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丁堰背着手,“秉烛夜读都听过没?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找蜡烛。”
丁堰走后没多久,班里就抱怨纷纷。
“说什么秉烛夜读,根本就是残|害|祖|国|未来花朵的眼睛!”白青指着自己的眼睛,愤愤不平。
林舒怼了下厉言勋,指着天花板:“看见没?你不还我东西,连灯都看不下去了。”
“那是它看不下去我这一片真心,惨被你|蹂|躏。”厉言勋捂着胸口赖赖唧唧地说完,蹙眉看向林舒,“我真是搞不懂你。只要你一句话,完璧归赵,还附赠个男朋友。这笔买卖,怎么你都不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先放你那吧,反正要考试了,我也没时间听。”林舒别过脸去,恨得牙根直痒痒。
就偏要呛着她来!他难道不懂有的人得顺毛捋吗?说不定,他好好说说,她就……不行,不对!就他那个欠扁的样,顺毛也不行!决不妥协!
“都安静下。”黎子越一敲桌子,“我说你们带没带脑子?屋里这么黑,你们玩手机的,老丁回来一抓一个准。要我说,咱们还不如唱歌了。”
“好啊。”厉言勋跨坐在椅子中,“唱什么?”
隔壁班正传出歌声,不过女生唱的,声音很小,听不太清。
邓成伦坐上桌子:“咱们可是8班欸,不败传奇!要唱就得唱个镇得住全校的。”
“轮子说得对!就《We will rock you》吧,怎么样?”黎子越说着打了几下拍子。
后面有人喊道:“就这个了!”
“谁英语好?起个头。”白青看向林舒,后者忙摆手。
“你别看我,我可唱不好这歌。”
“找个男的。”厉言勋指着韩赫,“你来。”
韩赫指着自己,面露难色:“我,我哪行……”
“嘶,是不是男人?”厉言勋有些不耐,“是男人就快点,一会都他妈放学了。”
“就是,快点啊!”
“多难得的机会。”
……
“来来来,快点。”厉言勋说着,已经开始打拍子,很快全班都跟上节奏。敲桌子和拍手的声音,构成最熟悉的节拍,竟出奇的齐。
林舒也不觉跟着敲起来。
韩赫起头,大家一起唱:“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一遍又一遍,歌声越来越齐。
全班唱得正嗨,以至于学年主任推门进来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听见。直到灯“啪”的一声全都亮了,屋内才渐渐安静。
“你们啊!”张主任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脸上严肃褪去,“还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有气势,有冲劲!”
一瞬间班里哄笑着炸开了锅。
张主任的目光在全班掠过一遍,嘴角笑纹深陷:“以后把这气势拿到学习上来,什么清华北大,我们都麻省理工,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还有人在后面吹口哨。
张主任刚走,下课铃就打响。
厉言勋起身把mp3丢给林舒,往门口走去:“以后小心点自己口袋,那么容易就得手了,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林舒对着厉言勋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男厕所里,抱怨声依旧接二连三。
“这破电,哪怕再晚来一会!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回家打游戏了。”
“真他妈倒霉催的。”
……
厉言勋解决完,刚要踏出门口,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我听说,前几天有人看见1号楼走廊里,有个披头散发的高个子女人来回飘啊。不会真是鬼魂吧?”
