么哒。
  “行了,赶紧去吧。”林舒无奈地摆了摆手。
  十月还没供暖,在教室里人多不感觉怎么样,到了晚上一个人在琴房,这种冷意,就像是藏在空气里,顺着呼吸渗进五脏六腑。
  正值休息时间,走廊里鲜少有人,林舒捧着保温杯,凑近身体,热气染上鼻尖,才有些暖意。她推开琴房门,把保温杯放到一边,还没等坐下,就听得敲门声。
  “请进。”
  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把门推开一条缝隙:“你是林舒吗?”
  “对。你是?”林舒将她简单打量一番,并不记得见过她这个人。
  “我就在你隔壁班。”那女生嘿嘿一笑,推了下眼睛,“那个,张赫老师让你去1号楼老琴房找他。”
  1号楼是学校最老的楼之一,现在只有几个后勤老师还在那办公。至于老琴房……她之前听过些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舒有些迟疑:“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女生摇了摇头:“不过我看他好像是在整理东西。”
  “好吧,谢谢。”林舒刚要拿水杯,关上的门又被推开。
  “哦对了,他让你尽快过去,他一会好像还有事。”
  “知道了。”林舒勾了勾嘴角,思忖片刻,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林舒刚踏进楼里,就感觉到彻骨的阴冷从脊梁骨缝隙往身体里钻。她不觉抱紧手臂,目光四下瞧着,呼吸都小心翼翼。
  老琴房在走廊尽头的阴面,长年照不到光。听说……
  “大概十几年前吧,咱们学校有个高一的女生,原来学习还挺好的,人也很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校外的人谈上恋爱了。”
  林舒不时看向身后,慢慢往走廊尽头挪着步子。
  “据说是吊死在琴房的,好像是因为怀了孩子,不敢跟家里人说。欸……真可怕。”白青在大太阳底下说这话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舒停住脚步,默默咽了下口水,呼吸越来越急促。
  明天见到张赫再说呢?她实在是……
  她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阴森的女声。
  “你去哪啊?”
  一声尖叫,从昏暗深处传出。
  而彼时,公园附近的游戏厅里。
  厉言勋嘴里叼着烟头,双眼紧盯着游戏机屏幕,用力拍着键子。半晌,他手上动作突然停住,用力拍了下机器。不巧,烟灰正掉在他手上。
  “草。”
  他不耐地抖了抖手。
  黎子越一脸得意,在他面前摊开手:“愿赌服输。”
  “给给给。”厉言勋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怼到黎子越手心。
  黎子越收好钱,踢了厉言勋一下,轻笑出声:“堂堂特哥啊!才一晚上不见,就特么心神不宁了?打98都能输给我。”
  “滚。”厉言勋把烟头一丢,“她心神不宁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了。
  “谁啊谁啊?你家领导?”黎子越坏笑着凑过去。
  厉言勋蹙眉摇了摇头,接起来。听得几句,他脸色变得很冷……
 
 
第21章 
  潮湿阴冷的走廊,越靠近尽头,越昏暗,寂静。附着厚厚一层尘土的房门扣着崭新的锁,门板突然猛地颤动了下,灰尘从缝隙间散落。
  “喂!有人吗?咳咳……”
  灰尘自鼻腔和喉咙侵入,呛得林舒呼吸困难。她用衣袖捂住嘴,另一只手擦去窗户上的灰尘,窗外的景象依然模糊。
  她转回身,后背紧靠上门板,才勉强站稳。手指颤抖地摸索到门口的开关,反复按动几次,天花板的灯依然毫无反应。身子紧靠着门板滑落,她缓缓蹲在地上,抱紧双臂,下巴抵着手臂,手在校服衣袖上反复摩挲。目光落在地上的阴影中,心跳慌乱无序。
  天边仅有的一丝光亮,将窗外护栏的阴影罩在屋内,像是牢笼。
  大概两小时前,林舒被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她来不及思考,拔腿就往琴房跑。
  琴房再可怕,毕竟张赫老师在……
  等她跑到琴房门口,发现门大敞四开,里面却空无一人,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已经晚了。
  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毫无防备,直接跌倒在地。下一刻,身后传来锁门声,她抬起头看到,传说中见证了一场死亡的钢琴,就在眼前。
  她的手刚伸进口袋,就听见金属壳敲击门板的声音。
  “别找了。”
  林舒站起身,隔着一扇焦黄的窗,她隐隐看得她的手机被人按在窗户上。
  “她当时就吊在那架钢琴正上方。”
  走廊里突然传来铃声,吓得林舒一激灵,回过神来。
  第四个铃声,已经下第一节晚课了。
  现在晚上只有零下几度,这屋子自身又阴冷。如果等到放学,还没人来。她不被吓死,也会被冻死。
  林舒扶着门板站起身来,深吸口气吐出,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袖口。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周。
  不能再坐以待毙,但一直敲门大喊,自身消耗很快,声音穿透力又不强,被人发现的几率也不大。
  等下,穿透力?
