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迦，”他趴在她身上，“要怎么做，你才肯好好的？”
周迦闭着眼睛，眼泪慢慢溢出来。
“你去死吧！”
他更用力更深，“叫。”
周迦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叫。”他停了，慢慢磨着。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去死！”
程胤赫捏住她下巴……（①）
片刻后，周迦终于哼出了声音，却也哭了起来。
为了那一句“我不想怕了，纵死无怨”而哭了起来。她想，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根本就没离开黑暗，走不了了。
*
六楼。
李镇砸了杯子，捡起玻璃，弄伤了手指，血流了一地。他戴着眼镜，站在客厅，看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久久没动。
“李镇，你摸摸我这里，是不是热乎乎的。”
在湖边，在黑夜里，周迦拉着他的手，摸着她自己的胸口，说：“热乎乎的吗？我有时候都要觉得已经冷了，冷到麻木了。”
“是热的。”李镇说。
“你的手心都热出汗了。”周迦笑着，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李镇，待会我回家了，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来。”她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两下。
李镇摘下眼镜，抹了几下。他转身，拿过桌子上的帽子戴上，开了门，下楼。
他走到五楼楼梯口附近，迟疑了几秒，还是走到周迦家门口了。
在这个好像已经布满了绝望的夜晚里，他敲响了周迦的门。
屋里的男女，即将高潮。
第29章 29
29.
门响了。
屋里的男女本要即将高潮, 这一刻，因为突然的敲门声而将高潮的时间提前了。
……
程胤赫整理了一番，离开周迦, 站在床前看着她, 解开她手腕上的领带。他阴沉着表情里多了一丝懊恼和后悔。
领带一解开，周迦立即起身, 随便拿了件衣服擦着身体。
这个“崩析分离”的过程，程胤赫忽感到一种真的失去了周迦的感觉。他看着周迦穿上牛仔裤, 又穿上长袖的衬衫, 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周......”
“别跟我说话。”周迦麻木着表情, 眼睛也不知道看什么地方，她穿好衣服后，用冷水了一把脸, 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对着镜子涂抹着口红。
口红能让她的脸色变好。
敲门声又响了。
程胤赫穿好衣服，正准备出去看看，周迦突然叫住他。
“程胤赫。”
他回头, 有一些犹犹豫豫的高兴。
她走到门后，按着门把，对程胤赫说：“我刚刚说过的吧, 你要是那样对我，我会死的。”
他皱眉：“你什么意思？”
周迦看着他。
“你不管你家人了吗？”
周迦笑起来，她转过身，开门。
李镇的手停在半空, 他低着头，帽檐遮住他的半边脸。
他看到周迦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程胤赫见到人，收起刚刚的阴戾。他站在周迦身后，准备发问时，周迦突然说：“你找谁？”
她红着眼睛看着李镇。
李镇微微抬了抬眼，露出疑惑的神情：“请问是方小姐家吗？”
周迦缓缓呼吸，指了指右边的走廊，“往前面走，第二个门就是。”
李镇艰难地转过身，往走廊那边走。
程胤赫的怀疑慢慢消失。他拉过周迦，一脚踢上门。周迦随手拿起壁柜上的杯子，朝着程胤赫的脚边砸了过去。
“你走吧。”周迦指向门，“马上离开！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程胤赫冷着脸，又露出放松的样子。他转身，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沙发上，说：“卡拿着，公司你暂时也别去了。”
周迦一声不吭。
程胤赫拿着西装外套，甩到肩膀上，看了眼周迦，又看了眼屋里，才离开。
过了很久，门开了。
周迦蹲在地上，捂着脸，听到开门的声音，站起身。
李镇关上门，摘下帽子，在她骂人之前发声：“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迦紧绷的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李镇慢慢走过来，她也走过去，抱住他有些瘦的身子。
“我就抱一会，就一会儿。”周迦说。
“嗯。”李镇抱着她，带着她挪着步子，走到沙发那儿，让她坐到沙发扶手那儿继续抱着。
周迦在他怀里闭着眼睛。
李镇身上有清清淡淡的香皂味，蛮好闻的。他的腰身有些瘦，却有力且温暖。
“周迦，我想了想，想了很多。”他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她的发顶，忍不住抬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你想了什么？”周迦闭着眼睛问。
“我在想，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同情还是什么。”
周迦睁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同情吗？”她难过地问。
李镇闭了闭眼睛，犹豫了几秒，说：“周迦，我不知道，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
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处于一个纠结的状态。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周迦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更不是像外面那些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她身边有一个程胤赫，李镇才23岁，他没把握自己对周迦的感情能真能清楚到什么地步。
周迦抬起头，看他，“我只问一句，是同情吗？”
李镇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摇头：“不是。”
“不是同情就够了。”周迦微微笑，“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不是可怜，什么都好。”她贴上他的腹部，闻着他衣服上的香皂味，说：“李镇，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李镇没说话，他等着她说。
