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宁薇早已心中有数,听到也没什么感觉。
她最在意的是第三个,京兆府尹范诨革职查办,宁昌兴调任京兆府。
宁薇得知此事,自然大喜。
她父亲宁昌兴原本是从四品锦州知府,如今调任京兆府尹,便是正四品了。
虽说都是四品,却是有天壤之别。
再者,京兆府伊乃是京官,天子脚下的父母官,且京兆府尹乃实权官位,手握生杀之权,当初范诨敢当堂判南夜死刑,可见其手上的权力不小。
宁薇知道,以父亲的能力,再升官指日可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宁家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举家返京了。
这一次,侯府之人绝对无力阻挡。
宁薇本以为,想要父亲调来京城,还需在太后寿宴上费一番力气。
未曾想,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得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宁薇立刻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宁浩磊所住客栈。
兄妹俩合计了一番。
京兆府尹空缺不宜过久,他们父亲的调令以下,最多一月,宁昌兴便会前来京城上任。
宁浩磊写了一封家书,将京中近期之事全数附于纸上。
自然也没有忘记将宁薇之事告知。
将家书交给长随之后,宁薇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大哥,父亲来京上任,府中之人必然也要迁来京城,只是咱们在京城没有府邸…”
她一心筹谋宁家回京,却忘记了找寻府邸。
宁浩磊倒是早就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他道:“今年开春,父亲便交代我留意京中的空闲府邸。”
“是吗?可有合适的?”宁薇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宁浩磊纠结的皱起眉头,“寻常府邸自然是好找,但是偏偏咱们家却最不好办。”
的确。
宁家身份复杂。
他们在锦州所住的府邸,是宁老侯爷当年建造的别院。
府中的一花一木,都是按照宁老侯爷的爵位规制所建,并不比京城侯府差。
若是迁到京城住普通的府邸,难免会落了下乘。
可是以宁昌兴的官职来论,他们想要住锦州那样的府邸,却又不太合适,是以这事尤其难办。
宁薇想通此中关节,眉眼间也浮现出一丝愁意。
宁浩磊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祖父的庇荫虽好,可若是没有也无需强求,只要一大家子在一起,住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大哥说的是。”
宁薇嘴上应着,心里却不这样想。
京城之中,到处都是大官。
宁家没有优势,若是再失了府邸这一样门脸,宁家人在京中更加不好立足。
说她贪心也好,气傲也罢,她本就是宁老侯爷子孙,用宁老侯爷的名头为家人谋福祉,她丝毫不会犹豫。
当然,她绝不会做于宁老侯爷名誉有亏之事。
“大哥,离父亲上京还有写时间,咱们再好好看看吧。”
“也好,总归父亲肯定会先行进京上任,府邸之事不必贪急。”
……
离开客栈,宁薇和剑眉步行往清晖园走去。
这几日,齐玄宸没有来找宁薇,让她耳根亲近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老是会不自觉的想,齐玄宸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她悄悄的看了看旁边的剑眉,状似无意的问道:“剑眉,你有没有觉得这几日格外安静,心情也格外好。”
剑眉听言,愣了一下,随后笑开了。
“小姐,许是六爷没来闹你的缘故吧!”
“哦?是吗?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不过你这话说的没错,他不来,心情也格外明朗一些。”
宁薇无所谓的瘪了瘪嘴,道:“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要是以后都这样忙着就好了。”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好像在忙一件大事。”剑眉不解的应道。
“正好,不来烦我,乐得清静。”
宁薇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剑眉捂嘴偷笑。
……
南夜从大狱中逃脱之后,直接来了清晖园。
恰巧宁薇不在。
无视含翠和巧竹怪异的眼神,南夜一言不发,坐在竹园小亭中等了许久。
“小姐,园子里来了一个怪人。”
含翠等在园外,看见宁薇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怪人!
宁薇立刻想到了南夜,算算时间,他也该从大狱中脱身了。
“他在哪?”
