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虞墨戈却闲适地倚在床边,以手撑头慵然地看着她。眼见她越急越乱,中衣都穿反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清淡柔和。
容嫣颦眉褪下中衣重穿,手臂抬起牵动肚兜,胸侧半方酥.软乍.泄,瞧在了虞墨戈的眼中。他喉头不禁一动,方才掌心里那绵软的感觉余存,于是长臂一伸又将她拦腰捞了回来,压在了身下。
复苏的欲望在他眼底愈浓,腿.间的炙热更清晰,容嫣不敢直视,又急又窘地扭头推搡。
“别闹了,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她急的眼圈都红了。
虞墨戈眉间的紧绷瞬时化成了水,疼惜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小脸无可奈何道:“我说你便信了,瞧瞧外面天还青着像巳时吗?辰时还未到呢!”
容嫣愣了,偏头看向窗外,可不是天还没亮透。
她长舒了口气,虞墨戈捏着她下巴将她扳了过来,直视自己。他眼眸深邃,目光柔和地在她脸上扫动,最后落在她水润的红唇上,蓦然低头吻住了。含混道:
“还早着……”
清晨的欲望极强,挣扎无力,被他吻得酥酥.麻麻,容嫣半推半就地被卷了进去……
她是知道空他太久的厉害了。好不容易结束一次,眼看着窗外越发光亮,还没待她缓过神来,又一波巨浪席卷,他带着她再次沉浮,彻底没了意识。
缠绵中,门外突然响起九羽的声音:
“少爷,来客了。”
“候着!”虞墨戈动作未停,声音却异常地平静。
九羽踟蹰,又道:“是二少爷。”
虞墨戈微顿,看着身下星眸微张娇喘的人道了句:“那也候着!”便环住她的腰猛然扣向自己,二人紧密无隙,融为一体……
前院,虞墨戈一身直缀,挺拔着脊背迈入正堂,侧目瞥了眼来者,轻撩衫裾淡然地坐在了官帽椅上。
瞧见一脸寡淡的他,严璿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你让我早来,我为了你连家都没回,直接从栖仙楼赶来。你倒好,竟让我侯了一个时辰,你……”
话没完,盯着他似想到什么,忽而一笑,点了点手指揶揄道:“啊,你不会金屋藏娇了吧!”
虞墨戈端着茶钟,沿着杯沿撩了他一眼,没应,继续喝茶。
严璿清亮的眼神一滞,转身坐在了他身边,兴奋道:“真藏了?不行,我可得看看是哪一个。”说着,起身便朝正堂通往后院的游廊去。
虞墨戈放下茶杯,哼笑一声,清冷道:“怎地?九羽的身手没领略够?”
闻言,严璿驻脚,回头瞪着他。
“你还好意思提。为了配合你,挨打不说,我被我家老爷子叫到京城好顿数落。眼看着熬到头了,又罚了我半年,我明年也别想回京了!”
“在宛平陪我不是挺好吗?”虞墨戈笑道。
“谁乐意陪你!”严璿坐回椅子上。“不过你确定你回不去了?国公夫人找了我祖母,我家老爷子才派人来的。老太太们都惊动了,这是非让你回去不可啊。”
“过了今日怕他便不这么想了。”
“为何?”严璿纳罕道。
虞墨戈敛容,绝尘的脸肃冷峻峭,他看着严璿道:“这个日后再言,你回京该看的可都看到了?”
严璿面容俊朗清秀,桃花眼看谁都带三分情意,透着轻佻张扬。不过认真起来也颇有凛然之气,他凝眉道:“内阁值房我是进不去,票拟除了首辅没人敢带出来。倒是父亲书房的奏章和塘报我偷偷扫过了,除了辽东之急便是倭患,再不就是西南的小打小闹,没有其它了。”
“套贼呢?”
“套贼?”严璿浮夸地喊了声。“几代皇帝都平不了,你觉得虞晏清会去吗?”
“案子一旦定性,内阁诏书已下,他还有选择吗?”虞墨戈漠然道。
严璿想了想,忧忡道:“那他若是平了呢?”