周迦抬起头，“跟你的工作没关系的，只是跟你有关系。”
“你说。”
“你能不能 ……就暂时，就暂时，暂时留在我身边，暂时就好。”
“好。”
周迦惊讶，紧接是开心。“真的吗？”
“嗯。”
留在她身边，反正他早就有那么想过了，不是吗？
他看了眼房间，空气里满是脏兮兮的味道。他说：“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开窗户。你饿不饿？”
周迦摇了摇头，“我要跟着你。”
现在的周迦，处于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过去，没有李镇，她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时，她会强迫自己待在衣橱里，等到安全感慢慢回来的时候，她才出来，而那么一待，是一天的时间，或许是更长。
周迦很清楚，那漫长的八年，已经把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她想过离开，可每次逃走都会被威胁回来，最严重的一次是周迦看见了程胤赫绑架她家人的视频。
李镇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问：“这样呢？”
周迦点点头。
“要吃什么？”
“蛋炒饭。”
李镇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喜欢吃蛋炒饭？”
“嗯。”周迦点头。
李镇开了窗户，突然想到了什么，借由着窗户缝隙，看向停车区，小区内的路灯下，那辆法拉利并没有走。他沉下一口气，合上窗户。
“他还在。”
周迦皱了皱眉。
“去我那儿吧，反正你这儿没鸡蛋。”
周迦“嗯”了一声。她去了卧室，翻出几件衣服，说：“我能不能在你那儿待一段时间？”
李镇愣了几秒，没说话，他低着头，权当是默认了。可周迦不明白，她又问：“能不能啊？”
“能。”李镇牵起她的手，“拿好了吗？”
“好了。”
已经很晚了，这时候，不会有人经过了。
进了李镇的家，周迦抱着衣服，很熟练似的，将衣服都放在他小卧室里的衣柜里，一放好之后，她立即跑过来，重新握住李镇的手。
李镇看着她，又看了看手。
周迦说：“就一会儿。”
李镇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耳朵，“你这样，我怎么做饭？”
周迦想了想，拉住他衣服，“这样也行。”
大半夜的凌晨，一对男女浸在满是油烟味的小厨房里，等待着蛋炒饭。
这一刻，就是这一刻，周迦抓着李镇的衣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站直身子，看着李镇弓起来的后背。
蛋炒饭好了。
李镇回头看了眼安静的周迦。
“吃饭了。”
他端出两个碗，利用衣服拉着她进客厅，“要不要看电视？”
周迦想起上次的事情，于是笑起来，“我还是要看偶像剧。”
李镇也笑：“什么偶像剧？”
“唔，就 ……《古-惑-仔》第三部那个，有小结巴的那个。”
“这是电影，不叫偶像剧。”
“在我这儿就是偶像剧。”
“ ……”李镇不想跟她争辩，搜到电影后，点开播放。
吃饭的过程中，周迦突然说：“小结巴后来怎么就死了呢？”
李镇抬起头，看她。
她好像在哭，可是电视明明还没放到小结巴死的时候。
“好好吃饭。”李镇说，末了，他又补充了句：“别哭。”
周迦一边流泪一边吃饭。
电脑里，陈浩南对着失忆的小结巴。
电脑外，李镇对着哭的难看的周迦。
“周迦，你别哭了。”
“我忍不住......”
李镇哽咽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让那个人伤害你了，我保证。”
即便这句话保证的力度可能是做不到的，周迦也很开心。至少有人愿意留在她身边，愿意连吃饭都会拉着她的手了。
周迦还是在哭，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身上的痛。
看周迦哭得更凶了，李镇慌了起来，不知所措。
“你别哭……”
突然，李镇想起了小结巴的结巴，于是说：“你你、你别别、别哭了。”
周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什么啊，学学学的一点，一点都都都不像。”
……
第30章 30
30.
这一天, 万娇娇的紫金殿会所出了点问题，一个可大可小的问题。
李镇接到万娇娇的电话时，周迦还在睡觉。他看了眼外面, 天空泛着朦朦胧胧的蓝色, 这会儿，才将近五点半左右。
李镇怕自己说话声吵醒周迦, 便挪动身子，离开小卧室坚硬的“床”, 其实也就是地铺。他走到窗户口边, 才发现正在下细雨, 仙人掌在窗台上被淋得变干净了。
他听着万娇娇那边急促的说话声，以及变得很麻烦的事情。
“昨晚你没有发现吗？你去哪儿了？”万娇娇问。
李镇擦了擦流了一点水的鼻子，看着窗外。“现在知道是谁举报的？”
“谁举报的？我查了摄像头, 是个新客人，不熟，现在找是找不到了。”
“我待会过来。”
李镇放低声音说话，周迦还是醒了。她侧身躺在床上, 看着他宽阔却有些瘦的身子，他转过身来，她问：“要出去了？”
李镇点头, “嗯。”
周迦起身，看着李镇在卫生间里进进出出，刷牙洗脸，用冷水直接洗了个头, 飘柔洗发水的气味在屋内蔓延开来。这一次，他换的T恤又是黑色的卡通T恤，上面是X战警。她记得这件衣服。
他洗完头，湿漉漉的头发看起来很黑，比平时有些泛深棕色的要好看了。周迦盯着他看，黑色的头发好像让他看起来更年轻更显嫩。
一个23岁的男人，一个26岁的女人，相差了一个沟，这个沟好像也不是太大，周迦想。
李镇坐在椅子上，一边整理电脑桌上的东西，一边看电脑监控，看了几眼之后，他回头问：“我待会去紫金殿，你去不去？”
想到刚刚李镇的电话，周迦忍不住怀疑，问：“那边出事了？”
李镇没有隐瞒，点头，“嗯，有人向这片管货的家伙举报了，目前为止没找到东西，正在紫金殿闹事。”
“这一片还有管货的？”
李镇转过脸，笑了笑，“就是俗称收保护费的大佬，跟那种差不多。”说着，突然目光一紧，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鸡蛋。
“你眼睛肿了，我煮个鸡蛋，等一会就好。”说着，从冰箱旁边的桌子底下找出蒸蛋器，放了两三颗鸡蛋进去，插上插头。他回头，看着周迦，“你先去洗洗吧。”
周迦摸着自己的眼睛，感觉眼皮是有点重。
李镇继续整理自己电脑桌上的东西。
这个电脑桌已经越来越小了，越来越容不下他所需要的东西了。
外面的雨小的就跟没下似的。
周迦从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时，李镇正蹲在冰箱边上，看着蒸蛋器。她走到他身边，李镇抬起头，目光怔了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