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赶忙翻找上次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上次接到舒心电话的时候,她让她不要告诉公司,若水聪明,听懂她的意思,就随便编了个谎。
上下左右的都瞒着,可把她累坏了。
她按下拨打键,同时抬头朝蒋昭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边很快接通。
“姐姐,我是若水。”
没等人说话,若水马上就开口,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问完这话,那边却一片沉默。
若水在蒋昭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心惊胆战的后退一步,用手捂在嘴边,小声说:“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也行,因为照片的事,蒋总已经疯了。”
“他想杀了我。”
“什么照片?”那边忽然传来个男人的声音。
若水一惊,差点把手机弄掉。
实是蒋昭的目光也太过可怕,若水只好尽力压下这讶异,回答说:“就是微博上有人发你照片,说你在岳市。”
若水朝着电话那头开始撒娇:“好姐姐好姐姐你快回来吧,我可顶不住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说回来。”若水指着手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姐姐马上就回来。”
蒋昭眯起了眼睛。
“她在哪儿?”
“我去接她。”
若水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有人会送她回来的。”
蒋昭紧抿着唇角,就这么看着若水,目光压迫。
他上前一步,眸子微眯,身上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寒意,直是冻得阮若水抖了一下。
“蒋总,您好好休息,我下午还有通告。”
阮若水弯腰,从一边快速的溜走。
蒋昭在椅子上坐下。
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一组舒心的写真照,上个月为准备专辑拍的,因为出了事,现在才发过来。
他看着照片里的人,少了平时的那份恬淡温柔,弯唇对着镜头笑,俏皮灵动。
蒋昭也不免笑了出来。
自从她失踪之后。
他几乎不曾合眼。
.
白梓挂掉电话。
他本来也是想,今天让白楠过来接她离开的。
有人在找她回去,反而正好。
接着把手机放下,踩上凳子,去查看电闸。
就是跳闸了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白梓很快就弄好了。
“刚刚有人打电话。”
白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催你回去。”
舒心只拿他的手机给若水和妈妈打过电话。
只是说催她回去......那肯定是若水。
舒心笑了笑。
笑容有些不大自然。
她今天早上睡醒之后,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原本就困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又被吓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
只是很庆幸。
幸好没有惹得白梓发病。
“出去走走吧。”舒心突然提议。
她看外面阳光明媚,想起自己自从来这里之后,还没有去这周围看过。
第19章
舒心硬把白梓给拉了出来。
他看着像不大乐意,但却没说什么。
只是面色依旧冷淡。
舒心不知为何心情不错,她抬头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落在眼眸里,阴晴闪烁。
不自觉的哼了两句歌。
舒心的唱功平常,算不得上乘,可唯独音色柔和,音调婉转,声音一出来,便仿若能抚平心底所有的躁动。
“我喜欢这儿。”她说。
“过去的这几年,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舒心闭上眼,细细的感受了番这般宁静。
这么多年当练习生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考核,淘汰,才终于让她得到了一个机会。
刚出道的时候,就已经忙的没有时间睡觉了。
每天全国各地的赶通告,偶尔有闲暇时间,也要待在练习室里练习,不敢给自己半分的松懈,生怕自己放松了,就会错过很多。
真的是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和平静。
和以前像是在两个世界。
她想继续待下去。
只是似乎也不可能。
白梓站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安静恬淡,似一朵带着清香的花,舒展蔓延。
盘旋于心上。
“你想看我跳舞吗?”舒心突然转头去问。
白梓一惊,目光闪烁,慌张的别开了来。
少年心上微颤,有微不可闻的悸动,轻轻喘了口气,就紧抿住了唇角。
她记得上一次在电视里看她跳舞的时候,白梓说,等她伤好了,想看她跳舞。
“不想。”白梓回答的很果决。
舒心抿唇笑:“真的不想?”
白梓冷脸,干脆不说话了。
他真的是很好奇,为什么那次他发病之后,她就锲而不舍的总喜欢凑上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说像牛皮膏药,可是这个词显然和她太不相符合。
怎么,也该是阳光一样的存在。
舒心拍了拍手,踩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转腰过去——
强劲有力的动作,却意外同她的温柔融为一体。
一点都不突兀。
她只踩了几个拍子,就停了下来。
头发垂在额前颊边,凌乱的贴在皮肤上,舒心随意的伸手,把头发全扫到了脑后。
她突然就笑了。
“我的新歌,是第一次跳给别人看。”
按原本的计划,她在剧组待半个月,就要飞泰国去拍MV。
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等下次,下次我跳芭蕾。”
舒心想起那次他看她跳芭蕾的时候,少年的神情,分明就是十分认真的。
所以她想他应该喜欢那样的柔和和安静。
就算只是能够缓和他的心情,那也很好。
“没有下次了。”
白梓的眼底落入她的笑容,心突然慌了一下,轻轻一跳。
今天过后,他又要回到一个人的日子。
应该不会再见到了。
其实挺好的。
“有的。”舒心肯定的点头。
“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应该报答。”
舒心当时脑海冒出几个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不过用在她身上还是不太恰当。
她只是想帮他而已。
“你呀,就应该想的开一点,还这么小年纪,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是吧?”