“平?”虞墨戈冷笑,蔑然地摇了摇头,再不言其他了。
……
容宅后门是个死胡同,且只有两户人家,容家和当地乡绅冯家。不过冯府后院是片小竹林,后门不常走,便封上了。所以胡同里除了容家,基本没人走,而后门又连着容嫣所住的院子,朝这来的人更少了。
可杨嬷嬷还是不放心,天不亮便一直守在这,直到辰时末终于把她等回来了。
马车停在胡同口,外面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况,直到容嫣下车入了自家后门,它才悄然离开。
杨嬷嬷见了容嫣,有怨不敢言,眉心拧出个大疙瘩。容嫣明白她是在为自己担忧,于是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宽慰她,独自去了东稍间沐浴。
走得匆忙,盥洗都没来得及。
可来不及盥洗,偏就来得及荒唐。
坐浴桶里,容嫣腿还有些发软,看着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脸不自觉又红了。这一夜根本没睡多久,她都怀疑他合眼了没?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即便许久不见,也不至于……
容嫣突然觉得,他名声在外,又为花魁大打出手,可身边除了自己好似并没有其它女人,不止别院,连他身上都找不出其它女人的气息和痕迹。
这有点“名不符实”啊……
还有她听到九羽道“二少爷”,哪个“二少爷”?整个宛平,能让九羽如此称呼的,除了徐井桐没有他人了。可徐井桐在京进学,难不成是那个严家二少爷……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说过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本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了解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整理好了,怕是郑庄头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郑德裕担心误了时辰,天不亮便出门,巳初就到了容宅。不过他没叫门,而是在对面的小吃摊候着,直到巳正才登门。
郑德裕心里有数,他明白此行的意义,容家小姐一定是把汪家田庄买下了。不过他仍心存忐忑,也不知道这一见对自己是续还是辞。
容嫣见他很高兴,客气招待,言道此行一来是认认门,二来是商议田庄管理,郑德裕一颗心才算落地。
不仅落下了,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容家竟连同隔壁田庄的三百七十亩也归给了他。
“两个田庄相邻,故而改为一处,总归方便管理。不过这一改便是六百七十亩,大了些,佃户更是多,想来要辛苦您了,也不知您愿不愿接受。”容嫣含笑,恳切道。
郑德裕怔住了,久久没反应过来。
“郑庄头?”
听到容嫣唤他,郑德裕猛然缓过神来,耐不住喜悦地直点头。
愿意,当然愿意了!佣金按亩数算,哪个庄头会嫌田庄大,打理三百亩已是知足,如今竟是六百七十亩。他可真的是遇到贵人了!
“小姐放心,我必将竭尽全力帮您打理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容嫣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希望自己没看错人。
和郑庄头签了聘用文书,又商议了来年开春的租赁计划,一切妥当后,容嫣心踏实了不少。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盘算。单靠租赁收益不大,这个时代农作物产量本身就低,还要看丰灾年。作为一个穿来且接受了这么多年社会主义价值观教育的人,即便受当下法律保护,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来灾年讨租,以致绝人生路。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保证自己和佃户的双赢,她觉得应该下点功夫。虽说没接触过农事,农播她也不大懂,但她明白因地制宜,懂得要运用市场规律来做选择。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在研究这些。除了去见虞墨戈——
是日,容嫣在翻过往的账簿,分析每年的农作产量。她从虞墨戈那借了些农书,不过十分之七八是农具介绍,技术性太强,读得有点吃力,唯是手边的这本《农政》还实用些。
杨嬷嬷端着绣篮进来。快到年底了,她赶着最近清闲,想给小姐做件新斗篷。
小姐喜素,选了蜜合色花草纹路的锦缎。可桃李花羡的年纪,未免太净了些,便想着在领口对襟上给她绣些什么,让她选样子,是攒心梅花,折枝梅花,还是绿萼绣梅……
容嫣笑了。“怎都是梅花?”
杨嬷嬷茫然道:“小姐不是最喜欢梅?”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岁寒自赏,傲雪脱俗,她可没那气节。人生够孤单了,偏还选这么个意象来衬托,真想要注孤生?
“海棠吧。”容嫣笑道。
海棠耐寒耐旱,生命力强;温和而不张扬,又有离愁思念之意。她也希望自己如此,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扎根,平安顺遂。
杨嬷嬷若有所思地应下了。海棠绣得不多,还真得寻几个好看的样子来。听街坊道临街有个绣坊,不若去瞧瞧。正寻思着,忽而又想到什么,皱眉道:
“听护院道,最近有几个陌生人鬼鬼祟祟,总朝咱宅子望,都好几日了。”
容嫣手里的笔顿住。
杨嬷嬷看了眼她手边的《农政》,压低了声音试探道:“不会是……虞少爷的人吧。”
容嫣摇了摇头,继续翻着账簿。
“让护院留心点,把门都锁好,别管其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虞o(╯□╰)o:老婆要种地……这、这……
容(╯‵□′)╯︵┻━┻:种地怎么啦~瞧不起白手起家呀!
