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一抖,下面的人似乎要坐起来。
真坐起来了……
等不及看清,本来心里就有鬼的黄秀英一声“妈啊——”跑了出去。
外面正站着许多人,倒是都听清了黄秀英那一声惨叫,正不明所以,忽然见一个白影子从屋里飞了出来。
凡樱在人前肯定是不能飞的,但因为她身上披着白布,跑的快,加上天黑,看起来就跟飞一样,看到的人头皮发麻,站着一动不动。
黄秀英到处乱蹿,但院子里也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她感觉那“鬼”一直跟在她后面,吓的“冤有头债有主”的乱喊,最后哭道“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又不是你妈,你就权当报答我不行吗?”
凡樱本来着急捉着她的,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黄秀英也太无耻了。
凡樱一把扯掉白布:“大家别怕,我是黄花,我没事,刚把水吐出来了。你们不信,过来摸摸我胳膊,是热的。”
听凡樱这么一说,再看她站着不动,脸上平平静静的,胸脯微微起伏,跟活人一样有呼吸,几个胆大的婶子你扶着我我扶着你靠近凡樱,用手一摸。
“是热的,是黄花,黄花没死!”
听到这话,黄秀英脸由白变红,又由红转白,全是惊讶,没有喜悦,在心里嘀咕:“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抱怨的是住在她身体里的那个神仙。
棠海无奈:“我早就喊你不要激动,你没听见。”
棠海压根没想到黄秀英想要好好相处的媳妇根本不是李家这个童养媳,而是另有其人。而且黄秀英根本没和他商量就自作主张给黄花订了这门亲事。棠海正打算劝黄秀英就算想换媳妇也没必要做这么绝,黄花就出事了。但棠海是不信那是“鬼”的,灵魂有,但灵魂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那她是人不是鬼了?”
“……嗯。死了一次的人不能再死了,否则诅咒的力量会成倍加大。”棠海发现这老太太有些迷信,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死是受了黄花的诅咒,现在这么跟她说,可能不会再逼迫黄花嫁给老头子了。
黄秀英楞了一愣,有些牙痒痒黄花怎么没淹死,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看着黄花活生生的站在那儿和邻居们说话,胆子渐渐回来了,走过去抓住黄花的手:“花,你这是要闹什么?好端端的跳河,你是想要妈的老命……”
说着,黄秀英哭了起来,看见的人无不觉得心酸,心想黄秀英虽然对黄花不好,但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李有为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黄花“诈尸”后,他担心黄花会找他报仇,一直躲在里头关注外面,见没事了才出来,跟着道:“你把我也吓得不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胡闹!没事了就把婶子们送回去,这都忙大半夜了。”
黄花没死是好事,闹大了不好看,说不定会影响他。最好的还是把黄花嫁出去,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关上门再收拾黄花。
妇女们听见李有为这么说,知道是在赶客,不过这都大半夜了,谁也不想呆在李家。有平时就心疼黄花受罪的婶子拉住黄秀英,提醒黄秀英好好给黄花压压惊,叫叫魂,毕竟浸了水,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黄秀英推着人往外走。
凡樱跟着往外走。
走着走着,黄秀英发现了:“花,你干嘛去?”黄花怎么跟着走了?
走在前面的几个婶子也发现黄花跟在她们后面。
有好些男人也刚走到门口,闻言都停了下来。
凡樱头也不回:“黄秀英,你刚不是说了吗?你又不是我亲妈,凭啥管我?”
黄秀英:……
黄秀英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有为反应快:“黄花,你傻了吧?这不是你的家?”
凡樱转过身,眼皮一抬:“我的家,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有为:……
以前她当然是他的童养媳,可现在这话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两句话,黄花的遭遇,加上先前黄秀英嚎的那些,有些明白人已经琢磨出来黄花的意思了。
唯独黄秀英母子慢了一拍,主要习惯了黄花的逆来顺受,难以想象她有反抗的一天。
黄秀英脸沉的不行:“黄花,你赶快回来,妈不跟你计较!”
她还没闹明白呢。凡樱冷冷一笑:“我妈早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不知道你是我哪个妈!这么多年我在你家做牛做马,你一分钱不给我,还把我爹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拿走了。今天你还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黄秀英,从今天起,我跟你们李家没半点关系!”
