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的还八千块!关处很想把工资卡要回来,又担心“经费充足”的谎言被戳破了,王朝阳当场离开专案组走人,影响工作,只得打肿脸充胖子,说道:
“一切小心。”
舌头都快咬断了,才把“省着点花”这句话吞下去。
关处挂断电话,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拨打前妻的电话:”那个……这个月赡养费会晚几天打给你。”
前妻:“知道了,我母子俩本来就不靠你养活。”
关处:“大宝呢,我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
前妻:“关处长,您知道现在几点吗?您儿子梦都做好几个了。”
嘟嘟嘟,前妻挂断电话。
关处一看手机,十一点半了,该。
王朝阳住在单身宿舍里,草草收拾了一个背包,给女友打电话:“突然接到通知,明天出差,任务保密,这几天都不在绿岛。”
林梓骏:“穷家富路,出门多带钱,吃好住好。”
王朝阳:“放心,我们专案组经费很足的。”
关处的工资卡吓得瑟瑟发抖:雅蠛蝶!
绿岛飞东京,三个半小时,约的出租车来机场来接,开到千代田区银座的一家酒店,刚好到中午饭时间。
入住酒店,刘顿发现唐伯爵只定了一个房间!还是个大床房。
是的,唐伯爵放下两人的行李,顺手把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橱里,并没有打算去另外房间的意思,然后去洗澡了。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刘顿蓦地有些紧张。昨天,甚至今天在飞机上,唐伯爵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佛性男友模样,怎么变成在绿岛吃早餐,在东京滚床单?
这就是他说的生日礼物?
太俗了吧。
不过,她挺喜欢的……
正思忖着,唐伯爵已经洗完了,穿着浴袍,身上湿漉漉的,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向她走来,低下身,越来越近,从包里翻出两张票,“你去洗澡,中午叫客房服务送餐,下午休息,晚上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七点半东京宝冢剧场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
宝冢剧团,日本最红的流行音乐剧剧团,团员全是未婚女性,按照扮演角色的性别分男役和娘役。
其中以超越性别美、撩拨少妇心而闻名的男役是剧团吸粉法宝,天海佑希等日本著名演员,都曾经是宝冢剧团的首席男役。
而今天,是宝冢剧团花组首席男役明日海主演的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日子。
刘顿看着门票:“你……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
唐伯爵打开手机某个海外社交软件,“社交媒体的好处就是能最快了解一个人的喜好。日本的明星你关注了她和天海佑希几个,基本都是宝冢剧团出来的男役,你还曾经发布过推文,说喜欢宝冢音乐剧的舞台妆容,很有表现力,想去现场亲历一下。”
唐伯爵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型望远镜,“这样就看得更清楚了。”
可以说是惊喜了,但有一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刘顿:“这就是你说的神秘礼物吧。”
“不是。”唐伯爵换了一身黑色日式浴衣,踏着木屐,“礼物还需要我亲自准备,你去宝冢剧院看音乐剧,等剧目结束,礼物应该就准备好了。”
穿成这样,是要学日本厨子亲手做生鱼片吗?
刘顿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你不去,怎么有两张票?”
“旁边的座位是给你放包的。”
东京宝冢剧院,最好的SS席,一共只有七排座位,来自日本各地的贵妇、少妇,或者财阀大家族的小姐们汇集在此,个个打扮得体,妆容比约会情人还要精致,从耳饰到高跟鞋,全是奢侈品。
她们几乎都是为了首席男役来的,首席男役满足了她们对男人所有美好的想象,都集在女扮男装的男役身上,将在这个制造“华丽的梦幻”般美好的舞台上实现。
刘顿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旁边是她的包。只空出一个位置的SS席好像换牙期间的孩童,缺了一颗牙齿。
音乐响起,如梦似幻,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耳熟能详,纵使一句日语都听不懂,刘顿还是立刻被拉进了剧情……
宝冢剧院外,王朝阳男扮女装,戴着齐刘海长发假发套,穿着裙装,脖子绑着一条首席男役明日海的应援巾,和一群没买到票、或者没钱买票的女孩子们挤在一起,喊口号,做着特殊的手势,为正在剧场演出的偶像加油。
没办法,宝冢剧团的粉丝基本都是女性,他一个男人站在这里太显眼了,会暴露的,化妆成女生是比较保险的做法。
日本有着非常成熟的应援文化,有共同偶像的粉丝们抱团在一起,围着应援巾这样特殊的标示,类似宗教仪式般的自我感动,气氛热烈。
王朝阳喊着口号,观察着周围是否异常。
手机又有信息,是关处:“买了什么?”
