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贵女——五叶昙
时间:2018-07-31 08:13:15

  全焕见鬼似的把目光从阿暖身上转到萧玉如身上,再从萧玉如身上转到阿暖身上......
  阿暖不再理会面色像调色盘一样转换的全焕,再次转向了萧玉如,她道:“萧小姐,不必了,肖采编和全记者是我的同事。说起当年《伶中曲》一事,我不过只是稍看了几眼,像一般读者一样评了几句好坏。当初三爷肯投资拍摄这部电影,也完全是商业决定 - 甚至并非是他的决定,而是廖氏影业管理层的决定。他拿到朱成瑞导演提交上来的剧本之后,便全部交给了廖氏影业的总经理越成华先生,由越先生进行过市场分析和成本预算,衡量过这部电影的市场价值之后这才决定投拍的 - 后来结果显而意见,《伶中曲》是一部非常成功的电影,越先生作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商业决定,不是吗?”
  起先萧玉如听她前面几句还只当她是为着撇清她和《伶中曲》的关系,但听到后面,心里却是咯噔一声,云暖是在撇清,不过不单止是在撇清她和《伶中曲》的关系,更是在澄清廖三爷和《伶中曲》,或者更确切地说和她萧玉如的关系。
  她很有可能听到了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了!
  那些流言萧玉如自然知道,不仅知道,其实整个方向应该说是由她刻意引导出来的,她并非为了攀上廖珩,她心里很清楚她攀不上,她只是被生存所逼,为了她的事业不受先时她和韩稹之间的事影响而已 - 一来韩稹定亲结婚,若没有那些流言支撑,她就是个被韩稹玩弄了被抛弃掉的女明星,对她的名声和事业都会有很大打击,二来女星会受到许多权贵的追捧,她不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又有一个“被韩稹玩腻了扔了的标签”,等待她的必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些流言不仅帮她挡了无谓之人的猥琐,也拔高了她的身价!
  起初她还小心翼翼,只是想把韩稹的负面影响给去掉,但后来她把自己签给了廖氏影业,公司的态度对那些流言也是默许的,她便胆大了些,这才令流言越传越盛。
  身旁就是《燕林时报》的采编和记者,萧玉如刚刚还在和他们状似无意的说着“三爷如何如何,三爷如何如何”,满心真诚和有技巧的说着感谢之辞,需要的时候脸上还要适时地闪过些娇羞 - 流言什么的她是什么都没承认过,但《伶中曲》的投拍和推广靠的全是三爷的支持却是她极力宣扬的。
  现在阿暖这样说,无意是一巴掌□□裸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一阵一阵的烧得慌。
  可是她毕竟是萧玉如,不是一般人,她也知道自己决不能跟阿暖较劲,所以她很快就调整了笑容,对阿暖温柔道:“是的,三爷和越先生都是非常明智的人,这部戏的成功多亏得他们慧眼识珠。当然了,朱导演也是一个非常有创意和才华的导演。我出身不好,其实一开始对演一个出身旧式世家然后留洋归来的贵族小姐心里还是很怵的,还是朱导演一点一点的帮我调整心态,跟我分析人物的心理,这才慢慢克服了的。”
  阿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目的不过是借机直截了当地澄清那些传闻,并无意跟萧玉如玩似是而非的文字游戏 - 萧玉如实在深谙如何跟传媒记者打交道,说话永远都是只说半分,然后令人遐想的余地有二十分 - 但那些都是你们自己臆测想象出来的,我并没有说过,我甚至是否认的,所以从来都跟我无任何关系。
  阿暖道:“萧小姐的感想和拍戏的心路历程就好好和肖采编还有全记者好好分享吧,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还有事,不打扰各位的采访了。”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回到了座位,萧玉如面上闪过一丝受辱和委屈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笑着对坐下来的阿暖道:“好的,云姑娘你们忙,我们再会。”
  然后转头就对全焕和肖框笑着道:“肖采编,全记者,我们过去继续刚刚的讨论吧。”
  笑得坚强温柔,能看出有那么一丝委屈,但却并无半分怨尤。
  如果,如果全焕不是认识阿暖 - 他定会对萧玉如更添好感,只觉得她的忍辱负重,明明是廖三爷真正的心上人,对外却还要顾全大局,忍着廖三爷那个被宠坏了的骄横的未婚妻,而她谦虚谨慎,对电影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跟他们谈话从来都是认认真真讨论当时拍戏的感受,对角色的理解 - 这种工作女性,又哪里是那个被宠坏的未婚妻可以理解的?
