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虽然有时候过于偏执不通情理,但是他有些话说的也没错。”
付宛卉皮笑肉不笑,冷冷反问道:“譬如?”
“譬如戚将军的孙子戚云我见过,的确是一表人才,而且在部队里很有作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上校了。”
付宛卉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嘲他,淡淡地说:“我是听错了吗?你这是在为我考虑?付燃,你不是一直巴不得我过得不好吗?别忘了当时是谁让齐家雪上加霜一蹶不振的!”
付燃将车子打了个弯,继续平稳地往前行驶。
“别忘了,齐铭在赌场输得连内、裤都不剩一件的时候,我还只有十七岁,还在高中穿着校服乖乖学习奋战高考。你说我是怎么能让一个家族企业一蹶不振的,这锅甩的,可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
付宛卉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在理论这几年一直在争辩的问题。
车内的气氛又降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之中。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了江城国际机场。
付宛卉下了车,红着脖子白着脸,没说一句话,就下了车直奔出机口去找人。
付燃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也懒得多理会。
他往前开了几米,就先一步看到了齐铭。
齐铭人比以前要更加精瘦,穿着一身笔挺的新衣服,蹲坐在一个崭新的行李包上。
显然那些干净又漂亮的行头是路上付宛卉给他买来换上的。
可是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去一趟理发店,齐铭的脸上和头上都炸了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从他头顶爬出来的虱子。
就像是个偷了专柜衣服的流浪汉,很是违和搞笑。
齐铭唯一值得说道的皮囊——左脸都多了一道比较明显的疤,应该是在监狱里受的伤。
他的手里还叼着一根英国带来的劣质烟,每吸一口都能把自己给呛去,咳了两声又继续使劲抽。身边也是云雾缭绕,机场里的人来来往往,却没人愿意接近他。
没过多久,付宛卉就找到了他。
她喘着气笑着对他说了什么,没嫌弃他的烟味,又踩着高跟鞋去扶着他一个大男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后来,连行李也是付宛卉拿的。
不久之后,两人匆匆走到路边又拦下了一辆出租,才一起离开了。
付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可笑。
付宛卉一见齐铭就没了自我的毛病这辈子恐怕是改不掉了,不然她跟自己还是有的斗的。
可惜。
他嗤了一声也将车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爱相杀的姐弟两。
还有事先说明姐姐爱的,真的是一个渣男。
第38章
两个月后,《入眠》电视剧正式开机。
骆洛的精神状态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一直恢复得不错,跟人交流的能力也在明显的提升。所以她现在也是半跟组状态,拍戏过程中需要编剧改动或者沟通的地方,她也会主动提出来去参与,经常会跟着剧组一起看拍戏的过程。
付燃的戏份并不算很多,但是身为制片人之一,他基本上的时间也都是待在剧组。
剧组的生活比较紧张,还好有付燃陪着,骆洛才能够适应下来。
这天晚上,王渠过来探班,带了近一百多斤的小龙虾犒劳大家,影视城里里外外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小龙虾的糜烂味道。
骆洛和几个主演正待在一个棚内休息。
付燃不喜欢吃辣,就在一旁剥小龙虾,把剥好的龙虾又默默地放回到骆洛手边的那盘龙虾里。
骆洛起初看到了那几只没壳的肉,愣了一下,就看到付燃的右手边堆满了壳。
她眼底泛起一抹笑意,就听到男一号林成昊在一边吃一边对叶莞尔说:“莞尔姐,你怎么不吃啊?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了吗?上次我经纪人带来的两只卤鸭脖你还跟我抢呢——”
叶莞尔躺在椅子上,一直在默默地咽口水。
她用剧本遮着脸,有气无力地说:“你小子还记仇呢。姐减肥呢,不想吃。”
就在这时,王渠招呼完外面的导演副导演,满面春风地走进了这个棚中。
他看到叶莞尔躺着不动,挑眉笑了一声,又看到付燃和骆洛这一对,就主动坐到了骆洛的身边去。
王渠一开口就是一股不正经的官腔,油腔滑调的:“骆大编剧,您真的辛苦了。吃好喝好,我们公司旗下好几个艺人都在这部戏里,你可得给他们多写点精彩的片段多露个脸。这样,为了孝敬您,我给你剥虾吧——”
骆洛一脸懵懵地点点头。
虽然她的社恐症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对待王渠这种人,她还是有些怕怕的。
他说的这些话,她总是应付不大来。
叶莞尔瞪了王渠一眼,又在一旁做了个恶心作呕的姿势。
林成昊偷笑了两声。
付燃抢先一步打开了王渠的手,“这里没你的事。”
王渠放下手中那只虾,略觉得有些无趣,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叶莞尔,嘿嘿地笑了两声:“叶影后,你又减肥呢?”
