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岩一个男人都要被急哭了,卧槽怎么拉啊这个,骁哥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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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动静那么大,椅子被拉得嘎吱响,然后是酒瓶和盘子破碎的声音。
苏菱还捧着碗,听见声音怔了怔,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往上赶。
旁人听见声音已经讨论开了,都在猜测贵圈那帮人发生了什么事。
苏菱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稳稳当当坐着。她慢吞吞又乖巧地吃饭。
万白白看得好笑:“你不好奇上面怎么啦?”
苏菱本来就比别人吃得慢,她嗓子眼小,大口了咽不下去。她得抓紧时间吃,免得别人等她,于是摇头:“不好奇。”总之不可能和她有关系的。
她才这样想,郭明岩就扭扭捏捏出现在了电梯口,然后一脸踌躇地靠近一点,冲万白白打了个手势。
万白白双商高,竟然秒懂了他在说什么,她挑眉一笑,伸手比了一个五。
郭明岩吐血。
五百万是吧,行行行。先救人。
万白白心想:滚你妈的五百万,傻货,是五千万。
但见他点头,万白白拉起苏菱:“走我们去上厕所。”
苏菱不太习惯和女生一起上厕所,云布和她都是一个人去的,但是她知道别的女孩子似乎大多都有这种特殊“爱好”。
她放下筷子,乖乖陪着万白白去上厕所。
然后就看见了一脸急切的郭明岩。
苏菱:“……”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糟糕的是,她预感很准。
郭明岩忙道:“苏菱啊,你上去瞅瞅呗?骁哥脑袋破了,还在狂流血。”那什么楚振,半条命都快没了。
她怔了怔,想起昨晚的事,摇头:“我不去。”
郭明岩没想到她这么“心狠”,他急了:“求你了成不,两条命呐!”
他神情焦急,不似作伪。苏菱沉默片刻点点头。她原本不愿去,但突然想起断腿那年,秦骁蹲下身给她穿袜子的岁月。那么高傲的、脾气坏得透顶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穿鞋穿袜,眉眼温柔。
她终究没有想象中那般恨他,只是不爱他罢了。
他们上去的时候,情况已经控制住了,秦骁背对着他们,嘴角噙着冷笑,踢了一脚地上半死不活的楚振。
他妈的这辈子活了27年,干架就还没输给过谁。
苏菱靠在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秦骁?”
男人背影僵了僵,他皱眉回过头。苏菱这才看清,他额头破了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流过眉骨、下颚,整个人都有几分狰狞。
她心里发憷,其实她单听别人说秦骁脾气多坏,自己却没有见过,因此对这方面畏惧感不强,今天却是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秦骁心里低咒了一句,他刚刚那样子着实可怖,不知道她看见了多少,他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血:“你来做什么?”语气不善。
苏菱不知道怎么答:“那我下去了?”
秦骁气笑了:“过来,给老子上药。”
一群男人才见了秦骁那副不要命的狠,这会儿有眼色得很,喊了救护车把楚振弄走了。里面就只留了他们两个和郭明岩万白白。
万白白一想舆论那事不会那么轻易过去,秦骁愿意帮苏菱一把是好的。她悄声给郭明岩说:“我们去算个账。”
五千万啊,赚大了。说不定郭明岩私房钱裤衩都得赔出来。万白白心里高兴,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苏菱踟蹰不前,眼前的男人自己坐在椅子上翻工作人员留下的医药箱。他学生时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处理伤口熟练得很:“过来用棉签帮我消毒。”
苏菱看那伤口吓人,沉默着过去帮他清洗血迹。
她的手很轻,微微带着凉意,落在额头上,让他弯了弯唇:“干什么呢,疼死了。”
他瞎说,苏菱却当了真,她吓了一跳,语气柔和:“是我碰到伤口了吗?”
他嗯了一声。
她连忙道歉:“那我轻点。”
他眼里漾着笑补充:“慢点啊。”
苏菱跟着外婆学过一点医,医者仁心她懂。她把血迹清理干净,着看半根指头长的伤口心里发憷:“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秦骁浑不在意:“绷带先绑一下。”
苏菱看着都疼,她给他绑绷带,他坐着,苏菱站着,像在他怀里一样。他鼻尖除了血腥味,就是她身上浅淡的香,他不作声,变态似的悄悄闻了好一会儿。
苏菱问他:“你为什么打人呀?”
他笑:“你说呢?”
