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招惹我么？”
林秀捂着嘴，寒意涌上心头，立马摇摇头：“不，不敢了。”
这男人也太危险了些，不就是轻轻一个吻么，险些像要把她给吞了一般。
楚越瞥了她一眼：“知道就好。”说着起了身，“走吧，看你现在能活蹦乱跳的了，回宫吧。”
雨晴几个早早就躲在了外头，此时听到了动静儿才问道：“主子，可是要回了？”
“嗯，回。”
须臾，几人下了楼，自有都卫去结了账，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酒楼。
马车上，林秀还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这得益于先前楚越一个劲儿的替她按着小肚子，按着按着倒是揉出了困意，若不是那啥......
“娘娘，楚大姑娘回来了。”
雨晴在她耳畔说道。
“嗯，”林秀半闭着眼，小小的打着哈欠。
相比于城中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楚蔓是不是被夫家给撵回来，林秀自然是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也并非是什么相处不睦，这凤阳郡鹿氏虽是清贵无双，但新朝开立，鹿氏偏安一偶，要传承下去也只有入朝为官或是走那开著立学之道。
楚蔓的夫君，鹿尧选的就是入朝为官，他在科举中考得不错，也是新科进士之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官职，只是鹿尧刚考上，便是大婚，而后又是回凤阳郡祭祖，便耽搁了这些许日子。
不错，楚蔓是随夫回城叙职的。
那些盼着她远嫁凤阳郡，此生最好不要回梁上的贵女们怕是要失望不已了。
第117章 前兆
回宫的时候, 林秀已经睡着了, 楚越小心的转动了下肩膀, 在雨晴伸手要来扶人时轻轻摆了摆手。
随后，他把人揽在怀里，抱着下了马车, 抬腿就朝殿中走去。
雨晴手里捧着披风，忙跟了上去。
守在大殿外的雨霞迎了上来, 福了礼，还没开口，楚越已经抱着人从她身边走过了, 她一愣，雨晴已经走到了跟前儿。
“姐，这是怎么了？”
雨霞拉着她，小声儿的问道，朝里头努了努嘴。
雨晴朝里头伸了伸，楚越走得很快，这么两步的功夫已经步入了内室，她也没敢太大声儿, 一边儿往里走，一边儿跟雨霞说道：“去御膳房走一趟，给娘娘备下的汤药给温着, 待一个时辰后再送来。”
“嗳。”雨霞一听, 拔腿就走。
雨晴这才进了殿，捧着手里的披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内室时, 里头珠帘已经被掀起，楚越沉沉的走了出来，经过她身边时顿了顿：“好生照顾着娘娘。”
“是。”雨晴福礼，抬头时人已经走远了。
她轻声进了内室，见林秀躺在床上，正安静的熟睡着，身上盖着被子，四边的角被细心的捏好，想必是陛下亲自盖上的，后悄悄退了出去，眼里，闪过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羡慕。
普天之下，能得帝王亲自侍奉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位皇后娘娘了。
下晌之时，周国公家的热闹逐渐宁静了下来，百官们携着各家的家眷也纷纷告了辞，一辆辆的马车驶离了周家，片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老夫人才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屋，临走，她撇了眼满面红光的儿子，让人看着他点便撒了手，又问起身边的管事嬷嬷。
“今儿后头没出什么大乱子吧？”
她也就是这一问，实际上后院里头要真出了乱子只怕早就捅到她跟前儿了，这一问，也只是问问有没有别的事发生，大事没有，那些许小事呢？
别看小事不起眼，但串联在一块儿，也能从中推断出不少事情出来，而凭着这些推断出来的事情，他们周家便能提前获悉各家的境况。
周家是有两个庶子的，但今儿是周国公这个嫡子大婚，庶子前头跟着周老爷子去迎了人，后头万没有又让庶媳妇去招待各家夫人的理儿，周老夫人要顾着那些重臣命妇，余下的便派了得力的管事嬷嬷去照看，由两个庶媳妇从旁协助一番。
闻言，嬷嬷恭敬的回道：“回老夫人，外头亭廊院子各处倒是并无大事，娘子们和姑娘们都三三两两的在一块儿说着话，要不就是在楼阁上赏画谈诗，底下还有姑娘们投壶游湖。”
周老夫人点头，突然又问了句：“宫中娘娘那位嫡亲的胞姐如何？”
嬷嬷随着她几十载，早早就把周老夫人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了，先前那话是问她各家里头可有什么龌蹉，后头这句，纯粹就是好奇。
不止老夫人好奇，便是嬷嬷自个儿也好奇。
她笑了笑，形容起来：“这位夫人性子极静，也不爱赏花谈诗，先前有几位年轻的娘子想拉拢她，不料几人说不到一处去，娘子们便离去了，这位夫人便独自在水榭里头赏着湖里的鱼儿，老奴见她有性子，便遣了丫头送了鱼食过去。”
周老夫人边听，边点头：“你做得对。”
嬷嬷抿唇轻笑，只是再说起时便有几分难以言喻了：“老奴瞧着这位夫人荣辱不惊的，倒是有几分皇后娘娘的风范，果然不愧是嫡亲的姐妹俩，后头姚家的娘子也坐在水榭里头，倒是跟那位夫人说上了几句话，临了两人还颇有些不舍。只是......”