王朝阳回复:“一条毛巾。”是明日海的应援巾,如此,才能和粉丝们混在一起。
关处:什么毛巾要两百多?心里在滴血,悔不该当初说那句“经费充足”。
唐伯爵坐着出租车来到东京郊区的一个天然温泉旅馆,他用日语报上名字,服务员立刻拿出一个包裹,“今天上午刚刚送过来的。”
唐伯爵说的是日语:“谢谢,可以借我一把剪刀吗?”
唐伯爵拆了快递,里面是一个信封,信封约有手掌厚,他拿着信封去了浴池,天空飘着细雪,露天温泉确实暖烘烘的,客人在冰与火之间浮沉,如临仙境,煞是惬意。
一杯清酒搁在木托盘上,在温泉里池里飘荡,泡在温泉池里的男人伸手去取,半路被一个穿着黑色浴衣的男人中间截胡,男人坐在池塘边上,手臂修长素白,轮廓可入画。
人们对美的容忍度总是要高一点,被人截胡的男子并没有生气,大方的点点头,“多座(请)”
黑浴衣男人笑了笑,把信封搁在木托盘上,朝着男子推过去。
信封里是一摞照片,男主角是温泉男,女主角则几乎一张照片换一个,共同的特点是都没穿什么衣服。
黑浴衣男用日语说道:“听说丸红先生今年竞选议员,打算步入政坛了?不知道您的对手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温泉男:“你想要什么?”
黑浴衣男:“我只需要你帮个忙,很小的一个忙……”
同一时刻,绿岛某夜店。
长时间的重金属音乐,已经听觉疲劳了,觉得耳朵疼,卢娜看了看腕表,还不到十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坐在吧台上,要了一瓶啤酒,蹙眉揉着耳朵,“吵死了。”
酒保打开瓶盖,递给她,使了个眼神,“今晚有新节目,好玩。”
果然,卢娜喝完这瓶啤酒,十点整,嘈杂的音乐停了。
灯光黑了十秒,闪瞎人眼的聚光灯亮起来时,T型舞台上铺了一层塑料膜,七个光着脚和上半身、穿着破洞牛仔裤的舞男站在上面。
红橙黄绿蓝靛紫,七个男人,七种颜色的头发,全部往上抓起来,火焰山般竖在头顶上。
卢娜觉得可笑,周围也是嘘声顿起:
“喂老板,你搞什么?乡村杀马特吗?”
“我看不像,分明是七个小矮人,待会出来个白雪公主。”
众人哄笑。
音乐响起,七个男人模仿某韩国男子团体偶像的舞步跳着舞,但跳着跳着,他们开始互相扯裤子,裤子原本只有几根线连在一起,三两下就扯没了。
七个男人只穿着露出臀线的短裤,有些胆怯,排成一线,舞姿生硬,像是做广播体操,但颜值和身材还是不错的。
蓦地,舞台灯光处哗啦啦一阵响,倒出一桶桶某种半透明粘稠物,香喷喷,甜丝丝的,是蜂蜜。
七个男人变成了蜂蜜男。
这时侍者端着一盘盘果盘,“今天老板请客,水果蘸蜂蜜!”
嘲笑变成欢呼,“老板真会玩。”
客人们哄笑着,拿着一块块苹果香瓜往蜂蜜男身上蹭,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不敢乱动,只有为首的红发蜂蜜男吓的连滚带爬——因为全身都是蜂蜜,走路的话会滑倒。
红发蜂蜜男在T台塑料膜上翻滚,爬行,躲避着疯癫的客人们举着水果刮蹭,“不是这样!俺们被老板骗了,明明是说来选秀当明星的!”
反抗才有意思呢,其他六个像木头人,没意思。
客人放肆大笑,纷纷追逐,“老板说的没错,你就是今晚最大的明星。”
红发蜂蜜男愤怒了,喊出刚刚学会的蹩脚绿岛话,“嫩(你)……嫩掰(你别)这个样!住手!嫩往那捅?往那捅!我跟嫩说,嫩纯属道德问题!”
