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阿福——生姜红茶
时间:2018-08-07 11:11:53

  “顾氏,你是如何掌家的?家中竟然没有马车了?”太夫人却不肯放行,逮着早上的事给顾氏下马威。却不知道沦为输家的自己,提起这件事来,只有更无脸的。
  顾氏这才正眼看太夫人,冷淡道:“看我心情。”
  眼下之意就是顾氏说有马车,才会有马车。
  太夫人脸都绿了。周老太太已看不下去,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顾氏,连连说她不孝。
  顾氏冷笑着看苏治嘉一眼。
  他得有点用,苏治嘉浑身一激灵,强拉了两个老太太出去。
  等人一走,顾氏就高兴了,给阿福夹了一个炸藕盒,“多吃点。”
  转头又是一副冷厉的样子,吩咐下去,“今日当值的是谁,都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娘亲这变脸比六月的天还快。阿福认真学习中,她知道下次太夫人再想进萱草堂就不能像今天这样畅通无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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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兴伯府从静安寺进香回来,忽然传出消息说苏小姐的名字与她命格不合,苏家大张旗鼓给她改了名字,竟然还开祠堂把苏小姐的名字记入了族谱。
  这真的是很宠女儿了,有人震惊,有人鄙视,不过是为了嫁入燕王府造势罢了,看来苏家也是趋炎附势的。
  六月二十二良辰吉日,赐婚圣旨下到苏家,赐婚长兴伯嫡长女苏韶光为燕王继妃。
 
 
第80章 
  订亲了以后该做什么呢?
  人人都以为应该合家欢庆, 喜绣嫁妆的苏家小姐却在领完圣旨后就抱着小毯子坐在榻上,捧着碗乖乖喝生姜红糖水。
  推迟了半个月的亲戚热烈来访,太过汹涌热情导致阿福一时受不住, 只能惨白着小脸静养了。
  顾氏又是担心又是高兴, 担心女儿月事这么痛苦怕是宫寒, 高兴则是不用提前当外婆了,放下了一桩心事。
  只是随着赐婚圣旨下来的还有婚期, 就定在了一个月之后,这时间实在是太赶,然而皇帝金口玉言, 就算是为了燕王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礼部都没敢抱怨,只加班加点埋头苦干,力求做到隆重盛大,不失皇家体面。毕竟燕王是当今最小的儿子, 也是最宠爱的儿子,谁都不敢怠慢。
  苏家也很忙,忙着给家里唯一的小姐准备嫁妆, 当年太子妃、先燕王妃都是当今还未登上皇位之前就娶进门的, 她们的嫁妆自是不能跟现在堂堂正正嫁给燕王的阿福比, 然而太过了也不好, 最后顾氏斟酌一番决定准备给阿福准备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 大不了装嫁妆的箱子做得大点深点就是了。
  相比顾氏一接到圣旨就开始忙起来, 阿福“养病”期间就很安逸了, 连功课都不用做了呢。
  连日阴雨淅沥沥下个不停, 走哪都不太方便。
  这种天气下,宣威侯家是第一家主动登门道喜的,冒着雨就来了。刘梓宁跟着她母亲来拜访,既是恭贺苏家出了个燕王妃,也是向苏家道谢。
  听说阿福身体有恙,刘梓宁就到阿福住处去看她。雨天虽有些凉,但是看到还盖着洁白羊毛毯子的阿福,刘梓宁还是惊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那天淋雨病了?”
