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勋把胳膊搭在靠背上,指尖刚好能碰到她肩膀,他在她肩膀上点了两下,瞥向自己的肩膀,嘴角微勾。
“冷,就靠过来。”
“不冷。”林舒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握着杯子的手,拇指却微不可见地摩挲着。
回到家,林舒第一时间把电热毯打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林舒做了个梦,梦见是厉言勋从背后紧拥着她入眠。那感觉很熟悉,在她模糊的记忆中,仿佛他曾这样紧紧抱过她。
第二天一早,林舒起了床就觉得头很沉,像是没睡醒。到班后,这种感觉非但没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于是,丁堰一走,她便撑不住一头倒在桌子上。要不是厉言勋训练回来碰到她桌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整节早自习。
林舒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刚要揉脸清醒下,就被厉言勋叫住。
“你这是睡得有多死?”他拎起林舒桌面的卷子看了看,又看向她的脸,禁不住轻笑出声,“印的还挺清楚。”
“哦,是吗?”林舒蹙眉晃了晃头,呼吸很重。
脸上笑意瞬间褪去,他伸手抚上她的头,低骂了声:“艹。”
随后,厉言勋就拉过她的手腕,往门口走。
林舒有些反应迟缓:“去哪?”
“去校医院。”厉言勋蹙眉盯着她,有些不耐,“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自己高烧都不知道!”
走出门口,厉言勋在她面前弯下腰:“上来。”
正巧上课铃打响,所有人都往教室奔,走廊瞬间变得很拥挤。
林舒目光有些闪躲:“不好吧?”
厉言勋站起身,刚凑过去,她又后退,他不耐地拉过她的手:“等会烧傻了怎么办?”
随后,他不管她反抗,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这样逆着人流一路跑到校医院。
到诊室一量体温,林舒高烧39度5还多。医生开完药,厉言勋就又马不停蹄地去交费取药,十几分钟后,两人才终于在静点室坐稳。针扎上没多久,林舒便靠在椅子中,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林舒隐约感觉到厉言勋走了。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拉起她的手,被药灌得冰凉的左手,再落下时手心贴上一片温热。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左手底下垫着厉言勋的水杯。
厉言勋又递来一杯热豆浆:“食堂关了,我翻墙出去买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在她右手边坐下,抬头看着吊瓶,手在额头上抿了下,刘海贴着额头斜到一边,他眉心蹙了下松口气:“还好,没错过接瓶。”
才靠在椅子中,他又突然坐直,一拍大腿,蹙眉看向林舒:“你吃早饭了吗?”
这药刺激胃,胃里没有东西不行。
“再吃点?”厉言勋试探性问道。
林舒始终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他怔了下,要站起身,肩头却一沉,是她的头枕了上来。
“让我枕会。”她把豆浆递给厉言勋,“我现在喝不下,帮我拿会。”
随后她便轻阖上双眼。
这是第一次,她莫名有种想不管不顾的冲动。
半晌,林舒的手悄悄试探着挽住厉言勋的手臂,双唇微张轻吐口气。
“我这个人满身都是缺点,脾气很不好,常常一点就着。倔得像头驴,不喜欢也不容易低头。还很男孩子气,不会打扮,也不懂得怎么温柔。”
林舒深吸口气,睁开眼,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地面,眼底微微泛红。
“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不等厉言勋说话,她忙又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我了,怎么办?”
正因为我也喜欢你,喜欢无比讨厌却又光芒万丈的你,才会变成小心翼翼。怕自己不足以让你一直喜欢下去,怕一朝梦醒,连和你打闹玩笑的机会都丢了。
厉言勋轻叹口气:“不舒服就少说话。”
“恩。”林舒轻答了声,再阖上双眼,抿住的唇,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连挽着他的手,也小心翼翼退缩。只是,才动一点,就听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就继续傻下去吧。”
手心突然微痒,林舒瞬间怔住。
厉言勋炙热的手掌贴上她冰凉的手心,十指交错间,他将她的手握紧,放在胸口敲了两下,嘴角一扬。
“以后我罩着你。”
第27章
墙壁挂着小电视, 电视剧嘈杂的声音, 都敌不过胸口混乱。
林舒吸了下鼻子, 慢慢把厉言勋的手握紧。悄咪咪舔了下有些干的唇, 抿住嘴。
“嘴巴干?”厉言勋微偏过头看着她。
“还好。”林舒话音刚落, 就被厉言勋挑起下巴,他学着她的模样舔了下自己的嘴,眉峰一挑, “用不用我帮你?”