他脚步顿住,眸光微敛。
几天前,车茹帮他们找到林舒口中的戴眼镜短发女生,李静。本以为,事情会进展得很顺利。却没想到,不管他们如何,李静就是一口咬定,是张赫老师在老琴房告诉她来叫林舒,而且张赫当时的确在整理东西。
“你这算什么?我听说,有人看到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头皮撕下来了。”
“卧槽!这他妈……”
两人本想绕过面前的人,走出去,却被堵在门口。
厉言勋嘴角勾了下,目光却是冰冷。
“有什么消息,分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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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临近月底,桐市终于迎来第一场雪。四下无风,窗外路灯下细碎的雪花轻缓飘落。
舞台上,肖晋穿着黑色风衣,怀里抱着穿淡绿色睡衣的路雪。
“优姬,已经够了。醒来一次吧,在你被毁灭之前。”
观众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也有人惊得捂住嘴:“这也太像了吧。”
肖晋咬上自己的手腕,鼓风机吹散碎纸片飘落舞台,状似窗外飘雪。
“亲下去,亲下去。”起哄声此起彼伏。
厉言勋靠着墙壁拧开饮料喝了口,目光始终盯着舞台。
彼时,肖晋一只手勾住路雪的脖子,低下头。
突然爆发的起哄声,刺得厉言勋耳膜生疼,他夹着饮料瓶蹙眉堵住耳朵,不屑地瞥了眼周围。
就这种技术,连他都能看得出是借位,这帮女生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演出结束,所有coser站成一排鞠躬谢幕。厉言勋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出大厅。
狭长的走廊那头,就是后台。厉言勋穿过散场的人群,走到最靠近舞台的小屋门口,就看见肖晋脱下风衣搭在椅子上。他直接走进去,坐在桌边,手指随意撩起一绺假发。
“我听说有种东西叫伪音。”厉言勋抬眸看去,目光冰冷,“你刚才在舞台上说的就是?”
肖晋解衣扣的手顿住:“每个Coser都希望自己能最大程度还原人物,一种模仿而已。”
“4班的李静,熟吗?”厉言勋跳下桌子,掸了掸手。
肖晋脸上看不出悲喜:“没听过。”
“张赫呢?”
“林舒的钢琴辅导老师。”
厉言勋双眼微眯:“你难道不觉得你们两个身型很像?”
“不觉得。”
两人目光相接,都未避让,提问和回答间毫无缝隙。
肖晋嘴角勾了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言勋一把拽住肖晋的衣领,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下:“有人看到一个个子很高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老琴房附近转悠。我他妈才不信什么|鬼|神,除非有人故意扮鬼。”
话音刚落,厉言勋一拳抡过去,肖晋未能防备,身子直接撞翻椅子,跌坐在地。他没急着起来,拇指在嘴边抿了下。
“自己找不到人,就强加罪给我。”肖晋仰头看去,轻笑出声,“我也喜欢她,为什么要伤害她,去成就你?”
厉言勋冷哼一声:“伤害谁?”
肖晋刚要回答,突然哽住,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
“从头到尾,我都没提到过林舒。她被关在琴房这事,除了我们几个人,没其他人知道。连被利用的李静,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威胁。而你,不仅知道,还知道是我救的她。”厉言勋指着肖晋,眸光微敛。
“去救她的,不该是你。”肖晋拄着地面站起身,紧盯上厉言勋的双眼,“你当不了她的骑士。”
“骑士?你他妈脑子有病吧?”厉言勋指着自己脑袋轻哼出声,随后指上肖晋的鼻子,“姓肖的,你记着,我他妈不管你是谁,别让我逮着下次!”
厉言勋走到拐角,路雪从幕布后走出来,神色紧张地看着肖晋,伸过手。
“没事吧?”
“藏好你的狐狸尾巴。”肖晋把相机往路雪面前一拍,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路雪看着相机屏幕上林舒亲厉言勋脸颊的照片:“你怪我当时叫走你?”
却见肖晋只是脚步顿了下。
“如果不是我,你和厉言勋在老琴房碰上面,就不只是一拳那么简单……”
肖晋像没听见般继续往前走,一直没回头。
而此时,活动中心门口。
厉言勋不屑地冷哼一声,拇指指着自己,小声嘀咕道:“谁他妈要当她骑士,老子当她男朋友就够了。”
“喂,叨咕什么呢?”黎子越拍了下厉言勋肩膀,递过一封信,“你的。”
厉言勋只不耐地瞥了眼:“什么鬼玩意?扔了。”
“我擦,你今儿吃|枪|药|了?”黎子越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哀叹,“这才刚冬天,你就又桃花朵朵开了。哎?要扔的话,改明儿把你放我那的那些一起扔了得了。”
“你扔就完了。”厉言勋蹙眉吹了下刘海。
“送这些信的女生,至少有一半都是我熟人。我才不干这得罪人的事,要扔你自己扔!”黎子越直接把信塞给厉言勋。
厉言勋攥着信,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刚要扔,目光突然顿住,眉峰微挑转回头。
“你那还有多少?”
