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警惕性很强的,休想麻痹朕,朕是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水打来了,是温度最适宜的温水。
王宁昆刚要上前替皇上清理伤口,魏清眼珠子一转,“等等。”
“傅司空。”
被重新点名的傅斯敏抬头,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诚挚,“臣在。”
“你在军中历练三年,这种清理的伤口小事应该也学会了吧。”魏清无耻地给傅斯敏下套。
没想到傅斯敏反应很快,马上举一反三,“是,臣初到军营时,不适应军中训练,也曾起过几个小水泡,不若皇上让臣为您清理伤口,臣定会做得让皇上您满意的。”
看到他很积极很愿意的样子,魏清不爽了,本来想膈应一下他,怎么他适应得很好的样子,魏清狐疑地看着傅斯敏满脸高兴的样子,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不甘愿的蛛丝马迹。
失败了,没有,他好像是真的很高兴替朕洗脚。
哼,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事实证明,傅斯敏不但真的能做到,还做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将魏清的脚放入水中,怕魏清脚底的水泡压到坚硬的金玉盆底,还细心地将自己的大手垫在盆中,环握着魏清的脚替她清洗。
神情认真,动作轻柔,十分虔诚地替魏清洗完了脚,接过内侍的丝帕,吸干了脚上的水渍,尤其注意没有碰到魏清脚上的水泡。
像是做过千万遍那样自然,他抬头道:“皇上,不若臣为您挑破水泡上药吧,臣的动作很轻,不会弄疼皇上的。”
“行吧,”魏清慵懒地往后一撑,玩笑道,“要是弄疼了朕,朕就贬你的官。”
傅斯敏眨了眨眼,皇上要贬他的官,还需要理由吗?
守在一旁的王宁昆眼睁睁地看着傅司空抢了本来他该干的活,他在这儿折腾了一早上都没回家补眠到底是为什么啊!
奇怪,魏清竟真一点都不觉得疼,明明方才自己不小心踩破一个就疼得要命,怎么傅斯敏给她处理,她就一点都不疼。
手中的脚趾调皮地动了动,傅斯敏抬头看一眼皇帝,见他没有喊疼的意思,继续小心翼翼地替他挑破水泡,再仔细上药。
等傅斯敏处理完之后,魏清才看出了门道,她的脚上不知何时竟沾上了淡淡的龙气,嫉妒地看向傅斯敏,你这龙气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有止疼的效果?
这次在傅斯敏心中,原本应是友人久别重逢,欢喜地见面,最后变成了一次给皇帝洗脚挑水泡的体验。
好像也不错。
回府的路上,傅斯敏偷偷地摩挲了一下指尖,皇上的脚好小好幼嫩啊。
魏清躺在床上,对着自己萦绕着龙气的脚丫子发呆,这是怎么回事?龙气转移大法?傅斯敏身上的龙气还能抢走吗?
看他今天给朕洗脚都洗得那么高兴,真是能屈能伸心机深沉之辈,朕一定要好好堤防他!
脚上的水泡好得奇快,而且好了之后,脚上的龙气一直没散,一连三日,魏清每日脚踏龙气,走路都飘飘然,对傅斯敏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皇上,您的脚没事,臣就放心了。”傅斯敏笑得真心诚意,魏清看他却是虚情假意老奸巨猾。
结果晚上就寝前,习惯性地摸摸脚丫子的龙气时,魏清突然发现脚下的龙气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傅斯敏,就给了朕这么点龙气,还带收回的?
第二日,魏清就开始倒霉。
上朝的时候脚一滑,差点在龙椅面前摔个狗吃那啥,幸好身边的内侍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下了朝,想去御花园溜溜弯,逗逗鸟,放松放松,被花园里的鹦鹉呱呱叫着追着啄了几间宫室。
晚膳的时候,因原主是噎死的,魏清特别注意细嚼慢咽,吃的也都是以汤汤水水为主,结果一碗汤不知道怎么喝的全洒在下半身,还好身上的物件儿是假的,要不然还不得烫出什么事。
躺在龙床上,魏清严重怀疑,这床会不会塌……
举起手察看,那层隐隐约约的灰色死气好像扩大了一些,魏清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天命法则前所未有地强啊,它在排斥本该已经死去的魏清,想让她替真命天子让路。
哼,想得美,朕绝不会轻易地狗带!
