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月风华录——欧阳墨心
时间:2018-08-11 09:25:44

  “我刚才趁乱摸了一把,皮肤滑的跟鸡蛋一样。”
  “哎呀,早知道刚刚我也摸一把就好了!”
  舒珞如坐针毡,满头冒汗,身侧尸天清赶紧压了压自己的斗笠。
  旁边,一帮流鼻涕的小屁孩绕着流曦团团乱转,有的甚至直接爬到了流曦的腿上,流曦全身紧绷,面色惨白,看得旁边的宛莲心乐不可支。
  南烛手里被大婶子们塞了一大堆瓜子花生,还有一帮小媳妇满眼冒粉红泡泡摸头掐脸。
  唯有文京墨特立独行,所有的大妈和小屁孩都安分守在文京墨五步之外,似乎是将文京墨当成了京城的大官。
  “老朽退居朝堂几年,想不到如今朝上已经有了如此年轻的后辈,真是后生可畏啊。”王恕看着文京墨,满脸笑纹,“想必文先生就是皇上在民间的恩师吧。”
  文京墨脸皮一抽:“王老先生误会了,皇上的师父,是那一位——”
  说着,一指还在黑脸郁闷的郝瑟。
  “诶?!”四周一众围观百姓顿时就轰动了。
  “原来这位兄弟才是——”王恕瞪着两只眼珠子将好一番郝瑟打量,仰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可真是老了,看来皇上比老头子我可有眼光多了。”
  “呵呵——”郝瑟干笑,“王老先生客气了。”
  “好,今天老头子我高兴,不醉不归!乡亲们,起锅做饭开酒坛!”
  “喔!”四周百姓欢呼,呼啦一下散开,不多时,就从各家各户抱了酒坛菜肴一股脑冲了进来。
  “来来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喝个够本!”王恕拍着郝瑟肩膀大笑。
  郝瑟狂吞口水,尸天清等人数目圆瞪,看着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村民,还有那垒成小山的酒坛,同时鼻尖冒汗。
  “那、那个,王老先生,我等不善饮酒……”尸天清推辞。
  “这是我们自己酿的酒,不醉人!”
  “来来来,这位小哥哥别害羞啦,帽子摘了,喝一杯!”
  众人一拥而上,顿将尸天清的帽子给撞掉了。
  霎时,一片宁寂。
  所有人直勾勾看着眼前谪仙之貌的绝美剑客,呆了呆,又爆出了第二波欢呼。
  “哇,仙人!”
  “真的是仙人!”
  “仙人,来喝一杯!”
  庞大人流迅速将尸天清淹没。
  舒珞和郝瑟大惊,正想去救人,岂料第二拨人瞬间补位冲上,正欲脱身的文京墨被王恕拽倒,流曦护着宛莲心飞速后退,无奈一众大妈们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将宛莲心抢走,还有一帮小屁孩欢呼着爬上了流曦的肩膀灌酒,唯有南烛当机立断,迅速搓了一个黑黝黝的解酒单吞下,一挽袖子,开始喝战八方。
  一时间,酒令震天,酒香冲霄,满场酒坛乱飞,满地酒碗稀里哗啦,悠然居一众江湖成名的人物,就这般被湮没在人民的海洋里,无法脱身……
  *
  唔——我的脑袋,好疼!
  哎呦,我的骨头,要断了!
  仙人板板,老子全身的肉,都酸了!
  郝瑟捂着脑袋在床上滚了两圈,费力扒开眼皮,搓了搓眼屎。
  视线中,是一个草棚屋顶,屋外的阳光暖暖照了进来,在窗棂上洒出一片一片的金晕。
  昨夜最后的景象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回。
  舒公子抱着酒坛睡死,文京墨提着算盘呵呵乱笑,南烛一脚踏在桌上叉腰大叫“我是千杯不醉——”
  还有……
  还有——尸天清近在咫尺的俊脸和灼烧的眸光……
  卧槽!老子不会是酒后乱那个啥了吧!
  郝瑟头皮一麻,咕噜一下翻起身,四下瞄了一圈,结果却发现屋内只有一张床,而床上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咳,有点遗憾啊……
  郝瑟抓了抓头发,跳下床套上鞋子走到了屋外。
  院中,南烛扶着脑袋,文京墨掐着眉头,舒珞面色惨白,几人围坐一桌,个个眉头深锁,一看就是宿醉头痛的表情。
  “尸兄呢?”郝瑟压着太阳穴坐下。
  “那边……”文京墨顺手一指。
  就见尸天清端着一锅小米粥走到桌前,给每人盛了一碗,南烛递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
  “这是解酒的药粉。”
  “王老先生一家呢?”郝瑟唰唰唰倒出药粉,“莫不是还未起床?”
