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眼含星光地看向他：“谢谢你。”走回桌前小心地收进抽屉，路遥那里这一关算是真的过了。
她脸上的无法忽视的满足还有小心谨慎的动作落入谢乔生眼里，他更不是滋味了。
他好想问为什么爬墙，又觉得这事无比自然，他没脸问。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出口的变成一句——
“你喜欢我什么？”
这话甫一出口，谢乔生恨不得连吞三十斤饺子把话收回去。
作为一个明星，他最不缺就是别人的喜欢。
理由千奇百怪。
最常见的喜欢他的颜、喜欢他的身材、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演技、喜欢他明朗干净的笑容。也有一些些癖好特别，喜欢他头发的柔软、喜欢他笑起来的卧蚕、甚至有人喜欢他耳廓的那颗小小的痣。
他却问眼前的女人喜欢他什么。
谢乔生无力地感到偶像包袱被自己亲手撕碎，里面的面粉全扑在脸上，显得他无比傻。
果然，女人听完问题都愣住了。
林慕涨红了脸，没想到谢乔生说话这么直接，她只能继续在心里后悔第一次过于花痴的粉丝行为，连带谢乔生过了半年还记得，不仅记得，还问她喜欢他什么，她知道，他没说完的下一句一定是“喜欢我到那么花痴”。
谢乔生问得直接，她不好再转移话题，太刻意，索性对上他的眼睛：“和其他粉丝差不多，你长得好看，而且演戏很好啊。”
嗯，简单不做作的标准粉丝回答。
他应该感到开心的，听起来她还是他的粉丝。谢乔生却并没有感觉心里的那一丝不快有所缓解。
他还没深入去想这点不快是为什么，顺口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的签名照？”
“诶？”林慕这才恍然，对啊，她那天太把路遥的咆哮放在心上，都没想起要一张谢乔生的签名照。
她期待地看过去：“那天没想起来，那么，可不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
没想起来？
那丝不快变成一股小火开始乱窜，谢乔生很想拒绝，可看到眼前女人的眼睛像小鹿般又黑又亮，眼里的期待是那么真挚，拒绝的话到嘴边怎么都吐不出：“今天没带。”
她的眼神淡了下去。
他连忙补充：“合影可以。”见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压不住唇角的笑容，“除非你这里没有相机。”
“有，当然有。”林慕没想到谢乔生会主动提合影，既意外又惊喜，走去桌前拿过手机切换到自拍模式，转头询问他的意见，“用手机自拍可不可以？”
她脸上有毫不遮掩的惊喜和兴奋，谢乔生心中那点小郁闷一吹而散，他抿一下唇：“可以。”
林慕拿着手机下蹲在谢乔生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不是黑漆漆的影厅，两人也没带厚重的3D眼镜，中间也没有扶手，身旁男人的体温好像隔几十厘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她很少和异性靠得这么近，脸色有些不自然。
谢乔生侧头看她蹲得辛苦，腿有些颤抖还强力支撑着，往旁边挪了下，拍拍沙发：“你坐上来。”
林慕应声坐上去，小心地不要碰到他，免得被以为揩油，那花痴的帽子算是彻底摘不掉了。
她努力把手机拿远，胳膊都抻直了谢乔生的半边脸还在框外，手到用时方恨短，她有些尴尬，努力找可以将两人同时框住的位置。
“我来吧。”谢乔生从她手中轻轻抽走手机。
“嗯。”她尴尬地缩回手，放回腿上。
谢乔生很轻松地找到合适的角度将两人框住，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女人在屏幕上看着神色紧张，眼睛专注地看向镜头，手放在腿上绞在一团，还和他隔着小半个身位。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下手机的位置，低头对她说：“坐过来一点，没框完全。”
“好。”林慕动作轻微地靠过去，依然小心翼翼尽量不要碰到他。
谢乔生也不再说什么，大大方方靠近，两人的肩贴上。
她的身子随着他靠近的动作一僵，紧张得看着腿。
谢乔生垂下眼睛，她穿着一件淡粉色兔绒针织衫，衬得脸庞如玉般皎洁，细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影，因眼睫轻颤而微微波动。