次日,魏清就下旨,宣傅斯敏进宫伴驾,没有为什么,朕是皇帝朕任性。
接到圣旨的傅斯敏心情很复杂,这皇上的圣旨实在太短了,就寥寥几个字,事实上一共就一句话,实在揣摩不出什么意思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傅斯敏即刻进宫伴驾。
就没了。
为什么进宫?进宫干什么?要多久?通通没说。
傅斯敏拿着圣旨为难,他若是个女子,接到这种圣旨,多半是皇上看上他了,可他是个男子,进宫伴驾实在没有说法啊,皇上也过了需要伴读的年纪了。
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伴驾,臣洗干净就来。
几日不见傅斯敏,魏清发现他身上的龙气只增不减,背后的飞龙都快腾空而起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魏清气得牙疼。
傅斯敏忐忑地跪在殿下,悄悄地朝上观察魏清,发现他的脸色不善,心中略有苦涩,年少时,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魏清从不自持太子身份,两人均是一般出色潇洒的少年,也曾把酒交心,现在他当了皇上,似乎是对自个儿不喜了,一定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傅司空,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啊?”魏清干巴巴地寒暄,她实在想不出开场白,只能问了个跟“吃了吗”差不多程度的问题。
而在傅斯敏的理解里,皇上这是在考察他的办事能力啊。
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最近在忙的安置京郊难民的事儿,从事情的起因到他安排的情况和后续的工作安排,说得十分详实,内容严谨,语言简练,声情并茂,如果史官在这儿,都可以把这当成述职报告的模板记下来了。
起初魏清听得很是乏味,慢慢地,她也被傅斯敏汇报的事儿所吸引,起劲地问:“那现在呢?时疫的问题解决了吗?”
“已得到控制,”傅斯敏笑道,“多亏了赵姑娘,使数百难民幸免于难。”
“赵姑娘是谁?”
“启禀皇上,赵姑娘乃是工部尚书赵庆民赵大人家中的庶女,她医术高明且心思缜密,这次时疫全靠赵姑娘事先察觉,才能在事起之时便得到控制,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得不可收拾。”
哦,这么厉害,看来拿得是女主剧本咯。
作者有话要说:傅斯敏(看剧本ing)
魏清凑过来一看——《一代贤君的开国之路》
魏清暗搓搓地将手中的剧本递给傅斯敏,来,新剧本了解一下
傅斯敏接过一看——《邪君的宠后》
“邪君”魏清:^_^
“宠后”傅斯敏:= =
第52章 天子3
魏清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傅斯敏,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傅斯敏,玛丽苏女主剧本下, 男主就是根黄瓜, 说不定还有别的萝卜茄子跟你竞争。
傅斯敏突然发现魏清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原本和善的眼神又变得让他捉摸不透了。
君心易变,天威难测啊,真是帝王风范。
随随便便又被傅斯敏崇拜了的魏清,正在内心盘算着怎么实行龙气转移大法。
是要肉体接触吗?上次他碰了朕的脚, 朕的脚上龙气三日不散, 这次试试别的地方?
脑子一转, 魏清亲切地走到殿下,亲自扶起傅斯敏,笑道:“爱卿,饿了吧,与朕一同在宫中用午膳吧。”
爱爱爱卿?皇上这么亲近地称呼他, 傅斯敏幸福地快晕过去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走上名臣之路的第一步?
一直到用膳的时候, 傅斯敏还是沉浸在能与皇上共进午膳的喜悦中, 而一旁的魏清面色沉沉,看来隔着朝服扶了他一把并没有什么用,难道真要肌肤接触?
傅斯敏端着身子优雅地进食时,他不知道,身旁一脸严肃的皇帝正在思考怎么合情合理地可以摸这个大臣一把。
终于让魏清逮到了机会。
用完膳之后, 内侍端来清水丝帕为皇上和司空大人清洗。
魏清灵机一动,“来,爱卿,朕替你净手。”没等傅斯敏反应过来,双手已被皇帝柔滑的小手抓在掌中,死死地按在玉盆里。
傅斯敏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军营三年,受西北边塞风霜浸染,他已从世家公子成了一个粗手粗脚的武将,皇上这样嫩的手不会被他手上的茧子划伤吗?
魏清可不在意傅斯敏手上的茧,她铆足了劲在傅斯敏手上揉搓,争取全方位无死角地大面积接触,她紧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龙气转移的趋势来。
抬头一看,傅斯敏一脸娇羞,连身后半成型的飞龙都要羞得缩起尾巴尖了。
魏清真想一巴掌扇飞这头蠢龙。
不过想想他一个大男人突然被皇帝按着吃豆腐实在有点破廉耻了,魏清清清嗓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咳咳,昔日爱卿替朕洗脚,今日朕替爱卿净手,这说明朕与爱卿之间情同手足啊。”
“皇上厚爱,臣愧不敢当。”傅斯敏仍然很娇羞。
魏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把手拿出来,自己拿了块丝帕擦手,不管傅斯敏了,抓了那么久的臭爪子,一点龙气都没蹭到,真是失望。
不过往常她一人用膳时,不是洒了汤就是倒了茶,今日倒是稳稳当当的,看来虽然龙气转移大法有待摸索,不过有傅斯敏在身边就安全很多。
于是,傅斯敏开始了他的“内侍”生涯。
魏清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白天除了如厕,晚上除了就寝,其他什么时候都带着他,皇上醒了之后,第一个喊的不是内侍,而是“傅爱卿在哪?”