虞:……我去锄地。
九羽-_-!:……少爷,您拿的那是镐……
第18章 盗窃
杨嬷嬷不明白容嫣那话何意,不过隔天她便懂了。
是夜,她和云寄在西厢歇下。年纪大了睡眠少,又怕扰云寄,便去正房西耳室点着油灯做斗篷。
直到二更梆子响起仍无困意。
然不多时,忽闻一声闷响,好似重物坠落。她以为是夜深出了幻觉,可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这回她听得真切,是从正房和后罩房之间的墙壁传来的。耳室墙薄不隔音,她贴着北墙听到似有人语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得她赶紧一吹,熄了灯,悄悄跟了出去。
西耳室和后罩房不通,她绕过容嫣所在的正房,从东面的门厅望去,果然有几个黑影闪过。
杨嬷嬷登时脊背发凉,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家里遭贼了!
容宅人少房间空,容嫣便将财物都归置到后罩房,她和杨嬷嬷各一把钥匙。
杨嬷嬷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钥匙还在。那这些人定是外来的盗贼,瞧他们那架势还不得把后罩房搬空了。这可不行,这是小姐的全部家当,没了这些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转身便要喊人,身后一只手将她拉了过来,连下捂住了她的口。
月光下看清了眼前人,她惊唤了声:“小姐?”
容嫣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朝后看了一眼,见没人发现赶忙拉她回了正房,把门锁上。二人趴在次间的北窗屏息凝神地听着,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一切都安静下来。
容嫣推开小窗缝探望,月光下后罩房的门半敞,人都不见了——
她长舒了口气,让嬷嬷把灯点上。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嬷嬷手抑不住地抖索,急得眼眶都红了。
容嫣握住她手镇定道:“不走又如何,护院都在前院倒座房,等他们赶来盗贼早就跑了。再者被他们发现,会让你继续喊吗?一时慌乱伤了你怎么办?”
年纪大了眼窝就是浅,杨嬷嬷泪花滚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够本了,是伤是死不要紧。那可是您所有的家当,没了它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啊。”
容嫣笑了,拿着帕子给她摸泪。“人是活的钱是死的,在乎那么多干嘛。钱可不及人重要。放心,那不过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前院东厢呢。”
“您什么时候移的?我怎不知?”杨嬷嬷诧异道。
“昨个移的,你去绣房的时候。怕你惊心回来便没告诉你。”
杨嬷嬷更惊讶了。“您知道他们会来?”
“猜测而已,以往万一。”
“那为何不都挪到东厢房!还让他们盗去那么些。”
容嫣摇了摇头。“贼不走空。后罩房若是空的,不会翻其他地方吗?他们也不知我究竟有多少财产,许搬空了后罩房便不想其他了。”
杨嬷嬷还是不甘心。“不能就这么算了!报官吧!许还能追回来的。”
“报,当然要报。”容嫣神情笃定。随即又莞尔道:“不过现在还是睡吧,一切都待明早再说。”
“这……”
杨嬷嬷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小姐竟如此淡定,一点都不急。她不急,杨嬷嬷可睡不着。
容嫣知道她心里惦记,便拉她睡在了正房。杨嬷嬷也不想走,两个人在总归安全些,她守着小姐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容嫣便遣护院去报官。
被盗总额近千两,这案子可不小,县尊派了县丞孙遇知和张捕头一同去的。
二人揣测了一路,定是因容家小姐买地的消息传出去,才让人起了贼心。亏得没声张地先把地买下来,留了家底,不然这一盗空,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衙门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把这案子破了,追回赃款。
张捕头才过而立,虽是捕头也不过是个二两的职,哪见过这么多钱。感叹容家小姐还真阔绰,买了地还有这么多钱。
孙县丞哼了哼。“都道她和离的,你可知道她嫁的是谁?通州秦家!建安郡君的嫡孙,分她这点钱,算个什么。”
“如此还要和离?”张捕头惊道,一张麦色粗犷的脸写满不可思议。“真是放着金窝奔鸟巢啊!可也是,人家那鸟巢也比咱这鸡窝富贵。”
“但凡是个女人谁愿和离,更何况夫君是英杰俊才的秦主事。和离不过是留颜面罢了,听闻成婚五年无所出,不和离等着被休?倒也算个聪明人。”孙县丞哼笑,又戳了戳张捕头。“前几日你逮的那周仁?也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