  随时手捧一杯热糖水的阿福就像个讲究养生的老太太,焉哒哒地点头,“也有点淋雨的缘由。”她年纪还小,月事本就不太正常,这次大概是受了寒,疼得她胃都痉挛了,吃不下东西,只有和点热糖水。
  天哪,太可怜了。刘梓宁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的同情。她那天身上都淋透了,回去喝了几碗姜汤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连喷嚏都没有打一个。相比之下,苏家妹妹就很娇弱很惹人怜惜了。
  静养中,阿福没有梳妆,头发随意编了个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身上也是柔软舒适的细葛素衣,整个人裹在毛茸茸的羊毛毯子里,娇小得像只弱小无辜的小动物。
  刘梓宁看她的脸梨花瓣一样素白,唇色也是淡淡的,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身子太弱了,往后可得当心。”真可爱啊,小妹妹的头好好摸。
  “我以后会注意的,”阿福被她摸得有点害羞,明明大家年纪差不了两岁,为何刘姐姐一脸的慈母光辉?
  “那天谢谢姐姐来找我,”阿福谢的是刘梓宁那天冒着雨出来找她。过后苏景明都跟她说了,阿福感动得不行。
  “是我该谢谢你兄长才是,”刘梓宁请托阿福代她转达谢意,“我又没有帮上忙,还添乱了。”
  充满慈母光辉的刘梓宁提了小火炉上的铜壶,贴心地给阿福空了的杯子里续了一杯热糖水,才记起来正事,“忘了贺喜你了,恭喜你订亲,韶光这个名字真好。”
  韶光当然好了,尤其是娘亲和燕王居然想到了一块儿去,之前燕王就给她取名叫徐韶光,现在阿娘也看上了煦色韶光这个词,跟兄长的春和景明连在一起“春和景明,煦色韶光”就是一幅春光胜景了,多好。
  阿福美滋滋。
  刘梓宁眼中有着忧色,订亲是好事,跟燕王订亲就不知祸福了。
  刘梓宁想着坊间传言,燕王府上有个宠妾不久前刚病重去世了,周御史的父亲周老太爷还亲去吊唁,宣称去世的宠妾是他学生,当堂骂了燕王薄幸负心。这番动静又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了人茶余饭后的闲话,还是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对这桩婚事的议论才是压过去了小妾的丧事。
  有这件事在前,刘梓宁很是担心阿福嫁进燕王府后能不能继续这样被人娇宠下去呢?她目光忧虑地看着阿福乖乖巧巧地捧着杯子喝水,小口小口地抿着,跟一只洁白无瑕的白兔子似的,毛茸茸,软绵绵,全身都充满了我很软,很好欺负的气息。
  她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福的小杯子是顾氏给她特制的,白瓷杯外套了一层顾氏手制的精美绣花夹棉杯套,捧在手心暖手又不会烫。她小口喝着甜甜的糖水,偷偷看刘梓宁,见刘梓宁叹气,她也有些为难,听说宁远伯家的世子最后跟一个寻常的翰林家的小姐订亲了,宣威侯家跟宁远伯家两家默契婚约了十几年,刘姐姐该有多伤心呀。她快快乐乐的跟燕王订了亲,相比之下刘姐姐就太惨了。
  刘梓宁还在想怎么跟阿福开口提醒她小心一点燕王的后院,不要把心都拴在男人身上,她微凉的手背就被一只热乎乎软融融的小手覆上了。
  “梓宁姐姐不要难过,你会找到更好的,”阿福手上用了点力气,像是要把自己捂了好久被子才捂出来的热度传递给刘梓宁。
  刘梓宁一下子听懂了,她感觉阿福手心里的温暖一下子烫到了心底,忍不住笑起来,“我不难过,那个烂人给我我也不稀罕了。”
  啊?阿福看刘梓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不住,我误会了。”
  她有点脸红,脸上这才有了些血色,看起来越发的可怜可爱。刘梓宁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也没有误会,若不是我撞破了他和刘梓萱的幽会,我也还傻乎乎等着订亲呢。好险!”
