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白富美——素昧平生v
时间:2018-08-01 09:30:32

  赵兰香说完话后,指导员吼了一嗓子,“还不快滚回来!”
  蒋丽幸灾乐祸地抿嘴笑了,赵兰香连忙应了声,归队。
  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掠了过来,把贺松枝抄手抱起,小萝卜头咕哝地嚷了几句。
  赵兰香转身一看,整个人顿时惊愣在原地。
  这是……年轻时候的老男人?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砰砰砰,心热得连带着脸都开始发起热来。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抱着自个儿的妹子。等到赵兰香的耐心快磨光了,正准备直接走过去搭讪几句话时,他侧了一下身来,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交汇。
  赵兰香愣住了,这熟悉的轮廓,真的是贺松柏。
  她迅速地看了一眼,果然跟老男人形容的有所出入。
  没有岁月沉淀下来那种稳重儒雅,但年轻时候的他却有青涩的英气。身上穿的是粗土布,年头有些久了,打了很多补丁。一条烂裤子短到了小腿腹上,露出一截薄薄的肌肉。这样破烂的穿着,减损了他几分俊气,又穷又酸,看起来就让人鄙夷。
  然而落在赵兰香的眼里,自己的男人再穷那也是怎么看怎么的顺眼。
  赵兰香遇见贺松柏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那时候的贺松柏拥有的更多的是气质,厚实沉稳,不疾不徐,是岁月和苦难洗尽之后的平和与温良。
  他收回了视线,单手抄起自家妹子就跟拎包裹似的,一手抱在了腰上。
  贺松柏看了妹子嘴巴糊着一圈可疑的痕迹,敲了她一脑袋。
  “傻丫,咋饿得连土都吃?观音土吃不了的,会涨肚,快吐出来!”
  他的身上充满了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气,看起来凶狠恶煞,但目光触及了自个儿的妹子,坚冰也融成一池清水。
  贺松枝嘿嘿地笑,咧开嘴露出里面更多的“黑土”,“甜的,好吃,那个姐姐给的。”
  贺松柏看了眼妹子兜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看了一眼前方目光触到了赵兰香,沉默地抱着贺松枝走了。
  指导员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赵兰香。
  赵兰香见过了贺松柏之后,心里流淌过了一股热意,宛如滚烫的熔浆流过。被指导员的批评了,也没有往心里去。
  “是!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一定牢牢铭记组织的纪律,严格要求自己,争取做一名优秀的知青,建设国家广阔的新天地!”
  指导员听了这女娃子清脆响亮的声儿,再看一眼她那白皙的脸蛋,也歇了教训的心思。
  这种娇滴滴的城里学生娃,还是让生产队长头疼去吧。
  指导员把人送到知青点,再召集了新老几届的知青办了个欢迎会,便连夜坐汽车回了城里。
  ……
  晚上。
  在贺家的小破屋里,贺松枝把兜里的水果糖都掏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一线。
  她露出了几颗糯米牙,“阿婆,一共八颗糖都给你。”
  常年瘫在床的老人家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这个老太太生于光绪二十四年,年轻的时候是地主婆娘,穿金戴银,临到老了丧父丧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被拉出来批.斗,晚景凄凉。
  她听见糖这个字,睁开了混沌的眼,朝着孙儿张开了嘴。
  男人撕开糖纸掏了一颗喂到她的嘴里,老人尝到了一股甜腻的滋味,浑浊的眼睛有一抹动容。
  “好吃,柏哥你也吃点。”
  贺松柏匀给了妹妹一颗,剩下的六颗全都用一个罐子装起来,放到奶奶的床头。
  “以后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听见了吗?”