  阿暖就是那个被宠坏了的骄横的未婚妻。
  萧玉如几人离开,阿暖便对周成抱歉道:“周总编,因为我随母姓一事涉及家母私事,所以之前未曾提及,还请周总编见谅。”至于她是廖珩未婚妻一事,是她的私事,她也没有义务定要跟人解释。
  周成笑道:“无妨,陈暖你的顾虑是应该的。这事回头我会约束肖框还有全焕,不会让他们传出去的。”
  陈暖松了口气,又谢了周成 - 实在是报社的人很多好奇心都太旺盛了,她只希望能好好做些事情,而不是成为他们八卦的中心。
  周成却是心中叹气 - 他这么做大半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的发小俞闽烜。
  全焕回头去看已经在和周成还有俞闽烜说着话的阿暖,想到俞闽烜这些时日前前后后的动静,心里的感觉实在有些复杂 - 他在想,那个廖三爷到底是喜欢陈暖,还是萧玉如?还有俞公子......难道陈暖和廖三爷的婚约真的只是貌合神离的婚约 - 听说过一个传闻道当初两人定下婚约是因为廖老夫人喜欢陈暖,廖三爷并不怎么在乎娶谁,自然愿意顺了廖老夫人的意 - 实际两个人是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情人?
  不,陈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全焕不由得就生出了些对廖三爷的怒意,或者是对这些权贵公子的怒意 - 他觉得,无论是陈暖,还是萧玉如,两人都只是这些权贵公子玩弄的牺牲品。
  廖珩到底是怎么想的?廖珩要是知道全焕脑子里是个啥,定会想敲爆他的脑袋。
  廖珩其实并不怎么知道坊间的传闻 - 这一年多来他都很忙,就是廖氏影业也都是越成华帮他打理,他当真不怎么过问的,对萧玉如,除了当初因为韩稹,他查过他身边的人了解萧玉如一二之外,后面的事他根本就没插手过。
  这些天他也很忙,主要是为着陈家的事,不,陈家的事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是燕北的局势 - 日本人想逼大总统签下日本在燕北拥有各项特权包括采矿权运输管理权驻兵权等等的条约,大总统自然不肯,此时正是剑拔弩张之际 - 当然此事风声还没有传出来,外人还是一概不知的。
  日本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今天是燕北,明天就可能是华北,大总统绝不想让步 - 但燕北局势本来就乱,兵力不足以与日本人抗衡,大总统就算坚持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陈家的事 - 廖珩看到的是日本人怕是一面在和大总统周旋,另一面已经在秘密筹划,想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 - 毕竟握在手里的傀儡政权可比和新政府不停协商要求着“丁点”的特权要容易多了!
 
 
第67章 风雨
  全焕是个正义热诚的好青年,自从知道阿暖的真正身份,他再看准时接送阿暖的轿车,和永远都在报社守着的石林和石成这两个保镖,他看到的就不是一个父亲或者兄长对女儿或妹妹的宠爱和关心,看到的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对未婚妻的冷漠和近乎□□的管束了。
  他对着阿暖几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有一次阿暖寻了他帮忙整理俞闽烜送过来的几位准备采访的工业部人员的材料 - 周成已经安排了全焕帮阿暖一起准备韩森来访的专刊,两人在会议室谈完公事之后,全焕赶在阿暖起身离开之前就道:“陈暖,当初,你为何不留在美国完成学业,真的是为了回来和廖先生结婚吗?”
  神情认真,并不似平时八卦的模样。
  阿暖先还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看他的问话是出于他新闻工作者的好奇心,还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大约肯定了是后者,她才笑道:“我回来是因为当初我去留洋的目的已经完成 - 文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看我现在仍然可以来报社工作,没有文凭并不妨碍我想做任何事 - 但是,你若坚持从结婚这个角度来说,我也可以回答是。”
  全焕不赞同地皱眉,他道:“陈暖,如果你和廖先生的婚约只是家中的意思,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廖先生他对你并非平等相待,你也就没有必要困守着这个婚约。”
  阿暖其实并不怎么习惯和别人剖析自己的事,不过全焕一片好心,她也正在试着接纳更多的朋友于自己的生活当中,所以还是耐了性子认真道:“全焕,你并没见过廖先生,怎么知道他对我是怎样的,我和他的婚约又是怎样的?难道还真的就是因为他和萧玉如小姐的那些流言不成?你是做这一行的,难道不知道那些流言都不可信?”
  全焕抿了抿唇,他道:“无风不起浪,很多事情看似无影,但最后却很可能都被发现是真的 - 就算他和萧玉如没有什么......能传出这种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暖,我觉得他并不适合你,他只是一个商人,或者政客,或者廖家的公子,你嫁给他只会束缚住你的双手双脚 - 从这一面来说,我反倒是更欣赏俞先生。俞先生同样出身显贵,但他却从来不会只玩弄政治,而是积极的做着每一件事,为国家的工业和实业发展作努力,以己力为强国做出贡献 - 你嫁给廖先生可能只会成为廖太太,成为官场名媛中的一员,但嫁给俞先生,你们却可能成为志同道合和伴侣,做两人共同的事业。”
  他是认真的?