  “早就下田了。”南烛道。
  “诶?他们不也喝了一夜的酒吗?”郝瑟吃惊。
  “大约是常年喝酒,早就习惯了。”文京墨道。
  “果然就如小瑟所说,高人在民间,舒某自愧不如。” 舒珞喝了一口粥,面色总算缓过来了几分。
  “流曦和莲心呢?还醉着呢?”郝瑟扫了一圈,又问道。
  “一早上都未看到人……”尸天清摇头。
  “哎呦~两个人同时不见了,莫不是~”郝瑟挑眉,“酒后那个啥——”
  岂料话音未落,就听东边侧厢房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众人悚然一惊:
  “这声音——”
  “是流曦!”
  说着,几人已经冲到东厢房外,郝瑟一脚踹开房门,几人呼呼啦啦涌了进去,然后——
  全都傻眼了。
  厢房之内,只有一张床,但是,床上却有两个人。
  一个,是妙龄美貌的女子,衣衫整齐,眉目如画,正在优哉游哉梳头发,乃是宛莲心。
  另一个,是个裸身的男子,围着半张被子死死遮住下半身,双眼暴突,脸色涨红仿若猪肝,可不正是流曦。
 
 
第232章 卅九回 喜结连理得嫁妆 曲终人散分路行
  厢房之内,郝瑟、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南烛五人五脸懵逼。
  床上的流曦看了几人一眼, 面色顿时红了数个色号, 裹着被子一骨碌滚到了地上, 缩成了一个蜗牛。
  “流、流曦,你——”尸天清刚说了四个字,就见宛莲心甩出一块帕子捂住半张脸, 一头扎在了郝瑟怀里:“小郝, 你可要给人家做主啊, 嘤嘤嘤——”
  郝瑟吞了吞口水, 扶起宛莲心, 压低嗓门:“莲心, 你干啥了?”
  宛莲心美眸含春:“不是小郝你说的嘛, 霸王硬上弓。”
  “卧槽, 你真干了啊?!”郝瑟震惊,“可是, 以流曦的武功, 你怎么可能……”
  “这干嘛——”宛莲心看了南烛一眼。
  南烛飘开目光。
  文京墨眼角狂抽,尸天清和舒珞彻底石化。
  “尸公子放心, 莲心会负责的。”宛莲心盈盈看向尸天清,福身一礼。
  “……好……”尸天清哽了半天, 挤出半个字, 又看向地面的蜗牛, “流曦, 你——”
  “嗖——”
  猝然, 流曦身形暴起,卷着被子身化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大门,然后——消失了。
  众人:“……”
  宛莲心呆立原地,眼眶渐渐红了。
  “卧槽,这小子不会不认账吧!”郝瑟唰一下抽出千机重晖,“莲心,你等着,老子这就——”
  “嗖——”
  又一道黑色疾风冲入大门,端端立在宛莲心身前,正是穿戴整齐的流曦。
  “流曦——”宛莲心红眼抬头。
  流曦面色黑红犹如煮熟的猪肝,磨蹭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只金灿灿的镯子,顿了顿,拉过宛莲心的手,将金镯套在了宛莲心纤细手腕上。
  “本来,流曦打算回京之后,就向郝公子提亲的。”
  宛莲心双眼豁然绷圆。
  流曦抬头,一双眼珠如琉璃清透,倒映着宛莲心喜极而泣的倒影,一字一顿道:“此一生,是流曦对宛莲心负责。”
  “哇,是求婚啊!”郝瑟捧颊。
  “流曦……”宛莲心泪珠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裙角一飘,扑到了流曦怀中。
  流曦手忙脚乱抱住怀中之人,这次连耳廓后脖颈都涨成了猪肝色。
  “噢噢噢噢!”郝瑟拽着尸天清的袖口连蹦带跳。
  尸天清侧头凝望郝瑟,笑意温柔。
  舒珞摇扇轻笑,南烛咧嘴露出了十八颗牙。
  文京墨屋中相拥的二人,不禁也露出笑意。
  某人还真是——次次都能歪打正着啊……
  *
  弘治元年,四月,王恕入京。
  时任六部第一重臣吏部尚书。
  至此,大明王朝再一次在历史上焕发耀目的光彩。
  同年五月,江湖大劫之后仅存的长天盟、敛风楼、九青派、梅山派、蓬莱派、龙形派、四方镖局,以及数十个小门派,在洞庭湖齐聚一堂,开始商讨制定新的江湖规则。只是此时各派高手凋零,全无能服众之人,历经一月,此次大会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江湖要规范改革,路还很远。
  而在同一月,悠然居也在筹划一件大事,就是宛莲心和流曦的婚礼。
  *