这次她没有看他，他却依然感到脸上不自然地开始发热。
他移开目光看向手机，轻声道：“看镜头。”
“好。”林慕条件反射地抬头。
“咔嚓”，照好了。
照得真好看，林慕开心地看了两眼收起手机，看向谢乔生：“谢谢。只是开始你提到的合作还没具体说说呢。”
谢乔生端起茶杯，热水浮起的白气盈盈绕绕，掩住那一缕不自然的神色：“封面大获好评，后续很可能会推一期特刊，还是你来拍。”
“真的吗，太好了！”林慕喜不自胜，前阵还和路遥提起的业务今天送上门了。
看她一脸喜色，谢乔生也受到感染，笑了笑：“嗯，过几天秦昭应该会联系你。”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拍得更帅气。”
他看到她提及摄影时眼里都是自信的星芒，点点头：“我相信。”
……
第二天，林慕果然接到秦昭的电话，挂掉电话她正和路遥分享好消息。
手机铃声响起，林深。
林慕下意识看了路遥一眼，拿起手机走去茶水间接通。
“林深？”
“平安夜有没有事？”
“平安夜？应该是没——”
“陪我出席晚宴。”
“好。”
“下班六点我来接你。”
“好。”
下午的工作比较繁忙，林慕要和新来的实习生讲解一些构图要点，她和林深说时间稍晚一些，七点半结束工作下楼后，见林深斜倚着车身。
冬季的天黑得早一些，此时略显灰暗的光照出的细长身影有着道不明的孤寂。
她快步走去：“林深。”
他立直了身子，拉开副驾车门，嘴角微勾，难得打趣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忙。”
林慕坐进去，拉过安全带，有些歉意：“今天来了一个实习生，说久了一些。”
她侧身，看林深启动车子，莞尔道：“不过你没等过人，体验一下也不错。”
“我等过。”
她不信地挑起眉尾：“什么时候，等谁？”
他不再说话，沉默地开车离开写字楼，街边的路灯一道道地划过他的脸，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也不再说话，两人安静穿梭于喧嚣的车道。
车停在一家喧嚣的川菜馆附近。
“下车。”
林慕疑惑地解开安全带，呆呆下了车：“你要吃川菜？”
林深也下了车，见她一脸呆滞，拢了拢她的肩：“傻站着做什么，走啊。”
林慕回过神，迈步跟着进去。
看样子他提前订好座，外面大厅人声鼎沸，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安静许多的偏厅包房。
林深没翻桌上的菜单，熟练地报上几个菜名，林慕一直在旁边愣着看他熟稔地报菜名。
待服务员出门后，她忍不住问：“你来过这家店？”
不，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林深唇微启，她赶紧又补充：“不是不是，我想问的是，你现在真的喜欢吃辣了？”
太难以置信了，过往十年都没见他吃辣，几年不见转性竟如此彻底。
林深看她眼睛都睁圆了，有些好笑：“不算喜欢，但可以吃。”
明明不止是喜欢啊，林慕看着他一筷又一筷地夹起泡椒跳水蛙，心情有些复杂。
何止可以吃辣，林慕这几年没怎么吃辣都有点受不住地面热嘴辣，一旁的林深却依然面色自然，一丝被辣的窘迫都没有。
什么时候一定要带他去试试火锅，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定。
脑子想得太多，吃得不专心，她没吐干净嘴里鱼肉的刺，嚼的时候舌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啊！”她小小地叫了一声，手捂住唇，泪花儿翻涌。
“怎么了？”林深掰开她的手。
她又捂住，大着舌头说：“被鱼赤划到了。”
他嘴角微抽，再次掰开她的手：“我看看。”
她还想捂住，手却硬拽住。
“别动，舌头伸出来。”
她不想，没配合他。
他另一只手两指捏住林慕的脸颊，使劲按压：“伸出来。”
脸挤压到伤口，嘴里满腔辣味放大了痛感，疼得她只能张开嘴。
“舌头。”
她乖乖吐出舌头，舌尖颤颤悠悠的，水光莹润，混着一条蜿蜒的血线。
“闭上眼睛，多伸一些。”
她不知道看舌头和闭眼有什么联系，又怕他再次按脸，舌头往外伸了些。
林深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指尖微凉，贴在太阳穴很舒服，掌心却有些烫。
林慕忽然感到一阵气息吹到脸上，激得后颈起了一些小颗粒，她不自在极了，缩回舌头低声催促：“弄没好了啊。”
