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进去啦, 傅宇, 再见。”
童凝转头看向傅宇, 眼角微微上/翘的杏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嗯。”
傅宇淡淡的回道,看着童凝进了卫生间,他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根烟,一边摸着打火机一边冷漠的和谢正初擦肩而过,迈着长/腿向天台走去。
谢正初转头看向傅宇上楼的背影,常挂在嘴角的浅笑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突然出现在童凝身边的傅宇,总让他有一种事情正慢慢脱离掌控的感觉,这个人,很危险。
中午午休,十三班几个精力旺/盛的男生呼朋唤友地聚在篮球场打球,今天的傅宇冲得格外猛,一连投了三分球也见他不高兴,始终拧着眉紧绷着下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球赛结束,傅宇擦了擦汗湿的头发,终于沉着脸对张鸿说出了今天中午的第一句话,“鸿子,怎么看一个人喜欢谁?”
张鸿咽了咽喉,小心翼翼的问道,“宇哥?你是喜欢上谁了?”
傅宇不耐烦的把校服扔到肩上,眉间皱起了一道沟壑,“不是说我,我是问你怎么看别人喜欢谁?”
张鸿一结合早上傅宇跟着童凝和谢正初去了趟卫生间,接着就翘了第二节课,回来更是一脸烦躁,顿时就懂了。
“看这女生喜欢谁,只要看她在谁面前害羞脸红就知道了吧。”走在一旁的另一个高瘦男生没心没肺的插嘴道,张鸿阻止不及,顿时在心下叫苦,完了,这不是正戳宇哥伤疤吗。
男生话音刚落,傅宇就嘎吱一声捏扁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他冷冷的抬手将手中的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出了篮球场。
“诶,怎么了这是?”
张鸿没好气的对高瘦男生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摇头,可怜他们宇哥,眼看铁树就要开花了,才发现那是长在别人家树上的花。
唉,也好,以宇哥的心高气傲,现在知道童凝喜欢别人了,也能趁早收回感情,省的受伤。
下午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的童凝刚打开门,就听到童老太太的指责,“这什么破医院,验个血还得等四个月以后,她肚子里万一要不是我们老童家的种怎么办?”
“哎呀妈,那不是什么验血,那是验DNA,总之人家医生怎么说,那我们就怎么做不就完了吗。”
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的童国源听见开门声,对站在玄关的童源扯了个笑脸,“小凝回来了,你/妈她怀/孕了,这段时间你就多辛苦点,也帮着你/妈多分担点家务。”
童凝惊喜的笑了,“妈妈怀/孕了?太好了,这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说着她又蹙了蹙眉,“可是妈年纪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都算得上是高龄产妇了,要不还是去家政中心请了有经验的阿姨回来照顾她吧。”
童国源心里也觉得童凝说得有道理,刚要点头,童老太太就不满的插话:“请什么阿姨啊,钱是大风刮来的?不用请,我生了你和你大哥两个,什么经验没有,就我来伺候她。”
童凝在心底冷笑,对于童家人来说,这钱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前世童老太太也是摆出来这样一副吝啬模样,结果呢,还不是什么活都支使给童凝,小姑娘白天上学,晚上还得回来伺候宋如梅,休息根本得不到保证,本来就不好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奶奶都60多岁的人了,哪能要您伺候我们呢?爸,家里也不缺这点钱,还是请个保姆回来吧。”
“行了,就按小凝说的做,请个保姆回来。”
一直自顾自下着象棋的童老爷子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才算是正式拍了板。
童凝背着书包准备回屋,刚打开卧室门,她又扭过头淡淡的问道:“对了,奶奶生过两个孩子吗?我还以为爸爸是独生子呢?所以说我们还有个大伯?怎么从来没听爸你说起过呢?”
