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他的额头就被亲了亲。
她又摸了摸他的侧脸,贺松柏的侧脸又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后面她顺势摸到了他的喉咙,他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一下, 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下一秒,她温柔地含住了他的喉结,舔了舔。
他跟被甩到浅滩的鱼儿似的,无法反抗、任人宰割。
他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而混乱,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但双手却依旧维持着扶着她的腰的姿势。
赵兰香感受到他动脉下发热的血液,渐渐发烫的身体。
她轻轻地喘了口气,吻上了他柔软的唇,辗转反侧,温温柔柔地含着他的唇瓣。
半晌之后她才问道:“还剩六个,你想亲哪……”
贺松柏脑袋里绷得紧紧的弦噌地临近崩溃的边缘,他用沙哑得不成调的声音说:“我、我来亲你。”
他把她搂在了怀里,动作迟钝又艰难地重复了她刚才的动作。
青涩又蛮横,不过却是尽力地变得温柔。
赵兰香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他身体里传递来的渴望,男人跟天生的猎手一样,有着素质优良的猎取手段、积极地开拓着他的领地。然而贺松柏亲完了以后却没有动作了,可怜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边,痛并快乐着地大口喘气。
赵兰香听着他不规律的呼吸,触摸到他日渐变得强壮的身体。
她的男人,是正常的男人,正处于精力最旺盛的巅峰时期,精血气足,堵塞久了容易……憋坏。
过了许久,她才小声地问:“你、你……”
赵兰香脸蛋也发烫了起来,面色绯红如朵朵绽开的桃花,“你要不要我帮忙?”
这一刻贺松柏跟被点了穴道似的,连呼吸都停住了。
……
事后,赵兰香到井边洗着手,用香皂搓出一层层泡沫。她唇边忍不住轻轻扬起,最后伏在井边哈哈笑起来。她不敢让屋子里的贺松柏听见,她憋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整张脸粉灿灿地宛如天边的云霞,既有动情之后的姿色,又有憋笑憋出来的涨红。
她现在还不敢回屋里,怕男人见了她别扭的情绪还没有回转过来,她去柴房做了一个祛火的绿豆汤。
另一边,屋里。
贺松柏双目暗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黑得宛如打翻的墨汁,有着风云诡谲的暗涌。
他捂着对象的薄被,嗅着周身的气息,脸色红了又黑了、黑了又青了,最后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连脚都是烫得发红的。脊椎骨都是刚刚那股爽劲,酸爽携带着浓浓的羞愧和悔恨,过了半晌,他换上了对象找来的干净的衣服,灰溜溜地透过窗子看外面。
发现没有什么人,对象早就消失不见了,他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今天的十张卷子带来的回报,能够令他回味一辈子。
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子永远的美妙却又携带着悔恨的青春,如果能用一首歌来形容,那应该是痛并快乐着。
……
贺家的十来亩田,大半种上了庄稼,剩下的小部分种了些玉米。进入六月,玉米杆儿已经长得半人高了,绿葱葱的一片。
赵兰香摸着这脆硬苍翠的茎叶,干活的时候不由感叹时光流逝之快。
她跟三丫在地里捉着虫子,那厢贺松柏在旁边的田里追肥。
大队秘密地执行了分田到户的政策之后,连无人问津的畜生家禽的粪便都变得抢手起来。贺松柏的养猪场每天都能产出百来斤的粪便,一车满满的猪粪秘密卖还能卖几毛钱。
他养的猪崽儿伙食好,连粪便都肥。他用这些多余的肥料把自家田地沤得黑亮肥沃,庄稼长得绿油油的欣欣向荣。
三丫捉够了满满一竹筒的虫子,蹦蹦跳跳地回家喂鸡了。
赵兰香坐在田埂边,眺望着男人在地里辛勤劳作的身影。他颀长的身躯在玉米地里若隐若现,灰色的短袖露出麦色的手臂,挑着两担水,强壮又有力。薄薄的布料下掩映的她清楚的腹肌,肌理分明,结实又均匀。
他干完活,就着田埂沟渠里的清水洗了手。
赵兰香指着旁边的玉米地,说道:“去年,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跟你说话的。”
贺松柏点头,他记得。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得这个漂亮秀气的姑娘,她坐在青翠的玉米地里,白皙的肌肤衬着阳光,好像会发光一样。白得耀眼,他都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眼。
