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继兄一般黑——半袖妖妖
时间:2018-08-08 08:32:23

  那八卦图上,生死两茫茫,多少时候,都是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每每都是差一点,引得她抓心挠肝。
  迷迷糊糊,好像是什么时候,那日谢聿颇有兴致,带她去郊外西山,不想一时失足,他跌落山涧,昏了过去。被人抬回府去之后,来了许多御医,亲眼所见那晋王爷大发雷霆,虽是并未提及她如何如何,但也是被吓得不轻。
  谢聿一直不醒,她便一直哭泣,谁说要送她回去了,她不肯这就躲了起来。
  也不知是有多久,是梦中梦,还是什么,想睁开眼睛也睁不开来。
  虽是闭眼,也知道那孩子抱着双膝,就那么坐在谢聿屋里的大柜里,睡着了。
  晋王府差点被人翻了天,也没找到她。
  再见谢聿,是他一脸怒容。
  “你躲这里干什么,什么时候都能睡得着,没心没肺的么!”
  柜门开着,他额上还带着过病的额带,伸手来抱。
  真是既想哭又想笑,今朝倾身一动,这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马车的车顶,车内还有余香,淡淡的,不易察觉。
  顾今朝一下坐了起来,车上马儿已是卸了下去,车身倾斜,她扶着一边,从车上跳下去,凉风顿过耳边。
  也不知是哪里,周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远处密林高山,显然人已不在城内。
  似有溪水潺潺,循着耳边水声,今朝在杂草当中快行了几步,站住了。
  一条溪流蜿蜒而下,溪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人。
  他一身锦衣,手里石子两三,随手一扔,激起水花点点,看着真是百般聊赖。
  左右望望,是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顾今朝大步上前,站了他身边去,顿时着恼:“世子真是好兴致,把我弄这来干什么?”
  谢聿将石子扔光,才是回眸:“醒了?”
  今朝外衫上面,都似还有香味,一想到自己着了道,怎能不恼:“若是有事,叫我一声即可,世子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真真令人瞧你不起!”
  谢聿伸手一捞,又随手拿了几个石子,一下一下扔入水中:“是,你也知道,想让你来,叫你来不敢不来,何必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不来便是杀了又当如何。”
  他似漫不经心地,再未看她一眼。
  今朝回头,此地只他二人,仔细一想,也心知有异:“难道,不是世子所为?那世子何以在此?”
  谢聿无心解释,这就站了起来。
  荒郊野外,也是鸟语花香,从未注意过,此地还有这般风景。
  走过杂草,身后脚步声亦步亦趋。
  上了羊肠小路,路边野花遍地,谢聿徐步而行,走向密林。
  这可只有她们两个人,顾今朝连忙跟上:“对,世子没有理由掳我,那难道是你救了我吗?”
  谢聿走在前面,云淡风轻:“你就当是我掳的你。”
  今朝想起梦中种种,不禁唏嘘起来,看着谢聿背影,竟也觉些许亲切:“哪有这么当的,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不少事情,呃……原来我小时候就去过你们府里,还和你一起玩过呢,哦对了……”
  她猛地一拍手,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我才想起来,老太傅口中的什么奇门遁甲,这不是我爹教的我,原来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过的,是你教我的?后来我爹带我去营地也是机缘巧合……”
  二人到了密林前,日头被遮住大半,只留些许斑驳阳光在地面,星星点点,似有还无。
  话未说完,谢聿已是站住了。
  他双手负于身后,回眸时目光清冽:“你记错了,从前,本世子可未曾见过你。”
  说着大步走进密林,顾今朝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走了片刻才察觉出来不对。
  抬头,密林遮日,远望,四周一样。
  偏偏只谢聿一人,离她不过两步远,看着她目光沉沉:“百局图光只知破,而不知败,若是上了战场也这般纸上谈兵?”
  顾今朝知道他是故意引她入局,也是不慌了:“世子何意?”
  谢聿本就一时兴起,也是勾唇:“不若我们打一赌,看你能否破此局,走出生门?”
  已在局中,如何能躲得过去,今朝不退反进,断然上前:“好,我若赢了,要世子送上五百银,可是敢赌?”
  谢聿:“……”
 
 
第33章 东西南北
  密林当中,阳光斑驳。
  星星点点,映着少年的脸。
  四目相对时,谢聿勾起唇来:“好,看你有几分本事。”
  今朝随手解下匕首来,撕过自己外衫随手划过几道,回身坐了地上。扯下布条,飞快拧成了一股绳,编结在了一起。
  谢聿看见,错身走开。
  很快,顾今朝又站了起来,她追上两步,一把拉住了他:“为防走散,你我连在一起才好。”
  说着已经在他腕上结下了死扣。
  谢聿手腕上还系着那旧帕子,今朝小心避开了,也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谢聿抬手看看,瞥着她:“你这是怕我走散了,还是怕你走散了呢?”