童凝话音刚落,屋里就一片安静,就连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
是了,为了怕童凝想起童国江夫妇,自从搬来A市,童家所有人都对他们绝口不提,童凝和童冰更是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伯。
“哦,我……我小时候是有一个大哥,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怕你奶奶触景伤情,所以我们一贯都不提的。” 童国源干笑着回道,“行了,这些都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快回屋写作业去吧。”
提起英年早逝的大儿子,童老太太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黯然,虽然她一直偏爱小儿子,但对于从小就给自己争光的大儿子,她总归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唉,你大哥啊,他要是还在的话,今年也该四十了。” 一边说着,童老太太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心的慈母做派。
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的童凝眼中满是讥嘲,真要是爱自己的大儿子,就该好好照顾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骨血。
一边占了家产,一边还恬不知耻的苛待人家女儿,这其中的过错,又岂是童老太太几滴眼泪能弥补的呢?
“主人主人,宋如梅的孩子果然有问题,她刚刚偷偷给谢正初的爸爸发了短信,说她怀/孕了,你说,这孩子不会是谢崎的吧。”
童凝眯了眯眼,平时童凝和童冰要上学,童国源要出去摆/弄他那个汽修中心,家里就只剩下宋如梅这个家庭主妇,她白天要是和谢崎有了往来,的确能瞒过所有人。
“谢崎现在在做什么?”
九乌扑腾着翅膀飞到了童凝肩头,“当年谢正初的妈妈周静云跳楼自杀后,谢正初的外公就以周静云委托人的身份替两人办了离婚。”
“离婚后,他又以谢崎当年在周家的连锁医院担任总经理时的渎职给公司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为由对谢崎提起了经济诉讼。”
“谢崎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不过他这个人心思活络,又还算有能力。在牢里攀上了一些关系,现在手头上管理着全市几十家娱乐会所,勉强也算是个成功人士。”
童凝闻言皱了皱眉,虽然谢正初确实为人偏激,但她也同样讨厌婚内出轨的谢崎。
“这么说来,宋如梅和谢崎确实有重燃旧情的可能了。” 童凝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如果孩子是谢崎的,那宋如梅要怎么搞定DNA检验呢?
第二天,童凝一早去学校答应了谢正初的请求,只是委婉的表示马上就要月考了,她可能得下个月初才能正式开始广播,谢正初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童凝的要求。
就这样,童凝过上了朝六晚十一的平静生活,就连当初还放狠话要让童凝好看的何思蓉也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有再急于找童凝麻烦。
月考那天,听说是因为好几班的监控器出了故障,再加上整个主教学楼要进行空调换新,按照成绩被排在倒数三个班的考生就被统一安排在学生活动中心的阶梯教室考试。
成绩吊车尾的童凝自然名列其中,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在前半段的还纷纷捧着书念念有词的临阵抱佛脚。而坐在后面的,不是嬉戏打闹就是埋头睡觉,显然是已经彻底放弃了。
“宇哥,那不是童凝吗?”
一身校服的童凝背着书包正好进教室,扎着马尾辫的少女低头看了看门上的座位安排,径直坐到了贴着自己学号的座位上,并没有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傅宇。
张鸿撞了撞靠坐在课桌上玩手机的傅宇,他抬起头,幽暗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见童凝就那么坐下了,顿时眯了眯眼,随后又漠然的低下了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鸿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宇哥是彻底放下了。
也是,多大点事啊,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没一个苹果的保鲜期长呢。他抓起桌上的苹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傅宇素来熟练的操作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指连连按错,一连输了几盘。烦得他拧着眉就把手里的手机扔进了抽屉里。
“诶,宇嫂是不是不舒服啊,我怎么看她趴桌上了。”
另一个对自家宇哥心情起伏一无所知的男生还当童凝真的是傅宇的女朋友呢,看童凝趴在桌上,连忙来给傅宇报信。
“什么宇嫂啊,人家叫童凝!又不是宇哥女朋友,你瞎喊什么呢?”
傅宇闻言眉尾一垮,居高临下的往前排看去,果然看到童凝正趴在桌上,在一片捧着书抱佛脚的前排显得格外显眼。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趴着就是人家不舒服啊,没准人家是起得太早正补觉呢?就你多事。”
张鸿见傅宇正定定的看向童凝,顿时笑着打圆场,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傅宇就直直的站了起来。
“宇……宇哥?”