  贺松柏硬着声,教训着自家妹子。
  贺松枝委屈地瘪嘴,但看见兄长脸上凶狠严肃的表情答应了下来。
  ……
  赵兰香几个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农忙期,头几天生产队的队长特意带着知青们干活,示范了几遍,在旁边监督。
  河子屯一队的队长李大力正当青年,生产积极性特别高,要求也严格,就是女知青他眼里也不揉沙子,愣是干得合格了才允许记上公分。
  正式下地干活的第一天,赵兰香就被累得措手不及。
  早上五点都不到,一帮知青就被拉去地里干活。李大力分完男知青干的活后,扫了一眼新来的两个女知青,浓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追肥你们也不会,浇地的活太重你们也干不了,拔草总会了吧?今天你们就在这片玉米地里除草,动作利索点,趁着日头不大,赶紧把活都干完。”
  李大力把手套分给了这些女知青,一共只有五双手套,却有十个人。李大力是照顾两个新来的女知青,才让她们先挑的。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手套,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蒋丽直接就嫌弃地转身就跑到了玉米地里了。轮到赵兰香了,她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一对棉手套来,“谢谢李队长,我有了,就不给队里增添负担了。”
  李大力咧嘴笑,“你看着点别人是怎么做的,学着她们一块干。”
  李大力把整个大队的活都趁着早上分完了,带着村民去拿农具。
  赵兰香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今天来玉米地除草特意换了身长袖长裤,口罩手套一件都没落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钻到地里弯腰拔草。
  蒋丽比她还要娇气,因为连续踩伤了几株玉米被李大力逮着教训了一个钟头,老早就被他打发回去写检讨书了。
  蒋丽回宿舍前,冲着赵兰香得意地笑。
  赵兰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默不吭声地学着老知青们拔草。
 
 
第3章 
  得益于赵兰香的先见之明,戴了手套拔草时她没有被玉米叶割伤手,但活却干得慢吞吞的。赵兰香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重活,到了正午烈日当空,她没有把自己名下的五分地干完,腰已经累得快断了。
  别人三三两两地散了,赵兰香还蹲在玉米地里拔草。
  她摘下了口罩,挽起长袖,露出一截白莹莹的手臂。她的汗水滚滚地滴了下来,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
  这时玉米地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挑着扁担,头尾各挑着一桶水。沉沉地把扁担压弯了,他却稳稳地挑着水从大片玉米地里走过,一滴水也没有撒下来。
  赵兰香捏着口罩扇风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是贺松柏那个老男人!
  她迅速地钻出了绿茵茵的玉米地,笑着冲贺松柏喊:“同志你等一下,我有困难,你能不能给我搭把手?”
  声音清脆甘甜,像山间的百灵鸟似的。
  可惜男人却仿佛充耳不闻,还加快了脚步挑着水从她身边走过,直到影子逐渐缩小消失。赵兰香望着男人一路上滴淌的水渍,秋水般的杏眸暗了暗。至于么……走得比跑得还快。
  但她并不沮丧,重新戴上手套蹲在地上一点点地开始拔起草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玉米地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赵兰香勾了勾唇,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不变,一边悄悄用余光瞥见了后边那道身影。
  在满眼的绿意之中,那道黑黢黢的身影又高又瘦,跟竹竿似的单薄极了。
  男人下了玉米地也不吭声,默默地弯腰光着手拔草,浓黑英挺的眉头不带皱的,提起一口气把赵兰香身边的杂草拔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刺顽固的乱草丛清起来也是三五铲子就解决了。
  他清完了两分的地,歇了口气,粗着声问:“哪片地是你的?”
  赵兰香用玉米叶子遮着灼热的日头,十分惬意小憩了一会。她用手指了指这一片地,划了个圈,“这里到那边,这两块地都是归我干的。”
  女人细腻白皙的肌肤掩映在青翠的玉米茎叶上,被灼眼的日头照得耀人的眼,那双眼眸水盈盈的温柔极了,仿佛把日光都揉碎进了眼里,耀眼又温暖。
  贺松柏沉默地背过身来,闷着头抡起锄头又干了半个钟头,把赵兰香剩下的活全都干完了。
  贺松柏不敢把目光放在赵兰香身上,然而赵兰香却把他看了个仔细,翻来覆去地瞅着。他今天穿了身不怎么破的土布衣,短窄的裤子终于遮住了小腿腹,那两条修长的大腿有型又有劲。干活干得热了,他想光着膀子,但到底顾念着有女人在,只把袖子挽到最高,露出了麦色的肌肉。薄薄的一层却结实有力。
  瘦是瘦了点,力气可一点都不小。多吃点补补营养,身上的肌肉就回来了。
  赵兰香从布袋里掏出一只白面馍馍,若有所思。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一顿白面馍馍。”老男人在深夜搂着她,无限感慨地叹息。
  二队的知青去县里购买农具的时候,她拖了他们顺便给捎上一袋富强粉。她用这八斤的富强粉跟食堂的厨子交换了这个月天天吃白面馍馍的要求。
  一斤白面可以做10只大馍馍,八斤可以做八十个,她每天吃两只。剩下的两斤富强粉当做厨子的劳务费。
  赵兰香递过一只凉掉了的白面馍馍,举到贺松柏的下巴位置。
  贺松柏的注意力落在她递上的那团白嫩嫩的馍馍上。
  那雪白的面皮儿光滑柔亮,个头圆润得可爱。这种上等白面做出来的馍馍,不染一丝杂色,白得仿佛冬天掉下来的雪。据说松软又甜蜜,能勾起人深埋在心底最真实的饿意,是贺松伯不曾尝过的滋味。
  然而她白嫩的手掌比这只馍馍还软,莹润的拇指刚脱了手套,被捂得白生生的,唯有指尖透出一抹樱粉,握在雪白的馍馍上有种说不出的诱人。
  贺松柏把黝黑的目光从女人身上挪开了,落在黑黢黢的泥里。
  “不用。”他脸上满满都是冷漠,眉目里透出凶意。
  他问:“你的糖多少钱?”
