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甜蜜蜜[穿书]——春温一笑
时间:2018-08-12 09:16:17

  余老头口中的洋车,也就是自行车了。八十年代的自行车还是稀罕东西,一个工人要不吃不喝大半年才能存钱买上一辆,农村就更少见了。余家也就只有一辆自行车,平时放在余老太屋里,不经她批准,谁都不许骑。
  余义忙站起身,“这大半夜的咋去?等天明了吧。”
  余老头沉着脸,“等天明了再去。大半夜的出门,你是怕村里人听不着风声?”
  晚上这么安静,自行车的声音哪家哪户听不见?真要是让余义带着余老太出了门,怕是到了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余家出事了。
  余老头发了话,余老太也就不坚持了。她愤怒的往地下吐了一口,“呸,小妮那死丫头翅膀硬了,敢整她哥了。等见着面,看我怎么治她!”
  “咚咚咚”,粗暴的敲门声。
  “大晚上的这会是谁。”铁蛋吵吵。
  余清蘅少气无力,“怕是公社叔家里的人吧。”
  余义脸白了,“公社哥是替咱家拉货被抓的,是咱家害了他……他媳妇儿是个厉害婆娘,见了咱不得动手打啊?”
  他越想越怕,拉拉余礼,“三哥,咱躲躲。”
  余礼和余义哈着腰,轻手轻脚的往后院溜。
  余公社的老婆秦大枝是个泼辣性子,门拍得震天响,“开门,快开门!”
  余乐水硬着头皮开了门,秦大枝领着她的公公婆婆和儿子闺女冲进来,跳脚大骂,“俺男人是给你家拉货,早起走的,一直没回来。天黑时候我来了,你家咋推脱的?说你家的人也没回。你家的人到底回没回?刚才你家是谁扯着嗓子嚎丧,嚎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余老头脸黑得锅底一样。
  这老三老四没出息,出事了也不知道遮着盖着,哭声傻大,把秦大枝这恶婆娘都招来了。
  秦大枝手狠,见王招弟离得近,逮着王招弟就薅头发,薅得王招弟嗷嗷叫。
  “俺当家的也没回,你打俺干啥。”王招弟叫屈。
  余乐水心疼他妈,忙过来拦着,把情况说了说,“……你家抓了一个,俺家抓了两个。”
  秦大枝知道余公社真的被抓,放声大哭,和张桂凤、王招弟撕打起来。
  她公公婆婆也帮着打,“害人精,抢东西你自己去抢,拉着俺家公社做甚?”
  余公社的儿子小快,女儿小慢张着嘴哇哇哭,“你们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余家鸡飞狗跳。
  张桂凤觉得这一切都怪余小妮,一边撕打一边哭,“小妮这心是咋长的?她那货能有多值钱,再值钱能比得上她亲哥吗?咋能让人抓她亲哥?”
  “死没良心的,我看她晚上能睡得着觉!”王招弟也恨死余小妮了。
  这些人把余小妮骂了又骂。
  远在机械厂家属院的余小妮半夜醒了,连打好几个喷嚏。
  她睡不着了,起身下床,坐在窗前发呆。
  “妈。”齐郁杨起床喝水,见余小妮神态不对,忙坐到她身边,“妈,喝口水。”
  余小妮呆呆的接过水杯,不喝水,还是发呆,“杨杨,你姥爷、姥姥不知急成啥样了。你大舅二舅是他们的亲儿子啊。”
  齐郁杨轻柔的替她整理头发,“妈,你和爸在外面遇着过多少回危险啊?有没有遇到车匪路霸,有没有遇到过地痞流氓。”
  “有。”余小妮眼中闪过丝惊恐,“有一回在车上遇着路霸,那刀子就顶在我腰上,快吓死了。路霸要钱,不交钱就砍人。同车的人都把钱交出去了,我和你爸幸亏有准备,大钱贴身缝在内衣里了,把口袋里的零钱交出去,本钱保住了。”
  齐郁杨低眉叹息。
  十年浩劫过去不久,八十年代华国的治安情况还很不理想啊。
  像齐铁庚和余小妮这样跑长途,辛苦是一方面,危险也是一方面。
  “姥爷、姥姥知道你遇到过危险吗?替你担心过吗?”齐郁杨冷静的问。
  余小妮嘴唇啰嗦了下,没说出话来。
  余老头很威严,她和余老头总共就没说过多少话,哪知道余老头担心过她没有。
  余老太倒是对她在外面的事很关心,详详细细的问了很多。可当她无意中说出遇到的危险,余老太惊呼,“本来还想让乐水跟着你一起跑跑也挣个钱的,唉……”
  言下之意,当然是知道了这么危险,就不让余乐水去了。
  至于担心余小妮的话,余老太可是没说。
  余小妮心里酸酸的。
  齐郁杨声音不大,“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姥爷、姥姥不心疼,到了大舅二舅就心疼了,你还是不是姥爷、姥姥亲生的?妈,反正余家对你不好,你以后别管余家的闲事了。”
  “那可不行。”余小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儿俩说啥呢。”齐铁庚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走过来。
  “爸,我跟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别的都是外人。”齐郁杨把椅子让给齐铁庚坐,自己另外搬了个小板凳,“爸爸,妈妈,我,咱们一家三口最亲,其余的人都要往后退。”
  “我闺女说的对。”齐铁庚很赞成。
  他是孤儿,在这世上唯有妻子女儿,余小妮和齐郁杨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你姥姥家的人……”余小妮迷糊了。
  不对吧,齐铁庚是孤儿,她有娘家,余家还有一大家子亲人呢。
  齐郁杨道:“妈,姥姥家如果有什么好处,有你的份儿吗?”