  刘梓宁说着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那烂人可不要脸,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呢,没看见背着他,刘梓萱的脸有多难看。
  “我难过,只是难过自己识人不清,淋了一场雨,就清醒了,不值得。”刘梓宁看得很开。她还很高兴地对阿福说:“刘梓萱之前一边吊着那烂人想要嫁过去做世子夫人,一边又想要高攀贵人,现在好了,那烂人跟家里闹说非她不娶,宁远伯一怒之下给他定了亲,刘梓萱没了这条世子夫人的路,又因为烂人的大闹名声坏了,看来确实只能做妾了。”
  看阿福听得一愣一愣傻乎乎的,刘梓宁想了想还是把刘梓萱之前打燕王主意的事跟她说了。
  “还有这回事?”阿福眼睛都睁圆了。
  “所以你可要长点心眼,”刘梓宁摸着阿福头谆谆教诲,“虽然燕王风流了些,可他位高权重,盯着他的女人多了去了。”
  阿福被刘梓宁说得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她一定要努力扑到燕王,吸干他,让他没有力气去看别的女人!哼!
  她明明在说的是很严重的事,为什么阿福一脸的春花怒放?刘梓宁还怕阿福不明白,吞吞吐吐把关于燕王府宠妾的逸闻也说了。这下她发现阿福脸上的表情就更奇怪了,怎么还有点小开心的样子?
  阿福确实是有点开心的,徐夫人的身份承载了她很多美妙的回忆,燕王能够安排徐夫人完美退场,让她很满意,这样在人们传说里,徐夫人也是燕王心爱的女子了,比不上先燕王妃白月光,也是一颗朱砂痣啊。
  “你不生气?”刘梓宁看不明白了。
  阿福忙收拾收拾过于外露的开心,一脸贤良淑德,大度道:“徐夫人入府比我早,燕王喜欢她也是正常。”
  苏妹妹这样单纯,真的好让人担心啊,刘梓宁忧虑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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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苏景明刚汇报了锦衣卫暗查的各地汛情出来。
  天上雨水连绵不绝,琉璃瓦顶落下来的雨水都连成了一条线,站在屋檐下都能感受到潮湿的雨气。
  恐怕真如燕王所担心的,黄河之水又要泛滥了。苏景明忧虑地看着暗沉的天色,各处报上来的汛情并不太明朗。蒋新方拿了他的雨衣给他穿上,在苏景明抬脚往雨中走的时候急忙撑了伞跟上去。
  迎面皇长孙的依仗冒雨而来,苏景明往道旁避了避。皇长孙坐在肩舆上看见道旁的苏景明,叫太监停住了,亲自下来。
  “皇长孙,”苏景明恭敬地行礼,面上是一贯看不出喜恶的清淡表情。
  “恭喜苏副指挥使了,”皇长孙笑着道喜。
  苏景明虽然确实只是副指挥使,但是从来没有人当面叫还要加特意加个副字的。即便苏景明自己不在意,蒋新方听着都觉得皇长孙态度不善。
  “多谢皇长孙,”苏景明眉头一动,淡淡道谢,“圣上赐婚,臣等谨遵圣意。”
  皇长孙品出来一点苏景明潜藏的对这门婚事的不满,他挑着眉笑了,回身上了肩舆。他已私下与苏景如在胭脂坊里见过了,那女人一心扑在他身上,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但十个苏景如都比不过一个苏景明。
  苏景明看见皇长孙挂在腰间的一枚同心玉环,眼中闪过错愕之色。
  皇长孙颔首对苏景明笑笑,他的身边的大太监已令人抬起了肩舆,两行人交错而过,渐行渐远。
  雨声雨帘就是最好的天然屏障,蒋新方在伞下对苏景明比了个大拇指,指挥使那个错愕的眼神特别传神!