黄秀英没想到以前干的事被黄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出来了,而且这黄毛丫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时恼怒成羞,立即撒泼:“你爹你妈给你的留钱?你也不瞅瞅你是谁养大的,这些年你不吃不喝不穿吗?我好心把你当亲闺女养,到头来养个白眼狼!”
凡樱:“大爷大叔婶子们,我爹妈刚来李家村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我爹的怀表,我妈的玉镯子,我的银手镯这些年都去哪了?还有那两间房,是请了证人卖给我家的,本来我就能住。我在他们家这么多年,没给我吃过一顿饱饭,活倒是一样没拉下。现在她儿子想攀高枝,就把我卖了换钱。那我也得是他们家的人啊?”
黄秀英从来不知道黄花能这么伶牙俐齿,关键看周围邻居的表情,分明都站在黄花那边。她倒是还想像以前那样把黄花拉回来揍一顿,但凭什么?连个收养的字据都没有,黄花本来就不是她闺女!
李有为忍不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在他看来,黄花这就是揍的轻。
没想到他刚动,黄花就叫:“退伍兵要打人了!”
李有为刚退伍,已经去公社武装部报到过,等着给安排个差事干干,这时候要是发生打人事件……李有为刚举起的拳头落下,凡樱看见了,又嘻嘻一笑:“咦?知青们都来看热闹了。”
村里这么大动静,住在村尾的知青们不可能没听见,开始还忍着不凑热闹,时间一长,忍都忍不了,三三五五的过来站在远处看。
李有为一听知青,神情就有点古怪。他狐疑地看向黄花,忽然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黄花,你要走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你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了!”黄秀英瞧出黄花今天是来真的,她还是不能接受黄花敢和她对着干,恫吓黄花,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倚仗,只要黄花说走,她就有办法治她。
凡樱:“大爷大叔婶子们,今天就请你们给黄花做个证,从今往后,黄花跟黄秀英、李有为没有任何关系。”
黄秀英气的哆嗦:“好,那也没你一分地!你不是我们李家村的人,滚吧!”
凡樱还没什么反应,周围人脸色都变了。农民,地是根本。农村的地是按人头分的,但这个人头得属于某个男人。比如黄秀英,她原来不是李家村的,她嫁给李家村的李三才能分李家村的地。黄花有地,是因为大家都默认她是李有为的媳妇。这样,她才能在李家村挣工分,分李家村的粮食。如果黄花离了李家,就一无所有。
四周一片安静,大家都很同情黄花,但谁也帮不了黄花,因为农村分地就是这么一条规矩,今天给黄花破了例,那以后怎么办?况且黄花追根刨底还不算李家村的人。
“没地就没地,我不要了。”
谁也没想到黄花会答应那么干脆。
“花,你再想想,别跟你妈置气。”
“就是啊,没地到哪挣工分?你也没个亲戚。”
“跟你妈道个歉,都是一家人……”
……
既然黄秀英的攻略目标不是黄花,凡樱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让黄花脱离李家,怎么可能会跟黄秀英道歉?再说,地不地的,不就是口吃的吗,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凡樱淡淡一笑:“算了,我妈可不会把我卖给老头子。”
说完,凡樱就走了。差不多当着全村人的面,这事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黄花,你别后悔——”黄秀英在后面嘶声揭底地喊,见黄花不回头,推开身边的人进院,进屋,砰的一声把门甩上,气的要炸了。
……
“干的好,干的妙,干的母|猪呱呱叫~”
凡樱走在河边,被龙傲天9.9吵的要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没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凡樱听见它说:“啊,是谁放弃了温暖的床,把我带到凄风苦雨的河边,欣赏着凄凉的夜色,果然别有滋味啊~”
凡樱:……去死!
你丫一系统需要什么床?黄花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时机赶到这儿罢了。但也是,这大半夜的没地方去,在外面游荡是挺无聊的。明天,她去哪呢?
而且,凡樱摸摸肚子,感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黄花不会来好事了吧?
第40章 六零绝户小媳妇(一更)
“去去去,你去那边守着去。”
凡樱打发了戏精系统,蹲在草丛里解开了裤子,不是血,闹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后恨不得回去把李有为打成太监。
真不是人,一边把人卖了一边干畜生行径。
凡樱提着裤腰带向河里走去。
“不要啊——主人不要——”绿光扑了过来。
“不要什么?”凡樱还没见过自家戏精那么紧张。
戏精发现凡樱手提着裤子:“你不是自杀?河里尿尿?”
