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封:“书桌左手边第一个抽屉。”
钟念说:“好。”
她转身要走,梁亦封在背后幽幽开口:“不一起吗?”
有句话说的没错,表面上越是衣冠正经的人,私底下越是衣冠禽兽。
梁亦封连说这种话都是一副坦荡至极的正经模样,他做得到坦荡,钟念不行,到底是女孩子,再清冷如斯还是会脸红。
她耳根子泛红,语气冷静克制:“我洗过了。”
她尾音微颤,泄露出她内里的躁动不安和羞臊。
梁亦封觉得此刻的她,更真实,更动人。
人嘛,总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清冷模样,到底是不讨人喜欢的。
不过好在,他喜欢她,是他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嗯,钟念一直是梁亦封的命中注定。
梁亦封看着她的身影勾了勾唇,转身回浴室里洗澡。
洗完澡出来,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钟念不在。
他想起她之前是去书房的,于是也走到书房去。
果不其然,钟念就在书房。
书房亮着昏黄的光,房间被暖光包围,格外的静谧温暖,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不远处闪电一闪而过,继而带来一阵轰鸣。
大自然环境嘈杂,而室内安静无声。
梁亦封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钟念正对着电脑浏览着上面的照片,见到他来了,朝他招了下手,“看看吧,这里有你。”
梁亦封:“什么?”
钟念说:“陈国良拍的照片。”
钟念伸手把电脑往他这边转,继而拿起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扫过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医院里,钟念靠在梁亦封身上的照片;停车场里,钟念坐上梁亦封的车;酒店外,梁亦封牵起钟念的手……
所有的照片看完,梁亦封看着她。
钟念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样?”
梁亦封:“拍的不错。”
钟念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放着吧。”
钟念把所有照片放在自己的文档里,然后清空了存储卡,取出存储卡,用剪刀把它剪碎,扔进垃圾桶里。
探讨完照片,钟念看着梁亦封:“不许找他麻烦。”
她这人,护短,梁亦封这人表面似乎同她一样凡事不在乎,但从他和几个兄弟拜把子就可以看出来,他这人,更护短。
而且,占有欲太强。
一个小记者而已,受到了该受的惩罚,钟念觉得也差不多了。
梁亦封摊了摊手:“我没准备找他麻烦。”
钟念但笑不语的看着他。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我答应你,不主动找他麻烦。”
但是那人如果还要来招惹你,钟念,我真的不能保证我还有今天的好脾气。
梁亦封从来不是善茬。
得到这么句保证,钟念已经满足了。
她合上电脑,抬眸看着他:“很晚了,睡吧,明天不是要值班吗?”
梁亦封拧了拧眉心,“嗯。”
钟念走在后面,关上电灯。
梁亦封放缓步子,她跟上来。
梁亦封:“我明晚不回家。”
钟念:“值夜班?”
梁亦封:“嗯。”
钟念:“后天什么时候回来?”
梁亦封:“不一定,最近忙。”
钟念进了卧室,梁亦封停在门外。
钟念疑惑的看着他:“不进来?”
梁亦封:“我明天起的早,就不一起睡了。”他说完,拉上门把手,把客厅的光一点一点的挡住:“晚安。”
钟念站在原地,只字未语。
三分钟后,客卧的房门响了起来,来人只敲了三声,三声之后,作罢。
梁亦封摘下眼镜刚准备躺下,又匆匆的穿上鞋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钟念穿着黑色真丝睡裙,她双手抱着一个枕头,背后是漆黑的客厅,她头发披散在肩头,白玉瓷盘般的皮肤通透皎洁,香肩半露,浑身上下依然是那幅清冷的气质,神情寡淡,眼睫轻颤,低低的说:“一起睡吧。”
梁亦封犹豫了几秒,松开手,侧过身子,嗓音嘶哑:“进来吧。”
他看到她的背影,真丝睡裙只用两根吊带支撑,背后开叉设计,露出美丽的蝴蝶骨,黑色的发丝在蝴蝶骨处盘旋,像是一场无声的邀请。
他喉结微动,没再说话。
客卧的床很大,梁亦封和钟念各占一角。
梁亦封对于睡眠质量的要求很高,窗帘都是三层,合上,满室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钟念翻了个身,平躺着。
梁亦封也翻了个身,平躺着。
蓦地,梁亦封开口:“为什么过来?”