她猜不到,但他刚刚看起来,真的好凶。
秦骁漫不经心说:“我看不惯他呗。”他见她惊愕的眼,又勾起唇逗她:“看不惯,心想弄死得了。”
苏菱怕他,后退了一步。
他笑一声,拉住她手臂:“怕我啊?”
苏菱抖着嗓子:“不……不怕。”她那模样可不是不怕。
他啧了一声:“你别怕我啊,我死了都不动你好不好?”他哪里舍得啊,他碰都没怎么敢碰,楚振还敢轻辱。
他眼里带着笑意,把死说得轻而易举。苏菱低下头,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包好了,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秦骁不要脸,苏菱还是要的,西林的事她还在介意,事情做完了她就想走。
秦骁往她脚看了一眼,大热天的,帆布鞋包得严实。他燥得慌。
他手指微动:“我送你个礼物感谢你呗。”
苏菱说:“我不要。”
她已经开门了,男人从后面绕过来,按住门把:“不要不许走。”
她要被他霸道的行径气死了。
那也没什么办法,她小声妥协:“那就要吧。”
语气勉强可怜极了,秦骁心跳加快,扬起嘴角:“那等着,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苏菱心想,他又不知道她收没收,即便不要,她后来还可以扔掉。
“你开门。”
秦骁笑:“哟,这么凶?不放你走了信不信?”
她觉得委屈,哪里凶了?
他眼里含着笑意,很想说:苏菱,昨晚求饶那语气不错。你再喊一声呗,我就给你开门啊。
然而她估计得羞死。秦骁打开门,放她出去。她跑得飞快,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的样子。
额上的伤拉扯着痛,他心里也被人拉拉扯扯。喜怒不由他。
他摸摸胸膛。
那颗心不安分,比刚刚揍楚振时,还要跳得狂野。
第21章 都怪你
秦骁一行人走了以后,整个剧组的氛围都一松。
只有任冰雪不太甘心,快到手的金大腿都飞了。她虽然怨苏菱,但也算个聪明人,到底不敢把气撒在苏菱身上。
先前舆论的事情还没完,官方和任冰雪本人出面澄清以后,但还是有很多网友觉得任冰雪是受了委屈以后又被威胁了,纷纷抱着不平。
任冰雪的粉丝们扬言要看看电视剧开播之日,扮演九里的是个怎么样的货色。好在言论一出来就被删除,没有掀起大浪。
苏菱在剧组这段日子,是她重生以来最幸福平静的一段时光了。
秦骁不来找她,她就可以跟着前辈们磨炼演技。
后来有天晚上,秦骁给她发短信,说改主意了,礼物要亲自给她。他不提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因此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回他。
而秦骁自顾不暇,楚振可不是白白给他打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忙得焦头烂额。
期间苏菱打电话回家过几次,外婆身体在好转,听说她在拍戏,只让她好好努力。
苏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口。
有一次是倪浩言接的电话,她就顺口问了声他报了什么专业。
倪浩言声音低沉了很多,反问她:“你希望我报什么?”他考得很好,几乎学校和专业可以随便选。
她笑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当然得你喜欢。”
他喃喃道:“我自己的事情……”顿了顿才告诉她,“我报了计算机。”
这行业比较高端,苏菱由衷为他高兴。怎么也比前世的命运强是不是?
至少这是他喜欢的路。
苏菱沉吟片刻,想起舅舅的事情:“倪浩言,舅舅最近有很晚才回来吗?”
倪浩言像只嗅到了危机的小兽:“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菱不可能告诉他两百万赌债的事,于是说:“担心他加班身体吃不消。”
倪浩言顿了顿:“没有。”
苏菱松了口气。
倪浩言眯了眯眼睛,他骗了她。这段时间倪立国出行确实很不正常,很多次几天都不见人影,他说加班,田淑云和倪佳楠信,他可不信。
倪浩言怀疑倪立国出轨。
但是这事他自己会查,没必要告诉苏菱。
八月初,电视剧拍了一半,苏菱莫名有点不安。天气渐渐热起来,她和剧组的人相处近两个月,人缘倒是不错。
大家知道这小姑娘虽然嘴笨,可是做事很认真,不怕热也不怕苦。一演戏天赋就表现出来了,她很少ng,非常有灵气。文导说她是他见过最省事的新人演员了。
大热天拍古装戏,苏菱常常热得汗流浃背。
苏菱皮肤白,天生基因挑的好,不容易晒黑。
然而时间越往后推,她心里越发不安,这种强烈的不安让她不再觉得是天气原因,苏菱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比如一年后云布从威压上掉下来,还有舅舅的赌债,有没有可能提前发生?