“只是怎么了？”
嬷嬷道：“只是那位夫人带来的那位姑娘......”
此刻，在殷家院子里，柳欢欢扑在了殷夫人怀里，脸上挂着几滴眼泪，一个劲儿的说着：“姑姑，你可要为侄女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做什么主啊......”
林娟走在后头，堪堪才下了马车，此刻慢悠悠的踏进了殷家小院，扶她下来的大丫满脸的不忿，瞥了瞥那个早就跑没了的身影，肯定的说道：“少夫人，那柳家的表小姐定然又去夫人那儿告状去了。”
方才在马车里头，柳欢欢指着他们少夫人一副发落的样子，被说了两句，一到了殷家，立马就跑不见了，不是去告状是做啥了？
呸，不要脸的小蹄子，也就只会告状了。
“随她去吧。”林娟随意说道。反正自打这柳欢欢进了殷家的门儿开始，哪日没去找她婆母告上两回状她还觉得怪异呢，也就是看在她是客人的面上一再容忍，否则这么个整日不安宁的，她早就撵出去了。
“大丫，你去瞧瞧娇娇，把她抱过来。”今日要去周国公府上吃酒，林娟便把殷娇娇留在了家里由殷夫人照看。
大丫一听，便只先把柳欢欢的事儿给放一边：“嗳，我这就去。”
殷家院子不大，主仆两个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从正房里头出来了身穿粉衣的女子，不是柳欢欢是哪个。
她高高的仰着头颅，得意的望着林娟：“表嫂啊，姑姑叫你呢。”
“少夫人...”大丫顿时看了过来，面儿上还带着担忧。
林娟轻声说道：“没事。”她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跟大丫说道：“去看看娇娇，醒了就抱过来。”
“嗳。”
大丫去了东边儿的厢房，这头，林娟在柳欢欢不屑的目光下踏进了主院，里头，殷夫人板着脸坐在主位，一见她进了门，立马就寒着气儿喝问。
“崇元家的，我问你，我不是让你带欢欢去周国公府了么，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扔着不闻不问的？”
林娟连屁股都还没落座就先被斥了一番，脸色也有些难看，等殷夫人说完，她才回道：“欢欢说的？”
殷夫人还没说话，柳欢欢就先跳了出来，指着她道：“就是我说的咋样，难道你没有把我扔下，我姑姑让你照顾我，结果一到了国公府，你连人都不给我介绍，你安的什么心啊你，不就是怕我攀上哪家的夫人以后你在我跟前儿不能在耀武扬威了么？”
林娟看她在面前跳脚指指点点的，不由反问了句：“到底谁耀武扬威了？你整日的对着表嫂横眉冷眼的，还指指点点的，你说，咱们谁耀武扬威了？”
她就说这两人对着她发什么火，原来是因为她没给柳欢欢介绍各家的夫人让她认识。
可是，凭什么？
她只是嫁给了殷崇元，成了她表嫂，又不是她爹娘！
她一个当表嫂的，愿意介绍那是情分，不愿意介绍那也是本分，谁能说她做得不对？
“你...”
“欢欢！”殷夫人沉声喊了声儿，柳欢欢顿时不吭声了。
殷夫人面向林娟，心里对这个媳妇也是不喜起来：“崇元媳妇，我知道你对欢欢有怨言，但你一个做嫂子的，总得大度些，欢欢年幼，又是去了这种人家，你这个当嫂子的不说给她介绍介绍，总得照看着些吧，你可是应过我..”