钟念反问他:“我不能过来吗?”
“我明天六点起。”
“这没什么。”钟念说,“情侣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要分房睡?”
梁亦封放在被子下的手握成拳,又缓缓的松开,连续几次之后,他说:“因为我的自制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明天早上九点的培训。”钟念答非所问道。
下一秒,他就欺身上来。
钟念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压抑着喘息声。
漆黑的室内暗流涌动,空气中流转着暧昧的气息。
床上的被子在翻滚中掉落在地。
“你轻点……”
“…………”
到底是念在昨晚的份上,梁亦封折腾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钟念浑身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
她阖着眼,满脸是汗,绯红的身子湿淋淋的像颗水蜜桃似的。
梁亦封洁癖严重,哪怕欢/爱之后也没有多少的温存。
他起身,抱着昏昏欲睡的她去浴室洗了个澡。
回来之后发现,客卧的床单都是湿哒哒的一片,他没有什么情绪的关上客卧的灯,抱着钟念回到主卧睡去。
第45章 ZhongNian
钟念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窗帘紧拢,室内漆黑如夜晚,钟念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一看,将近八点。她放下手机,又躺了五分钟,然后起床,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掀开。
预想中的暖阳四射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天,铅灰色的云朵似乎离地面很近,天空跟破了个窟窿似的下着暴雨,整座城市陷于阴霾之中。
瓢泼大雨砸在玻璃上,从高楼往下看去,雨水积的很厚,雨水掺杂着泥土,泥水汹涌的在雨天流着。
钟念看到水已经没过人的脚踝。
她蹙了蹙眉,雨已经下的这么大了吗?就一夜的时间?
还没等得及思索,她手机闹钟就响了起来。
今天还要去培训,据说是电视台的一把手来上课,钟念得提早到。
她匆忙洗漱,下楼之后看到小区外的雨实在不小,她撑着伞缓缓前进。
幸好是夏天,虽然温度比往常要低一些,但穿着半身裙,上面套一件风衣,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穿着透明雨鞋出门。
梁亦封的住宅离电视台不远,抄近路走大概十五分钟就能走到。
钟念想起那晚的天气预报,想到今天大概确实是台风来袭。
台风带着暴雨席卷了这座城市。
她的外套已被大雨淋湿,雨伞并没有起太大的用处,等到了电视台,她便脱了外套,放进特意带来装衣服的纸袋里。
她内里穿了件针织衫,不至于脱了外套之后太冷。
不过沿路遇到许多人,大多是外套加短袖的搭配,淋湿的外套一脱,单单穿一件短袖便有点冷了,更何况电视台内里开了空调。
培训教室里,人倒是不少,估计是知道这次培训的重要性,所以都冒雨赶来。
钟念坐下之后没多久,老师就进来了,他先是扫了一圈,然后点名。
直到——
“陈国良,晋城联报的陈国良在吗?”
无人应答。
教室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嘈杂议论声。
“安静一点,晋城联报的人在吗?”
仍旧没有人说话。
“好的,我待会会让人通知他,让他以后不要来了。”
话音落下,引起一片哗然。
钟念看向陈国良之前坐着的那个位置,此刻空荡荡的,桌子上空无一物。
她没有情绪的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前面,神情冷淡、漠然。
培训结束之后,讲台上的老师叫住了钟念的名字。
在众人欣羡的眼神中,钟念跟他走了出去。
老师是电视台的一把手,也曾是央视的新闻联播主持人,名叫陈天宇,如今已近六十,看着十分的慈眉善目。
钟念和他在外面走廊上走着,陈天宇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是这批记者里面最出色的,按理说,有这样优秀简历的人,不应该待在一个同城晚报。”
钟念笑的温柔而内敛,她说话声音潺潺,像是江南三月的风一般:“当时没想太多。”
陈天宇双手背在身后,突然一笑:“怎么说,有兴趣到南城电视台来吗?这是我第一次挖人墙角,小姑娘你想好再回答我啊,别让我这老头子,到这个年纪还体验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不好受呐。”他说着就摆了摆手。
这么好的机会,钟念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我和同城晚报签了一年的合同,我不能违约。”
“这个好办,我可以向你们报社申请把你调到电视台工作。”
钟念犹豫的看着他:“会不会太麻烦陈老了?”