  今朝低头咬着布条一端,一手翻过,来回打着结,也系了死扣,来回扯动一下,见二人实实在在是系了一块,才是吐了口布渣渣,笑了。
  “五百银,世子输定了。”
  谢聿眸光浅浅,不以为然:“何以见得?是我输定了我而不是你输定了?”
  顾今朝也学着他的模样将双手负于身后,快走两步,扯得谢聿只得跟了上来,她回眸一笑:“世子光定赌局,却不限时间,破局是迟早而已,无须担心。”
  谢聿不喜欢被人牵着走的感觉,站定,也是扯动绳索。
  冷不防被扯动身形,顾今朝退后两步,站了他的身旁。
  谢聿冷笑:“虽无时间限制,但山中不比外面,或有猛兽或有冷夜,一无衣食蔽体,二无生路可寻,你能坚持几日?”
  今朝伸手抓住绳索,往他身边站了站:“那怕什么,就算我破不了此局,不能从阵中全身而退,也有世子垫背,你总该知道阵眼何处,不能落个横尸野外的下场吧?嗯?”
  谢聿也反手抓住绳索一头:“阵中多的是陷阱,只需引你过去,等你认输即可。”
  顾今朝先他一步发力,拉了他就走:“我不跟你在这打嘴仗,横竖你也不能把我扔在险地,不然干什么一定要跟着我,怕是也得留神注意着,怕伤了我才是。”
  谢聿蓦地抬眸:“自以为是。”
  顾今朝拉着他在原地转圈:“其实我就跟紧你,等着你带我出去就算赢了,但是我不喜欢靠别人,也不喜欢等,既是世子非要赌一把,那我奉陪就是。”
  四周参照物都所差无几,首先须得辨明方向。
  走了树边,仔细查看,树皮粗糙程度,挨个做了记号,由最粗糙皮样辨出北方,左右一看,来时路就在东方。
  拉动绳索,叫过谢聿:“我们自东方而入,所谓正东生门得入,须得西南休门杀出,正北复入,此阵可破。”
  谢聿扬眉:“休想得到提示。”
  顾今朝一把拉过他,往西南走去:“只怕此处依山傍水,你又不能布置这般简单的阵法,出了林子又不知还有什么等着我,我只管抓住你,反正也不吃亏。”
  谢聿跟了她的身后,也不在意她说什么。
  与她一起说话,还得千般注意,稍不留神,就会被她套出话去,索性什么都不说,跟着她就是了。密林当中,也没个方向,顾今朝走走停停,一直依照树皮来辨别方向,头顶枝叶繁茂,渐渐一点阳光也无。
  进林子时候,晌午都过了,天黑之后更是危险。
  所以要尽快走出密林,顾今朝脚步匆匆,更是坚定地往西南走去。
  林中鸟儿飞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声音,更像是哀鸣声,谢聿走在后面,懒懒脚步,只等她扯上一扯,才会动上一动。
  今朝回头,见他这副慵懒模样,也是无语:“世子殿下能不能快些走,天黑之前我们得纵观全局。”
  谢聿举手晃了晃:“把这个解开。”
  她才不解开,用匕首在树上做好记号,快走几步,带动着他也只得快走。
  谢聿被她拖行几步,也只得上前,顾今朝生怕他不配合,回头抓了他手腕处绳索,直接抓在手里走得更快:“快点走,我肚子都饿了。”
  二人一路奔着西南,因方向无错,走了约莫能有两炷香的功夫,竟是到了头了!
  隔着山,阳光所剩无几。
  顾今朝先行出林,掐腰而立。
  林边还是林,不知谢聿哪找的这地方,山石林立,密林遍地,山石变法应当是他挪动过,密林天成,却不知其中有无凶险。
  杂草横生,她四处张望,侧耳细听,似有水声。
  谢聿也走出林间,扬着脸,看天上白云卷,惬意得很。
  不远处的林中,一大群鸟儿扑簌簌飞起,二人都瞧见了,对视一眼,各自别开。
  今朝伸手来解腕上布绳,几下将死结变成活扣,然后回头看着谢聿,一本正经地吓唬他:“荒郊野外,即使是你命人能动山石,也不知山中有多少凶险,我劝你好好跟着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回去也没法交代。”
  她卷着袖子,外衫已是缺了好几条,此时看着滑稽得很。
  他伸手盘绳,将落地的布绳一点点抓在手心:“谁说不是呢,这山里能有什么成了精的狐狸仙女也说不定,到时迷住心窍,跟着得道成仙也不错。”
  顾今朝挽好袖子,回头瞥他一眼:“成了精的狐狸仙女有没有我不知道,山里有豺狼虎豹可是真的,小心艳遇没遇着,撕烂你的外衫,将你拆吞入腹。”
  说着回身,扶着树干,两腿交替用力,这就爬将了上去。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谢聿抬眸,仰望着上面,那少年手脚麻利爬树一流。
  很快,她又倒退,一点点滑落,倒爬下来了,一下跳了他身边去,笑眼弯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就是我看见你时候那条小溪啊,原来一直顺沿直此,有水就能活了,那便是生门,我们走吧!”