只是默默地埋头苦干,卖劲儿地给她干活。
那时候她肆意打量的眼神,和刚刚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也敢肆意又贪婪地看着她了。
赵兰香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又过去了。如果我们以后能够结婚,一定要来这片玉米地还愿。”
贺松柏的回忆顿时断片,他嗫嚅了一下,微笑道:
“好。”
七月份,稻田一片清香,蛙声此起彼伏。忙碌了半年的河子屯社员迎来了他们分田到户的首次丰收。
沉甸甸的谷穗儿籽粒饱满,吸饱了春雨又吃饱了肥料,此刻沉沉地压得稻杆弯下腰来。这时候各家抢收各家的粮食,都快忙疯了,这种疯狂,是集体聚在一块干活所没有的。
劳动的积极性空前地高,往年需要一个多星期才慢慢悠悠收割完的谷子,这会儿三四天基本已经收割完,都晒在了大队的谷场里。
原本不小的谷场,这会儿谷子铺满了地面,铺到了三拇指厚度。用推板刮着地板的谷粒的时候,厚厚的,略有吃力。把粮食都晒到谷场后一看,大伙都高兴疯了。
76年的时候国家就推广籼型杂交水稻,长江以南地区渐渐种上了这种优良品种。不过这股“春风”还没吹到N市这种小地方,李来福率先打了报告购入了这种秧苗,命令分了田的社员推平了原来的秧苗,重新种上。
第一次种上的秧苗推平了,化作了绿肥,滋养第二次培育出的秧苗,这种法子是农村常用的,目的是增产、节省化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意外之举,竟然变成了今日丰收的原因。
这也是河子屯的两个队长最后能为他们的社员尽力争取到的福利。
一亩地原计产九百斤的稻谷,今年收获了一千二百斤,足足多出来了三百斤的份量,而今年河子屯多了百来亩梯田的加持,这下可算是挣得社员红光满面,真切感受到了分田到户的好处。
贺松柏一家收获了上万斤的谷子,按照一亩地要交三百斤公粮的标准,种了九亩的谷子,贺家一共上交了两千来斤的公粮,饶是这样剩下的也够他们一家一整年吃不完。
李来福望着全村一派热闹得欣欣向荣的收谷场景,不由地跟李大力感叹:“这下终于可以喘口气,跟大伙有个交代了。”
李大力抽着卷烟,默默地吸了几口。
他吐了一圈白烟,幽幽地道:“还不算完,公社里那些弱劳动力户肯定收得不多,回头还得补贴补贴。”
李来福苦大仇深地想了想,最后嫌弃麻烦地点了点头。
他这几个月除了种田,还致力于开“洗脑大会”,“鼓吹”分田到户的好处,李大力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说,他在暗处细细观察,要是会上有谁眼神不对劲,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专门盯着这些人。
盯梢了这么久,河子屯也算平安无事,一直捱到了丰收。
漂亮的亩产,给分田到户的社员吃了一颗定心丸,定得跟定海神针似的,岿然不动,恐怕尝过了甜头以后再也不想集体合干了。
七月骄阳似火,整个大队原本只需两三个人守夜看谷子的,但今年分田了。
大伙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守着自家的谷子,谁家的谷子都是有定量的,要是遭了贼,亏的就是自己家了。
于是乎晚上的谷场,横七竖八地睡着好多个社员。
若是别的村子的社员来看,肯定得竖起拇指,夸赞河子屯的人有奉献精神。秋收累人,大伙干完活后还主动来守谷子,这可不就是额外的自发性行为?
不过河子屯的社员心里只呵呵地、彼此心知肚明,白天累成狗,晚上依旧是挺起精神来守谷子。
潘家依旧派了潘雨来守谷子,因为人多,潘雨也不抵触了,晚上跟着大伙一块来守谷子。
她今年刚念完中学,正在积极申请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如果落选了她在县里也找了一份工作,去供销社吃国家粮。反正无论走哪条路子,这辈子都是脱离了泥土地的。
河子屯的人见了这姑娘都不免夸赞,恰好潘雨的年纪也到了,人长得斯文清秀,说亲的人家络绎不绝。
……
赵兰香属于弱劳动力,被分了两亩地,不过这两亩地她一个人干不来,大多是贺大姐和贺松柏帮衬着的。入夜了,贺松柏也照例陪着她守夜。
他们均蹲在角落,望着漫天的星河,大部分人都围在谷场,这边反而没有什么人。
赵兰香低声地问男人:“你不去杀猪了吗?”
贺松柏摇摇头,看着对象一脸真诚的模样有些傻气,他压平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放手让他们干了,好歹也带了他们那么久,不兴给我歇息歇息?”
赵兰香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甜甜地笑了。
如果是未来的老男人,这会指不定得眼皮懒懒掀起,反问她:“你见过老板当牛做马使唤的吗?”