  苏景明淡淡地佛了佛衣角被溅落的水滴,下一步就该等着皇长孙来拉拢他了。
 
 
第81章 
  一个月的婚期,燕王府上下也是一片繁忙。新王妃的住处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先王妃的荣华园已经成了灵堂, 其他的院子比如淑景园又不如幽闭的白侧妃住的沉香园大……陈嬷嬷把这个问题报给燕王, 燕王直接划了延禧殿给新王妃住,还往后圈了一个大院子说要给新王妃建花园。
  陈嬷嬷拿到那个直接把大半个荣华园缩减了的新堪舆图, 心里是十分震惊的, 为了迎娶这位新王妃,王爷是废了很大心思啊。
  “嬷嬷,往后见了新王妃不必惊异,如往常一样相处便是, ”燕王不忍心瞒着这位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嬷嬷, 透了句话。
  “是, ”陈嬷嬷一头雾水,见燕王没有深说的样子,也只得暂时应了,转头看见徐夫人养的那只小绿壳乌龟趴在燕王书案上的水瓮里, 一双绿豆眼乌溜溜地似乎正看着她。陈嬷嬷心里咯噔一下, 徐夫人病逝得蹊跷,装殓的时候又是王爷亲自做的,谁也不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徐夫人没有死?陈嬷嬷一惊,苏家地位微妙, 去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妹妹, 顾贵妃的侄女, 对王爷来说只是更引得皇帝猜忌而已, 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燕王看陈嬷嬷的样子知道她有些猜到了,清淡一笑,“这回要劳烦嬷嬷多费心了。”
  “老奴明白,”陈嬷嬷终究没有把劝说的话说出来,王爷已经大了,主意自己就拿得正,这一点大概是随了皇帝罢,英果决断不似他的生母忧郁难决。
  延禧殿也是多年没有人居住了,为了迎接新人,陈嬷嬷令人从新粉刷翻新了一遍,新添的后花园也挖地造池,移花栽树,大刀阔斧地整治起来。
  事情太多,陈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请了赵夫人来帮忙参详。
  蒹葭院,燕王亲笔题的蒹葭二字还在金光熠熠,住在院子里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赵夫人原本要去延禧殿,临了,绕了一截路过来蒹葭院看看。院中曾经灿如红云的石榴树已过了花期,绿油油的枝叶荫荫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没有挂果,单纯的绿更浓得令人心凉,庭院空寂,唯有几只小鸟落在屋檐上跳来跳去。赵夫人却看到屋檐上竟然生了几株杂草了。
  “夫人走罢,莫沾了晦气,”淡竹看着蒹葭院如今荒凉寂静的模样,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被蒹葭院的富贵堂皇所震慑的惶恐,这才隔了多久,那个花朵一样娇嫩的徐夫人便真的如花一般过了花期就坠落了。
  赵夫人轻轻一叹,从来只闻新人笑,看王爷对苏家小姐的重视,徐氏早早去了也好,正是情浓时候,留得王爷一世挂念。
  她到了延禧殿的时候,发现短短两日,延禧殿就已经焕然一新了,崭新的朱檐画壁鲜活热烈,新换的花草树木也都正郁郁葱葱,繁花茂叶。
  “嬷嬷,幸苦了,”赵夫人看见陈嬷嬷忙得半晌都喝不上一口水,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又回复了一个来报说碗碟不够用的仆妇,陈嬷嬷才有空喝了一口赵夫人给她倒的茶,叹道:“婚期太赶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请夫人来帮忙了。”
  “嬷嬷别跟我客气,”赵夫人笑着说,“我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个忙,到时候新王妃跟前也能表个功。”五月之前谁想得到名不见经传的苏家小姐最后成了新燕王妃呢?钱家小姐真是功亏一篑了,白费了皇后和贤妃娘娘许多心血。
  赵夫人嫌钱蕴仪蠢,有些好奇新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陈嬷嬷对安分守己的赵夫人印象一贯不错,闻言点了点头,“你放心,新王妃为人和善。”若新王妃真的是徐夫人,那就真是很好相处的主母了。陈嬷嬷没有透露更多。
  赵夫人得了陈嬷嬷这句话,露出放松的神色,她有些好奇,“新王妃过门以后,慧姐儿该怎么办呢?”若是一直让陈嬷嬷养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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