叶莞尔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真的不吃一点?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那家麻辣记的龙虾,外面还有好多,够你今天吃到爽的了。”
“不吃。”
叶莞尔心情看起来不大好,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王渠总是没好脸色,爱答不理的。
可王渠命里犯贱,每到这时候,就越是要去勾搭她。
“这可真不像你了,你说你不吃辣还能叫叶莞尔吗。”
王渠说着,亲自给她剥了一只残缺不堪的虾,沾满了辣酱,喂到了她嘴边,“赏个脸,吃一个呗。”
“说了不吃,你烦不烦。”
叶莞尔捂着肚子,别过了头。
“吃一个又不会胖——”
叶莞尔瞪了眼王渠,伸手就去打了一下它的手,那只虾就掉在了地上,场面有些尴尬。
她看了眼地上的虾,撇了撇嘴,抱着毯子和剧本起身,气冲冲地走开了。
王渠的脸色也略有些无奈,转身就对付燃抱怨:“她是不是大姨妈来了,怎么火气这么大?我tm还不是因为她爱吃才跑这么大老远——”
林成昊资历比较浅,这下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两眼冒出八卦之星,顿时亢奋起来:“王哥,你……在追莞尔姐啊?”
“追你个头啊!”
王渠将手插在裤兜里,眼底却还是一阵无法消解的烦躁。
付燃像是没听见王渠的抱怨,又专注地给骆洛剥了一瓣虾,然后直接喂到了骆洛的嘴巴里。
林成昊当场差点没尖叫出来,又难以压制八卦之心,秒变姨母笑:“付燃哥,你……你跟我们编剧是一对啊?!”
王渠觉得林成昊这小伙子实在是废话多,伸手去打了一下他的头:“进组这么久了,你现在才知道啊?笨死了,少去外面乱说。”
骆洛有些不好意思地埋着头,吃着龙虾,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给隐身了。
还有,她根本不敢直视林成昊的表情……
付燃看骆洛碗里的虾差不多够了,才先停了下来,看向王渠,一本正经地说:“她今天晚饭的时候好像被叫去谈了一部电影,应该是角色没有争取到,挺懊丧的。哦,赶回片场的时候,身上还一股酒气。听她助理好像还跑到镇上去买了什么胃药,应该是饭局上酒喝多了胃疼吧。”
“胃疼?你怎么不早说!?”
付燃耸耸肩,淡淡地答道:“你之前也没问我。而且我也是刚才想起来的。”
王渠懒得跟他争,一想到叶莞尔受了委屈,陪了酒还胃疼,心里就着急得紧;又想到自己刚刚非得逼她吃又油又辣的龙虾,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转眼就飞快追了出去。
林成昊吹了声兴奋的哨,忙追出去偷瞄了几眼,冲着王渠的方向用迷妹的方式喊了一声:“王哥加油啊!”
骆洛心想,这个林成昊是不是真的没有偶像包袱,跟传说中的小鲜肉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她更加想不明白的是,付燃为什么要那么对王渠说。
叶莞尔下午明明一直在剧组里认真拍戏,根本没有出去谈什么电影角色,也应该没有喝什么酒、得什么胃病。
不过她大姨妈来心情不好倒是真的,今天下午叶莞尔的助理还过来跟自己借姨妈巾来着……
骆洛第二天一早在剧组见到叶莞尔的时候,她哼着小曲坐在片场旁边,心情不错,身体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且身边还有个王渠眯眯眼跟她献殷勤,时不时逗她笑惹她烦。
两人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别扭,不过骆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叶莞尔见到骆洛,才一把踹开了王渠,红着脸笑着过来跟她打招呼。
骆洛朝王渠努了努嘴,“王总……还没回去吗?”