凡樱:……滚!
为了避免戏精再生事,凡樱这次走的远远的,选了一段水深、偏僻、岸上草木茂盛、根本不会有人来的河段泡澡。她虽然有道具可以保证黄花不会怀上李有为的孩子,但想到李有为的东西停留在黄花/她的体内,就觉得恶心。弄弄干净。
刚下过雨,整个河面笼罩着一层白雾。然而,凡樱是不怕的。生不怕,死也不怕。略微收拾过后,想泡的更干净,就向水深处游去。
水流甚急,能见度不高,凡樱反而更加放心,独得其乐。
然而没过多久,突然听到一种不同于水流的哗哗声。
有人在窥视她洗澡!
凡樱眸子一沉,无声地潜入水底,向声音来源处游去。
曲曲折折行了一段,便见一截身子立在水中。
凡樱悄无声息地游到背后,如蛟龙出海从背后擒住对方咽喉,对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凡樱加重了力道,对方挣扎中发出声音,莫名耳熟,凡樱很快认出那人是……傻子。
乌云透出一缕月光,傻子也瞧见了凡樱的脸,双目圆瞪,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装傻,凡樱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耳光。
“扑通”一声,傻子被扇进了水里。一缕红色从傻子嘴角漫出,把那一小片河水染红了。
若非是个傻子,她下手绝不可能这么轻。
正要游走,身子上猛地一沉,凡樱大惊,傻子却贴着她游了出去,双手抓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鱼钻出水面。
“鱼鱼鱼……”先前他呜咽的话突然清晰起来。
大鱼嘴角有一段透明的尼龙绳,上面还系有鹅毛,连在鱼嘴和傻子的手腕上。
凡樱:……
但既捉到了鱼,为何还那样看着她?
不知何时,云开月出,月光清浅如纱,水也清浅如纱,傻子就那么站在水里,抱着鱼,嘴角残留着一缕血迹,定定地望着水中……女鬼。
她的皮肤太白了,一眼望去,五官倒模糊了,飘散在水面上的发,因为和水波连在一起,真的有些像千年万年的女妖怪。但是眼睛,又那么亮,深邃,璀璨,莫名的觉得在哪里见过……
哗啦啦,一片水声。傻子不及后退,就被人捉住,鱼在他手里扭了几下,“扑通”一声逃走了。他扭了几下,腰上一松,裤腰带被人抽走了。
一个恍惚,湿透了的裤腰带已经到了眼上。
“不许看……”
女孩儿的声音令人联想到夏天没有长成的莲子,清甜无害,又夹杂着一股无法违抗的气势。
他稍稍分神品味,裤带已缠了几圈,不是很紧,却把视线牢牢挡住。他诧异,震惊却在后边——忽然间,他被握住了。
“傻子。”他听到她吐出两个音节,这次命令的意味少了些,清甜多了些,然而忽地多了疏离和警告。
他是傻子,他记起来了。
察觉到手下的人安分了些,凡樱加快了动作。
男人这种东西,总体是可悲的,随时都可以有“弱点”握在别人手里,甚至一个傻子。
虽然这么想,心里却有一丝不踏实,终究是欺负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但这样的待遇,全天下,也只有傻子有过。
“舒服么?”凡樱垂眸,捏紧了手中之物,轻轻旋转。
水珠顺着傻子大腿滑下,凡樱另外一只扶着傻子身子的手感觉掌心下面滚烫滚烫,不知道那是河水、雨滴还是汗珠。
傻子喉结用力动了一下,似乎要发出些什么声音,凡樱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剧烈的抽动中感觉傻子猛地颤动了一会儿,然后不舒服似的后退。
“啪”的一声,一尾翻着白眼的鱼从凡樱手中坠入河里,吐出一连串可疑的白色泡泡几下扎入水里不见了。
凡樱解开缠着傻子眼的布条,搭在他手上:“带我回家。”
……
月光清亮,照着不断流逝的河水,云西州从那里面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嘴角动了一下,又恢复到原状,哪怕每一条都能想清楚,却也不明白是怎么走到了现下这种地步。
他不过是跟着傻子到了这里,傻子捉鱼,他去撒野尿,回来就见傻子沉在水里,救已经来不及了,刚上了傻子身,就被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