  阿暖一面觉得有点荒谬好笑 - 这些说辞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给俞闽烜做说客的?可是对着全焕认真严肃的表情,阿暖觉得自己那种不伦不类啼笑皆非的感觉简直对不起他。
  她仔细看了看全焕,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措辞,也同样认真道:“全焕,国家的强盛并不是只靠一个人一个方向的努力去做就可以的,对国家的贡献也不会只有一种形式,每一个领域每一个范畴都需要不少人的努力,既需要军人守卫疆土,也需要最先进的武器武装,既要工业实业强国,也同样需要有人统筹大局,需要外交人才周旋诸国,争取别国的支持,争取本国最大的利益......所以俞先生也好,廖先生也好,都在尽着他们的力量做着他们的事情,并无高低之分。”
  “但其实说什么都好,这些,都跟我的婚约并无关系。”
  她叹了口气,对还想说话的全焕摆了摆手 - 把自己的婚约上升到救国强国的高度,着实让她有一些不适 - 她觉得有些事情是要一点一滴做的,而不是拿来说的。
  她道:“就这样吧。全焕,你不能根据自己的臆测去评判一件事,更何况是我的私事,哪怕是出于关心的角度也是不应该的。以后都不要再谈这个了 - 除非你真的有一些实证是证明我的未婚夫品性不端的,否则不要再评判他如何如何了。”
  阿暖和全焕谈完,她觉得全焕的话对她应该不会有影响 - 但实际还是影响到了,大概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嫁给廖珩就会成为廖太太,然后就剩下那个标签?- 她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晚下班回家,阿暖想着这些事,突然就想起这几日都未曾见到过廖珩了,便跟司机说了一声,转道去了廖家大宅。
  她进了宅子,听管家说“三爷在楼上书房”,便蹭蹭地直接上楼去了,她推开了外书房的大门,里面很静,廖珩并不在里面,只是通向内书房的门口守了两个灰衣人,都是她认识的,是廖珩的贴身护卫,但他们两人平时并不多出来,只有在廖珩出外的时候才会跟着。
  他们守在内书房门口,那就是廖珩在书房有事了。
  两人见到阿暖都有些异样,然后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就上前道:“云姑娘,三爷他今日有事,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姑娘要不去下面先吃点东西,三爷处理完事情之后,属下会跟三爷禀报姑娘过来了。”
  阿暖立即就明白怕是廖珩在里面见什么人自己并不方便留在这里,她对那灰衣人点头应下,便去了楼下客厅 - 只是她在下面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廖珩下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便通知了自己的司机让他回陈家跟大舅说了一声,道是这日会留在廖家这边 - 因为之前就住过一段时间,她的房间以及所有东西都还保留着,住下倒是并没什么心理障碍。
  这晚阿暖是很晚才在房间见到廖珩的。
  他过来时她正窝在沙发上有些心烦意乱地翻着书。
  廖珩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道:“抱歉,今天有些事要处理,是我吩咐叶真和叶其守在外面没有要事不许打扰,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下次若再有类似的情形你过来了必须通报。”
  阿暖摇头,问道:“没有关系,公事要紧。不过,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他坐到她身边,道:“是有些事情 - 阿暖,过些时候外面可能会有些变故,尤其是报社,可能会被牵扯到很多事端当中,正好我们本来过上十来天就要去延城,不若你先停下手头的工作,暂时留在家中可好?”
  阿暖看他,端详着他的面色可是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遂道:“我留在报社,会拖累你吗?”
  廖珩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是我担心我做的事情会连累到你,虽然你掩了名字,但若是真有心人,并不难查出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在外面,我不是很放心。”
  “三爷,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我想知道,可以吗?”她有些迟疑道,“新年过后韩森教授访华,我正在做一个相关的专刊,后面的日子约了工业部还有冶炼厂的几个人采访,若是我不去报社,这事情就得重新安排了 - 年后怕未必赶得及。”
  廖珩和俞闽烜同一所学校毕业,他自然知道韩森教授是谁,所以并不需要阿暖特别解释。
  阿暖在报社的这些日子廖珩并没有让人特意汇报于自己,但她和俞闽烜接触并负责韩森教授访华的专刊一事他还是略知一二的,俞闽烜的心思他知道,但他相信阿暖,她身边又有石林和石成跟着,他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反而他乐于见到她在一定范围内做多一些事情,眼界更开阔一些。
  他道:“日本人逼大总统签署一份《燕北条约》,逼大总统将燕北的土地使用权,采矿权,铁路,港口码头的建筑权和管理经营权等等一切权利都划归为日本所有,还要允许日本有在燕北的驻兵权,华方不得干涉。”
  阿暖吃惊地看着廖珩,面色发白,这和殖民地还有何分别?
  这个世界和她前世记忆中的历史根本完全不同,国家也没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混战,因此国力也强盛许多,所以她一直希望她记忆中前世的那些历史都不会发生 - 可这个什么条约却让她的心如坠谷底。
  廖珩见她面色不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无事,这个条约大总统不会轻易签下的 - 日本是想秘密逼迫大总统,但我将此事透露给了《燕林时报》,燕林时报会在下周的报纸上添加一页副刊,将《燕北条约》的条款透露出去 - 这事必然引得民众反弹和大规模的抗议 - 但肯定也会给《燕林时报》带来很大的麻烦,原本我是属意用可以随时封社的小报,是周成主动接下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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