林舒蹙眉打开他的手, 忙又低下头,看向窗外。
“我们约法三章。”
“呦呵,刚才还可怜巴巴怕自己卖不出去,说了自己一大堆缺点的人,在哪呢?恩?”厉言勋瞥向林舒,握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轻咬了下,“这么快就反客为主了?”
“我那是友情提示, 根本就没有卖不出去一说。”林舒坐起身,蹙眉瞪着厉言勋, “你同不同意吧?”
厉言勋胳膊肘拄上扶手, 偏着身子:“你先说说看。”
林舒抽出右手,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第一,你不能随便跟我耍|流|氓?”
“恩……”厉言勋眉心微蹙,“下限是?”
“什么下限?”林舒被问的一脸懵。
“简单来说,就是牵手,拥抱, 亲吻,揩|油,还有……”厉言勋摆弄着手指,咳嗽两声,眉峰一挑摊开手,“你觉得哪种算是耍流氓?”
林舒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说给她听吗!
“亲吻及以上都不行!”
“那要是你忍不住亲我呢?”厉言勋手指在两人间指了一番。
见她要反驳,他突然又恍然大悟状补充道,指着自己。
“所以是我不能主动地去亲你,对不对?”
“对!”
厉言勋比了个“ok”,瞥向别处,嘴角却笑意未明。
“你笑什么?”林舒蹙眉盯着他。
他一这样,她就有种自己又上当了的感觉。
“没事。Ok,第一条我明白了。你继续。”厉言勋敛起笑容,正经状五指并拢指向她。
林舒干咳两声:“第二,我不管你之前到底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反正以后你要收敛点,不能动不动就被通报批评。”
“我之前哪样?”厉言勋轻笑出声,凑近她,抬了下下巴,“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林舒下巴微微扬着,看似气势挺足,其实心里很没底。
以他的性格,如果遇到什么事,很难想象他会愿意委曲求全。
“这我不能保证。”
果然……
林舒低下头咬着下唇,正不知如何往下接,就听得厉言勋叹了口气。
“平时逗逗你也就算了,但上升到承诺上,我不想骗你。”
她抬头居然见他极严肃地蹙紧眉:“我只能说我尽量。”
“恩。那第三……”林舒轻点了头,在他面前举起中间三根手指,她抿了下嘴,语气柔和许多,“不能随便说分手。”
可能我比较自私,抓紧的就不愿意放手。如果可以,也请你别轻易放开我的手。
“我答应你。”厉言勋推开她的手,凑近些,嘴角噙着笑,“你说了这么多,我都答应了。我就一点要求,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
林舒默默咽了下口水,弱弱地问道:“什么要求?”
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说你喜欢我。”厉言勋的目光在她双眼间流连,“要吐字清晰,情感饱满。”
脸颊有些发烫,林舒推开他的脸,瞥向别处:“谁喜欢你?我是看你太可怜了,追我追得那么辛苦,就勉强答应一下咯。”
“滴答滴答。”厉言勋捂住胸口,面容痛苦状,“我的心,在滴血。”
林舒禁不住笑出声来,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太无聊了!”
敲门声传来,护士拿着吊瓶,干咳两声。
“差不多可以了。”护士生无可恋地帮林舒换了吊瓶,“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大龄单身贵族的感受,好不好?”
换好,护士拿着吊瓶边往门口走,边叨咕着:“这班上的,天天受虐。”
厉言勋指着门口:“看到没?都羡慕你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切。”林舒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意。
挂完水,林舒的体温虽然退到了38度以下,但身子骨依然很虚。请过假,厉言勋送她到门口,拦下辆出租车。
“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有事给我打电话。”厉言勋在耳边比了个六,笑笑,便要关车门。
“等下。”林舒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舍不得我?”厉言勋凑过去,嘴角微勾,指着自己的嘴,“往这亲,我体格好,不怕传染。”
林舒不耐地把他的脸推过去,凑近他耳边耳语几句。而后也不等他回应,忙把他推出去,关上门。
“师傅,快开走!”