陈天宇瞪大了眼:“怎么,你不想来?”
“不是。”钟念想了想,她当初进同城晚报的目的现在已经达成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换地方,对她的计划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钟念莞尔一笑,“当然不是,我非常想来。”
“那行,我现在就给你们主编打电话。”陈天宇说风就是雨,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这次的培训目的就是从其他报社挖人到电视台,电视台的几位主力记者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怀孕,新来的记者业务能力实在是……
陈天宇看了一众培训人员的资料,钟念的履历是最好的,他也担心国内外的社会环境不同,会让她无法把握尺度,但看了她在国内之后的新闻稿和网上的几个采访视频之后,所有的担心通通一扫而光。
难得遇到一个有灵气,并且踏实肯干的记者了,而且钟念,看着就是一个十分适合吃这碗饭的人。
她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愤怒、开心、烦躁,这些都被她藏的很好。
作为一个媒体人,她需要做的,只是传播新闻,而不是传播愤怒,她要能够合理的把握好自己的情绪,在采访和报道中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很明显,钟念是一个成功的媒体人。
因此,谢天宇在第二天的培训结束之后,便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而钟念,也接过了这个橄榄枝。
陈天宇在媒体界的地位难以撼动,电话结束,他心满意足的朝钟念伸手:“希望我们的合作是互助、共赢的。”
钟念瞬间理解到他的意思,回握住他的手:“多谢陈老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期待你的表现。”
“好。”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
今天正巧是周末,报社也不上班。
钟念想了想,打车去了霍宅。
雨下的很大,出租车上都是人,她等了很久才等到。而且雨天出租车收费偏高,霍宅又在半山腰上,出租车司机狮子大开口的说了个夸张的数字,钟念倒也没反驳,淡然的接受了。
这种天气还出来工作的人都不容易,而且雨这么大,再等一辆车估计要很久,钟念接受的很坦然。
到了霍宅,都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钟念在车上就已经和苏花朝联系过了,一下车,苏花朝就在宅子外等着,手里拿着的伞很大,足够容纳三四个人。
钟念一打开车门,苏花朝就把伞往她这边撑。
她付了钱之后便下了车,往苏花朝的伞里走。
从宅子门口到别墅门有一定的距离,鹅软石铺成的小路走起来并不顺畅,钟念一只手搭在苏花朝的手上,另一只手放在小腹处。
暴雨拍打着两侧葱绿树叶,雨滴顺着伞面掉落在地,在地面上旋出水花儿来。
斜雨湿襟,钟念只觉得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都是泥水。
等到了家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苏花朝:“你家洗手间在哪儿?”
她和梁亦封一样,有洁癖,只不过没有梁亦封那样严重。
苏花朝指了个方向,钟念便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去洗自己被泥水溅的都是泥渍的地方。
洗完之后出来,苏花朝捧了碗红糖姜茶出来:“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钟念接过,小口小口的喝完。
苏花朝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我以为你下这么大雨就不会过来了。”
钟念被外面的风吹的浑身发颤,此刻捧着姜茶喝了几口,才觉得好过一些。
她拿了皮筋把头发扎在脑后,温声说:“我不是说过周末过来的嘛,我不是会食言的人。”
“也是。”苏花朝起身,她往娱乐室走,木制地板踩得发出闷闷的声响。
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颜颜,你知道谁来了吗?”
“谁来了?”一个小小的软糯声音响起,似乎有点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