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那样清楚明白地表达过拒绝厌恶以后,他冷静下来第一时间,竟然是想着策划怎么让星辰那边主动解约。
心脏被挖了一大块,脚下鲜血汇聚,他还在念念不忘得到她。
爱情?被她讨厌的感情。
喂得饱他这样饿得太久不知餍足的饕餮吗?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几分茫然,爱意灼烧了空气,呼吸到肺里都是疼。偏偏他贪恋那点极小的可能,一点点微弱的甜蜜,就够困兽渡过一整个冬天。
可是他要怎么办呢?
他控制不了,忍受不了她用那种厌恶的目光看他,也放不开。她若笑一笑,他跋涉再远,也想去到她的身边。哪有什么自尊可言?
他狠狠一砸方向盘,苏菱拉紧安全带。她不至于在他开车的时候刺激他,可是不知道他要开去哪里,苏菱很忐忑。
秦骁拐弯,车子在一个诊所门口停下来。
诊所建得很偏,门口绿植长得茂盛。
秦骁打开车门:“下车。”
苏菱下来,抬头去看那个诊所,才发现这是一整栋大厦,大厦上面写着“zoe诊所”。
医院、诊所这种地方,往往令人闻而生怯。
她看秦骁,男人瞳孔漆黑,抿唇盯着那几个字不说话。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看向她,似笑非笑:“看看我有病没。”
虽然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然而还是被这种怪异的氛围弄得很不自然。
“这里是看什么的呀?”
“进来。”他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里面走,苏菱挣了挣,没有挣开。
她害怕了:“我不去,我又没病。”
她太能闹腾,秦骁心里压了股邪火。她永远都在和他划清界限,这回干脆直接跑星辰去了!要是他再晚点知道,她戏都拍完了,粉丝都一大群了是吧?
“秦骁,放开。”
他笑了一下,单手解下自己的领带,把她手腕一捆,在背后打了个结。
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距,用领带这事秦骁以前也做过,只不过那是在床上,他玩的情趣,然而这个时候他是快疯了。
死了也不会爱上他。
想一次痛一次,他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更爱她,不知道是对她绝望还是对自己绝望。
他把她手腕捆住:“不是很怕我吗,今天让你看看我有没有病。”
苏菱脸色白了白,她挣扎着不配合,狠狠踢了他一脚,他脸色都不变,抱起人往里面走。
大厦里装修很豪华,一点都不像私人诊所的格调,反而装修得像娱乐会所。
前台本来昏昏欲睡,看见秦骁抱着苏菱走进来的时候瞌睡都吓醒了:“秦……秦少?”
“左印呢?”
“在……在办公室。”
前台小姐忍不住好奇看他怀里抱了谁。
秦少怀里那个姑娘不住挣扎,手被绑住,她一口咬他肩膀上。
苏菱恨煞了他,她这一咬完全没有留情,她讨厌这种强迫,疼死他算了。
男人肌肉硬实,秦骁少年时打架,工作后健身,她咬得牙酸,偏偏也倔,就不松口。
他全身绷紧,脸色不变。在电梯开了以后才冷笑道:“咬,再使劲一点,最好让我留一辈子的疤。它在一天就提醒我想你一天。”
这种变态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苏菱羞愤松口,她最怕就是他惦记。她感觉嘴里一股子血腥气,牙酸疼。电梯开了,秦骁把她放下来,用拇指轻轻擦她嘴角,笑道:“好不好喝?”
疯子!
他不给她漱口的机会,把门推开,带着苏菱走进去。
椅子上的男人翘着腿在看八卦,一看外面的人门都不敲就进来,当下就皱了皱眉,一看见是秦骁反而乐了:“哟,这是什么风,把秦少吹来了。”
左印是真的乐,他和秦骁是高中校友,那时两个人不打不相识,后来几年都是一起混。
然而秦骁成绩垫底,他成绩却顶尖,左印对学习还是上心的,不像秦骁那么浪。
后来左印本科学心理学,又出国进修了几年,前年才回国。
当年秦骁听说他修心理学的时候,还嗤笑道:“治精神病的?”