“娘，我应下你的是答应带她去国公府。”林娟实话实说：“至于别的我可没应承下来，儿媳妇自个儿都是两眼一摸黑呢，我也不认识那些夫人们，给表妹介绍不了。”
再则，柳欢欢心眼愣多，哪里需要她介绍了？
“表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都能说亲了，一到了人府上，哪里用得着我给她介绍，转个眼就没了，听说一个劲儿的跟各家的姑娘们处在一处，关系亲近得很呢。”
同时，周国公府上也正好说到这儿。
“丫头们都瞧着，那位夫人带过来的那姑娘也是个脸皮子厚实的，几个圈子的姑娘们都不爱搭理她还舔着脸奉承上去，也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最后倒是有两三个小官儿家的姑娘同她说上了几句。”
周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还摇着头叹气。
你说那位夫人虽说出身不好，但瞧着还是知进退的，既没有得势的趾高气扬，又没有出身低融不进去的自卑，怎么到了带来的姑娘这里，就差了这么多呢，这姑娘这番做派，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各家的姑娘们回去笑话时不定还能牵连到那位夫人头上呢。
林娟也豁出去了，把柳欢欢在周国公府上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说的时候，她都只觉得脸上躁得慌。
殷夫人让她带柳欢欢，还不是想借借她背后宫中妹妹的势，若是换了个有廉耻的她也认了，可就柳欢欢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还想借宫中娘娘的势，这不是给娘娘招黑么？
柳欢欢还不依，她还不依呢。
林娟后头的话殷夫人没听柳欢欢说起过，她下意识朝柳欢欢看去，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心里一沉，又见林娟一副要讨个说法的份上，顿时头疼不已。
“你，你表妹还小，你是当嫂子的......”
最后，殷夫人只得又提起了这出，却被林娟蓦然打断：“娘，既然这回你说表妹还小，事情都出了，我也奈不何，但话我放下了，以后表妹的事，娘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也别借谁的势了，俗话说得好，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少的饭不是？”
去的时候，她还提醒了柳欢欢，让她别丢人，但她非得上赶着去丢人，林娟奈不何她，但也不想在让殷夫人借她的手给柳欢欢谋划这谋划那了。
她转身出了门，门口，大丫正抱了殷娇娇过来，小丫头方才睡醒，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朝林娟伸出了双手：“娘，抱。”
说着，身子还朝她倾了过来，林娟下意识接了人，等闺女胖乎乎的身子入了怀里，她还带着两分薄怒的脸一下软了下来。
几人回了房，正房里头，殷夫人没好气的问着：“你表嫂说得可是真的？”
柳欢欢已经过了慌乱的时候，这会儿嘟了嘟嘴，推脱着：“姑姑，这可怪不得我，表嫂又不管我，可不得我自个儿迎上去。”
她还怨呢，若非林娟不肯管她，她又咋会被好些人明里暗里的嘲弄？
都怪她！
柳欢欢本来就对林娟不喜，经过这回的事儿，更是埋怨了起来。抢了她表哥不说，现在还不肯让她嫁个好人家，既然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让她好过。
是夜，殷崇元回了府。
第118章 丢了
他劳累了一整日, 到家时夜已经深了, 殷家几间房里灯盏早早熄了, 只余了院子里昏暗明灭的烛火还在摇曳着。
殷崇元转道儿去了书房，都这时候了，他怕吵醒了妻儿, 林娟还好，多半是心疼他, 但他闺女就指不定了。
娇娇还小，平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跟个小猪似的，偏偏脾气还大，惹到了能哭上许久，殷崇元招惹过她一回，小家伙愣是不卖他这个当爹的面子，扯着小嗓子哭得满脸通红，吓得他哄了许久才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现在想起那情形，殷崇元都不自觉抖了抖。他宁愿多处理处理朝堂上那些繁复的奏折也不愿冒那个险。
他点了书房的烛火, 转去屏风后拿了换洗的衣裳。
自打入了朝后，他被调到了三省里头，每日要面对着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折子, 一一的翻阅后筛选出轻重, 再转交到陛下跟前儿，每日忙得头晕眼花的, 回来后图个方便便在书房这儿搁了几身衣裳，困了就直接在书房睡下了，到林娟母女上来后，只要回来得晚，他也是直接到这儿休息。
很快，书房里头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借着半明半暗的烛火，院子对面一间房里，门突然小心的开了一条缝起来，随后缝隙扩大，很快从里头闪出一个身穿粉衣罗裙的女子。
半挽着发丝，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盈盈的腰身系着一段粉色的带子，走动间裙摆飞扬，带子偏偏，越发显得那细腰不盈一握，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玉的茶盏，脚下莲步轻移，款款的走到了那唯一亮着光的房里。
临进去前，她先是四处打量了下，见没有动静儿，这才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儿，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开了门，借着里头的水声，进了屋里，随后，门被阖上。
等殷崇元洗漱完便见到这么一副场景。
女子妆容精致，红唇鲜艳，站在书案前朝他笑着，手上还捧着一杯茶，娇娇滴滴的拖着尾音喊道：“表哥。”
殷崇元浑身一抖，柔和的面容顿时皱成了一团：“柳欢欢，谁准你进来的！”
还打扮成这样一副样子，大晚上的，涂脂抹粉的是出来吓人还是不学好？
“表哥，”柳欢欢不依，又往前走了几步，递上手中的茶盏：“人家也是心疼表哥这么晚才归家，特意去了厨房给表哥备了茶点的，你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女人伺候哪里像话了，你瞧瞧我表嫂，只顾着自个儿，都不知道在家里候着，现在只怕睡得震天响了，一点也不贤惠，我可跟她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