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星球酥
时间:2018-08-06 09:03:14

  许星洲比他还不爽:“秦渡你凭什么给我下决定!谁要住单间啊!你要住自己住去!”
  秦渡不容反抗地摁着许星洲的头道:“——单间。”
  许星洲下手挠他爪子,喊道:“病友!”
  秦渡:“病你妈个头,单间病房。”
  ……探病‘尽量’来,墙则要频繁爬,不仅看上了桥本x奈,还跟临床医学院的纠缠不清,摁自己头绝不手软,亲亲抱抱倒是积极。
  许星洲大喊:“单间病房个屁股!我要病友!可爱的女孩子的那种——!”
  秦渡眉头一拧:“许星洲你还敢——”
  于典海:“噗嗤。”
  秦渡:“……”
  “单间病房真没有了,许星洲患者入院太晚,已经被用完了。”于典海正经地道:“我以前还试着给您预留了一个……等有出院的病人我再给您协调吧,反正秦先生您还能回家住,病房原则上不欢迎……”
  秦渡:“……”
  秦渡羞耻道:“操。”
  然后他在许星洲头上一摸,说:“师兄先走了,等师兄忙完了再说,在这儿好好吃饭。”
  -
  许星洲和护士抱着两捧花和七零八碎的生活用品,推门进入病室。
  午后金黄灿烂的阳光落在空空的15号床上。这张床靠着窗,只是怕病人翻窗逃跑。外头架了老旧的护栏,爬山虎投下浓密的阴凉。
  许星洲好奇地看了看隔壁病床,隔壁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另一张床空着,床头柜上还有个被咬扁了吸管的是出去玩了。
  她病情远称不上严重,因此住着开放病房,理论上是可以去隔壁遛弯的。
  那个老太太看到许星洲就笑,笑得像个小孩子,问:“小朋友,你怎么抱着两捧花呀?”
  许星洲笑了起来,道:“一捧是朋友送的,一捧是……嗯,应该算是男朋友,他前几天送的。”
  “啊呀厉害,”那个老太太开心地说:“小朋友你还有男朋友的?男朋友在哪里?”
  许星洲抱着向日葵莞尔道:“不晓得。泡到手就不要了,说是现在跟着我的主治去办什么陪护证还是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太懂……”
  然后许星洲深呼了一口气,总结道:“……总之,反正我决定不要太指望他。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也不例外。”
  老太太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头发花白,脸上都是岁月风吹日晒的刻痕,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卡通T恤,眼神却犹如孩子一般澄澈。
  许星洲把东西放下,身强力壮的护士又把东西给她拢了拢,还体贴地把肖然送的那一把卡萨布兰卡插在了饮料瓶里。
  老太太道:“小姑娘。”
  许星洲不舍得松开秦渡送的向日葵,把向日葵搂在怀里,茫然地问:“嗯?”
  “你,睡的那个十五号床,”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讲鬼故事一般道:“病人上个周死了。”
  许星洲:“……”
  “你不知道吧,”老人笑眯眯地说:“她死的时候我还见到了最后一面……”
  护士喝道:“够了!别吓唬新来的小姑娘。”
  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
  然后那个护士又转过头对许星洲道:“邓奶奶喜欢吓人,别被吓着。”
  许星洲:“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活着呢。”
  护士忍俊不禁:“什么啊……行吧,反正上一个十五床的已经康复出院了,祝你也早日康复。”
  许星洲道了谢,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向日葵,坐在了床上。
  那个老太太——邓奶奶,恐吓许星洲未果,可能是觉得无聊,又挑事儿道:“小姑娘,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啊?”
  许星洲抱着向日葵,想了一会儿,道:“很厉害的。”
  “他做什么都超级厉害,”许星洲认真地说:“全国数学竞赛金牌,金牌保送我们学校。家里也很有钱,长得很帅,个子一米八……我不知道,总之比我高一个头,是我学长。”
  邓奶奶:“不错嘛,他不陪你来吗?”
  许星洲心平气和地说:“他忙,可是以后会来看我的。”
  ……
  渣男宣言。
  “这是什么屁话,”邓奶奶不高兴地表态:“男人说的话能算数,母猪都能跑上树,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鸡子棒槌。”
  许星洲:“……”
  比大猪蹄子还过分啊!