如今,他是真正的天子近臣,荣宠极盛,朝中无一人与他争锋。
虽然跟他设想的一代名臣的路线有点不一样,不过皇上宠幸他,总是好事。
最令他高兴的是,他与皇上私底下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已差不多恢复到了他参军之前。
“燕归,你看朕画得怎么样?”魏清今天饭后带着傅斯敏来御花园散步写生,因有傅斯敏在的缘故,花园里的鹦鹉都格外乖巧听话,一口一个“皇上吉祥”、“皇上吉祥”,腼腆地在一边抖翅膀卖萌,全然没有前几日追着魏清啄她满头包的样子。
傅斯敏凑近一看魏清的画,只见剔透的玉版纸上画了个硕大的胖乌龟,大圆壳子,长脖子,绿豆小眼睛,十分生动传神,也就五六岁幼儿的水平吧。
“皇上画得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于天然中别有一份童稚意趣。”傅斯敏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这一通马屁把魏清拍得浑身舒服,怪不得有的昏君会被佞臣冲昏了头脑,糖衣炮弹确实又香又甜,不过她可是时刻警惕着敌人的阶级腐蚀,魏清坏笑道:“你喜欢就好,本来就是画给你的。”哈哈,画得就是你,大乌龟臭反贼!
傅斯敏惊喜道:“多谢皇上御赐墨宝。”他一定要好好裱起来放在祠堂里,皇上特意为他画的画,画的还是神兽玄武,可见皇上对他的看重,这可是天大的荣光啊。
君臣相视一笑,场面十分温馨。
前来禀告的内侍打破了这一诡异的和谐氛围。
“启禀皇上,工部尚书赵庆民求见,说有要事启奏。”内侍禀道。
赵庆民,那个疑似女主的爹,如果那个神医赵姑娘真是女主角,通常这个爹就会是个渣爹了,得被斗成筛子。
“宣。”魏清把笔一放,内侍立刻端来清水,傅斯敏上前替魏清净手。
你别说,傅斯敏是真会伺候人,把她弄得舒舒服服的,真是难以理解奴性这么强的人,在原世界是怎么登上皇位的,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了,他就是在装!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真可怕!反贼!奸臣!朕要时刻警惕他!
赵庆民长得面白须长,相貌堂堂,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正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朝廷高层官员,魏清一看他就觉得亲切,瞧他长得一脸炮灰相,同志啊,咱们是一个战壕的啊!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听,舒服,朕就爱听这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魏清挥挥衣袖,“赵大人有什么要事啊?”
赵庆民是个本分的官,既不太激进也不太圆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留三分,在皇上面前,那就得留五分了,“启禀皇上,最近郊外难民愈增愈多,临时搭的篷子已经不够用了。”
“那工部就加派人手,抓紧多建些。”
赵庆民作了一个为难的脸色,是个人都看出来他有难隐之言了,魏清也看出来了,但她不乐意主动去问,有失身份哪。
使了个眼色给傅斯敏,傅斯敏立即领会了意思,开口道:“赵大人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皇上英明神武,从谏如流,定会体恤你的。”
魏清给了他一个敷衍的“干得好”的眼神,傅斯敏马上还了一个“皇上喜欢就好”的火热眼神。
当然在魏清眼里,只有奸臣才有这种腻味的眼神。
赵庆民在司空大人傅斯敏的鼓励下,终于大胆地实话实话了一把,当然实话也还是留了三分余地的。
原来是先帝驾崩之前,已下令让工部修建与先皇后两人的小皇陵,现在工程已进行到收尾阶段,工部正全力以赴地完成最后的工作。
魏清问什么工作?
赵庆民答先皇与先皇后的九十九座雕像,刻画了两人生前的恩爱片段,雕像的制作十分复杂,非几个雕刻师傅能独立完成的,需工部上下全力以赴,故而腾不出手来为京郊的难民搭建临时居所了。
……父皇,你真是死了都要秀恩爱啊!
“既然工部没有人手,那就调禁卫去帮忙。”无论如何,魏清也不能阻止工部建小皇陵啊,要不然晚上父皇不得托梦骂她。
赵庆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花花绿绿,这这这……叫禁卫前去替灾民建篷子,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啊,而且禁卫个个都是世家出身,除了会武,工部这些活计恐怕是一窍不通,而且极有可能自持身份、不听使唤,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