  余小妮想也没想,“没有。”
  她是出嫁了的闺女,余家的好处她哪里有脸拿?
  齐郁杨忍着一口气,“既然姥姥家的好处没有你的,那权利和义务相统一,好处没你的,责任也就没你的。妈,你以后不要再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别再向余家献殷勤了。”
  齐郁杨拉起余小妮的手,脸色非常严肃,“妈,我已经长大了,要上高中了,我很爱面子的,你知道吗?你以后必须挺起腰杆儿做人,不管在谁面前都要有尊严,不然丢的是我的人,我可不答应。”
  齐郁杨算是想清楚了,对余小妮这样的人耐心劝说是不管用的,或者说是见效很慢的。对余小妮就是要明确要求,严厉要求,逼着她非做不可。
  “快答应咱闺女。”齐铁庚打着哈欠催促。
  他还困着呢,赶紧催着小妮答应闺女的要求,他好接着睡觉。
  “好,妈挺起腰杆儿做人。”余小妮满口答应。
  齐郁杨撒娇,“说话算话啊,来拉勾。妈,就算姥爷、姥姥也一样,你不许在他们面前低三下四的,给爸和我丢人,记住了没有?还有,舅舅们的事你不许管,让爸和我来管,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你不当家。”
  “好好好,我不当家,小姑奶奶你当家。”余小妮被齐郁杨闹得没了办法。
  “闺女当家好。”齐铁庚乐呵呵的笑。
  他拉着余小妮回去休息了。
  齐郁杨喝了口水,惬意的笑了。
  这会儿余家应该正热闹着吧?好,就应该这样。
  在原书当中,余老太也是给余仁、余智四兄弟下了同样的命令,余家四兄弟也是租了拖拉机进城。因为余小妮的忍耐和退让,齐铁庚虽然很不情愿,但所有的货都让余家四兄弟拉走了。这批货被余家以低价卖掉,卖的钱全进了余老太的口袋。
  余老太疼爱余清蘅 ,在余清蘅开学的时候,给她买了全新的书包、文具、衣服、鞋子,余清蘅愉快的开始了高中生活。
  当然了,女主余清蘅必须是白莲花。余家四兄弟进城抢货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因为那天她感冒了,在卧床休养。
  好处她得了,但责任她一点也不承担。她纯洁无瑕。
  在原书中余清蘅便宜占尽,但现在不行了。齐郁杨给予有力的反击,余仁、余智被抓,余清蘅不仅得不到好处,还有了大麻烦。
  她是余仁的女儿,如果余仁和抢劫这样的刑事案件沾上了,她的前途也就毁了。
  按八十年代的形势,余仁有了案底,她余清蘅恐怕连大学都上不了。
 
 
第18章 
  第二天, 齐郁杨早早的就起来了。
  齐铁庚和余小妮还没醒。
  坐长途火车回来, 又带了那么多的货, 这俩人可是累得不轻。
  齐郁杨起床洗漱过,带着钱包出门, 到家属院前面一条街上的粮油店买了十个椒盐烧饼。
  椒盐烧饼是一道由面粉、香油、椒盐等做成的美食, 这家门面一点也不起眼的粮油店椒盐烧饼做得极好,齐郁杨最爱吃。
  齐铁庚和余小妮干活多, 饭量大, 一人能吃四个。齐郁杨吃两个就足够了。
  才一转身,就看见余乐山和他媳妇徐娟子也进来了。
  “表哥, 表嫂。”齐郁杨高声打招呼。
  余乐山板着脸往旁边躲了躲, 好像齐郁杨身上有瘟疫一样。
  徐娟子嫉妒的眼神扫过齐郁杨拿着的烧饼,大声对店员说:“要两个白面馒头。”
  国营粮油店的店员架子大,慢悠悠取了两个馒头递给她, 讽刺的道:“馒头全是白面的, 没有玉米面的, 以后你说买馒头就行, 不用加白面两个字。”
  旁边响起低低的哧笑声。
  徐娟子红着脸接过馒头, 给了一张二两的粮票和一毛钱,气呼呼的走了。
  “就你话多,被人笑话了吧?”余乐山低声埋怨。
  徐娟子生气,“我堂堂正正的工人家属, 堂堂正正的来买馒头, 谁敢笑话我?”
