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淡淡瞥了她一眼,闭目养神。
婵衣只好讪讪的闭上嘴,咕哝了一句:“闷骚。”
随后,大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闻烛火发出的声音,与外面花园里虫鸟发出的鸣叫声。
很快,晚膳便上来了。萧泽径自去洗手,回头一见婵衣还坐在那里,皱眉说:“一起用膳。”
婵衣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谢了一句。
御膳房做的饭菜虽然好吃,但是婵衣挂念着自己的课文,所以只是意思意思用了一点,便没有再用。拿了一个玉碗,盛了一碗汤在那里慢慢喝着。
萧泽吃了一口菜,目光在婵衣消瘦单薄的身体上停了一下,说:“再用一些。”
“已经饱了,不用了。”婵衣摇摇头说。
“太瘦。”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婵衣低着头,没有说话,显然是无声地拒绝了不好解释
萧泽眉头紧皱,却没有再劝。
很快,俩人用完膳,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又投入进抄课文的大业中去了。
期间,萧泽使人去了一趟宣徽殿,让鸣玉和鸣翠去孟太后处告了一声,说婵衣已经回去歇下。省得让孟太后知道,不好解释。
婵衣抄完从旁边厚厚的一摞奏折中抬起头时,萧泽还没有抄完,正抿着薄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笔,神情认真的另手下毛笔游走着。
她打了个哈欠,看看窗外高挂的明月,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大地,外面安静极了。显然,此刻已经深夜了。
她看了一眼,萧泽的课本还剩下四分之一的厚度。她撑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见他鼻翼处投着阴影,忽然提笔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一口气画完,回过神来时,萧泽已经搁下毛笔,正看着她问:“你在画什么?”
婵衣揉揉眼睛,抓起桌上的宣纸递给萧泽,打着哈欠道:“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萧泽接过,面色淡漠。
忽然,他的手一顿,拍到案桌上:“胡闹!”
婵衣困的睁不开眼睛,说:“小女觉得,很适合您。”
萧泽看着手中那张画,脸上表情有些奇怪。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愉悦。
只见一个黑衣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剑,面色冷漠的看着前方,浑身透着疏离与肃杀。
然而,这黑衣小人头顶,却露出一双红色的耳朵尖尖,身后也拖着一条红色的毛发蓬松的尾巴。
“很可爱。”婵衣说。
萧泽嘴角抿着,盯着那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婵衣:顺毛~
萧泽:=_=
一更√,十二点多快一点还有一更。
☆、第39章 039
039
“您……生气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婵衣扯扯他的衣袖。
萧泽瞥了她一眼,将那张画放到桌子上说:“夜深了,去睡吧!”
婵衣扭头看看那张画,见分辨不出他的喜怒来,只好拎着裙摆起身,屈膝行礼后说:“那小女告辞。”
萧泽回头:“你想去何处?”
婵衣奇怪道:“自然是回宣徽殿啊!”
“夜深了,就在侧殿歇下。”萧泽的声音平淡,不起一丝波澜。
婵衣迟疑道:“这不好吧!”
萧泽说:“朕让孙铭带你过去。”
“……是。”婵衣咽下欲要拒绝出口的话,道了一声谢。
萧泽点点头,准备开口唤孙铭进来。
就在这时,婵衣忽然抬头,“陛下,您为何要对小女这么好?”她收起平日里的嬉笑,神情忽而变得认真,看着萧泽似乎想找出一个答案来。
萧泽微微一顿,淡淡道:“你于朕有救命之恩。”
婵衣“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她以为,他对自己这般好是心悦自己的。这段时间,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原来他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眨眨眼睛笑到:“吓小女一跳,您对小女这么好,好到小女以为您心悦小女呢!”
萧泽心中一跳,立即皱眉否认道:“不要多想。”
婵衣颔首,说:“就知道您不会心悦小女的。”毕竟,他虽然对自己好,但是每次自己主动碰触他时,他都会立即避开。
她这是,自恋症犯了。
婵衣看着萧泽,认真道:“陛下,您对小女这么好,会让人误会的。以后您若是遇到不喜欢的女子,可千万不要待她们太好,否则她们也会像小女一样,以为您是心悦小女的。”
“她们,也许并没有小女这般缺心眼,听到您的答案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女子心思多敏感,被拒绝了可能要难过很久很久,小心她们赖您一辈子。”
最后一句,是调侃着说的。
萧泽皱眉问:“那你呢?你难过吗?”