左印咬牙笑,懒得和文盲讲道理:“但愿有一天你别成我的客人。”
秦少当年与他碰杯,浪得一逼:“做梦吧你。”
然而在几年后,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满脸冷漠道:“开始吧。”
左印快笑疯了,毕竟几年兄弟,他也不憋笑,就在办公室哈哈大笑,笑得捶桌子。
秦骁冷着脸:“笑够了就开始。”
苏菱被秦骁按在一旁坐下,她也明白了眼前这个是心理医生。
这个男人和秦骁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办公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正在煮茶,满室茶香。
她咬唇,嘴里那股血腥气让她很难受,但是教养又不许她在这个地方吐出来。
左印笑够了,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平时看诊的时候很正经,笑容也温和,然而今天这个场面简直……爽爆,这个笑话他可以笑二十年!
左印在苏菱身上打量了一圈。
说实话,这姑娘很美。
比左印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关键她是被秦骁带进来的。心理医生观察入微,秦骁把人按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动作恶狠狠,下手却极轻,生怕碰碎了琉璃一样。
秦骁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解后面的领带,他领带质地好,但那小美人的手腕还是被磨红了一圈。
左印好笑地看见,秦骁轻轻摩挲了下那个红印子,心疼到眉头皱得死紧。
想来不懂女人为什么这么娇弱。
这可不得了,他认识秦骁时都才十五岁,秦少从十五岁开始就活得简单粗暴,压根儿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不说这些年秦少在事业成功上加持的魅力,当年那波小姑娘也是被他帅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年少怀春,总有一些妹子喜欢浑身反骨的叛逆少年,更何况秦骁那张脸还长得好。
可是左印从来没看过这么鲜活的秦骁,明明气得快死,却又巴着贴上去的样子。
左印几乎秒懂了他们的关系。
他拿出茶杯,慢悠悠倒了三杯茶,摆在他们面前,左印调笑着开口:“秦少,这里是心理诊所,‘心理’两个字您认得吗?我是庸医,可治不来您肩膀上那个伤啊。”
左印目光在秦骁左肩上看了一眼。
秦骁白色衬衫沁出了血迹。
左印啧了一下,看着都他妈疼。也亏得是秦骁,才能面不改色。
秦骁冷冷觑了左印一眼,他倒是没有被打脸的自觉。秦骁能在十八岁就把他爸一半遗产搞到手,脸皮太薄可不行。
左印撑着下巴,“要不要先打个疫苗,我让小陈去取,感染了可不好。”
苏菱原本强装镇定,然而这话说得她面红耳赤,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个伤口怎么来的。她心里懊恼,脸颊羞得通红,毕竟咬人这种事,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做。她咬得狠,秦骁肩膀红了一小片。
左印挑眉,心道这么个纯情宝贝秦骁从哪里找出来的?
他以前还以为秦骁喜欢那种无比张扬艳丽的女人呢。
秦骁看了眼苏菱:“不必。”他转而又对左印说,“少说点废话,你到底开不开始?”
左印说:“开始啊,钱打我账上。你这种身份的贵客,记得打二十倍。”
他笑吟吟说完,又看了眼坐在旁边不安娇怯的姑娘。
左印:“我说最后一句废话啊,我问的问题比较露骨,你确定要让这位小姐旁听?”
秦骁原本确定的,可是一想到左印以前和自己是一起混的。他偏过头看苏菱,许是学过舞蹈,她坐下来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
看起来特别乖。
而他和左印两个人,翘着腿,气质不羁,仿佛是两个混社会的二流子。
秦骁:“……”
秦骁弯了弯唇:“去外面休息室等我一下行不行?”他问得客气,苏菱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她一点都不想等,好讨厌他的啊。
他截了她的话,生怕她再在他心上补几刀,“不许跑,不然我晚上去学校找你。”
苏菱睁大眼睛,似乎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耻。
那个时候夕阳洒在落地窗,她长发过肩,还留着先前萌得他心颤的发型,软乎乎的模样。粉白的脸颊,莹润的眼睛,她不说话他似乎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明明只是多看了两眼,他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眼神情不自禁柔软:“你等我一下的话,九点之前送你回去好不好?”
苏菱起身,推门出去。
她捂住唇,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漱口。
苏菱出去了,左印说话就随便了许多,笑道:“秦骁你倒是要点脸啊,听你那语气人家还只是个学生,你他妈要奔三了,老牛吃嫩草惭愧不?”