  一路相携结连理,龙凤呈祥共白头。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悠然居内,挂红飘彩,众人齐聚一堂。
  院内,大大小小的箱子将整座院子塞得满满当当,这些礼物,皆是江湖上的朋友听闻流曦和宛莲心的喜讯,争先恐后送来的。
  四方镖局送了四箱绸缎,伍予知送了二十坛美酒,神武山庄昊申、九青派和龙形派皆走的是最实惠的路子,直接送了几千两的银票,黛凝芷送了十箱女装,看那规格数量,十年都穿不完。最神奇的是萧晨月的贺礼,乃是一副流曦和宛莲心身穿喜服携手并立的画卷,画工精美无比,神态栩栩如生,一看就是魍魉大师的作品。
  悠然居的院子原本还算不小,可如今被这些箱子一占,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提摆席招待街坊了,文京墨只能去太白居定了十桌酒席用作招待。
  此时,四井胡同里外里五十多个街坊见缝插针挤站在礼物堆中,喜气洋洋看着拜堂行礼的二位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亲朋——”
  流曦巾帽簪花,新袍披红,面无表情,可脸皮却是和喜服一个色系,也不知道是欢喜的还是害羞的。
  宛莲心身着乾红通袖袍,头覆销金盖头,自然是看不出表情,但从紧攥手指业不难看出,也是十分激动的。
  不过,若论全场最激动的人,反而是一边观礼的郝瑟。
  “老子费尽心力救回来的美人,最后居然就让二十一这臭小子给拱了,真是伤心啊——”郝瑟压着眼角嘤嘤嘤。
  旁侧尸天清、文京墨、舒珞、南烛四人瞅着戏精上身的郝瑟,皆是一脸哭笑不得。
  周围观礼众街坊百姓,也是个个满头黑线。
  扶着宛莲心的喜娘瞪着郝瑟,脸皮抽搐,连连婚礼傧相打眼色,傧相心领神会,立即加快仪典速度。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岂料这句话一说,刚刚还哭哭啼啼的郝瑟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叫道:“闹洞房闹洞房!咩哈哈哈,二十一,你也有今天——”
  说着,整个人就仿若一根炮仗蹿了出去。
  流曦眸光一闪,拦腰打横抱起宛莲心,身形仿若红烟一缕,散空不见。
  留一脸激动的郝瑟僵在原地。
  众观礼街坊愕然,尸天清等人扭头憋笑。
  “喂喂!”郝瑟跳脚,“我可是娘家的贵客,怎么可以这样!”
  文京墨和南烛齐齐翻白眼,舒珞摇头叹气,纷纷招呼诸位街坊去太白楼吃席,最后还是一脸无奈的尸天清强揪着郝瑟去了酒楼。
  太白居内,酒过三巡,便开始了例行的灌酒流程,鉴于主角新郎流曦不知所踪,众人目标便转移到了郝瑟、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四人身上,幸是之前在三原县的惨痛经历令大家早有提防,早早就吞了南烛改良的解酒丹,个个成了千杯不醉的猛人,一人单挑二十人不在话下。
  于是,这一场喜酒就从日挂中天喝到了月上柳梢,最后将所有街坊都喝得东倒西歪,纷纷回家补觉,总算完美收官。
  *
  皓月当空,酒香四溢。
  高楼临风,吃饱瘫倒。
  “嗝——”太白楼三层雅间内,郝瑟瘫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肚子直打嗝,“喝得太多,太撑了——”
  “幸亏是解酒丹化酒为水,若真是喝这么多酒,怕是比在三原县还惨。”舒珞摇着扇子道。
  “二十一太不厚道了,他自己跑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了,把咱们扔在这挡酒,扣钱扣钱!”
  “流曦昨日给了小生一百两银子,说是今日的辛苦费。”文京墨笑眯眯道。
  “太过分了,文书生,这银子也要分给我们一点啊!”
  “小生记得郝兄似乎已经有四个月没交伙食费了吧。”
  “额——尸兄不是还有点私房钱——”
  “天清的银子前几日给阿瑟买糕点花光了……”
  “额——”
  “噗——”
  “这么大人了,一分银子都没有,真是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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