  说着来拿他手里的布绳,谢聿侧身避过,低眸:“你确定要去水地?”
  顾今朝嗯嗯点着头:“我看了,天水讼,那方为北,有活路。”
  谢聿淡淡一瞥:“生门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是个人都能走出去了。”
  今朝瞪他:“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空门戏才叫人生疑,你这人向来多疑,怕是故意扰我心神,我不信你,我要去生地。”
  再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了那布绳,抓过他手臂都缠了他手臂上,然后抓住一头就走:“让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谢聿被她扯动,也只得跟了她走。
  走过杂草荒芜路,进了乱石堆,顾今朝在树上看得分明,记着方向一路往北。
  乱石堆也是各有巧妙,不过也是难不住她,出了石碓,竟置身在了山谷当中,原先看见的密林早已不知所踪,顾今朝坚定自己方向无错,转道往西。
  夕阳西下,隔着这么座大山,日落都要早上许多。
  谢聿走不快,今朝就一直拉扯着他:“快走快走,天黑就不好了。”
  野花遍地,却是无路,顾今朝就在杂草野花当中踩过,溪水声果然越来越近,远远瞧见那蜿蜒河流,她也是站住了,回头瞥着谢聿,仰脸就笑:“备好五百银,到时候送到……呃不要送到秦府上去,这么多银钱招人盘问,就送到钱来当铺去,到时候我让人收着,先行谢过世子了哈!”
  谢聿未看她一眼,也只盯着不远处的小溪:“你未免高兴太早了些。”
  说着先行走了过去,顾今朝慢腾腾跟在他身后,也是笑:“到了生地,自然高兴……”
  高兴也没高兴到头,她才要上前,变故陡生!
  前面不远处的谢聿一脚踩了虚无草上,直接在她面前落入草底,闷哼声在大坑当中响起,顾今朝大惊失色,才冲到跟前,也是急了!
  天色不早了,草下漆黑一片,也不清深浅。
  她趴了洞口处,不敢冒然下去:“怎么样?摔伤了吗?”
  一点声息都无,顾今朝侧耳细听,也听不出个什么来,她呆坐在坑洞上面,四处遥看,不由泄气。
  距离水地已经很近了,这个坑洞下面也不知有没有利器,多半是猎户为了抓捕来喝水的动物所做,顾今朝接连朝着下面叫了两声谢聿,他都没有回答。
  眼见着要黑天了,她定定看着下面,暗自着恼:“你说的对,这并非生门,若是生门,你怎能轻易遇险,此处你也不熟,怕是之前也未来过。”
  话音刚落,谢聿的声音也自下面传了出来:“呵,知道就好。”
  顾今朝听见他回答了,大喜:“你没事啊!太好了,下面很深吗?有没有伤到?”
  谢聿淡淡道:“很深,四周都是青苔,滑得很,腿伤了不能动。”
  今朝探了半个身子下去,感觉下面还有凉气直冲脸上,忙是叫道 :“那怎么办,你的侍卫队在哪里快告诉我,我去找他们过来把你救出来啊!”
  谢聿泼她一头冷水:“侍卫队押着行凶者早已回城,未免家中担忧,也已知会景夫人,说你与我在郊外游玩。”
  顾今朝:“……”
  二人静默片刻,顾今朝回身坐好,想了想,又是扬声道:“天马上就全黑了,要不我先离开此地去寻人救你?你腿不能动,怕是我一个人也救不出你,再者说我不能被困于此,我明天一早还得去猎场看穆二呢,我都答应他了!”
  她从来识时务,又不会冲动,想了一番也是理所当然。
  这就站了起来,不想才一动,谢聿凉凉声音又到:“顾今朝,你敢把我一个人扔下试试?”
  她当即站住,伸手入怀。
  穆庭宇给她拿来的帖子还好好在怀里,拿出来看了看,看了又看,到底是贴了唇边,哈了口气:“穆二,你等着我,我一定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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