“我们柏哥厉害了。”她由衷地感叹道。
“你睡觉吧,我守就好,晚上不睡觉都习惯了。”角落里的贺松柏低声地同对象说。
赵兰香点点头去睡觉了,贺松柏点着灯,靠在冰凉的墙根,默默地看着谷场。
下半夜赵兰香醒了,跟他一块靠在墙壁守着谷场。
赵兰香说:“你闭眼睡一睡吧。”
贺松柏嗅着女人温柔的暖香,原本一点儿也不困的,但在对象面前,他意外地变得“柔弱”了。他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合上了眼皮。
寂静的深夜,玉米地里,滋生了一片黑暗。
脆硬的玉米茎叶哗啦啦地摇晃着,无端作响,最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
小剧场:
平生君:香香,柏哥够不够勇?
香香:怎么说呢……就、比较可爱? /憋笑.jpg
柏哥投来狼似的威胁的眼神。
秒变理智香的香香:咳咳,不过柏哥硬件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
PS:看评论反馈好多人不记得潘雨了。
重新介绍一遍,她是喜欢柏哥的那位农村妹子
跟柏哥传过玉米地传言的女主角。
第106章
天亮后,熹微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赵兰香的身上。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缓缓的睁开。
她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他们以前常约的小树林里, 一块背靠在大树粧边。而她的脑袋正搁在贺松柏宽阔的肩上。她眯起眼, 伸了个懒腰。
“柏哥,早。”
贺松柏见她醒了, 把她拉了起来, 默不吭声地跟着她从林荫小径一路走回了家。
一连几日, 赵兰香都是跟着贺松柏一块来守谷场的,原来的谷场双姝是赵兰香和蒋丽,在男知青的眼中可谓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干活累了, 往那边瞅瞅,比吃了饭都有劲儿。蒋丽走了之后潘雨来守场子,男知青们也渐渐发现了这个在县城中学念书的姑娘深藏的美丽。
不过她只来了一天, 令很多人不免可惜。
然而想到潘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他们心里又有了希望。等把粮食全都卖了,再拿出家里的积蓄凑一凑, 总能凑够彩礼钱, 就是不知道这念了中学的潘姑娘看不看得上自己。
谷子一共晒了三到四天, 交公粮的推车络绎不绝地推往县城, 李大力和李来福决定“谎报数据”, 今年的总产量比去年增长了48%,但上报的数目却是同去年差不多的,只堪堪多了一吨左右。
交完公粮后的某个清晨, 贺松柏刚从养猪场回来准备歇下的时候,他的门被叩响了。
他以为是对象闹“突袭”,于是便躺在床上装睡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他的门又噔噔噔地响了起来。贺松柏这才发现不是对象,如果是她,她敲门只是礼貌性地通知,第二次就是直接破门而入了。
贺松柏穿上了衣服,去开了门。
一个意外地不可能出现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潘雨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袖衬衫,酷热难耐的夏天里她穿着仿佛提早过深秋了,偌大的衣裳套在她身上颇有些伶仃意味。她实在太瘦弱了,健康的面色不复存在,整个人仿佛从深井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湿冷又苍白。
贺松柏诧异极了,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开口:“生病了?”
潘雨摇头。
她抿着苍白的唇,没有说什么话,而是投入了贺松柏的怀抱,她的眼泪冲了下来。
“柏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可不可以娶了我?”
贺松柏听到后脑勺就疼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黑着脸下意识地推开人,但她投来的身躯颤抖着,背后两块硕大的肩胛骨仿佛不堪重负,仿佛他推了一下整个人就要支离破碎。
他赶紧把人捉住扶到了一旁,他诚恳地道:“我有对象了。”
“打心底地欢喜她。你对我的,只是依赖,不是爱情。”
……
赵兰香做完早饭,打算去叫贺松柏一块来吃。她刚走进屋子,就听见贺松柏说话的声音。
她推开门去看,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骤然地回过头来,双目含着眼泪,呆滞无神。
她有着一头乌润的头发,瓜子脸,虽然身材瘦削但胸前的发育却是极好。十八.九岁的姑娘总是最富有青春的活力,处于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纪。潘雨这个含泪的回头,令赵兰香唇边的笑意顿凝,她正欲开口发作,女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噌地不见了影儿。
贺松柏的脑门冒出了汗,他敏感地发觉自己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他唇瓣蠕动了两下,解释道:
“兰香,你不要……”
赵兰香的脚跟黏在地上似的,一直没有回头,贺松柏也没有办法看清她此刻的脸色。
他走了过去,抓住了对象的手,低头去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