  她看向钢琴。
  而彼时,印刷室门口,厉言勋推了推房门。
  锁着。
  他透过门上的小方窗看进去,月光下屋内机器桌椅影影绰绰,安静得不像有人。
  手机传来振动,他几乎第一时间接起来。
  “我在图书馆六楼的女厕里找到了林舒的手机,可是整个图书馆我已经找遍了,没发现她人。”白青推开林舒的手机,手指快速点着按键,眉心越蹙越紧,“最近的一条短信是我晚上发的,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电话记录。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这句话,厉言勋已经不知道今天他到底听过多少遍。在这之前,邓成伦,黎子越和韩赫分别给他打过电话。
  他们基本已经把所有林舒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结果除了一个手机,和有人看到林舒刚到琴房就出去了这条信息以外,毫无收获。
  印刷室,是他知道的最后一个地方。
  厉言勋的双眼不觉眯了下。
  如果不是丁堰晚自习来查岗,问白青:林舒去哪了。白青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打电话给他,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林舒出了事。
  “我们去告诉老师吧?”白青咬了下下唇,“万一……”
  “没有万一!”厉言勋的额头抵上拄在墙壁的小臂,握紧的拳头猛地捶了几下墙,长吐口气,“先别告诉老丁,等我消息。”
  他相信林舒还在校内。但在听过太多恶|行后,他无法确定,她现在到底怎么样。虽然他不希望事情会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但如果真是……
  厉言勋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的手臂,突然垂落。
  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老师。
  楼梯口突然传来说话声。
  “张赫还会去老琴房吗?”
  “那栋楼都基本没人去了,他去干嘛?”
  “是吗?可是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好像听见钢琴声了,而且弹得还不差呢!”
  老琴房?
  厉言勋眼前一亮,转身朝侧楼梯走去。绷带拖着他行动笨拙,等他跑到1号楼门口,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走廊里,除了大厅中央一个灯罩发黑的灯,亮着微弱的光,目之所及,所有房间没有丝毫光亮,整栋楼都沉在一片死寂中。
  没有钢琴声。
  燃起希望,却又破灭的感觉,拖着他每往走廊尽头走一步,都像是在苟延残喘。
  某一刻,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钢琴声,随后轻柔的曲子缓缓弹奏而出。
  厉言勋狠狠怔住,不觉小声嘀咕了句“林舒”。
  跑到门口,他握紧拳用力砸了下门板,随后拿出手机按亮屏幕从窗口照进去。
  林舒听到声音,手上动作一顿,转头就看见窗口上紧贴着一小块光。极其微弱,却又足以照亮所有。
  “林舒,是不是你?”
  厉言勋?他不是晚课都不回来了吗?
  “我在这!”她撞开椅子,跑到门口,手按上玻璃。
  看到林舒的手掌,厉言勋悬着的心才落下,他垂眸看向锁。虽然锁是新的,但锁扣已经陈旧生锈,他握着门把手拽了两下。
  有戏。
  厉言勋放下拐杖,往后退着:“离门远点。”
  林舒刚摸索着后退到钢琴边,眼前的门便被撞开,房间内沉积的灰尘再度被掀起,她忙用袖子捂住嘴,却还是免不了咳嗽几声。她抬眸看到灰尘四散间,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
  “谢谢……”
  话还没说完,就见厉言勋伸出手拉过她的手腕,下一刻,她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他怀中很暖,像是寒夜里的火炉,褪去她久在阴冷中的寒气。
  不觉间,林舒的眼底竟渐渐温热。
  被困的几个小时里,她的确非常害怕。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垮,也没有想哭的冲动。怎么一得救,反而没出息了?
  握在她肩膀的手,手指动了动。
  厉言勋松开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勒紧衣领。
  “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林舒瞥了眼身后,不觉打了个寒颤,推着厉言勋往门口走:“我们出去再说。”
  一直走到大厅昏黄的灯下,林舒才松口气。
  厉言勋看向琴房的方向,眉心紧蹙:“里面有人?”
  “恩。”林舒回过神来忙摆了摆手,“哦不不不。”
  “到底有没有?”厉言勋有些不耐。
  林舒身上标签打得这么明显,还有人敢对她动手,他还真想会会这个人。
  林舒咽了下口水,小声说着:“你没听过吗?老琴房的事?”
  “什么事?”厉言勋眉心微蹙。
  “就自|杀啊,那个。”林舒说这话时,整个人都缩成一小团。
  厉言勋无奈地叹口气,掐住她的脸颊:“别告诉我,你脸色这么不好,是被所谓的鬼吓得。”
  “没有就没有,松手松手!”林舒蹙眉打开厉言勋的手。
  “学校人多嘴杂,这些事,听个乐子就完了。”厉言勋推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一番,最后盯上她的眼睛时,他眼睛睁得很圆,“真没事?”
  “没事。”林舒垂下眸,她默默裹紧大衣,不觉有笑意爬上嘴角。
  大衣很暖,胸口也是。
  “林舒你是傻吗?”厉言勋指着琴房方向,眉心紧蹙,“你老人家刚被人关了两个多小时,居然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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