  可是这个孩子般的老人却有种莫名的、让人放心的特质。
  许星洲吐槽道:“我让他有空了来看我,他跟我说尽量——尽量是什么鬼啊!什么叫尽量。好吧其实我也理解他要做的事情一堆一堆的……”
  奶奶一拍桌子:“男人就是靠不住!”
  “靠不住!”许星洲大声应和,义愤填膺:“我对男人很失望。他居然还想让我住单间……”
  邓奶奶又找茬般道:“小姑娘,摊上这么个不愿意来看你的对象,是不是不太愿意治了?”
  许星洲微微愣了一下。
  “我是说,”邓奶奶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图画本和色粉笔,“放弃多轻松啊,反正都摊上那种对象了,出去也是糟心,在里面还有人给你表演尖叫鸡……”
  隔壁病室,恰到好处地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许星洲:“……”
  许星洲望向窗外金黄的蔓藤,小操场上,单杠在夕阳中金光闪耀。
  有瘦弱的、穿着病号服的男孩撑着那根单杠晃晃悠悠,片刻后将脸贴在了单杠上,犹如委顿又鲜活的白杨。
  ——那是‘活着’本身,是野草焚烧不尽的顽强,星火燎过的荒野。
  她与世界之间的那层薄纱,终于破开了一个洞,漏进了一丝金黄的阳光。
  许星洲抱着那捧向日葵,认真地开了口。
  “奶奶,就算没有他,”她说。
  “——我还是会治下去。”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许星洲会跌进深渊。
  可是只要她没有粉身碎骨,就会抓着岩石向上攀登。
  许星洲会爬得满手血口子,反复摔落谷底,疼得满嘴是血——但是当她爬到半山腰时,会看到漫天温柔星河。
  然后,许星洲就会想起自己的梦想。
  要在八十岁之前去月球蹦极,要拥有一颗自己的星星,要去天涯海角留念,还要去世界和宇宙的尽头冒险——这世界这宇宙如此大而广袤,同时这么值得去爱。
  因此要体验了一切,再去死。
  -
  …………
  ……
  有伟人说:“厥词好放,屎难吃。”
  许星洲满怀雄心壮志地表达了对自己治疗的期望,下午吃完了病号餐,就有点后悔了……
  那病号餐比F大附院的饭还难吃,甚至比秦渡订的没有鸟味的外卖还糟糕,米饭糊成一团,菜倒是煮得生生嫩嫩,一口咬下去就是草味儿,里脊能当凶器,许星洲吃得猛男落泪,又想起自己的实习,想起自己的期末考试,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
  十三号床的高中生终于回来了,他抱着个switch,看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许星洲,莫名其妙地问邓奶奶:“奶奶,这是新病友?抑郁症?”
  “好像是吧。”邓奶奶一边画画一边说:“刚来的时候好好的,活力十足,还和我骂了半天男人都是鸡子棒槌。”
  高中生:“……”
  高中生十分怀疑‘鸡子棒槌’的真实性,犹豫道:“那这、这是因为男人变成这样的吗?”
  邓奶奶连头都不抬:“不是。因为一块里脊。”
  高中生:“……”
  高中生说:“我能理解。”
  过了会儿,那个高中生又问:“那……她抱着那个向日葵干嘛?”
  邓奶奶一边乱涂乱画,一边道:“因为男娃。”
  高中生:“……”
  ……
  许星洲抱着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向日葵,有点点心塞地心想秦渡到底去哪里了呢,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已经被病号餐虐待了……
  邓奶奶笑嘻嘻地说:“向日葵插瓶里吧,小妹妹。”
  许星洲倔强地把向日葵往怀里搂:“不!”
  “瞅瞅。”邓奶奶说:“为了个男娃——为什么不插进去?花都蔫了。”
  许星洲感到委屈。
  她一边和自己闹别扭一边想:凭什么让我插进瓶子里,我一定要抱在怀里才行!