含翠抬手指了指竹园方向。
宁薇立刻抬步走了过去。
“还以为你不会来京城呢,这次多谢你了。”
南夜与宁薇相识时间不长,但是颇为投契。
他曾在宁薇面前提过,不喜欢京城风气,若无必要,不愿在京城逗留。
南夜手中把玩着一把奇特的小弯刀,看了宁薇一眼,继而环顾四周,道:“这园子不错,花了大价钱吧。”
他的声音清爽,掺杂调侃之意。
宁薇见他顾左右而言他,未曾多问,目光扫过他脸上的半张银色面具,笑道:“门面功夫而已,不值一提。”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为我大哥之事出气。”
“你我客气什么?”南夜笑得高深莫测,“有人花了银子买蒋尤性命,说起来我还是为了赚银子。”
替人杀人也是南夜的副业之一。
宁薇早已清楚,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意外。
她扬了扬眉,问道:“想必想杀你的人不少,你是如何从大狱脱身的?”
“很简单,替死鬼。”
宁薇听言,了然点点头。
想必南夜先前易容的模样便是那个替死鬼的了。
“打算在京城逗留多久?”宁薇又问。
南夜微微一怔,继而开玩笑道:“怎么?你想留我么?”
宁薇也愣了一下。
留南夜,她没有想过。
在她看来,南夜不适合京城这个地方,他像一只大鹏,江湖更加适合他。
不等宁薇回答,他撇过头,接着说道:“见过你之后,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宁薇从袖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揽月步法秘籍,递给南夜。
南夜放下手中的小弯刀,接过秘籍,看了一眼,随意的收了起来。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怎么你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宁薇不解。
南夜起初刻意与她结识,就是因为揽月步法,如今愿望达成,理应开心才是。
“我早就知道你会给我,自然不觉得欣喜。”
南夜看了看宁薇的袖口,问道:“这是什么?”
宁薇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刚才掏秘籍之时,带出了同样放在袖袋中的系着蟠龙玉佩的红绳。
“一个玉佩而已。”
她掏出玉佩将红绳缠绕在上,重新放进袖袋。
脑中划过玉佩主人的脸,这家伙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大事,真是令人好奇!
看到玉佩的那一瞬,南夜瞳孔微缩,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他站起身道:“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不等宁薇回话,便大步朝园外走去。
宁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未起身相送。
她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再说再见可期,无需过于在意。
竹林葱郁翠绿,散发着勃勃生机,宁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连南夜落在石桌上的小弯刀也未曾留意到…
……
齐玄宸来到清晖园外。
他面带笑意,神清气爽。
满布血泡的手里捏着的一根红绳。
红绳下晃晃悠悠的吊着一个小巧的蟠龙玉佩。
上次宁薇说之前那块玉佩太大,不适合戴在颈上,他表面不显,其实是记在了心里。
他这几天之所以没在清晖园出现,就是为了手里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从选料,到打磨,再到雕刻,都由齐玄宸亲自完成。
为此,他不知道雕坏了多少籽玉。
手指上的水泡也皆因此而起。
“小夏子,你说爷雕的这块玉佩好看吗?”
“…”小夏子扫了一眼,抿了抿嘴,口不对心的回道:“好看。”
齐玄宸得意的扬了扬眉,“是吧,爷亲手雕刻,怎么可能不好看,宁六看了肯定稀罕。”
小夏子额角有冷汗滑落,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
他能告诉六爷,他的这块玉佩明明用的是极品宝玉,却连就地摆摊的假货都比不上吗?
显然不能!他好不容易才从刷马桶中脱身出来,可不能再什么岔子了。
小夏子暗暗祈祷。
宁六小姐千万不要嫌弃才好,好歹也是爷的一片心意不是!
这时,去而复返的南夜从齐玄宸身边走过。
他发现他从不离身的小弯刀落在了清晖园,特意前来寻找。
齐玄宸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把玉佩塞进怀里,快走两步将他拦下。
“这位兄台这是何意?”南夜问道。
齐玄宸神情傲慢,轻哼了一声,道:“你是来找宁六的?”
“与你无关,请让开。”南夜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玄宸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嘲讽道:“遮遮掩掩,獐头鼠目,别以为你帮了宁六一次,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到底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