☆、第48章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红发男的皮肤被蜂蜜淋的油光锃亮,站起来就要摔倒,干脆在铺着薄膜的T台上爬行,姿势撩人,灯光师干脆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苹果、橘子、柚子、香蕉等水果如一只只蜜蜂,红发男就像偷吃了蜂蜜的大熊,被蜜蜂追赶,咬蛰,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
卢娜远远坐在吧台椅上,端着一杯香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玩的过火了吧?红头发那小子根本不配合。”
调酒师笑道:“节目效果而已,老板给了钱的,拿钱办事,这小子真会演,等一切结束,老板还会给奖金。”
卢娜觉得有些恶心,放下郁金杯,拿出信用卡,“结账。”
走出夜店,外头海风刺骨,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门口服务生殷勤的给她取来寄存的水貂编制小坎肩,“外面很冷,我帮您提车,您在这里等一会。”
这附近全是各种酒吧夜店,不方便停车,夜店服务周到,提供停车和提车服务。
卢娜站在门口,打开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她很失望,和未婚夫冷战的这几天,心情低落到极点。
他怎么还不来哄我呢?卢娜想。
银色超跑低吼着过来了,在门口停下,服务生下车,把钥匙还给卢娜。
卢娜刚刚上车,门口冲出来一个只穿着内裤,从头到脚都是蜂蜜的红发男,“嫩(你)们太欺负人了,俺是来卖艺的,不卖身!”
然而没有用,玩疯了的客人们拿着水果紧追不舍。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红发男瞬间被寒风带走了体温,浑身冻的僵直,像一串人形冰糖葫芦!
他横下心,趴在门口跑车车窗上,“报警!求求你帮忙报警!”
卢娜看着“粘”在车窗上的红发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一个不是她未婚夫的男子。
他很年轻,骨骼似乎刚刚长成男人模样,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特殊美感,可笑夸张的哥特妆容有损他的颜值,但偏偏有种青涩叛逆的效果,看起来与众不同,难怪引得那些夜店常客如“狂蜂烂蝶”般往上扑。
隔着一层玻璃,她看见男子惊恐绝望的眼神,眼圈充盈着透明的液体,他努力瞪大眼睛,不眨一下,因为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流下来。
装腔作势的坚强。
卢娜打开副驾驶车门,朝他点点头,“上车。”
红发男滚下车窗,已经冻得僵硬的冰糖葫芦身躯行动迟缓,被疯癫客人们拦在车门口,卢娜长按车喇叭,“喂!我要的东西,你们也抢?”
调酒师忙跑过来说道:“卢小姐,这人和我们夜店签约了,是我们店里的人。”
卢娜打开手套箱,从里面随意抽出一沓钞票,砸在调酒师手里,“现在是我的人了,上车。”
红发男上车,银色超跑轰鸣而去。夜店门口意犹未尽的客人们纷纷发送红发男上车的照片,配的文字是:“七星楼公主夜店遇新欢”。
路上,坐在副驾驶的红发男双手抱胸,不停的打喷嚏,卢娜调高了空调温度,问:“你家在那?”
红发男:“我家很远,在鲁西北的山区。”
卢娜不耐烦的问:“我是说你现在住那里?我送你回去。”
红发男:“住在夜店安排的七人宿舍,上下铺。我们被他们骗了,明明是说做练习生,参加夜店舞台选秀,以后当偶像明星的。”
卢娜靠边停车,“也就是说,除了夜店,你无处可去了?你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
红发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一个姐,在这里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需要帮忙的话就去找她。可是我不好意思啊,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怎么着也要先赚点钱,能请得起一顿饭,才好和人家联系的,总不能让女人付钱对不对?我现在穷的只剩下一点尊严了,要好好珍惜的。”
卢娜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你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尊严吗?”
红发男沉默一会,说:“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打电话求助。”
说完,还抽出几张面巾纸,把手上黏糊糊的蜂蜜擦干净了。
态度还不错。卢娜把手机解锁,借给红发男。
“谢谢。”红发男点了一串号码,点击绿色拨打键,手机屏幕显示“老板”二字。
“号码搞错了。”红发男赶紧点击红色结束键,默背了一遍号码,重新拨打,可屏幕还是显示“老板”。
“难道我记错姐的号码?”红发男质疑自己的记忆力。
卢娜想到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结论:“你说的这个姐,是不是叫刘顿?”
红发男点头,更加诧异,“你怎么知道?”
“傻瓜,她是我老板,手机上不写着嘛。”卢娜开车去酒店,“不用打给她了,她在日本,鞭长莫及,你先住酒店,等她回来了再说。”
银色超跑在国光大酒店门口停下,门童开门,红发男却不肯下车,“掰(别),这酒店太高级了,我住不起,火车站附近有八十块钱住一宿的,若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送我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