  赵兰香:“什么?”
  男人更加不耐烦,地说:“三丫拿了你的糖,这些钱换你的糖,拿着。”
  他从口袋里抖出了五毛钱,皱巴巴的毛票塞到赵兰香的手里。
  赵兰香被他这粗鲁的动作,弄得倒退了几步。
  赵兰香轻声地道:“几颗糖而已,还要什么钱?你帮我干活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快坐下来吃口饭吧。”
  男人见眼前这个女人默不作声地把路给堵住了,又见她满脸的笑。他眉心聚攒,不耐烦把将人推到了一边,抡起铁铲转身就走。
  贺松柏那陌生的眼神,又野又冷,像跟刺似的。
  赵兰香长这么大,从来没碰见过比这更冷漠的目光。
  想不到老男人年轻的时候还是冷漠凶残这一挂的,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的时候装得多绅士多温和,现在年轻时这个1.0版本的就有多刺头。赵兰香重重地啃了几口白面馍馍,使劲地嚼着,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那抹逐渐变小的黑点看。
  总有一天让你好看的!
  ……
  下午赵兰香回到知青集体宿舍,跟蒋丽两看两相厌。她吭哧吭哧地给自己打水洗澡,吃饭涂药。
  赵兰香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腾得出私人的时间去找贺松柏。不是因为和老男人初次接触就受到了打击,而是分配给他们的劳动太多。
  繁重的农事占据了她的精力,每每干完活后她都累得直接倒床上睡觉了,勾搭老男人的力气是一点都没有了,仅能晚上入睡的时候砸吧砸吧嘴想想他聊以慰藉。
  知青的伙食很差,饭菜一点油水都不见,肉沫也没有,每天三顿糙粮馍馍就着红薯青菜吃,偶尔糙粮馍馍会换成红薯粥,赵兰香跟宿舍里的另一个老知青打趣,这哪里是大米拌红薯,分明是红薯拌红薯,黄澄澄的红薯片里米粒都是数得着的。
  好在赵兰香不靠集体的伙食吃饭,她的手里还攥着父母给的生活费。
  连续在食堂啃了一周的苞米红薯后,赵兰香打算周末去买点肉、面粉回来改善改善伙食。
  赵兰香咕噜噜地喝完了红薯粥,一周都不见油花,馋肉馋得厉害了。
  老大姐周家珍瞅了赵兰香一眼,“我看你家里条件也挺不错的,咋的没留在城里工作,跑到这乡下来了?”
  “我觉得建设新农村天地能实现人生理想,每天都奋斗不息,特别有意思,我就来了。”
  周家珍闻言无奈地苦笑,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她要是有赵兰香的条件是打死也不愿意下乡的。
  她的情况是念完了小学留在城里也找不到工作,全家人全靠一个有工作的哥哥撑着。那一年为了不增加兄长的负担,她便毫不犹豫地下乡来混口饭吃了。
  周家珍说:“你力气不大,干不了苦活。改明儿有空你拎斤猪肉去队长家,让他给你派个轻省的活干吧。”
  赵兰香听了周家珍的话,抬起头来看她。
  “好啊,多谢你的建议。”
  赵兰香的嘴角微微地弯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那对秋水眸子跟抹了一层油光,皮肤细腻白嫩,乌黑的头发柔顺得跟缎子似的,营养特别充足,看着就是没吃过苦头、没挨过饿的。
  不干活的时候赵兰香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身搭着一条黑裙子,柔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肩放下来。样子十分秀美素淡,穿得也不是很出众,但却哪哪看得都合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男知青们望赵兰香那儿瞅着一眼,干活时候的苦累都仿佛消散了。她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人的注视。
  赵兰香也不像别的女知青一样热衷交际,同男知青们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怜,这样一来男知青们就更没有机会接触到赵兰香了。毕竟这个年头男女关系还比较讲究,赵兰香还表现得那么冷淡,男同志们贸然上去搭话颇有目的不良的嫌疑。
  一连挨过了周六,大队长终于放过了这帮新下乡的知青,蒋丽一大早就搭着伙跟一帮知青到县里下馆子了。
  赵兰香没去凑热闹,只去买了五斤的白面和一块猪肉,三两油。
  她提着这些东西回到集体宿舍的时候傻了眼了,他们落脚的宿舍一夕之间坍塌了。周家珍慌忙地抡着锄头从集体宿舍里跑出来,心有余悸地说:“还好还好,里边人不多,没砸死人。”
  赵兰香目瞪口呆地询问周家珍:“这是怎么了?”
  周家珍说:“好像是赵四赶猪的时候赶得撞到墙了,宿舍就塌了。本来咱们的知青宿舍就是老屋改造过来的,有些年头了。这段时间雨水丰足了点,老化得特别厉害……我在煮饭的时候突然就塌了,哎——白糟蹋了我那块三两的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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