婵衣眨眨眼睛说:“您猜啊~”
萧泽扫了她一眼,神色严肃,“认真回答我的话。”
婵衣轻笑:“自然是没有的,小女可聪明着呢!”
“……嗯。”
不可否认,对你好的萧泽,虽然傲娇别扭,还口是心非。但真的很容易,让人溺毙在这温柔里面,婵衣就险些陷了进去。
好在,她立即把话挑明,问了出来。
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是她到底是将心中那个结抛开了。
“小女告退了,陛下快歇下吧。”婵衣微微一笑,自己一个人出去,却未如萧泽的意留下,而是告诉孙铭让他送自己回去。
萧泽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后,缓缓地摸上了胸口。
那里面,正一抽一抽的,有些不适。
婵衣回去已经三更天,她也没有洗漱,直接脱了衣服,在自己软软香香的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夜,萧泽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上早朝,百官们都发现,自家陛下眼睛下面一圈青黑,精神也有些不济。众人纷纷上言,关心他的身体。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萧泽还是个没开荤的童子鸡,怕都会以为他是夜里操劳过度,给虚到了。
“朕没什么,只是昨夜睡的晚。”萧泽坐在大殿之上说到。
然而,他藏在珠帘之后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陛下勤政为民,当属我大梁之福!”孟扶风立即上前一步,跪下歌颂萧泽。
萧泽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守在萧泽身后的孙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说到:“哎呦喂,我的孟大人,您们都搞错了,陛下晚上哪里是在勤政为民?陛下是给您家闺女抄了半夜的课文,您说能不操劳吗?”
然而,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并不敢大声说出来。
随后,便一直是百官劝说萧泽保重身体,万不可因小失大,操劳过度。
一整个早朝,萧泽都有些不自在,直到户部又开始统计各地交上来的税,然后给萧泽交账册时,才总算是回归正题。
一大早,卢婉就来了崇文馆。她脚步轻盈心情甚好,甚至还得意洋洋的问婵衣:“婵衣,你课文抄完了没有呀?”
“我几位哥哥们,昨夜一会儿的功夫就抄完了。”她不等婵衣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嘿嘿,婵衣你可便嫌我不能与你同甘共苦啊!主要是我父王要是知道我在学设被罚了,会把我吊起来打的。”
“……”有那么夸张吗?
“放心,一会儿司业骂你的时候,我会帮忙给你求情的……”
“不必,我已经抄完了。”婵衣说。
“司业到时候不会如何惩罚你的,你放心……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已经抄完了?”卢婉忽然反应过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卢婉惊呼。
“你昨天还说你剩下六篇,怎么一夜之间就抄完了?哎……你小声告诉我,你是不是让宫女给你代抄了?”
婵衣推搡她,准备说话,却发现不知何时谢鸾歌扭了过来,正恨恨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还忽然冲她笑了一下。
“……”婵衣有些莫名奇妙 。
不过很快,谢鸾歌便收回了目光,转到前面去了。
婵衣回过头,继续和卢婉说话。很快含光殿外面的钟楼敲响了。
这是上课的铃声,也是警醒外面百官做事的钟声。
宋夫子一进来,并没有立即检查婵衣和卢婉的课文抄的情况,而是先上课。等课讲到一般,让众人自己看课文理解的时候,宋夫子这才踱步到婵衣和卢婉面前的过道里,皱眉问:“你们的课文抄完了没有?”