“我出去抽烟。”
张鸿起身让傅宇出去,心中哀叹,得,宇哥这哪是放下的节奏啊,分明还惦记着呢。
果然,说好出去抽烟的傅宇好好的宽敞过道不走,非绕了一圈走右边的小道。
走到前排,傅宇顿了顿,看着童凝垂在课桌上乌黑的马尾辫,他手指微动,终于还是走了上去。
“你怎么了?”傅宇单手撑在课桌上,俯身低声问道。
童凝捂着肚子抬起头,精致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咬着唇虚弱的对傅宇笑了笑,“是你啊。”
第82章 针锋相对
少女苍白的小/脸看不见一丝血色, 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脸上,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有些对不住焦, 童凝单手撑头,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少年。
“我没事。”她勉强的笑了笑,纤细的手臂似乎支撑不住身子, 童凝晃了晃, 又缓缓的趴了下去。
傅宇摸了摸她的额头, 凉的吓人,顿时烦躁的看了看童凝身侧的立式空调,恰好有刚进来的男生把头凑到空调旁压着扇页往下吹, 凉气顿时直直的对着童凝这边吹。
“把那个调上去。” 他扭过头冷冷的看向站在空调前的男生, 凌厉的目光吓的那个男生又把扇页推了上去。
傅宇拧着眉把校服脱了下来, “童凝,你是不是冷?”
“不是,我就是……我就是肚子有点痛。” 趴在桌上的童凝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却怎么也拧不开。
傅宇把校服外套放在桌上,抬手就拿过童凝的水杯替她打开了。水杯里的水还有些余温, 童凝喝了几口热水, 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我好多了, 真的。”
傅宇啧了一声, 半蹲着身子和童凝视线平齐,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没吃早餐?”说着就要转身去给童凝拿吃的。
童凝舔/了舔唇边的水珠, 抬手拉住了傅宇的手腕,“我吃过了,就是……就是女生都会有的,不太方便的那几天。”
少女的莹润的指间还带着丝丝凉意,傅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摇着头拿过校服给童凝,“穿上。”
童凝被傅宇滚烫的手心烫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蜷缩起指间,却被傅宇执拗的攥得更紧。
“把衣服穿上。”
“你不穿那我就把空调关了。”
“别,教室里这么多同学呢,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关了空调啊。”童凝摇了摇傅宇的手,“我穿就是了,只是你不松手,我怎么穿啊。”
少女软糯的声线天然就有一种撒娇感,落在傅宇耳中,顿时让他心头一酥,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
185公分的傅宇比童凝整整高了20公分,套上他的校服,童凝顿时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更衬得她盈弱娇小。
叮铃铃铃铃的预备铃响了起来,四个监考老师抱着密封试卷进了教室,童凝推了推傅宇,“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快回座位吧。”
傅宇抿了抿唇,拿起童凝的水杯就出了教室。
等到监考老师开始发答题卡了,穿着黑色T恤的傅宇才拿着水杯进了教室。
童凝摸了摸滚烫的杯壁,清澈的杏眼里泛起一层水雾,“傅宇。” 她看了看讲台上正在拆试卷的老师,从笔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塞进了他手里,“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傅宇攥紧了手心的糖,深深的看着眼前笑得乖巧的少女,顿时觉得心里又酸又甜,偏偏还带着几分暴躁。
朋友?他一点也不想当娇气包的朋友。
三天的月考一结束,就是两天的周末。好不容易礼拜六不用补课,监考老师刚收完答题卡,大家就兴奋的收着书包准备回家。
“傅宇,你的校服。”
童冰提着纸袋叫住了傅宇,他此时斜倚在走廊的栏杆旁,长/腿交叠着被七/八个男生围在中间。
夕阳的余晖洒在走廊里,逆光的傅宇此时五官显得格外深刻锐利,他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侧头看向童凝,双眼幽深得看不出情绪。
这几天傅宇总是到地晚走地早,童凝根本没有时间把衣服还给他。好不容易赶上他还没走,童凝连书包都来不及收拾就提着纸袋追了出来。
“我帮你把衣服洗了,你拿回去就可以直接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