她一想这两种可能性,就觉得心惊肉跳。
苏菱连忙给云布打了个电话,云布已经拍完戏回学校了,她含着冰棍儿含含糊糊回苏菱:“没有接戏呀,我上次那是运气好,怎么可能还有人找我拍戏。”
苏菱松了口气,叮嘱她:“要是有的话,尽量接现代剧知道吗?”
“为什么啊?”
“威压太危险了……我听说有个女演员出了事。”
云布摆摆手,大大咧咧:“那概率多小!”
苏菱沉默下来,是啊,概率多小?偏偏被云布碰上。可惜上辈子那时她腿断了,知晓云布出事的时候,云布尸身已经下葬了。
云布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苏菱知道多说无益。她只能帮她注意。
而这时苏菱猛然意识到自己欠缺什么!她太被动了,很少主动做过什么。倪浩言说没事,她就相信了没事。
万一这个时候舅舅已经开始走上歧途,那她就失了先机。
苏菱想回家一趟,可是又走不开。好在最热的八月中旬,剧组给放了假,修整两天再继续。
电视剧拍三十集,苏菱片酬一共是八十万。和万白白她们不能比,但是她自己觉得很多了。
这时候她手里已经拿到了三十万,剩下五十万拍完再结清。苏菱不犹豫,当天就回了L市。
给她开门的是倪佳楠,倪佳楠以往跟趾高气扬的公鸡似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有脸回来啊?上次不是厉害得很吗?还敢打……”
苏菱皱眉:“我看看舅舅就走。”她心里担忧,也不会和倪佳楠计较,换鞋进了屋子,正好看见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
倪立国盯着屏幕,却心不在焉,他看的足球频道,可是进球也没任何表情波动。眼中惊惶忧虑,苏菱心中一沉:“舅舅?”
倪立国被她吓了一跳:“苏菱?你怎么回来了?”
苏菱不打算藏着掖着:“你是不是接触了不好的人,还欠了人家钱?”
倪立国脸色这下是真的变了。
“你胡说什么!”
不是疑惑,而是被点破的心虚和恼羞成怒。赌徒永远相信自己下一秒会赢回来,苏菱咬牙:“你欠了多少?”她莫名有些恨,含辱伏低她做了,腿毁了,死在了寂寂的夜。可是他们明明好好活着,却在不断作践。
原来她不是不恨的,只是难过久了,又没人心疼,就习惯了自己忍受。
倪立国以往懦弱,现在却把眼睛瞪得铜铃大:“无法无天了啊你苏菱,我是你舅舅!”
她眼里盈了泪,这次只是倔强,却毫不退缩:“你欠了多少?”
倪浩言穿着球衣开门,正好听见这句话。他把篮球一扔,脸上讽刺:“多少?他欠了八十万,可真是厉害。”
少年眼里冷怒,对倪立国说:“看我做什么?还让我别说出去?你早知道家会破碎,就不该干这些混账事。”
倪立国脸涨得青紫,倪浩言别开脸,他突然觉得这一切被苏菱看到以后尤为难受。仿佛他们这家人是腐烂堆生出的蛆虫,一个又一个败落不堪。
他前两天知道倪立国欠了一大笔赌债以后迷茫过,痛苦过,也想过解决办法,但这时候突然下了决定,把门拉开:“苏菱,你走吧。别来我家了。”
苏菱还没动,就看到门外拄着拐杖进来的人。
外婆穿着花布衣,把兜里的存折拿出来放茶几上,布满皱纹的脸尤其平静:“把淑云叫回来,给她讲清楚吧。”
苏菱连忙扶着外婆:“您怎么出院了?”
“没事,我再不回来,恐怕这个家就散了,横竖也活不了几年,棺材本都在这里了。倪立国,你拿着。”
倪立国这才体味出山雨欲来的架势。
田淑云回来以后,又哭又闹,还扬言要砍死倪立国这个不争气的。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他偷偷拿走了,除却这些,还欠了八十万,外婆存折里就七万块钱,哪里够还债?
苏菱看着他们一家子又哭又闹,心中觉得苍凉悲哀。
田淑云吵累了,转而看到了苏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