厉言勋愣在原地,半晌才转身看向出租车的方向,禁不住轻笑出声。胡乱拨弄了下头发,转身心情大好地吹着口哨往学校门口走。
坐在出租车后排的林舒,转头从后挡风玻璃看了眼某人,忙又转回头。双手捂住口鼻,却挡不住脸颊泛红,眉眼弯弯。
想到刚才说的话,她的目光还是四下飘忽,安稳不了。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厉言勋满脑袋都是林舒刚才说的话,他一路小跑到教学楼。嘴角始终噙着笑,上楼梯都轻盈许多,一步三四个台阶跨上去。结果刚跳到三楼,抬头就见丁堰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双眼微眯。
数分钟后,物理办公室。
丁堰往椅子中一靠:“说吧,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上点刑?”
“交代什么?”厉言勋眉心微蹙,一脸茫然。
“你说呢?”丁堰握着大号三角板,突然动了下,状似要打他。
厉言勋摊开手一脸无辜:“老大,我最近没给你惹事吧?教务处那我都快撤|案|底|了,我交代什么?”
“今天早上,半个学校都看见你抱着林舒下楼了!你小子!没被教务处抓到,算你幸运!来我这还装?”丁堰气得咬紧后槽牙。
“哦,这事。老大,你听我解释,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当时情况实在紧急,她高烧快40度,时间就是她的脑细胞存活数。像她这种种子型选手,这脑袋瓜要是烧坏了,指着她这学期提高全班成绩的老大你,会不会很伤心?学校是不是也损失一员大将?往远了想,现在都是独生女,家里宝贝得不得了。她的父母,要是闹过来。”厉言勋一本正经地看着丁堰,摊开手,“这责任谁来负?”
“你小子这张嘴!”丁堰无奈地指了指厉言勋,“都说你犯|事最多,教务处就是抓不住你把柄。”
厉言勋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警告你,以后给我注意点!你自己怎么耍,我不管,但你要是敢拖着林舒下水。”丁堰上去就是一脚,“有你好果子吃!”
“妥。”厉言勋满不在意地掸了掸裤子上的灰,指着门口,“老大,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去上课了?”
丁堰不耐地摆了摆手:“赶紧走。”
厉言勋刚走出办公室,口袋里便传来一阵振动。他手伸进口袋捂住,依然笑呵地跟来往老师打招呼。直到坐回班里,才用书掩饰着偷偷掏出手机。
书桌堂里,亮起淡蓝色的光。
【我到家了。】
他歪靠在椅子中,瞥了眼讲台上的周燕,手指迅速按着按键。
很快,躺在林舒枕边的手机便振动了下,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手机,点开收件箱。
【我到班了。还烧吗?】
林舒嘴角微勾,手指按上按键。
【已经退烧了。】
不一会,又有短信进来。
【现在是周燕的课,你还记不记得?她就是叫你出去训话第一人。】
林舒咬着下唇,迅速回道。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你把我起欺负得那么惨,我是不是得加倍还回去?】
【恩……现在后悔,退货还来得及吗?】
林舒嘴一瘪,手指快速点着。
【来不及了!】
【逗你呢,你可是我几个月拉锯|战的战|利|品,我能随便退?笨,好好休息,别回了。】
对话中明明根本没什么营养和特别可言,她却反复看了好几次,不时,不自觉的就会傻笑。
常常心想着:看好了,睡觉!
却总是翻几个身,就又拿起手机。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晚上快十一点,客厅和主卧的灯都熄了。只有林舒因为下午睡好了睡不着,还躺在被窝里偷偷看杂志。厉言勋突然打电话过来,她忙躲进被窝里。
“林笨,好点没?”
“好多了。”林舒捂住话筒,尽可能压低声音,“以后不能叫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