叶莞尔支吾了半秒,又扇了扇脸上的红晕,忸怩地捏着嗓子说:“他恐怕还得多待几天啦,你要是讨厌他,直接无视他就好啦。”
骆洛也木木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得不大合适宜。于是没说几句话,转身灰溜溜地又跑了。
她一路小跑回到付燃的身边,把刚才的一切告诉付燃。
付燃只是笑笑,淡定说:“昨天半夜他电话过来把我吵醒,接着就特意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骗他这事。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骆洛低着头仔细捋了捋这事情,她的反应比较慢,结合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原来付燃是真·助攻。
过了一会儿,付燃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眉头便蹙了起来。站起来很自然地往外面走去接电话,回避了骆洛。
“喂。”
付燃的语气刻意压得严肃了一些,还有几分不耐烦。
因为对面那人是齐铭。
“我需要钱。”
多年没有打过交道,齐铭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跟他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付燃嗓子轻扯了扯,平静地说:“你不是有付宛卉这颗摇钱树了吗?她的钱难道还不够你赌的么?”
齐铭在英国也好赌。
他会抢劫就是因为赌输了,想路上拿了钱再回去翻本,于是选择了一对外地的黑人母子下手,结果警察刚好路过,还没抢劫成功就抓了个现行,被关到了牢里。
这次回了国,他现在又有了付宛卉这个又会挣钱又会养家的女人,当然可以后顾无忧地放开手去赌。
齐铭像是掐灭了一支烟,愁得很,顿了顿才说:“她的财路现在被付忱断了,几张卡里都刷不出现金,公司的账户对她冻结了。你就当你是救济你姐的,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爷子要是知道付宛卉不知悔改,现在还跟齐铭纠缠不休,的确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付燃仍旧是不为所动:“我凭什么帮你?我跟她没什么姐弟情分,你是知道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付燃,你以前身边是不是有个女孩,叫骆洛?”
付燃的眉头陡然一皱,“你想做什么?”
“看来她现在也还在你的身边,你放心,我不是想对她做什么。只是七年前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我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我想你应该是有兴趣知道,不如这样,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然后你呢就给我点钱花花。”
第39章
齐铭和付燃约在了一家小餐馆的包厢中。
尽管是个包厢,可里面烟雾缭绕,各种声音又嘈杂得很,付燃并不是很习惯。
齐铭还是穿得人模人样的,这次见他头发和胡须也被付宛卉料理得干干净净。只不过他的骨头好像是被重组失败过,怎么都不能端正坐着。
这么一眼看去,他身为为贵族子弟,那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付燃拿起圆桌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实在是涩得难以入口,硬是铁青着脸咽了下去。
付燃不由得蹙眉咳了咳,顺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纸想擦擦嘴角上的茶水,可没想到那纸也糙得跟回收利用几百次了一样,连他的手指都受不了。
他沉了一口气,强用涵养耐住性子,还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柔软的手帕。
齐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却歪着嘴笑了出来:“看你们付家人就是精细,讲究。”
很快,桌上就摆上了几道菜,都是又油又辣的海鲜小炒。
付燃没有动筷,始终默默看着齐铭吃。
齐铭胡吃海塞一通,坐没坐相,吃也没什么吃相。
过了一会儿,付燃看了下手表,才淡淡地说:“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要告诉我关于骆洛的什么事情。”
齐铭嚼着一根又干又瘪螃蟹腿,笑了笑,用桌上的纸擦了擦下巴上的油水,才往后一躺,翘着二郎腿说:“其实呢,我知道的并不全。七年前我还跟你姐在一块呢,我有一天听到她打了个电话,是打给什么迪森心理康复中心,让他们那边的医生对一个患者稍微为难一下。”
“迪森心理康复中心?”
这家康复中心正式骆洛在高中毕业之后去的康复中心。因为付氏是股东,康复中心的院长也是付忱的老朋友。
骆洛能去到那里介绍,就是付燃推荐过去的,当时他只是想治好骆洛的心理疾病,想让她成年之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只不过他暗地里打点好一切之后不久,就被家里送出国了,后来的事情也不得而知。
齐铭能说出这家康复中心的名字,说明他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还有一些可信度。
“那她具体是怎么为难,你知道吗?”
“那里说到底也是医院,当然不会做什么杀人下毒的勾当,付宛卉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告诉他们在价钱上稍微为难一下你的那个朋友,毕竟是私人开的嘛,这还是好操作的。反正只要让她看不起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