而彼时,琴房里。
林舒收好琴谱,刚要站起身抬头就看见墙面上落着个激光红点。她转回头,厉言勋正趴在窗户上哈着气,手指在一片雾气中画了个心。
见她看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随后做横向推东西的手势,示意她开窗。
林舒本想不理他直接走人,奈何口袋里手机振动不停,她只得转过身面对厉言勋接起来。
“你不开窗,我可喊了。”而后就见厉言勋把手握成半弧比在嘴边。
“行行行,我开!你等着。”林舒挂断电话,走过去推开窗,不耐地看着他,“有事吗?”
厉言勋拄着阳台跳进屋内,关上窗。旁若无人般放下书包,拉开拉锁,翻过来倒了一地信封。
林舒挠了挠后脖子,茫然看着信封堆:“这些是?”
厉言勋勾起嘴角:“都是你的情敌们写给我的情书。”
“哦。”林舒大致扫了一眼,“行,我已经知道你对某些人很有吸引力了,你可以收起来了。”
“上次我帮你找作业,你欠我个人情。”厉言勋眉峰一挑。
“啊……”林舒勉强扯起嘴角,“所以呢?”
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从里面挑三封信,读给我听。只要我满意,你这人情就算还了。怎么样?”厉言勋笑着把胳膊搭上她肩膀。
林舒推开他的胳膊:“……真亏你想得出。”
厉言勋摆弄着手指:“A读情书,B做我女朋友,你自己选。”
“有C吗?请问。”林舒双眼无神。
“C=A+B。”厉言勋展现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数分钟后……
林舒举着粉红色信纸,干咳两声又两声:“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就……”
“就什么?继续说。”厉言勋坐在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
“不行不行,这封写得也不好。”林舒把信纸一丢,又开始在信封里挑。
“没关系,你慢慢挑。读不完,大不了晚自习不回去了。”厉言勋摊开手,“反正我无所谓。”
林舒恶狠狠地瞪着厉言勋,把刚才那张信纸又捡回来,语速极快并且含糊不清地读着:“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对你很有好感。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陪朋友去看篮球赛,看到正在打球的你。我对你的喜欢……”
“停!你念|经|呢?”厉言勋眉心紧蹙,指着信纸,“要带感情地朗读出来。”
“朗读是吧?”林舒默默翻了个白眼,清下喉咙,“啊!”
厉言勋被她这突然高好几度的开场,吓一激灵。
“我对你的喜欢,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林舒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声嘀咕着,“这都什么词,我还奔流到海不复回呢。”
“喂,你这么嫌弃别人写的东西。”厉言勋在她面前蹲下身,盯着她的双眼,“那要是你,你怎么写?”
“如果是我的话……”林舒寻思片刻,突然觉得不对劲,把信纸往厉言勋脑袋上一扔,“我根本就不会写这些无聊的东西。”
厉言勋嘴角噙着笑:“那你怎么表达对我的滔滔爱意?”
“我对你只有绵延不绝的恨意。”林舒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情书我读过了,你的人情我就算还完了,你我从此两清。”
她朝厉言勋勾了下嘴角,随后直接推门走出去。
等她走到门口,才发觉雪下得有多大。地面、树和灌木丛上都盖着厚厚一层雪。没被踏过的雪很松软,脚踩下去,咯吱咯吱作响。她还沉浸在初雪的乐趣中,后脑勺就突然被雪球砸中,冰凉顺着脖子侵入。她忙歪着身子把雪掸出去,还是不禁打寒战。
结果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
“厉言勋!”林舒俯身团了个雪球,转身追上去。
没想到苍天不开眼,她的命中率低得惊人。追了好几圈,自己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多被厉言勋打了好几下。最后,她实在跑不动了,就找棵树依着歇息。
见厉言勋走过来,她忙摆了摆手,朝他竖起大拇指:“不玩了,你赢了。”
“这就认输了?”厉言勋走到树下,瞥了眼头顶,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离树干,一脚踹上她身后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