  “赶紧走吧。”余乐山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笑话他, 脸上发烧,想逃。
  徐娟子心里生气,临走前回过头狠狠瞪了齐郁杨一眼,故意拨高声音,“咱是正经八百的工人,就买得起馒头咋了?有人投机倒把倒是赚钱了,烧饼一买就是一大摞,咱也不稀罕!”
  “投机倒把,丢人。”余乐山厌恶的看看齐郁杨,拉着徐娟子走了。
  齐郁杨无语。
  看看余小妮照顾的这是什么娘家人,余乐山工作是齐铁庚让的,房子是齐铁庚让的,结果余乐山非但不感激,还觉得齐铁庚和余小妮是投机倒把,丢他这堂堂正正国家工人的人,不和齐家来往。
  这还算个人吗。
  齐郁杨出了粮油店,机械厂保卫处的老王蹬着辆自行车路过,后座带着个小学生,老王边骑边骂,“你妈早叫你起床了,你不起,这会儿赶不上了,还得我送你。就你这样还补啥课?明天再不起床别补了!”
  后座那小学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齐郁杨热情的招呼,“王伯伯,玲玲还小,别再骂她了。玲玲还没吃早饭吧?来,带上这烧饼,小孩子饿肚子上课可不行。”
  跟着自行车跑了几步,把烧饼塞到王玲玲手里,“快吃吧,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老王一只脚蹬在地上停了车,嘿嘿直笑,“你看你这是客气啥?”
  椒盐烧饼还热乎着呢,香味扑鼻,王玲玲一个小孩子哪抵御得了这个,冲齐郁杨笑了笑,就拿着烧饼大口大口吃起来。
  老王见他女儿吃的香甜,也就不舍得再接着骂了。
  他跟齐郁杨客气了两句,眼神有些疑惑。
  齐郁杨大大方方的,“王伯伯,您不认得我了?我是老齐家的杨杨啊。”
  “齐家的杨杨。”老王一拍脑袋,“我说咋这么眼熟呢,敢情是老齐的闺女。杨杨啊,这也不怪伯伯刚才没认出你,你以前不爱说话,见面也不打招呼。”
  齐郁杨一笑,“我这不是长大了吗,和以前不一样了。王伯伯您赶紧送玲玲去补课吧,别让老师等。对了王伯伯,咱厂里治安咋样?”
  老王一脸自豪,“咱厂的治安还用说?”看了齐郁杨一眼,明白了,“你爸你妈从南方回来了,进了不少货吧?杨杨你就放心吧,在咱厂家属院,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连个小偷都没有。”
  齐郁杨无奈,“不怕偷,就怕抢。”
  老王生气了,“谁敢?在咱厂谁敢?来一个抓一个。杨杨你放心吧,有伯伯呢。”
  齐郁杨信赖的笑,“全靠您了啊。”
  老王拍胸脯,“伯伯就是干这个的。”
  他骑车送玲玲补课去了。
  玲玲笑咪咪的冲齐郁杨挥手。
  齐郁杨一脸笑,拿着烧饼回家。
  一路走回去,遇着熟人就打个招呼。
  机械厂在本市属于效益不错的厂子,工人的工资是很有保证的。不过工人的家庭情况各不相同,有的是双职工,孩子少,那日子就宽裕;有的是单职工,家属没工作,孩子又多,负担重,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了。
  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各人家庭条件好不好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大娘抱着孩子和齐郁杨走了个照面,伸长脖子瞅着齐郁杨手里的烧饼,“哎呀,这烧饼是国营粮油店的吧?二两-粮票七分钱一个,贵着哩。俺家也就十天半个月的舍得给大孙子买一个。你这当饭吃了?你家几口人,吃这么多?”
  胖大娘抱着的那孩子两岁多,穿个脏兮兮的小汗衫,脸没洗,还有眼屎,跟他奶奶一起盯着烧饼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齐郁杨不认识这对祖孙,客气的笑了笑,就要走了,谁知那孩子脖子伸得长长的,一滴口水滴到了烧饼上。
  这个烧饼齐郁杨肯定不吃了,也不会让齐铁庚和余小妮吃。
  “给你吃。”齐郁杨把滴了口水的烧饼递给了那小孩儿。
  小孩儿两眼发光,抓着烧饼就往嘴里放。
  “你这孩儿,饿死鬼脱生,八百辈子没吃过东西?”胖大娘大声斥骂着孩子,喜气洋洋,“这烧饼贵着哩,二两-粮票七分钱哩,咋好意思哩。”
  知道自家大孙子占了便宜,笑得合不拢嘴。
  “没什么。”齐郁杨微笑。
  正要走,邻居大刘媳妇经过,热情的和齐郁杨、和那胖大娘打招呼,齐郁杨才知道胖大娘是技工尚师傅的妻子,之前一直住在老家,现在是因为儿媳妇怀了二胎,才过来帮着带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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