他的两指又贴上她的脸：“还没弄，伸出来。”嗓音有些暗哑。
她的舌头只好又探出去，这次感觉到纸巾贴在舌头侧面擦擦，稍微使力按压了下。
“好了，不严重，这几天吃清淡点。”
暗哑的声音恢复清冷。
盖住眼睛的手离开，林慕睁开眼，见林深神色自然，她有些赧然，刚刚他的气息贴近的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林深要亲她。
她极力恢复自然的神态，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怎么会产生这么莫名其妙的遐想。
嘴里还痛得厉害，她看着满桌菜肴，筷子举起来，这看看那看看，又郁闷地搁在碗沿。
旁边又响起极淡却让她听出幸灾乐祸的声音：“给你叫碗粥。”
还真的叫服务员上一碗白粥。
等粥的空隙，林慕一直看着他神色自愉地吃这吃那，感觉不仅舌头痛，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林深夹一块鱼放到碗里，慢条斯理挑去刺，再一口口吃下，咽下后笑说：“以后记得，要这样吃鱼。”
谁要你教。
林慕头往另一边偏，不想看他。
晚上，林深送林慕到公寓楼下，从后座拿起两个盒子递给她：“上去再看。”
她这会儿也没心思看，嘴里还疼着，随意挥挥手，抱起盒子回家。
进屋后，林慕先去镜子面前细细瞧了一遍伤口，确认应该无大碍后，回到客厅拆开礼盒。
一件眼熟的礼服。
她捧着礼服进卧室摊在床上，打开灯认真看。
真的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变了。
和怀特夫妇送给她的第一件晚礼服一样。
她又跑去客厅拆开另一个盒子，一双眼熟的高跟鞋。
和林深送给她的第一双高跟鞋也是一样，只是脚码变了。
林慕躺上床，手抚上礼服，又趴上去嗅嗅，熟悉的款式透着新衣的味道，嘴角的笑淡了些又柔了些。
第22章
过两天, 终于到了路遥翘首以盼给谢乔生拍海报特刊的日子。
一大早，路遥便到林慕家中催促：“可以出门了吗？”
路遥进屋的时候, 林慕才换上衣服，看着门口妆容精致、神色亢奋的路遥无奈道：“才七点半,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一夜之间转性了？”
路遥像条小尾巴地跟在林慕屁股后面转悠, 这会儿靠在卫生间门口看她刷牙, 也不管林慕用电动牙刷能不能听见，一个劲儿叨叨自己有多激动。
林慕吐出口中泡沫，漱了漱口，拿起毛巾擦擦：“行了, 知道你有多激动。待会儿到了你千万收敛些，别让人以为我们不专业。”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也就和你说说嘛！”
她看路遥眼里掩不住的兴奋, 忍不住叹息：“记住你这句话啊。”
出门前路遥不许她素颜去见爱豆，挽起袖子嚷嚷要亲自上阵，林慕连忙告饶, 给自己化了淡妆，简简单单的一层粉底和眼线。
两人一同来到星娱传媒, 被人带到三楼的摄影棚。入眼就看见谢乔生，他正捧着文稿倚墙研读，嘴里小声地念。
林慕带着路遥走上前去打招呼：“嗨, 这是同个工作室的摄影师，路遥。”
谢乔生从文稿里抬头，合上剧本, 微笑着朝路遥伸手：“你好，谢乔生。”
路遥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哈哈笑两声：“你好你好，真人帅好多啊。”
谢乔生听惯这类话，客客气气回道：“谢谢。”
谁知下一秒，松开手的路遥左顾右盼，问：“问个问题啊，林阳今天在不在？”
林慕扯了下路遥的衣摆，低声喝：“路遥。”
眼前的谢乔生脾气很好，不觉得冒犯，抿嘴道：“在的，你想不想见见？”
“真的可以吗！”
路遥眼里的光都要闪瞎林慕了，她忍不住又扯了扯路遥的衣摆。
谢乔生注意到林慕手上的小动作，脸上笑容扩大：“我叫他过来。”说完给林阳打电话，挂掉电话，手机朝路遥晃晃。
路遥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林慕只好替她道谢，谢乔生摆摆手：“小事嘛，不用在意的，待会儿把我拍帅一点儿就行。”
拍摄的途中，林阳果然来了，在休息空当大步走来搂住谢乔生的脖子：“上次的美女摄影师在哪儿呢？”
林慕刚好走过来想和谢乔生沟通接下来的拍摄要点，听到这句脚步一顿。
谢乔生早注意到她走近，胳膊肘撇过去拄了下林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