卢婉乖巧的点点头,把自己抄好的课文拿出来,说:“已经完了,学生和婵衣都抄完了。”
随即宋夫子转头看向婵衣,婵衣连忙点点头,将抄好的课文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说:“学生抄完了。”
“交给我吧!”宋夫子一手拿着教鞭,一手伸出来拿起婵衣和卢婉抄的课文,也没有翻阅便拿到上方的桌子上放下。
“好了,我们继续学习……”宋夫子说。
“夫子等等!”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鸾歌?”宋夫子还挺喜欢谢鸾歌的,所以经常打断自己的话,也不和她计较。
“夫子,我刚才听到卢婉和孟婵衣说,她们抄的课文,都是请被人代笔的。”谢鸾歌扫了一眼婵衣和卢婉,冲她们冷冷一笑。
婵衣眼睛一眯,卢婉在耳边暗道不好,说:“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她的笔迹软趴趴的,和几位哥哥完全不一样。一眼怕是便能看出来。
婵衣皱皱眉头,看了谢鸾歌一眼。
宋夫子如谢鸾歌所愿,翻开她们抄的课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40章 040
040
“司业惩罚孟婵衣与卢婉,本意是她们二人上课时窃窃私语,此举便意在让她们二人察觉自己的错处,加以改正。谁料这孟婵衣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让宫女帮她代抄。夫子可绝对不能姑息此人,否则学舍的风气,将会被她们二人带坏。”谢鸾歌站在那里,扬着下巴义正言辞道。
宋夫子看看谢鸾歌,又看看卢婉和婵衣,沉吟了一会儿说:“若真是这般,那此事绝不能姑息。”
“臭丹凤,我和你没完……”卢婉低着头坐在那里,双手不停的搅着,嘴里嘀咕咒骂着。
原本罚抄书这事情,是常有的事儿。对面那群宗室子弟们每日都有人被罚抄课文。若是哪天没有人被罚抄了,那才叫怪事。所以司业从来不认真看,只瞄一眼就扔到一旁不理了。卢婉便是因此,才让她哥哥给帮忙抄的。
谁知今日,卢婉偏偏撞上谢鸾歌,将她让人代笔的事情给捅了出来。卢婉在心底,恨死谢鸾歌了。
“怎么办……婵衣,宋夫子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是她凶起来好害怕的。”卢婉嘤嘤起来,拉着婵衣衣袖,不停的说到。
婵衣见宋夫子正在翻阅她们的功课,又看看谢鸾歌,顺便收到一枚得意洋洋的眼神。她收回目光,回到:“是你,不是我们。”
卢婉声音一顿,伸出爪子抓住婵衣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那真是你是自己抄的?没有让宫女帮忙……”
婵衣笑眯眯道:“自然。”
“嘤嘤……婵衣你不能这样,说好同甘共苦的呢?”卢婉肩膀一耸拉,心灰意冷地趴到桌子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婵衣,似乎在控诉她是个负心汉。
婵衣嘴角一抿道:“谁让你刚才在我面前嘚瑟,乐极生悲了吧!”
卢婉有气无力道:“我错了……婵衣。”
她不该炫耀,不该幸灾乐锅的。
“好了,宋夫子不会怎么样你的,大不了你再重抄一份!”她抿嘴笑到。
“再抄一遍,简直是要我的命!”卢婉生无可恋。
此时,宋夫子翻阅完了卢婉抄的课文,脸色极为难看。她把卢婉的课文拿起来放到一旁,又拿起了婵衣的课文。
“嘤嘤,夫子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卢婉吓得发抖。
“可恶的丹凤,我恨死她了……”
“好了好了,别气。”婵衣看了一眼前方的谢鸾歌,眼睛一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婵衣的也被翻完了。宋夫子生气的在案桌上一拍,说:“卢婉,你这是怎么回事?一篇课文抄出四五种笔迹来?说!怎么回事?”
卢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夫子我错了。”
“我不该让人代笔,您原谅我吧……”
宋夫子一噎,她原本想训斥一番卢婉的。但见卢婉如此,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冷哼了一声,说:“秦司业罚你抄课文,你就是这样糊弄的?回去给我重新抄十遍交上来!你仔细看孟婵衣的课文,抄的极为认真,字体秀丽婉约,纸张整齐洁净,你为何便不能学着点?”
婵衣被点到名,扭头对卢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极为无辜的模样。卢婉气鼓鼓的冲她瞪瞪眼睛,又连忙低下头。
“夫子,您是不是看错了?孟婵衣的课文,也让别人代笔了的!”谢鸾歌在一旁却是着了急,她这次的目的是给孟婵衣一个教训,而不是卢婉。平日里此刻她定然乐意笑话卢婉,但现在她还有正事呢!
婵衣看着谢鸾歌冷笑一声,说:“丹凤郡主,小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让人代笔了,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您这样在夫子面前抹黑小女,小女是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冤枉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