“闭嘴。”
“行行行。”左印抽出一支笔,转而脸上就没了方才的嬉笑,“你怎么突然来咨询心理问题了?你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左印。”秦骁沉默片刻,最后轻轻笑开。
秦骁打算给他形容下那种病态的感受:“我看着她的眼睛时,第一次觉得,时间会静止。我想剖开胸膛,把心掏出来,用上面的血把花染成红色,做成王冠给她戴。”
什么病?约莫是单单想一想她,呼吸都要发疼了。
第35章 我没病
秦骁从左印办公室出来以后,没有看到苏菱的身影,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左印的秘书坐在外面,忙道:“秦少,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在一楼等您。”
他眉头舒展,下了楼。
苏菱果然在一楼,秦骁下去的时候,看见那个前台姑娘正兴致勃勃地和苏菱说话。
“……真的啊,九里最后会死吗?”
苏菱点点头。
“天呐我心都要碎了,九里怎么会死,我要给导演寄刀片,不是说好要改小说里九里的结局吗!”
秦骁看了一会儿,前台姑娘给苏菱倒了杯热茶,她捧在掌心,浅浅笑着,听那个姑娘吐槽剧情。看上去分外温柔,苏菱本来就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
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个姑娘说,苏菱静静听。
秦骁走过去了她们都没发现。
还是苏菱先看见他,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苏菱回头的时候,前台姑娘也看见秦骁了,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秦少。”
秦骁点点头,同苏菱说:“我们走吧。”
她站起来,前台姑娘表情依依不舍,这一个多小时里她好幸福啊,和偶像亲密接触,拿到了签名还磨到了剧透。
她的女神好温柔啊,性格好好,一点偶像架子和包袱都没有。
但前台姑娘也知道心理诊所是有病人保密的义务,哪怕再想发个和偶像合照的微博,也只能忍着。
何况苏女神还和秦少有点牵扯,那就更不敢发了,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骁带着苏菱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和左印交流了一个半小时,左印憋了一个小时,把严肃的问题问完,最后笑了半个小时,边笑边给他科普他做人失败在哪里。
秦骁忍着脾气,被他取笑了整整半小时。他出来的时候,想把茶杯摔左印脸上。
苏菱先开口,她声音轻轻软软:“我回学校啦?”
他打开车门:“还没吃晚饭吧,先带你去吃饭。”
她有些委屈:“你说等你下来我就可以回学校的。”苏菱怕他反悔。
秦骁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八点十二分。
他冷静地指出:“我说九点之前送你回去,还有四十八分钟。”
她细细一回忆,还真的是!表情几分茫然以后,转变成几分绝望。
秦骁弯了弯唇:“不骗你,九点整送你回去,现在先吃饭好不好?”他尽量让自己语调柔和一点,不要说出任何威胁意味的话。
苏菱还在犹豫,他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忍住对星辰这个娱乐公司暴戾和不满的情绪:“你想留在星辰,那就留着吧。”
彼时彩灯才亮起来,这个略微偏僻的街道五彩的霓虹逐次点亮,万千色彩,不及她眼里细碎的光亮美。
她水盈盈的眼诧异地看着他,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快临近十一月,夜风微凉,她刘海被微风吹得摆动,她唇角微微上扬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荷尔蒙躁动的感觉。
一下一下刺激着心脏,让人有种微微眩晕的感觉。
“真的可以吗?你不逼我了?”她有几分不信,但是带着笑意的唇角却干净单纯。
她不骗人,也就不会第一时间用恶意去揣测别人,哪怕他在她心中的信誉再糟糕,她也总是愿意先相信,看见不对再怀疑。
这就是她最温柔的地方。
她对万物仁慈,而他仰仗着这一息仁慈偷生。
他声音低下去,也带着笑:“嗯,不骗你。要是星辰欺负你……”他想说老子整垮它,然而这话戾气重,他压在了喉咙中,“你就来清娱。”
“不会的,清姐很好。”她连忙道,林清是星辰来带她的经纪人。
秦骁别过头,他真的见不得她说谁好,在她眼中快成了谁都好,就他不好。
他怕再和她聊几句,他又忍不住那种可怕的独占欲。
左印之前提醒他:“那可不行,你就是装,也得装成个无害的模样。不然别说苏菱了,老子这么一个爷们儿都被你吓到了好吗?”
左印他听秦骁说那爱欲都听得毛骨悚然,这简直是疯狂的占有欲加上浓烈入骨的爱欲,现在还好好的没出事,是因为秦骁觉得自己有占有她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