  话说他到底为什么还想让我住单间……
  ……
  许星洲还没嘀咕完第三句话,病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爬山虎映在墙上,暖黄的阳光裹着许星洲和她怀里蔫巴巴的向日葵,原先新鲜的黄玫瑰已经被太阳晒了整天,一动就掉花瓣。
  她连头都不想回,心想应该是护士发药。
  然而那并不是护士,许星洲接着意识到,是秦渡进来了。
  他应该是回去洗了个澡,又刮了胡茬,一条宽松的国潮裤,头发向后一梳,一头短发还扎了个小髻,犹如落魄而色情的修士。骚气爆棚。
  许星洲:“……”
  秦师兄把行李箱一放,许星洲把向日葵一脚踹开——太丢脸了,只以为他是回去帮忙打包行李的,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你有没有帮我把小黑带来——”
  秦渡:“啥都没给你带。”
  接着秦渡从拉杆箱里拿出电动剃须刀、洁面泡沫、他的家具长裤和短袖、眼罩和牙刷牙膏,袜子和内裤,合适的换洗衣物,把许星洲的柜子挤占得满满当当。
  许星洲:“……”
  许星洲懵圈道:“???你不是回去给我拿东西了吗?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走T台?”
  秦渡极度愤怒:“T你妈。”
  他似乎不爽到了极点,环顾了一下周围——靠墙的床上是正在打游戏的焦虑障碍高中生,中间的床则是个病名不明老奶奶,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片刻后,高中生抵不住秦渡这种top player的目光,焦虑地将switch摔了。
  于是,秦渡终于,高傲地坐在了许星洲的床上。
  许星洲:“……”
  ……
  怪不得他非得住单间病房。
  ——人活着真好啊,许星洲想,活时间长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秦渡吃这种瘪。
 
 
第63章 
  玫瑰色的风吹过窗外的藤萝。
  许星洲抱着一只装满彩纸的小筐子,怔怔地看着窗外。她这几天没有安眠药吃,此时又困又睡不着。
  秦渡的电脑留在床旁桌上,一堆雪白的打印纸——订书钉被秦渡抠去了,就这么七零八落地散着。
  桌旁收音机音乐台放着歌,许星洲把自己叠着玩的东西南北放下,向外看去。外头小操场空空荡荡,秦渡似乎不在医院,他回学校交结课作业了。
  期末考试的季节悄然来临,许星洲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得上,如果赶不上大概就要重修——下一学年继续。
  她想了会儿,把秦渡的电脑打开,给自己的实习单位HR回了封邮件,感谢了这次实习机会,并明确说了自己因为身体情况突然恶化的原因,无法报道入职了。
  要好好治病。许星洲想。
  要从情绪的深渊爬上来,重新回归原本的自己。为了这目标,她将付出的时间、考试和实习的机会都是次要的。
  许星洲又坐回床上,闭上眼睛。
  于典海医生在许星洲入院后,给她换了一套医嘱,药效比之前还强,许星洲吃了药便思考不能,浑身软绵绵的像是被裹在云里。
  邓奶奶说:“我要听情感热线。”
  许星洲一动不动。
  隔壁躁狂症病人开始唱歌,却并不讨厌。许星洲不觉得自己清醒,却也不想睡觉,这歌声犹如连接睡梦中的她和现实的桥梁,她昏昏沉沉听了片刻,护士就推门走了进来。
  “许星洲患者,”护士端着治疗盘道:“给你打针。”
  许星洲点了点头。
  这里的生活作息及其规律,治疗时间也是固定的,许星洲在固定的时间吃下固定的药物,就能陷入无梦的黑暗。
  收音机里一个播音腔的男人字正腔圆地卖着药酒,许星洲抱着小收音机伸出小臂,那个护士看了一会儿,道:“换只手吧。”
  许星洲的左手又青又黄,满是红红的针眼,她在附院住院时就没打留置,这几天下来保守估计也扎了五六针,看上去相当凄惨。
  “换只手吧,”老护士和善地道:“小姑娘皮嫩,要不然手就被扎坏了,以后不好看。”
  怎么能不好看了呢。许星洲在云雾中想。
  以后还要用这只手写字,用它牵手,和它一起走遍天涯,拍一堆漂亮的LOMO照片,还要用它按下拍立得的按钮。而且左手是用来戴戒指带手串的,。
  于是许星洲将病号服配合地拉了上去,露出了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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