“回去吧。”白梓垂眼,眸中有落寞一闪而过,说:“白楠过应该快到了。”
舒心转身,往阁楼那边看,估摸着以这个速度,从这再走回去,要十五分钟。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舒心突然提议,看着远处阁楼的方向,似有深意:“你给我讲个故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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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问到了。”
唐苓玉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两手捧着,放在蒋昭面前,把屏幕对着他。
电脑屏幕上是微博的私信记录。
“在岳市近桐镇那边,也就正好是舒心出车祸的地方,只是具体位置,她不肯透露。”
唐苓玉是公司公关部的经理。
这次舒心出了事情,她前前后后的忙着,又是时刻关注新闻消息,又是和媒体打交道。
也累的几乎没怎么睡觉。
昨天突然冒出的一条微博,又让整个部门启动了紧急应对系统。
她私信过去,同发微博的人交谈,一直到今天才得到答复。
只是对方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具体位置。
“要多少?”
蒋昭随意的扫了一眼聊天记录:“要多少都给她。”
“说过了。”
唐苓玉自然知道蒋昭的性格,所以早就跟那人提出来,说只要她愿意说出地址,花多少钱都可以。
只是人家那姑娘好像不相信她。
说起来也对,这两天怕是私信她的人多到数不胜数,一个小姑娘,辨不清楚,哪会轻易相信。
蒋昭一手点在桌角,修长匀称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头,稍许沉顿,开口:“去岳市。”
阮若水那总是打马虎眼的,他没法相信。
舒心是向来最有分寸的人,她如果分明没事却不回来,那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
“可是......都找过了。”
唐苓玉去看蒋昭的脸色,还是说了一句。
车祸发生的当天,蒋总就马上买了机票飞去岳市,赶到了发生车祸的地方。
他从那条路上,一直顺着往下找。
直到面包车出事的地方。
很奇怪。
当时车是已经爆/炸,司机躺在外面昏迷不醒。
可无论是车里车外,都没有找到舒心。
偏偏那一带偏僻,连监控都没有,警察在周围仔细的搜寻了一圈。
一无所获。
人就像是凭空消失。
蒋昭眯起眼,细细想那周围地区的状况。
乡村之地,多是树木,路都是没有修好,铺了石子,只是有几道曲折的地方,说不定......倒能柳暗花明。
再想起舒心被拍照片那地方的环境......
“走。”蒋昭当即敲定。
唐苓玉点头,其实不太认同蒋昭的决定。
只是她也知道,蒋总把舒心那丫头一向是看的重,这些日子不眠不休,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辩驳之语。
“我马上去订机票。”
第20章
机票订了两张。
蒋昭顺便给阮若水也订了一张。
若水苦着一张脸,敢怒不敢言。
她晚上有通告,还是现场直播,已经画好了妆换好了衣服,甚至都上台准备彩排了。
蒋昭直接把她拉了下来。
演出取消。
和他去岳市。
预告了一个月的直播表演,说取消就取消,还是临时决定。
阮若水当然不愿意,不仅她的职业操守告诉她不能这样,大概她也能预料到,今晚过后,她又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可蒋昭硬是把她押上了飞机。
“头儿,你是嫌我名声还不够差吗?”
阮若水刚刚从舞台上下来,化了亮丽的舞台妆,眼角还贴了一排亮片,反着手机屏幕的光都一闪一闪的,穿着一件黑色吊带小短裙,斜倚着,懒懒散散的坐着在车里。
连让她卸个妆,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她直播没出现,接着又穿成这样出去,要是被人拍到了,她可就完了。
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直播有人给你顶上了,通稿也发了,就说你因为身体原因,上不了台。”
蒋昭闭上眼睛,很是疲乏。
订机票的时候就已经让唐苓玉处理好一切了。
他考虑到,阮若水是唯一和舒心有过联系的人,所以还是带上她比较好。
“人格歧视啊,你巴不得看黑粉用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我是吧?”
若水觉得蒋昭的做法十分不妥,可偏偏她还不敢直言反驳,毕竟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她的前途还攥在他手里。
一个不顺心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不过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上司大概她的前途也不靠谱了。
所以,合约期一到,她一定得解约!
“蒋总,我——”
“闭嘴!”
蒋昭轻斥一声,揉了揉头。
十分烦躁。
阮若水偏头,飞快的朝他拱了拱鼻子。
打开微博,果然看见她取消演出的消息已经挂在了热搜上。
还有几张她穿着舞台服在后台的照片。
当时她膝盖有点疼,就俯身揉了揉,结果那照片抛出来,倒像是她得了什么急病,正水深火热着很难受似的。
阮若水认命的点头。
他们公司的公关能力确实是不错的。
这点她还是要承认。
如果能把这位总是想着要毁她前途的蒋总给换了的话。
那一定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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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你说过,你妈妈是医生。”
舒心咽了口口水,约摸心惊胆战的模样,继续说:“不然你跟我说说你妈妈吧。”
这句话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对于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来说。
舒心一颗心揪住,晃颤着荡了一下,才敢抬眼去看。
白梓忽然笑了。
他随手捏下边上的一片树叶,指尖微动,目光垂下,却是开口了。
“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她很温柔,很善良。”
白梓差点就要在后面加上一句,就像你一样,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不一样的。
“小的时候,她还经常和我说,她和爸爸的故事,她告诉我,因为她的家庭原因,爸爸是甘愿抛弃了一切,和她在一起的。”
他说的小时候,是真的还很小。
是在七岁之前。
很少能有人,把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可是于白梓来说,那是在这么多年的岁月时光里,留给他唯一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